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对等理论视域下广西彩调《小娘送女》英译研究

2022-02-27 19:51莫连花
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英译译者译文

莫连花,陈 娟

(1.广西外国语学院,南宁 530002;2.广西演艺职业学院,南宁 530226)

一、问题的提出

广西彩调是一种具有悠久历史和浓郁地方特色的地方戏剧,主要流传于说桂柳方言的广西桂北地区、桂中地区和桂西南地区。跟大多数地方小戏一样,广西彩调主要通过班社游乡卖艺或者走街串巷的演出方式进行传播。2006年,彩调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保护和传承彩调的重要性越发突出。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提出,越来越多的中国特色文化开始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广西彩调英译是实现广西戏剧文化外宣的重要途径,是广西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广西彩调英译是广西戏剧文化外宣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英两种语言转换的过程中,常常会碰到词汇、句法、篇章、文体等方面的不对等,遭遇译文无法完全与原文对等的情况,因此,英译广西彩调时,需要翻译人员根据中英两种语言的特殊性来实现功能对等。

目前,国内学者对广西彩调英译的研究不多。廖俊华[1]以苏珊·巴斯奈特的文化翻译观为理论基础,指出在彩调剧外译时,首先要重视文化内翻译,其次要发挥译者主体性,实现文化功能等值,最后要缩小文化差距,满足受众需求。黄晓林[2]在《文化翻译视角下桂林文化特色词的英译研究》中分析了有关彩调的文学文本翻译方法。她指出通过音译加注解法,可以把“彩调”这一类桂林特色文化词原汁原味体现出来。梁燕玲[3]以外宣翻译的“三贴近”原则为指导,以彩调《五子图》为例,提出了英译广西彩调的四种方法:直译、意译、直译加注以及音译加注法。检索发现,目前尚未有专家学者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视角来整理和分析广西彩调《小娘送女》的英译。

二、功能对等理论

著名的“动态对等”翻译理论,即功能对等理论,由美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尤金·奈达提出。通过《圣经》的翻译,奈达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翻译思想。他认为《圣经》的翻译不是为了让教会领袖们能够读懂,而是让那些没有任何有关《圣经》文化背景知识的凡人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也就是说,译文必须使用一种“共同的语言”,而这种共同的语言就是一种同时被文化水平低的读者和文化水平高的读者所接受[4]。

《翻译理论与实践》(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于2004年问世。奈达[5]在书中指出动态对等就是“目标语读者与原语读者具有相似或者完全相同的心理感受”。他认为译文要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与原文内容的对等,译者应该尽可能摆脱原文形式上的束缚。翻译的标准不需要保持原作与译作形式上的一致,而是要让译入语读者与原语读者对文本持有完全相同或者相似的反应。奈达的“动态对等”主要包括两方面的关系:原作与原文读者之间的关系和译作与译文读者之间的关系。功能对等理论认为译文不仅要关注文本词汇和语义层面的对等,同时还要实现文体和风格等方面的对等。具体说来,奈达的动态对等认为译文必须实现词汇、句法、篇章、文体四个方面的对等[6]。在20世纪70年代,奈达把“动态对等”改为“功能对等”,他指出形式是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传递原文信息的同时追求形式上的一致。

20世纪90年代,一些学者认为单纯地用“对等”来判断译文是不合适的。动态对等没有注意到语言的特殊性,忽视了语言是文化翻译的重要载体,正是丰富多样的文化才导致世界上各种各样语言的产生。因此,奈达认为在翻译过程中要实现最高层次的对等和最低层次的对等。最高层次的对等是指目的语读者能与原语读者具有相同的方式理解原文,这是翻译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最低层次的对等是指译文读者通过对译文的解读,想象到原文读者理解和欣赏原文的方式,这是翻译的最低限度。[7]

三、功能对等理论视域下的《小娘送女》英译

广西彩调具有浓郁的地方语言和文化特色,规范彩调的英译,能够促进广西地方戏剧的外宣,让广西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小娘送女》是广西彩调的经典剧目之一,反映的是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剧中的毛姑妹因为在婆家不受待见,回到娘家居住,但是婆家不断搭信要求她回去,于是她的母亲含泪送她回婆家。一路上,女儿诉苦,母亲劝解。到婆家后,婆婆和母亲之间误会很深,最后是毛姑妹跟两人讲明道理,两个家庭的矛盾终于解开。这部剧中包含了不少桂林方言的特色词汇,母女二人大段的唱词都是出自民间的俚语。根据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译文要尽可能地符合目标语的表达习惯,让目标语读者最大限度地了解原语的内容。因此,彩调《小娘送女》的翻译一方面要简明地把剧本的信息传达给译文读者,另一方面要把剧中特有的地方文化展现给目标语读者。本文将从《小娘送女》英译中的词汇对等、句法对等、篇章对等和文体对等四个方面进行研究。

