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秀,姚继军,周世科
( 1.南京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2.江苏省教育科学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13)
父母陪伴对儿童的成长具有重要的影响,较高水平的父母陪伴能帮助儿童接纳自我,正面肯定、评价自我[1],满足儿童爱和尊重的需要。研究表明,父母陪伴不仅影响儿童当下的成长,而且具有长期效应[2]。然而当前父母给予儿童的陪伴情况不容乐观,在 2000-2017 年的《中国教育报》中,父亲的角色和形象有61.25%是处于负面的、消极的状态,其中“不愿意参与亲子抚养” 和“ 无法参与亲子抚养” 的父亲占据了其负面形象的 60%,父亲对子女的陪伴严重“缺失”[3];因为“教育焦虑”,一些父母对子女的课余生活有着过多的控制和干预,存在“过度陪伴”的现象[4];还有些父母囿于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在对子女的陪伴过程中采取了不恰当的行为,造成亲子关系冷淡,也对到底该如何陪伴子女产生了困惑和迷茫[5]。以上问题表明,尽管父母采用什么样的陪伴方式教育子女极其重要,但到目前为止,国内关于父母陪伴方式与子女发展关系的研究大多为学理讨论,严谨的实证研究还较为缺乏,这使得人们在家庭教育决策的过程中,往往难以得到科学证据的支持。要解决这一问题,则需要回答什么样的父母陪伴才是高效的,才能更有益于子女的发展?针对此,同时考虑到如何提高学生学业成绩是众多家庭教育中非常关注的问题,本研究将以学生的学业成绩为衡量学生发展的一项重要指标,利用省域内大规模调查数据,着重探讨父母陪伴方式与子女学业成绩的关系,从而为在家庭教育中科学施教提供研究依据。
目前学术界对“父母陪伴”没有统一、明确的定义。与父母陪伴相关的概念主要有“父母参与”和“父母教育卷入”。父母参与,是指父母参与到儿童教育中的行为,包括家庭内和家庭之外父母对子女的参与情况。爱普斯坦(Epstein)将父母参与操作化定义为四类活动:履行养育的基本职责、家庭和学校之间的交流、父母参与学校活动以及家庭内部的父母参与[6]。父母教育卷入(parental educational involvement)即“父母卷入子女的教育与学习活动”,用来描述不同的父母实践,主要指父母对孩子教育的信念与发展的期望,以及在家庭和学校中做出的促进子女取得更好学业成就和心理发展的多种行为[7]。根据冯丽的定义,父母陪伴是父母在日常生活中(主要指家庭生活)和孩子在一起(分有无计划性),并在必要时给予积极的指导,且在物质或者精神上支持与帮助孩子。依据她的分类,父母陪伴的方式可分为四种:养育陪伴,指父母给予子女生活上的陪伴;学习陪伴,指父母在学习上给予的陪伴,以帮助子女更好地完成学习活动;娱乐陪伴,指父母陪伴子女进行娱乐活动;情感陪伴,指父母和子女之间进行积极的情感交流与沟通[8]。已有学者在相关的研究中对此四种陪伴方式进行了一定的论证,证实其存在一定的合理性[1]。本研究采用冯丽的定义,聚焦于日常家庭生活中父母给予孩子的陪伴,并结合其他研究者的已有研究,将父母亲的陪伴方式分为养育陪伴、学习陪伴、娱乐陪伴和情感陪伴四类[9]。
既有研究表明,不同的父母陪伴方式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有差异性[12,13]。但此类研究大多只分析了某一种陪伴方式的影响,鲜有研究比较不同陪伴方式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差异影响。在一些公众关注的热点问题上,相关研究由于在数据的权威性、代表性及模型的全面性方面存在差异,因此结论并不一致。比如,关于“父母检查子女的家庭作业”对子女成绩的影响,既有研究发现中,既有显著正向影响,也有不显著影响,甚至还有显著负向影响。例如,Angran等人使用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幼儿纵向研究数据,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发现,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处于劣势、少数民族地位和学业成绩低的学生,父母提供日常家庭作业帮助的倾向较高,对这些孩子来说,父母检查家庭作业与子女学业成绩之间的关系是积极的[14]。但Perna等人的研究发现,父母指导和检查子女家庭作业对其学业表现无显著影响[15]。而赵延东和洪岩璧的研究发现,不论中学生还是小学生,父母检查学生的家庭作业对学生的学业成绩表现出消极作用,并且,“父母检查作业”对中学生成绩的负面影响明显高于小学生[16]。
