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研学旅行研究的学术脉络与展望*
——基于VOSviewer的可视化分析

2022-03-01 06:42尹寿兵
地理教学 2022年2期
关键词:修学研学旅行

杜 彬 尹寿兵

(安徽师范大学 地理与旅游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2)

一、引言

国内研学旅行史载上启先秦,诸子百家以求学或求仕为目的而周游各国,如孔子、李斯等;下承北魏郦道元游历秦岭淮河,撰写《水经注》、明代徐霞客游历天下,撰写《徐霞客游记》;[1]20世纪30年代,新安旅行团通过慰劳绥远前线之机,游览塞北风光,相继于华北、西北、华中、华南开启修学旅游活动。[2]国外研学旅行兴起于16世纪,以“大游学”为形式盛行于英国贵族阶层;20世纪40年代“修学旅游”在日本盛行,并于20世纪50年代末,最早将“修学旅游”写入初高中教学指导大纲。[3]研学旅行发展至今,已成为融合教育与旅游的重要方式,引起政府与学界的广泛关注。

在国家倡导加强培养未成年人综合素质和国内旅游市场蓬勃发展的背景下,研学旅行该如何适应形势并规范发展,受到国家重视。2013年,国务院在《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中提出:逐步推进中小学研学旅行。2016年,教育部等11部门在《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中提出将研学旅行纳入教育教学计划,掀起了国内研学旅行研究的热潮。

研学旅行又称“研学旅游、修学旅行、修学旅游”等,是教育部门和学校有计划地组织安排,通过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方式开展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教育活动。1996年,吕可风以“修学旅游”为题,探究来华修学旅游学生的教学方式问题。[4]此后,国内学者主要以“修学旅游”为主题词开展研究。2013年,在政策规范下,“研学旅行”逐渐成为研究频率最高的主题词,且研究内容与地理学联系紧密。地理学成为研学旅行活动开展的基石,为研学旅行提供研究视角与理论基础,推动学术研究成果递增。

本文借助VOSviewer软件,系统梳理国内研学旅行研究动态与趋势,以期为后续研究者提供借鉴。

二、概念界定与辨析

1.概念界定

国外学者常以“educational tourism(教育旅游)”来表述研学旅行。Ritchie在《管理教育旅游》书中提出:教育旅游是旅游者从事过夜或一日游且以接受教育和开展学习活动为主要动机而开展的旅游活动。[5]Lintje等提出:教育旅游是在非正式环境中持续时间至少24小时,有组织的休闲旅行活动。[6]

国内对研学旅行的称谓较多,诸如研学旅行、研学旅游、修学旅行、修学旅游、游学、教育旅游等,本文统一以“研学旅行”作为研究的主题词。2013年,《纲要》提出:逐步推进中小学研学旅行。这是“研学旅行”一词首次出现在国家的政策文件中。国内对研学旅行的概念界定主要有:广义上,即以实践性和探究性为主,以求知为目的而开展的旅游活动;狭义上,即以学校、年级或班级为单位,在老师的辅导或带领下开展集体活动。

2.概念辨析

国内对于研学旅行存在概念混用的情况,归根结底在于未准确把握“旅行”与“旅游”的关系及区别。“旅行”是比“旅游”出现更早、涵义及义项更广的概念,旅游是有目的的旅行,“既旅且游”是其显著特点,故“旅行”包含“旅游”。[7]据此推理,研学旅行比研学旅游范围更广、修学旅行较修学旅游范围更大。

“修学旅游”一词源自日本。1887年,《东京茗溪会杂志》中首次出现“修学旅行”一词。1892年,明确修学旅行定义:利用暑期与年末时间,在教员的带领下,通过跋涉山川郊野,达到身心锻炼与增长见闻效果的活动。1958年,修学旅行被正式列入日本中小学的教学指导大纲中。[8]国内修学旅游是近代中国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背景下,政府为救亡图存而发起的教育与旅游活动,[9]文红和孙玉琴较早提出修学旅游定义并被广泛引用:围绕一个专题、以学生为主体、教师等为补充,以增长技艺与知识为目标的专项旅游活动。[10]

研学与修学本质上都是增长学生知识与见闻的教育与旅游活动,但二者侧重不同,研学旅行侧重于研究性学习,强调教育意义是其本质特征,[11]核心在于教育功能的实现,以达到知识传授的目的;而修学旅游则侧重于具身体验而达到精神升华,以观摩为主要形式开展旅游活动,如白四座基于“游”“学”相长视角,提出修学旅游是为学生提供学习与观摩旅游产品的活动。[12]