(一)《小娘送女》的词汇对等英译

一个词的意义由它的语境与文化来决定。两种语言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对语言进行翻译即是对文化的翻译。根据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译者要从目标语读者的语言表达习惯和理解方式出发,译文要最大限度地符合目标语的表达规范。如英语成语“spring up like mushroom”中的“mushroom”原意为“蘑菇”,但是被翻译为“春笋”而不是“蘑菇”。因为在中国文化里,受到春雨的滋润,山上的竹笋长得又多又快,于是人们习惯用“雨后春笋”来表示新生事物大量涌现蓬勃发展,所以译者把英文中的“mushroom”这一意象转换成“春笋”[8]。彩调《小娘送女》中包含了很多地方特色的词汇,译者在翻译时既要表达出原语的文化,同时又要符合译入语的表达习惯。

例1.

原文:今日送我婆家去,我的婆婆实在恶。落雨要我捞猪菜,天晴要我砍柴火。

译文:Today you send me back home,but my mother-in-law is vicious indeed.I was forced to prepare pigs’food in rainy days and hew timber in sunny days.(莫连花译)

例1中的“要”对应的英文单词有“demand”“ask for”“need”“require”等,这些单词表示的是“需要、强烈要求、请求”等,而“落雨要我捞猪菜,天晴要我砍柴火”其实是对前一句“我的婆婆实在恶”的具体说明。句中的“要”表达的是不管什么天气,毛姑妹都被她的婆婆逼迫着去做一些家务活。把“要”译成了“was forced to”,等同于“have to”的含义,即不管毛姑妹愿意与否,她都得去完成婆婆交代的事情,“was forced to”把毛姑妹婆婆的恶毒体现得淋漓尽致。就是因为婆婆这么虐待她,所以才不愿意回婆家。如果选择了“demand”或者“ask for”来翻译,完全失去了原语的韵味,目标语读者就无法领会原语想要表达的含义。

例2.

原文:手攀杨柳叫渡船。

译文:pluck a willow branch for parting and catch the ferry.(莫连花译)

在中国文化里,古人离别时,有折柳枝相赠的风俗。毛母把女儿送到江边准备渡船过河去婆家,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在婆家不受待见,又表现出对女儿的不舍,于是折柳表达挽留之意。把“手攀杨柳”译成“pluck a willow branch for parting”,这一翻译保留了中国离别折柳的习俗,“for parting”又让外国读者清楚地明白中国人折柳就是表示离别。如果只是简单地译成“pluck a willow branch”,不了解中国古人离别习俗的外国朋友就不明白折下柳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译文达不到传达文化的初衷。

(二)《小娘送女》的句法对等英译

汉英两种语言分属于不同的语言体系,所以句法结构也是大相径庭。英语中名词和一般现在时的谓语动词有单复数的区别,而汉语中名词的单复数却没有明显的语言标识;英语中句子的时态复杂多样,而汉语中却没有任何时态的讲究。英语中有各种结构复杂的从句,而汉语中却少见复杂的从句。有时候,词汇的差异也会给句法的对等翻译带来障碍。比如,汉语中不存在关系代词,在翻译时译者就得考虑定语从句的次序和组合。因此,译者要清楚目标语言里有没有这种结构,从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出发进行翻译。

例3.

原文:她的婆家今日搭信、明日搭信,要我送她的媳妇儿回家。

译文:Her mother-in-law sends massages every day to require her daughter-in-law to go back home.(莫连花译)

例3是两个主谓结构的句子组成的一个汉语句子,前半句中包含了“今日搭信”“明日搭信”这样的重复表达。重复在汉语中能够增强表达效果,此处表达的是“婆婆不停地捎口信来要求她的儿媳妇回家”,因此译者把“今日”和“明日”整合起来翻译成“every day”,完美地避开了英文中忌讳的重复问题;后半句“要我送她的媳妇儿回家”,译者处理成一个不定式结构表示婆婆搭信的目的。这样的翻译是从目标语的语言表达习惯出发,让译文尽量靠近读者,实现两种语言句法上的对等。

例4.

