乡村生态振兴的成效、困境与路径

2022-03-03 03:40夏京京郝文清
邢台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绿色生态农村

夏京京,郝文清

(阜阳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阜阳 236037)

2020年,随着越来越多的贫困村脱贫摘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区域性整体贫困得到解决,脱贫攻坚如期达标,“后扶贫”时代已经到来。“后扶贫”时代如何推进乡村生态振兴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的一个重要课题。通过梳理脱贫攻坚阶段乡村生态振兴的成效,明确乡村生态振兴的现实困境,探索“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现实路径,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

一、脱贫攻坚阶段乡村生态振兴的成效

纵观贫困地区,大多深度贫困人口和生态贫困地区具有高度耦合性,多由生态环境恶劣或生态环境污染严重等原因致贫。在脱贫攻坚阶段,生态振兴主要围绕“生态环境保护”和“农民脱贫致富”两大目标,积极践行习近平总书记的“两山论”生态理念,取得了一定成效。

(一)生态产业兴旺,贫困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显著提升

“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重点。”[1]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近年来,乡村生态振兴通过生态工程扶贫、生态产业扶贫、生态补偿、生态移民扶贫等一系列贴合实际、增进民生福祉的方式,从多个方面增加了农民收入。“贫困地区基本生产生活条件明显改善。2013年至2019年,832个贫困县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6079元增加到11567元,年均增长9.7%。”[2]生态扶贫主要聚焦点在于自然生态、经济生态、社会生态的多维统一,既要在保持自然生态的基础上挖掘经济价值,又要维系好自然生态和经济生态的动态平衡,更要与社会生态相适应。在脱贫攻坚阶段,我国乡村生态建设着力于坚持绿色发展理念,不断推动生态产业发展,拓宽生态产业发展渠道,走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协同的绿色发展之路,促进生态产业不断发展、农村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蓬勃发展以及贫困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显著提升。

(二)生态保护有力,生态宜居生活环境逐渐形成

生态补偿和生态保护是提升发展质量、促进乡村生态振兴的重要手段。对于生态环境污染比较严重的农村地区,通过加强生态环境治理和修复等手段来加强生态治理。截止2020年底,已经“完成《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确定的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率达到90%左右和污染地块安全利用率达到90%以上的目标”[3],农业面源污染取得了一定的治理效果。生态资源丰富的农村地区,通过发展生态产业,将生态资源转化为经济效益,把“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的有机统一。此外,利用生态补偿政策解决遗留的矿山开发、工业污染治理和农业面源污染等环境问题,适度发展生态旅游和生态加工业,大力发展生态农业和生态林业,不断提升县域自身社会、经济、环境、人口资源的协调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和水平,让农民直接进行生态环境保护,做生态振兴的直接参与者与受益人。“2020年与2018年相比,810个开展生态环境动态变化评价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域中,生态环境变好的县域占22.7%”[3],生态宜居的生活环境逐渐形成。一系列的生态保护政策,不仅有效带动农民收入,更是对生态的有益保护,显著改善区域生态环境。

(三)生态意识提高,乡村生态治理效能持续增强

推进农村生态治理、建设美丽乡村是乡村振兴战略得以实施的自然前提。农民作为生态治理的直接受益人,在生态建设中收获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转化为自觉的生态振兴践行者,生态意识稳步提高。在脱贫攻坚实践中,乡村基层在不断的生态保护与治理实践中认识到生态环境和生产力保护相统一的重要性,逐渐实现了从“以开发为主”向“以保护为主”的理念转变,初步形成了乡村生态治理的思路与实践方案,能够在环境保护的前提下因地制宜增加经济效益,乡村生态治理效能达到新高度,基层的组织力、凝聚力和向心力不断增强,治理水平稳步提升,营造了良好的农村发展局面。“建设好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让广大农民在乡村振兴中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4]在不搞大开发、只搞生态大保护的实践中,乡村生态环境有效改善,生态意识提高和乡村生态治理水平持续增强。

二、“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现实困境

在脱贫攻坚阶段,通过一系列生态振兴举措,乡村整体生态风貌取得了显著变化。进入“后扶贫”时代,我国乡村治理仍面临着严峻挑战。

(一)认知层面:生态意识整体性认知不足

在国家发展的长期进程中,资本利益驱动下乡村几乎遵循“先开发,后治理”的思路,乡村为追求经济效益不惜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缺乏整体性的生态保护意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农民产生“土地私有”的错误意识,在短期持有期间为攫取更多的经济效益而忽略了生态效益。此外,乡村干部作为乡村生态振兴发挥作用的关键主体之一,同样作为政策的执行主体,部分人可持续发展理念淡薄,没有形成系统性和完整性的生态意识,以短期利益为重,忽略长远利益。部分企业作为乡村环境问题的制造者和加害者,过分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未有生态意识,在政策高压下频频触碰法律边缘以求勉强达到污染治理标准,对乡村生态振兴的长远发展十分不利。而农民作为乡村生态的主体和内生动力,缺乏对生态政策法规的基础认知,多认为生态治理是政府的职责,对环境保护的重要性认可度低,加之媒体宣传和政策引导缺失,大部分农民群众的生态意识薄弱。