有研究者指出,父母的职业类型和父母的受教育程度都显著影响父母陪伴子女的行为参与,并且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与父母的职业类型相比,对父母陪伴子女的行为影响更为稳健[17],家庭经济状况也能影响父母陪伴,父母为了给子女更高质量的生活和教育,忙于工作而减少了对子女的陪伴。以父母的学历、父母的职业和家庭经济水平构成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决定了父母陪伴子女过程中提供的资源质量[18],优势阶层家庭的父母因为没有时间陪伴子女,为了弥补“陪伴缺失”,可能会选择送子女去上课外补习辅导班[9]。除此之外,人口学变量如子女的个数、性别等都会影响父母陪伴的“量”和“质”。
基于对教育公平问题的关注,人们越发关注家庭社会经济条件等先赋条件对学生发展的影响。已有实证研究发现,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方面的差异是导致教育分层的重要因素[19,20]。有研究者指出,这种影响不是直接产生的,而是通过两种途径实现的。一是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家庭会为子女争取优质的教育机会和额外的教育产品和服务,进而影响儿童的学业成就。二是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可以通过影响父母对子女的陪伴,进而影响儿童的学习行为和学业表现[21],例如,张平平等人的研究结果验证了由于父母受教育水平低、父母职业地位不高、家庭收入低等社会经济地位低下的家庭,使得处境不利学生面临更高的学业风险失败[22],在这些家庭中,父母减少了对子女的陪伴,增加了父母的不良教育行为[23]。有研究者指出,父母陪伴方式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存在不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方面的差异,例如安桂清等人的研究发现,父母的情感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在高水平社会经济地位的家庭中影响最高[24]。
以上分析表明,既往研究已经对父母陪伴方式与学生学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做了一些讨论,但此类讨论无论在数据的代表性、分析方法的严谨性以及研究内容的全面性方面均存在较大提升空间。针对于此,本研究基于省域内学业质量监测数据,利用大规模的调查数据,更为细致全面地刻画与分析父亲和母亲不同角色及陪伴方式对子女成绩的影响,以更好地分析何种情况下的何种家庭教育方式,更有利于子女的学业发展,力图为实施更为有效的家庭教育举措提供科学依据。
基于以上分析,将学生的“学业成绩”作为被解释变量,“父亲陪伴”的四维度及“母亲陪伴”的四维度作为解释变量,控制相关控制变量,通过构建OLS逐步回归模型,分析父亲、母亲陪伴对中小学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进而为提高父母陪伴效能提供参考依据。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2020年度江苏省基础教育学业质量监测数据。该项目两年开展一次,测量的维度包括学生的心理、学业、主观感受等多个维度,研究所用样本涉及五年级和九年级学生。在抽样程序上,采用两阶段分层抽样方法对江苏省十三个市进行抽样,随后从各个学校当中随机抽取学生组成观测样本。其中,南京地区的样本为全样本,其余地区为抽样样本,为了平衡抽样偏误,课题组对人口进行了权重计算,删除掉在问卷中未能通过测谎检验以及缺失的学生样本,课题组共计回收到102764份小学有效问卷和110850份初中有效问卷。
本研究中的被解释变量为学生学业成绩,核心解释变量为父母陪伴方式,分为养育陪伴、学习陪伴、娱乐陪伴和情感陪伴四类。为了便于分析数据,采用“相对比较法”把父母陪伴方式各维度的得分都转化成了0~1的值,因为都是正向数据,计算公式为:K= (X-Xmin) / (Xmax-Xmin),其中K为转化后的分值,X为原始数据,Xmax和Xmin为样本区间指标原始数据取值的最大值和最小值[25]。父母陪伴问卷CFA检验结果为:RMSEA:0.45-0.056; CFI:0.959~0.974; TLI:0.932~0.957; CR:0.877~0.905; AVE:0.545~0.615;克隆巴赫系数α: 0.773~0.900,各维度符合标准,问卷信效度良好。纳入控制变量后,具体的变量设置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
(续表1)
(续表2)
