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磊
窗外那片工地又熬过整个冬,如今拔节如
春笋。我来武汉已历七载
每早听到瓦匠师傅在高层上敲打,如警钟
我就感觉自己是罪犯,或者困兽
被囚在这栋还建楼里。而每晚准点亮起
探照灯,像是怪兽发光的巨眼
在监视我,无法逃脱的生活
七年以来,我始终无法摸清这几个开发商
是如何捣腾土地的,将这片像老家祖宅的房舍
整平,如小皇帝重修宫殿
在午夜,在心绪濒临绝望的时候
我曾倚在窗前,追过那束探照灯凿开黑暗
通往远方,便以为生活就在那里
但远方苍茫,什么也没有
正如我,为饭碗疲于奔命,却总觉自己是
异客,什么也没有
而偶来的好运都如闪烁的灯光,对生活
隔空搔痒。有好几次,在这束
探照光里,我似乎瞧见了自己,也是
怪兽。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良方
解了七年之痒
江船
凌晨夜渡,江船泊于长江大桥北
拽住波涛的汹涌,一列火车至蛇山脚下横渡
载着大江的怒吼。夜船起航发出困兽般的嘶鸣
像解开了江水的隐秘。射灯变换角度
跳上龟山之上的电视塔,像替我寻找着什么
大江浩瀚,隐隐,这江心的客船
像一個思考者噬骨般的隐痛,对城市充满了旧怨
对江流又添了新愁。借江船往返
我站在痛苦和巨人之上,回首
可得古楚,远眺
可摘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