三、研究设计

1.数据来源

因现有研学旅行综述类文献较少,截至2021年10月12日,共28篇,且文献来源期刊较少以核心期刊为样本;同时,现有研究工具以CiteSpace为主,较为单一,因此本文尝试用VOSviewer对双核心期刊文献①作系统的可视化分析。

通过中国知网(CNKI)全文数据库,文献来源类别为北大核心与CSSCI,依次将“研学旅行、研学旅游、修学旅行、修学旅游”作为主题词进行检索,文献时间范围为1996年1月至2021年9月,文献检索时间为2021年10月12日,为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删除无关文献,共检索出中文期刊文献378篇。将文献以RefWorks格式导出,继而导入至VOSviewer中对文献作可视化分析。

2.研究方法

本文将中国知网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与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软件VOSviewer相结合,对1996年1月至2021年9月之间研学旅行研究成果作系统梳理。

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是学者撰写综述类文章常用的一种方式,在不同领域内使用较多的工具主要有CiteSpace、SATI、Ucinet、NetDraw、Bibexcel、VOSviewer等。在旅游研究领域内,学者较多使用CiteSpace与VOSviewer两款软件。通过对文献的梳理,作为旅游研究重要组成部分的研学旅行研究,综述类文章较少,本文尝试借助VOSviewer软件分析国内研学旅行研究概况和热点主题。VOSviewer是2009年由荷兰莱顿大学的Van Eck和Waltman开发的一款免费的文献计量分析软件,以可视化的图像直观展示相关研究领域的整体概况,[13]得到学者的广泛认可。

四、结果分析

1.发文作者及合作网络分析

高频作者及作者之间的合作网络关系是某研究领域的关键性力量。借助VOSviewer软件的作者共现知识图谱(见图1),可直观了解研学旅行研究领域内高频作者及合作关系情况。

图1 研学旅行研究高产作者及合作网络

通过检索,VOSviewer软件中显示了1996~ 2021年之间发表在双核心期刊的作者共计525名,以在双核心期刊上发表4篇文献为最低值,筛选出6位高频作者(见表1),代表在研学旅行研究领域内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表1 研学旅行研究领域高频作者

图1中颜色代表合作群体;圆点代表高频作者,靠近图谱中心的圆点代表是核心作者;连线代表作者之间存在合作关系,连线粗细代表不同的连接强度与合作紧密程度。从图2看,高频发文作者合作群体较少,目前只形成三大合作群体,分别为:以华东师范大学的段玉山、郭锋涛、周维国为代表的第一合作群体;以福建师范大学的袁书琪为代表的第二合作群体;以邯郸学院的吴振华为代表的第三合作群体。高频作者之间仅限于在职单位之间的同事合作及与部分学校的学者之间的合作,尚未形成大规模的合作群体,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研学旅行研究的深入推进与发展。

图2 研学旅行研究高频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2.高被引文献分析

高被引文献一定程度上代表该领域的核心研究内容及动态。在中国知网(CNKI)全文数据库中依次以“研学旅行、研学旅游、修学旅行、修学旅游”为检索主题词,梳理出研学旅行相关研究的双核心期刊高被引TOP10文献(见表2)。

表2 国内研学旅行相关研究双核心期刊高被引TOP10文献

通过梳理发现,研学旅行研究起步较早,说明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在国内旅游业高速发展的背景下,青少年学生群体成为国内旅游市场的重要力量,青少年学生旅游产品开发引起学者关注。[14]随着国内旅游的进一步发展,对旅游地资源的开发引起学者思考,胡道生提出对于传统村落型旅游地的开发可朝观光、康体、修学与生态旅游方向发展。[15]曹诗图等提出针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资源的开发可朝修学旅游方向发展,以修学采风形式,来体验本真与弘扬文化。[16]研学旅行国家政策的推进,引发学者对研学旅行的教育意义、课程实施、实施问题、推行建议等方面的研究。

从表2来看,国内研学旅行相关研究起步较早,并以“修学旅游”作为研究主题词,且修学旅游只是旅游资源开发的一种形式,研究之初主要针对国内旅游市场形势,提出开发策略。自政策文件中出现“研学旅行”一词及其被纳入到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以来,国内研学旅行研究受到学者关注,高质量期刊成果逐年累增,且期刊类别集中于地理学、旅游学与教育学三大学科领域。

