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庆 林俊霖 王菲菲 冯 回
马克思生态思想视域下的劳动幸福
李开庆 林俊霖 王菲菲 冯 回
[广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经典著作中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思想,其生态思想在劳动幸福的判定中具有重要作用。基于马克思生态思想,揭示了自然界是劳动幸福的自然基础、物质变换理论是劳动幸福的存在论根据;深入分析了资本扩张的无限性与消费主义的盛行阻碍劳动幸福的实现。马克思生态思想视域下的劳动幸福为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幸福国家提供经验启示:有助于全面理解劳动幸福,树立全面的劳动幸福观;有助于社会建设的全面性,促进劳动幸福的整体实现;有助于克服对劳动幸福的片面认识,做新时代劳动者。
马克思生态思想;劳动幸福;阻碍因素;经验启示
劳动幸福是人类追求的重要目标。在马克思经典著作里,马克思指出:“‘劳动的绝对自由’是劳动居民幸福的最好条件。”[1]虽然他没有明确提出“劳动幸福”概念,但指出了劳动是人的类本质,就必定把劳动幸福当成最高的目标追求。新时代,它涉及人民美好生活以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现。习近平总书记曾在多种场合提及“生命共同体”和“劳动幸福”,这是一个有着深刻意义的问题。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也是“十四五”规划开局之年,深入研究马克思关于劳动问题的经典论述,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对于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劳动幸福实践、深化人民群众的劳动幸福、建设美丽中国,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以下简称《手稿》),马克思指出“人作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2]人是一种自然存在物,人是社会性和自然性的统一。人生活在自然界之中,与自然同时存在,获得了社会性,反之,他就不是自然存在物。人的自然性是前提和基础,如果没有人的自然性,就没有人的社会性。在《手稿》中,马克思指出自然界是人类生存、活动的基础。人依靠自然环境生活,人与自然互动的过程,实际上是人与自然两者之间身体接触的过程。自然界能够使人感受到自身存在的重要性,人与自然界是统一的,两者互为前提。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围绕人与自然的关系展开了深入分析,他把“自然”概念划分为两种类型,即人的自身自然和身外自然[3],并指出人需要身外自然。一方面,人作为自身自然,通过发挥自身自然的潜力,从而改造世界。另一方面,自然作为人类创造艺术灵感的重要来源,是人意识的一部分,是人脑对客观存在的主观反映。[4]因此,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离不开自然界,是人类生存的物质基础。对于劳动幸福而言,人的劳动幸福受自然的制约。
在《手稿》和《德意志意识形态》著作中,马克思揭示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认为劳动是一种感性对象性的活动。他指出:“人的感觉、感觉的人性,都只是由于它的对象的存在,由于人化的自然界,才产生出来。”[5]人离不开自然界,人以自然界为对象来确证自身的存在。在《手稿》中,马克思认为劳动的过程,就是加工劳动对象的过程,此时的劳动才得以存在。劳动对象的存在对于劳动活动的重要性,人必须承认生存环境——自然界,才能在劳动中发挥自身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因此,自然界作为劳动的自然基础,对于理解劳动幸福具有重要意义。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幸福的存在论根据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这种物质变换关系,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自然的作用,人也能够在生产中改变物质形态。在马克思劳动理论中,物质变换关系有着重要体现。劳动在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是人的体力、脑力与“身外自然”发生作用的过程。人通过作用与自身的身外自然,在改变自然的同时,也改变其自身自然。人与自然作为物质交换的对象,是双向的、同步的。人在劳动过程中能够最大限度发挥自身自然的力量,与自然界发生相互作用,使物质变换的成果能够满足自身的最大需求。这一过程是依靠一定的物质性存在来进行的,如山水林田湖等自然环境。他们在进行物质交换时,要以劳动活动为中介,通过耕种田地、开发森林资源、开发水资源等具体的劳动形式,满足人们的需要,实现人们生产目的。在劳动的过程中需要“人和物质生产资料”来进行,两者缺一不可。当今信息化时代,人们创造出大量的人工原材料,但这些都是来源于大自然。其实,人的劳动目的的实现受自然环境可容纳的程度制约。当今国际社会资源争夺战以及贫困地区程度化加深,这些都离不开恶劣的自然环境。由此可见,人们的劳动幸福程度与自然环境状况密切相关。