原文:来了四个鸡蛋子,比那鸟蛋大不多。来个鸡子四两重,嘴里未曾跌黄壳。

译文:You bring in four eggs which are not much bigger than birds’eggs.Bring in a chicken which is a little yellow-beak chick.(莫连花译)

例4是两个由动词“来了”开头的无主语陈述句,译者按照英文的表达习惯在译文的第一个句子加入了主语“you”。每一个陈述句中又包含了两个半句,后半句是前半句的补充说明。根据英语结构紧凑的表达习惯,译者翻译成了以“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翻译“嘴里未曾跌黄壳”时,去掉了动词“跌”,而是用一个名词短语“a little yellow-beaked chick”来表达,不管是外国读者还是中国读者都知道小鸡的嘴是黄色的,慢慢长大后嘴才会变成黑色。译文在句子结构和词汇的单数和复数上都实现了对等。如果把后半句“比那鸟蛋大不多”和“嘴里未曾跌黄壳”译成两个主谓结构,整个译文会显得很松散凌乱,不符合奈达的尽量靠近译文读者的翻译要求。

(三)《小娘送女》的篇章对等英译

篇章对等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语篇对等,所谓语篇对等是指我们在进行语篇分析时不能只研究语言本身,而是要分析语言在特定的语境中体现出来的含义。语篇对等包括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三个层面。在翻译的过程中,首先要确认语义成分,然后分析词汇所处的特定语言环境,判断单词或者语义单位在原文中的含义,从而确定语义的翻译转换。

例5.

原文:清早起来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

译文:I feel exhausted early in the morning to deal with the chief daily necessities.(陈娟译)

“柴米油盐酱醋茶”即我们常说的“开门七件事”。这是一句民谚,指的是普通百姓日常生活所必需的七样东西。毛母一出场就说“清早起来七件事”,她想要表达的是她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要操心一家人的生活,借此表现出她生活的艰辛与奔波。译者没有直接按照表面的意思把“油盐柴米酱醋茶”译为“fuel,rice,oil,salt,vinegar,and tea”,而是根据整个彩调的语言情境和文化情境译成“chief daily necessities”,并且在句子的前半部分加上“feel exhausted”,更加突出地表达毛母作为当家人的辛劳。

例6.

原文:

毛姑妹:妈妈,你去喊她,她答应你的了。

江氏:(向刘)亲家母。

刘氏:哎呀!好厚脸啊、好厚脸啊。

江氏:我一担麦子倒完了啊。

译文:

Mao Gumei:Mum,could you say hello to my mother-in-law?She will respond with respect.

Jiang:(turn towards Liu)Hello.

Liu:Oh dear!What a nerve!

Jiang:Shame!

(莫连花译)

毛母把女儿送到婆婆家,因为毛母跟刘氏有很多的矛盾,所以各自都不愿意搭理对方。为了缓和气氛,毛姑妹请求自己的母亲主动去跟婆婆打招呼以消除她们之间的矛盾,于是就发生了例6的对话。“妈妈,你去喊她,她答应你的了。”是一个陈述句,但是译者翻译成了一个语气非常委婉的一般疑问句加一个一般将来时的陈述句。因为是对长辈说话,用这种恳求的语气才能让自己的母亲主动去问候。“She will respond with respect.”中的“will”则译出了毛姑妹对婆婆态度的推测,她不敢保证婆婆一定会接受母亲的问候;“with respect”是为了坚定母亲主动问候婆婆的信心。“亲家母”在这里指的是毛母跟婆婆刘氏对彼此的称谓,但是在英语文化中没有这样对应的称谓,于是译者根据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翻译成问候语“hello”。“好厚脸”是桂柳方言中的一个口语词,字面意思是指“一个人的脸皮很厚”。毛母主动问候结果刘氏却回答“哎呀!好厚脸啊、好厚脸啊”,刘氏想表达的是“毛母不知羞耻,两个人刚刚吵完架,现在却来主动求和”,根据这样的语境,翻译为“What a nerve!”。“我一担麦子倒完了啊”也是桂林方言,指的是“丢面子,丢脸”,这句话是毛母对刘氏的有力反击。毛母认为自己主动求和反而遭到羞辱,所以也不甘示弱。译文中“Shame!”把毛母当时气急败坏的样子表现得栩栩如生。

(四)《小娘送女》的文体对等英译

不同文体的翻译作品都有着完全不同的语言特征,译者必须同时掌握源语和目标语两种语言的特征,并且能够熟练运用两种语言,才能翻译出真实体现源语风格的作品。不同的语言风格所蕴含的文化因素也各不相同。科技体裁中的文化因素通常比较少,翻译时更重要的是要准确如实地把源语信息转化为目标语,而在文学体裁中,文化在翻译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忽略了文化,译文就成了由词汇和句子简单堆积起来的没有灵魂的躯壳。因此,在翻译文学作品时译者要充分考虑且灵活处理作品中的文化差异,译出原文的文化特点,让目标语读者透过译文去欣赏其中的文化。广西彩调就是一种包含了浓郁地方特色的文学体裁,译者除了准确地再现彩调的内涵、风格和思想外,还要译出其中的文化特色。

例7.