3.关键词统计分析

关键词出现频次的高低代表相关研究成果的多少及研究内容是否具有集中性,且透视该领域研究热点。对378篇文献统计分析后,得到1126个关键词,以每个关键词出现2次为最低值,得到130个高频关键词。

频次排名前20的关键词中,除研学旅行相关概念外,“文旅融合”“核心素养”“中小学”三个关键词出现频次最高,这与研学旅行被纳入到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与教育理念的转变以及国家机构改革背景有关。

将文献导入到VOSviewer中,得到以彩色网络分析图呈现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见图2)。图中节点圆圈大小代表关键词出现的频次;节点圆圈靠近图谱中间位置,代表该关键词重要性较强;节点圆圈距离的远近,代表涉及的关键词在同一篇文献中出现频次的高低。

从图2中可直观看出,“研学旅行”“研学旅游”“修学旅行”“修学旅游”的节点圆圈较大,说明其在研学旅行相关研究中出现频次较高,同时也说明是该领域的重要概念。另外,“文旅融合”“地理实践能力”“体验式学习”等也具有较为突出的优势,是当前及未来研究的热点主题及重要方向。

五、研究主题聚类

VOSviewer软件中相同颜色节点代表相同聚类,即为研学旅行研究的同一类研究主题(见表3)。结合图3高频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分析,研学旅行研究主要包括修学旅游形式、研学旅行利益相关者、研学旅行课程化实践推进、文旅融合与研学旅行体验四大研究主题聚类。

表3 研究主题及关键词聚类

1.修学旅游形式

修学旅游是旅游消费时代学习需求增加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国际上,修学旅游是比较盛行的旅游形式;[17]在国内,修学旅游伴随着社会发展背景与国内旅游市场现状,出现不同的形式,如教育旅游、海外学习旅游等。

教育旅游有国内和国外两种尺度。在国内尺度,曲阜作为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的故乡,具有开展文化教育旅游的独特优势,因此,参加孔子修学旅游的人次逐年递增,尤以青少年学生为主。[18]在国际尺度,浙江、辽宁与江苏的部分学校师生曾赴日本开展国际教育旅游活动,不仅开阔师生视野,也加深两国青少年的友谊。[19]

海外学习旅游有访学旅游与境外留学两种层面。在访学旅游层面,曾祺等通过对参与美国访学旅游团的台湾学生进行深度访谈,了解其对美国跨文化的体验及旅游消费行为。[20]在境外留学层面,20世纪后期,人们的旅游需求发生转变,感受异国文化的游学活动趋热,以青少年为主的出境留学人数越来越多,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成为修学旅游热门目的地。[21]

2.研学旅行利益相关者

通过文献梳理,学者发表的成果涉及较多的为中小学生、学校、研学导师、研学基地四大利益相关者。

在中小学生方面,研学旅行属于集体活动,参与人数较多,参与主体大多为未成年学生群体。他们在参与研学旅行活动中,既希望从中获取知识,又不希望受限于强制的组织形式,因而在研学旅行过程中常处于被动状态。在学校方面,作为研学旅行实践活动的主导方,面临诸多挑战,如研学实践活动达到教育水平要求,应匹配市场提供的资源和课程质量等,学校应充分挖掘本土特色教学资源,与学校德育相结合,增进学生对地方认知,提升教学质量与水平。在研学导师方面,作为指导学生开展各类研究性学习与体验性活动的专业人员,对于研学旅行的顺利开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22]因此,应为研学导师提供培训、研学课程开发等支持,发挥其生活导师与管理者作用。在研学基地方面,要加强学校与优质旅游资源地、户外教育机构合作,添加基地新元素,如红色旅游景区作为研学旅行基地的重要类型,加强对其资源开发,充分融入红色旅游资源,开发全新的研学旅行课程,[23]对研学旅行的发展大有脾益。

3.研学旅行课程化实践推进

2016年,《意见》提出将研学旅行纳入教育教学计划、开发育人效果突出的课程等内容,引发学者关于研学旅行课程化的研究,大致综合为研学旅行课程设计、研学旅行课程化实施问题及对策、地理核心素养三个方面。