从变量统计描述(表2)可以看出,小学阶段父亲陪伴四维度和母亲陪伴四维度均值都要显著高于初中阶段父母亲各维度的陪伴均值。说明相对而言,小学阶段父母陪伴子女更多。不区分学段,母亲陪伴四维度均值都比父亲陪伴四维度的均值高,说明母亲陪伴子女更多。在四维度陪伴类型上,小学阶段,母亲对子女的情感陪伴均值最高,而父亲对子女的养育陪伴均值最高,而初中阶段,母亲和父亲对子女的养育陪伴均值都为最高,最低均值都在父母对子女的学习陪伴上。这个结果可能反映出父、母亲对自身在子女抚养中的不同理解,父亲认为自身主要职责是对子女的养育,而母亲在小学阶段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与子女进行沟通、交流,初中阶段以陪伴孩子吃饭、锻炼身体为主。
例如对于铁路范围面要素,两者均包含,但其具体范围定义却有所区别。地理国情监测中定义为路基范围的路面,包括无植被覆盖、经硬化的路堤、路堑的范围;基础地理信息数据中定义为:铁路范围面以铁路路基基底边线采集。两者区别是对于路堤有植被覆盖时,国情监测数据不包含在铁路面中,而基础地理信息数据是包含在铁路面中的。对此,生产数据库中表达可采用如图3所示。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研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方法构建模型,利用 stata15.0进行模型分析。为了更好的了解父亲陪伴和母亲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差异影响,研究采用逐步回归方式在控制相关变量后,纳入父亲陪伴和母亲陪伴(模型1与模型2)。共线性检验(VIF值)表明小学和初中的回归方程中都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怀特检验发现小学和中学的模型都存在异方差问题,通过 robust 回归修正。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父母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OLS回归结果
(续表3)
从表3可知,小学阶段,模型1中,在控制了其他变量的情况下,父亲陪伴的四种方式只有父亲娱乐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不显著,父亲学习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有显著负向影响,而父亲养育陪伴和父亲情感陪伴的影响都为显著积极效应,其中父亲情感陪伴的影响效果最大(系数为33.038)。模型2发现,控制其他变量后,母亲陪伴的四种方式对学生学业成绩都有显著正向影响,其中母亲情感陪伴的影响效果最大(系数为24.150),而此时父亲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发生了一些变化,父亲情感陪伴和养育陪伴的影响系数变小,而父亲学习陪伴和父亲娱乐陪伴的影响系数变大,同时父亲娱乐陪伴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变为显著负向效应。
初中阶段,模型 1中,控制其他变量后,父亲陪伴四维度中父亲学习陪伴和娱乐陪伴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为显著消极效应,而父亲养育陪伴和父亲情感陪伴的影响都为显著积极效应,其中父亲情感陪伴的影响效果最大(系数为44.913)。模型2中纳入母亲陪伴后,父亲陪伴的四维度对子女的影响与之前相似,但系数发生了变化,除了父亲娱乐陪伴的系数变大外,其余三个维度的系数都有变小。而母亲陪伴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与父亲陪伴的具有相似性。母亲学习陪伴和娱乐陪伴的影响为显著负向,母亲养育陪伴和情感陪伴的影响为显著正向,和小学阶段类似,母亲情感陪伴的影响系数最大(系数为44.724)。
控制变量中,父亲学历显著正向预测小学生和初中生的学业成绩,且影响系数较大。母亲学历显著预测小学生学业成绩,即母亲学历越高,小学生子女学业成绩越差,有研究指出,高学历母亲“料理家务”的比例降低而职业参与的比例上升,造成了陪伴和照顾子女时间的减少,导致高学历母亲对子女教育的影响较小[26]。父亲职业和母亲职业都显著正向预测小学生和初中生的学业成绩,影响系数较小。家庭经济水平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显著正向影响,影响系数比较大,同时,家庭经济水平对初中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系数比小学生的要小,有研究者指出,随着年级的升高,学生在校时间增加,学校教育会补偿低社会经济地位的负面影响[27]。除此之外,独生子女相较于非独生子女,女生相较于男生,城镇学生相较于乡村学生,本地儿童和随迁儿童相较于留守儿童,不论小学生还是初中生,均更能显著正向预测学生学业成绩;住校的初中生比不住校的初中生成绩更好。同时发现,学科类课外补习显著正向预测学生的学业成绩,而非学科类课外补习对初中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为显著负向,可能是非学科类课外补习时间过长挤占了初中学生的学习时间,即非学科类课外补习与初中学生学业平均成绩之间存在“挤出效应”。