(二)实践层面:生态治理主体与形式单一

乡村生态振兴应是一个多主体、多形式、多方位联动的过程。但在现有生态治理模式中,乡村生态保护与治理往往陷于采取单轨的环境治理模式即“政府自上而下的压力层层传导与任务层层分解的环境治理模式”[5]。生态治理的主体囿于多方面原因变成依靠政府单一主体主导的“命令+控制”的行政化治理方式,生态问题治理往往呈现的是短期成效。就目前现状而言,我国大部分乡村基层尚未制定出具有时效性、系统性和长期性的生态振兴规划,且完成度不高、地域管理散乱。个别地区出现政府包揽式生态治理,将村组环卫服务全部交由外包的保洁公司,虽极大地提升农村环境治理成效,但完全将农民这一主体排除在生态治理之外,使之无需、无路参与。单一主体的生态治理模式忽略了农民这一真正主体作用,单靠政府的被动式、包揽式保护与治理在消解农民主体性的同时又加剧了农民的依赖性与懒惰性。一方面,被动式生态治理直接忽略作为生态振兴直接受益人农民的主体作用,致使农民缺乏内生动力;另一方面,基层乡村治理部门在政策高压之下选择包揽式治理,助长农民的依赖和懒怠心理,认为生态治理是政府的应有职责,造成“角色缺位”的现象。

(三)技术层面:生产方式绿色化转型滞后

生产方式的转型本质上是农业发展目标或者农业发展政策的一种转型,农业绿色化转型是现阶段中国农业生产方式转型的目标路径。目前我国农业的生产方式已有很大改进,持续向绿色化转型,朝着农业一二三产业融合纵深发展,但在保持农业生态可持续方面仍具有滞后的局限性。如农村生态问题的来源多样且分散,主要有农村乡镇企业污染、农业面源污染以及农村生活污染,既有内源污染,又有外源污染,在单轨的环境治理模式之下,多种生态环境问题层见迭生。《2019年中国生态环境统计年报》指出,“农业源化学需氧量排放量为18.6万吨,占全国化学需氧量排放量的3.3%,“农业源总磷排放量为0.2万吨,占全国总磷排放量的3.1%”[6],农村外源污染治理仍需稳步推进。针对工业污染的治理相对容易,但农村面源污染仍是治理难题,现有的生产技术很难快速实现农村环境治理。农业面源污染治理需要多元主体协同发展,但我国主要的“小农经济模式”致使滞后的农业生产方式与绿色可持续发展之间的问题成为乡村生态振兴发展中难以调和的矛盾。

(四)制度层面:生态环境治理机制不健全

“制度是理念践行的工具,是生态实践活动有序化、连续化进行的载体。”[7]从宏观方面看,我国仍在摸索构建完备、系统性的生态环境治理体系,《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中提出了建设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这一总要求,《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为乡村生态振兴提供了全局性法律支撑,《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与监督指导实施方案(试行)》的出台表明了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决心和意志,但针对亟待解决的农村治理困境仍未有具体的、可操作性强的制度安排和法律细则。从中观层面看,乡村生态治理尚未形成财政、科技、企业等多方位的配套服务支持系统,农村环境和生态依然存在财政投入仍需加强、科技支撑尚不到位、企业转型缓慢等突出问题。从微观层面看,乡村生态治理的多元主体难以平衡,政府部门之间对环境治理尚未形成上下联动、左右协同的责任划分机制,工作落实性亟待加强,农民群体存在意识薄弱、工作配合度不高等问题。

三、“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优化路径

“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8]“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是建设生活环境整洁优美、生态系统稳定健康、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宜居美丽乡村的必由之路。乡村生态振兴要坚持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通过多种路径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的多维统一。

(一)弘扬生态文化,构建多元共治模式

生态文化是兼顾人与自然共生的新兴文化,对于生态文明建设具有积极作用。乡村生态振兴作为一个多主体、多形式、多方位联动的过程,要在加快建立健全以生态价值观念为准则的生态文化体系的基础上,打破现有的单一主体生态治理模式,构建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多元共治新模式。

弘扬绿色生态文化,提高多元主体生态意识,发挥多元主体协同性、关联性作用。首先要汲取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的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生态思想,发挥生态文化在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中的教化作用,通过生态意识培育加强多元主体积极性。其次要坚持党的领导,充分发挥农村基层党组织在乡村生态振兴、践行绿色发展理念的指挥作用。再次要加强政府引导规范作用,在健全乡村生态公共服务体系的基础上,打破原有的“命令+控制”的行政化生态治理模式,积极推动基层开展农村群众生态理念培育工作。复次要调动企业、社会组织积极性,在兼顾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中带动乡村生态振兴,大力发展乡村特色生态文化产业,建设具有生态特色的文化产品和文化产业,实现绿色生活与绿色文化的有机结合。最后要加强农村群众自治性组织建设,通过教育引导、活动参与等来激发农民群众的主体活力,激活乡村生态振兴的内生动力。