在研学旅行课程设计方面,学生的内在需求是课程设计的出发点,应从学科教材、主题探究与校本课程等角度进行研学旅行课程设计。[24]基于学科教材角度,王润等围绕“研学旅行是否需要教材”与“是否跟着教材去旅行”两个问题展开探讨,最后提出应提供教科书、手册等形式的研学旅行教材,从而为学生提供资料参考的便利。[25]在研学旅行课程设计中开发项目式研学活动,如乡土水资源现状调查主题活动,利于达到学以致用的效果。[26]基于校本课程角度,学校应循研学旅行校本课程的目标、内容、实施与评价四个教学顺序设计开发课程,从而规范研学旅行组织管理。[27][28]

在研学旅行课程化实施问题及对策方面,虽教育部等11部门倡导开发育人效果突出的课程,但其课程化并非无障碍的推进。一方面,因过分重视升学率的教育导向,研学旅行课程化纳入学校教学与教育计划存在两难困境;[29]另一方面,课程设计缺乏明确的指引,出现重“活动”轻“课程”的失衡现象,导致课程目标虚化。[30]针对研学旅行课程化存在的问题,卢立涛等提出研学旅行课程化的四条治理之路,包括应在观念层面树立研学旅行课程观、在行动层面调动多方积极性、在制度层面建立课程协商制度以及在监督层面贯彻教育公平原则。[31]

在地理核心素养方面,杨瑜提出地理工具与技术的使用,是培育学生地理核心素养的必要条件,基于地理技术开展研学旅行活动有利于促进学生对地理知识的掌握,培养创新思维与地理实践能力。[32]张奎等基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视角,提出研学旅行对地理实践能力培养应从整合资源、改进教学、实践体验与评价创新四个路径推进,从而形成研学旅行与地理实践能力培育的合力。[33]

4.文旅融合与研学旅行体验

随着国家机构改革及研学旅行实践主题的多元化,“文旅融合”背景下研学旅行研究引起学者关注。公共图书馆、博物馆教育成为研究的热门类别。新时代背景下,公共图书馆应发挥自身“文化属性”来开发其“旅游目的地”价值,须树立协同创新理念、因势开发研学课程,以开展更加优质的公共服务。[34]博物馆研学旅行作为校外教育的重要方式,是文物与学校结合的新型教学模式,可整合博物馆、学校等机构,在关注学生特点基础上,构建博物馆研学课程体系。[35]

研学旅行强调学习过程中的生活体验。增强学生研学旅行体验基于自然教育,梁美盈等以“水文”为主题设计宜昌研学旅行活动,通过对自然景观体验性学习,对于研学旅行的开展与深度学习具有重要意义。[36]基于历史文化教育,依托红色旅游的教育功能优势,构建红色旅游地研学体验参与体系,有助于提升红色研学旅行活动寓教于游的品质。[37]

六、结论与展望

1.结论

从概念差异来看,旅行的范围大于旅游,研学的范围亦大于修学。研学旅行与修学旅行的侧重点不同,前者侧重于研究性学习;后者侧重于通过具身体验升华精神。

从文献时间分布来看,研学旅行研究可划分为无序探索阶段(1996~ 2012年)、规范起步阶段(2013-2015年)与有序深入阶段(2016~ 2021年),文献总体上呈逐年递增趋势,但双核心期刊载文量较少。

从发文作者及合作网络来看,国内研学旅行研究领域高产作者较少,作者之间合作强度不高,仅出现三个具有一定规模的合作群体。

从高被引文献来看,其研究主题与研学旅行相关国家政策精神及国内旅游市场形势相契合,且高质量期刊集中于地理学、旅游学与教育学三大学科领域。

从关键词与研究主题聚类来看,国内研学旅行研究主要包括四大主题,分别为:修学旅游形式、研学旅行利益相关者、研学旅行课程化实践推进及文旅融合与研学旅行体验。随着国家机构改革及国内旅游市场的向好态势,文旅融合与研学旅行体验研究将成为热门研究主题。

2.展望

研究紧跟国家政策走向,并根据研学旅行市场秩序状况,深层次剖析问题,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智力支持。

注重“文旅融合”背景下,加强对培育未成年人“知行合一”的教育理念与核心素养的研究;加强对未成年人体验式学习及地理实践能力的研究,为研学旅行主题产品开发提供思路。

加强多学科之间交流,结合研究需要,引用不同学科观点,丰富研学旅行研究视野。在当前实践研究导向基础上加强理论升华,注重运用旅游学科基础理论,创立适合研学旅行发展的学术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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