为了解父亲、母亲不同的陪伴方式对于学生学业成绩变异的贡献率,采用夏普利值分解法估计了父亲陪伴方式和母亲陪伴方式对学生学业成绩的解释力度(见表4)。结果显示,小学阶段,父母陪伴的不同方式中,母亲情感陪伴对学生平均成绩差异的解释率最大(7.270%),其次为父亲情感陪伴和母亲养育陪伴(4.120%、3.970%)。初中阶段,母亲情感陪伴对学生平均成绩差异的解释率最大(11.240%),其次为父亲情感陪伴(5.610%)。总体来看,母亲陪伴对学生成绩的解释差异大于父亲陪伴。
表4 父母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影响的夏普利值分解结果
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SES)指标一般由父母受教育程度、职业和家庭收入构成[28],在本研究中由父、母受教育程度,父、母职业和家庭经济条件五项指标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合成,并将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平均值加、减一个标准差分别定义为高SES、低SES,介于两者之间的为中SES。不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父母陪伴对学生成绩的影响见表5, 结果表明,控制其他变量后,父母陪伴对学生成绩的影响在年级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存在差异。
表5 不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 父母陪伴对学生学业成绩的OLS回归结果
小学阶段,低SES和中SES的学生,父母陪伴方式对其成绩的影响有一定的相似性。父、母亲情感陪伴和养育陪伴以及母亲的学习陪伴均显著正向影响子女成绩,父亲学习陪伴的影响均为显著负向,父亲娱乐陪伴的影响均为不显著。不同的是,母亲娱乐陪伴对低SES学生的成绩无显著影响,而显著正向影响中SES学生的成绩。从影响系数看,对低SES学生成绩影响系数最大的是父亲情感陪伴,而对中SES学生成绩影响最大的是母亲情感陪伴。高SES,父、母亲娱乐陪伴和母亲的学习陪伴对子女成绩均为不显著影响,在显著影响的陪伴方式中,父、母亲的情感陪伴和养育陪伴的影响为正,父亲学习陪伴的影响为负,对学生成绩影响系数最大的是母亲情感陪伴。
初中阶段,各类父、母陪伴方式对低SES、中SES和高SES的学生成绩都有显著影响。其中,父、母亲的学习陪伴和娱乐陪伴对所有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成绩的影响均为负,而父、母亲的养育陪伴和情感陪伴对所有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成绩的影响均为正。从影响系数来看,低SES和中SES的学生,母亲情感陪伴的影响系数最大,其次是父亲的情感陪伴。对高SES的学生而言,母亲情感陪伴的影响系数最大,其次是父亲的养育陪伴。
以上研究结果表明,父母陪伴方式对子女学业成绩有重要影响,即使父亲陪伴的平均水平低于母亲,但父亲陪伴对子女的重要性与母亲同样强烈。父亲和母亲不同的陪伴方式对子女成绩的影响不同,对成绩解释差异率也不同,并且存在年级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方面的差异。
父母陪伴体现了父母对子女的关注,但并非所有方式的陪伴都有利于提高学生成绩[29]。本研究中,小学阶段,父亲学习陪伴和娱乐陪伴对子女成绩均为显著负向影响;初中阶段,父、母亲的学习陪伴和娱乐陪伴对子女成绩均为显著消极影响。关于父母学习陪伴对成绩的显著负向影响,Kim&Fong的研究发现,在子女更小的时候,母亲会采取更合适的发展策略,并为子女的学习提供更多支持,从而促进子女的学业表现,而他们的父亲往往会更严厉、更没有耐心,可能会抑制子女的学业表现[30]; Pomerantz等人的研究发现,母亲在辅导孩子作业的过程中,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同时存在,当母亲的积极情感水平较低时,消极情感会抑制子女的学习动机,影响其学业表现[31];也有研究者指出,这种负向影响也可能是父母在检查子女作业的过程中,技能不够或采取的方式、方法不对[32]。