(二)加强生态治理,改善农村人居环境

生态治理现代化是“后扶贫”时代的历史选择,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部分,是乡村生态振兴的内在需要。生活环境整洁优美、农村人居环境良好是乡村生态振兴的重要指标之一,也是生态治理现代化的目标。要建立以生态保护和修复为基础、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制度和生态保护补偿机制为主体、乡村生态保护激励机制为补充的生态保护和修复体系。在保护和修复的基础上,加大农村生态治理力度,改善农村人居环境,重点做好农村生活垃圾处理、农村生活生产污水治理、整体村容村貌提升工作,把乡村建设得更加美丽。推进农村生活垃圾治理,针对农村生活垃圾产量大、处理不及时、降解难度大等情况,建立健全符合农村实际、方式多样的生活垃圾收运处置体系,大力推行垃圾分类和专人管治,加大环境卫生整治力度。梯次推进农村生活污水治理,加大农村面源污染惩治力度,着重厕所无害化处理和再利用,逐步消除农村黑臭水体,加强农村饮用水水源地保护。提升整体村容村貌,推进和实施街道硬化、村庄绿化、环境净化、路灯亮化的“四化”工程建设,因地制宜建设具有乡村特色的绿色景观,合理规划和整治乡村公共空间。

(三)强化科技支撑,推动农业绿色发展

“加快形成绿色发展方式,是解决污染问题的根本之策”。[8]科学技术是农业绿色发展的有利助推,是提高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动力,也是实现资源永续技术支撑。要以生态环境友好和资源永续利用为导向,推动农业绿色发展,实现资源永续性,构建生态命运共同体。要实现生产方式清洁化,健全多元主体协调的创新体系,加大对生产中治理、宣传领域实用专业人才培育力度,实现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有机统一。实现废弃物资源化,加强农业污染防治、农村环境整治等方面的科研,利用“互联网+”的科技支撑来加强农业污染的监管与治理。实现投入品减量化,健全投入品追溯和监督系统,加快落实化肥农药减量使用,完善农药使用标准和评估标准。实现产业模式生态化,建立资源节约型的产业结构体系,严守生态功能保障基线、环境质量安全底线、自然资源利用上线的三大红线,建立农业工业化过程环境风险和生态风险预警机制。实现消费理念绿色化,加强绿色消费理念宣传,提倡绿色消费行为,形成绿色产品需求,刺激绿色生产供给。

(四)优化发展布局,推进城乡融合发展

在“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长远发展必然要坚持“城乡共同体”的生态观,统筹建设“以城带乡、城乡融合、绿色循环”的新发展格局。走绿色城乡融合发展道路,以发挥乡村生态振兴的巨大潜力,实现城乡人口资源环境相均衡、经济社会生态效益相统一的生态共同体。建设高效生产空间,构建城乡绿色生产统一规划制度。优化城乡生态产业结构与布局,构建生产合理与永续循环的大生产格局,趋向城乡生产绿色一体化发展。打造宜居城乡生活空间,实现城乡生态服务均等化。协调生态环境资源、生态公共服务、生态公共产品与生态治理资金城乡流转,推动城乡绿色生活空间智能化发展。构筑良好城乡生态空间,健全城乡生态利益补偿制度。以保护与修复为前提完善制度化、规范化与法制化的生态补偿方式,维护城乡绿色生态空间。

(五)推进法治建设,健全生态振兴机制

法制建设是乡村生态振兴的必要手段,有力的法治保障成为“后扶贫”时代乡村生态振兴的必然选择。“保护生态环境必须依靠制度、依靠法治。”[8]推进乡村生态法治建设,需健全上下联动、左右协同的联合乡村生态管理制度,通过自治法治德治有机结合来实现乡村生态振兴,建设美丽中国。其一,立法部门健全乡村生态振兴的系统法律体系,在规划编制、项目安排、资金使用、监督管理等方面根据地域差别、文化差异等制定针对性强、可操作性强的制度和法律细则,加强法律实施的监督和激励机制,提高乡村生态治理规范化、制度化、法治化水平。其二,作为乡村生态振兴的执法主体,政府部门形成国家机构与人民、中央与地方、机构内部的系统性责任划分机制,建立多部委、多部门协调创新监管机制,落实基层组织生态保护治理领导责任制、执法监管部门目标责任制、责任划分区域个人负责制的制度统一。其三,健全政府、社会团体、农民群体多维生态意识培育机制,形成以政府为主导、农民群众为主力、社会组织为主体的联动性社会生态振兴网络,开展生态价值观念宣传教育,倡导公众参与,提升全社会生态振兴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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