原文:上等客官上等待,清早起来杀鸡仔。中等客官中等待,买的瘦肉和鱼仔。下等客官下等待,坛子里面挖酸菜。客官吃得好爽快,下回又好进店来。

译文:You shall serve rich diners with cuisine rich by butchering chicken in early morning.Serve ordinary diners with delicacy ordinary by purchasing lean flesh and tiny fish.Serve shabby diners with food shabby by offering them pickles in the jar.All the diners get content and will come again.(陈娟译)

例7是毛母在送毛姑妹回家的路上教导她如何在她公公的饮食店里帮忙做事,一共包括了四个对仗工整的押韵的陈述句。汉语追求语言的形式美,这种押尾韵的方式读起来有一种美感。源语中第一句重复使用“上等”,译者保持源语中的重复“上等”这个词,把“上等客官”译为“rich diners”,而“上等菜”译为了“cuisine rich”;第二句译文则重复“ordinary(中等)”,“中等客官”和“中等待”分别译为“ordinary diners”和“delicacy ordinary”;第三句译文重复“shabby(下等)”,“下等客官”和“下等待”被译为“shabby diners”和“food shabby”。为了符合英语的形合特征,译者按照英语的“主谓宾”结构的语言模式,在第一句译文加上了主语“You”。基于源语中的押韵,译者也通过重复译文句子中的某个音来达到形式美。译文第一句菜肴类的都用重复“c”(cuisine,chicken)来翻译,第二句中的肉类重复“sh”(flesh,fis)来翻译;第四句中则重复“c”(content,come)。这样的译法译出了彩调中民谚的工整押韵,境界全出,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表达效果。

例8.

原文:今日送你婆家走,为娘不接你莫回头。家婆骂你莫抢口,公公骂你莫记仇。夫妻吵架常常有,夫妻不记隔夜仇。

译文:I’ll be seeing you off to the husband’s.Don’t you come back till I ask you to do this.

Don’t you talk back and bear grudges if his parents complain.Couples always fight but shall never harbour resentment.(陈娟译)

家庭矛盾是广西彩调的常见主题,例8是毛母教导自己的女儿回到婆家如何跟公公婆婆、丈夫和谐相处。“今日送你婆家走,为娘不接你莫回头。”中包含了两个“主谓宾”结构的句子,按照英文的句子结构原则,把这一个陈述句翻译成两个英语句子。译者从目标语的表达习惯出发,翻译“今日送你婆家走,”时添加了主语“I”,“husband’s”和“this”跟源语中的尾韵“走”和“头”有异曲同工之妙。源语的第二句同样是押尾韵,译者则采用了重复“b”(back,bear)的方式进行处理,并且加上了关联词“if”,把源语中的并列句翻译成一个条件状语从句,使得句子的前后两个部分联系更加紧密,更加符合目标语的形合习惯。译文的第三句讲的夫妻关系,译者把源语的两个“主谓宾”结构翻译成只有一个主语且用“but”连接两个并列动词的陈述句,重复“fight”和“resentment”中的“t”,译文中表示转折的连接词“but”,把句子中的文化意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完全体现出来。

四、结语

广西彩调英译是实现广西地方戏剧文化“走出去”的重要途径。文化背景和生活方式差异孕育了独具特色的戏剧文化。中文和英文分属两种不同的语言体系,中国戏剧与西方戏剧必然存在很大差异,尤其是广西地方戏剧更加具有浓郁的地域特征,因此在英译广西彩调时,译者想要完全译出原文的文化内涵是不大可能的,这就需要译者在充分理解和尊重地方戏剧文化的基础上,从目标语读者的表达习惯和思维方式出发,最大程度上实现译文跟原文的“功能对等”,即词汇、句法、篇章和文体四个层面的对等。不管译者采用什么样的翻译方法和翻译策略,目的都是要把广西彩调所蕴含的文化内涵表达出来,让目标语读者能够感受广西彩调的独特魅力,从而实现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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