除了父亲、母亲可能采取的策略不同从而导致子女的学业表现有差异外,有研究者指出在解释父母检查子女家庭作业与学业成绩负相关的研究结果时仍需谨慎,因为这不一定表明父母对子女的陪伴会导致学业成绩下降,也可能是因为子女的学业表现不好,父母才会提供更多的家庭作业帮助[33]。例如,Angran等人的研究发现,对先前成就低、社会经济地位劣势的学生,每天的父母作业帮助能提高他们的学业成绩。关于娱乐陪伴对子女学业成绩的显著负向影响,研究表明,如果父母在子女看电视时制定了清晰一致的规则,子女就有可能取得积极成就[34];李海英等人的研究发现青少年课外活动时间大多数以学习活动为主,最主要的娱乐活动是看电视,这类久坐不动的娱乐活动由于缺乏内在动机,并不能达到休闲的最佳效果,和青少年抑郁显著正相关[35]。
与其他研究者[9]得出的结论一致,本研究也发现父母的情感支持是学生学业成就的最强预测因素之一。不管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对子女学业成绩的影响系数较大的前三类父母陪伴中均包含父、母亲的情感陪伴,而且母亲情感陪伴对子女平均成绩差异的解释率最大,父亲情感陪伴次之。另外,从夏普利值分解的总体比较1结果来看,无论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虽然父亲陪伴相较于母亲陪伴对子女学业成绩的解释率较低,但差异很小,也说明了父亲陪伴的重要性;从总体比较2结果来看,小学阶段,父亲陪伴和母亲陪伴分别对子女成绩的解释差异率都要大于课外补习对成绩差异的解释率;初中阶段,虽然课外补习对学生学业成绩的解释差异力度大于父亲陪伴和母亲陪伴单独的影响,但仍然小于父母亲共同陪伴子女对其成绩影响的差异解释率。家庭系统理论(family systems theory)指出,家庭是一个系统,每个家庭系统中都包含多个子系统,如夫妻、亲子等,家庭系统成员行为相互影响,个人的发展会受家庭系统的影响,在家庭内部,家庭作为整体大于各部分系统之和[36],即子女的发展会受到父、母亲的影响,而父亲和母亲又会相互影响,父亲和母亲对子女共同陪伴的效益要远远大于父亲陪伴或母亲陪伴单方面的作用,说明了父母共同陪伴子女的重要性。
合适的才是最有益的,所以确定有效的父母陪伴方式有重要意义。根据分样本OLS回归结果,小学阶段,不论是低SES、中SES还是高SES,母亲和父亲的情感陪伴和养育陪伴越多,父亲的学习陪伴越少,子女成绩越好。此外,对低SES的学生,母亲的学习陪伴越多,其成绩越好;对中SES的学生,母亲的娱乐陪伴和学习陪伴越多,对子女成绩越有帮助;可能的原因是,在我国大多数家庭仍然遵循“父主外,母主内”的背景下,母亲陪伴子女较父亲更多,有效的陪伴方式能对青少年自我的教育期望产生直接影响,驱动学生谋求学业上的成功[37]。也有研究者指出,在中产阶层家庭中,父母注重解释而不强迫或威胁,与子女有较多的互动,经常陪伴子女一起阅读,和子女一起进行户外活动较多[38]。而在初中阶段,对各个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父母增加与子女的情感交流和陪伴子女吃饭、锻炼身体,减少对子女的学业干预和学业关注,以及减少如看电视等久坐的娱乐活动,对子女的学业成绩越有利。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提出建议如下:(1)家庭方面。父母要注重有效陪伴的方式,加强与子女的情感交流,多与子女谈论学校的事情;多陪伴子女一起吃饭、锻炼身体;减少对子女的学业干预,多提供积极的、温暖的学业支持;减少和子女一起进行如看电视等久坐类、缺乏动机的娱乐活动,并制定清晰明确的活动规则。其中,父亲要利用角色优势,发挥陪伴子女的重要作用,和母亲共同陪伴子女,促进子女的良好发展。(2)学校方面。建立高水平家庭教育指导教师队伍,充分利用网络平台,加强教师和家长的沟通、交流,引导父母陪伴子女时注重策略,并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加强父母与子女的情感链接,促进良好的家校合作。(3)政府方面。宣传科学的父母陪伴方式,在制定家庭教育相关政策时突出父亲陪伴及父母共同陪伴子女的重要性,立法监督父母履行义务教育职责,保障弱势群体如低SES的儿童、留守儿童和农村地区儿童的受教育权,加强对市场盈利化的家庭教育机构、家庭教育指导者的监管,保障父母接受到安全、有效的教育指导。(4)社会方面。充分发挥少年宫、社区活动中心等场地优势,组织开展亲子活动、举办相关讲座和培训,建立有资质的社工团队,解决父母日常陪伴子女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疑惑,提高父母陪伴子女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