人们劳动幸福的程度与生态维度不可或缺。从马克思生态思想视域来看,共产主义社会以人与自然和谐为主要特征。在《手稿》中,马克思指出:“这种共产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6]马克思指出了理想的劳动幸福国家是共产主义社会,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得到了真正的解决,从劳动作为物质变换的理论角度来看,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此时的社会实现了自身自然和身外自然的真正和谐。
资本的无限扩张带来了严重的生态问题,阻碍人们劳动幸福的实现。在商品经济发展阶段,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剥削制度也随之发展起来,特别是工厂机器的出现和应用,使人类进入了工业文明时代。在工业文明时代的到来,一方面,促进了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物质变换关系的效率得以快速提高。另一方面,资本家在利益的驱动下,自然界沦为其获取利益的工具,生态环境受到了严重的破坏。资本家使自然界成为获取社会财富的主要来源,又把其当作废弃物的“储物柜”,即把生产和生活的废弃物丢弃于大自然。从全球视野来看,随着世界各国经济联系的加强,世界各地的资源、能源开发更加便捷,但也加剧了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在生产过程中排出的废弃物,导致全球生态环境不断恶化。20世纪初,“伦敦烟雾事件”造成约4000人死亡就是最好的佐证材料,当时的伦敦,工厂烟囱到处弥漫着黑烟,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空气质量极差。恩格斯指出:“这里的空气由于成打的工厂烟囱冒着黑烟,本来就够污浊沉闷的了”,[7]他在《自然辩证法》中揭示了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家在工业生产中,给生态环境带来了严重的灾难,对其进行了猛烈抨击。资本家过度掠夺自然资源,造成日益严峻的环境生态问题。在这一过程中,不仅摧残了人的身外自然,也摧毁了人的自身自然。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人们的生活质量严重下降,劳动幸福便成为空谈。在马克思看来,人类只有重视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才能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实现人与自然真正和谐。
消费主义是一种把消费作为人生价值的根本尺度,把消费更多的物质财富和占有更多的社会财富作为幸福的标志,从而导致一系列毫无节制的消费行为,以新、奇、异为主要特征,向社会炫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种消费行为是为了满足自己无法满足的贪欲而无节制的占有。消费主义曾一度成为西方主流幸福观,这种消费观起源于“资本逻辑”运行的结果。[8]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资本的目的是追求自身价值的增值,通过刺激消费,能够获取最大的利润,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创造出新的价值,消费也就成为资本家获取利润的重要手段。此时,日常生活消费品成为资本增值的工具,过度消费成为日常资本运作之必需。在此条件下,人们的贪欲心理由此产生,消费主义逐渐成为人类幸福的标志。
至此,愈来愈多的人不再把劳动生产作为实现自我价值和获取幸福的手段,而是把过度的消费行为作为实现幸福的唯一方式。然而,以过度消费行为获取人生幸福,最终只会在不断增加的消费欲望中异化人的自身。在消费的过程中,人们产生愈来愈多的消费垃圾,倾泻于大自然,激化人与生态之间的矛盾。一方面,在过度消费行为的支配下,人被异化为资本积累的工具,人们在资本创造的过程中,通过不断扩大物质消费行为获得幸福感。实际上,劳动才是人类的本质活动,人们只有在劳动实践中,才能获得幸福,异化的消费只是把劳动作为获取社会财富的手段,却无视劳动能够实现幸福的作用。另一方面,在社会消费需求不断增加的情况下,进一步激化人与生态之间的矛盾。人类只有扬弃“消费主义”的幸福观,选择“自由劳动”的幸福观,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才能走出生态危机的局限实现真正的劳动幸福。
在马克思生态思想中,作为自然存在物,人类只有参与物质变换的劳动,才能在社会和自然界生存。人的生命依赖于自然界,人不能轻视自然界、离开自然界。在劳动实践中,人的自身自然与身外自然都参与了物质变换。然而,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劳动中具有正负效应,劳动幸福的判定必须加入生态思维。劳动幸福贯穿于物质变换的整个过程,只有注重生态保护,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才能得到恰当的处理,人的生存环境才能得以改善。这样的劳动幸福观才是全面的,才是符合社会规律与自然规律的。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一系列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逐步形成了“生命共同体”思想。“环境就是民生……蓝天也是幸福”[9]科学回答了生态环境与人民幸福的关系问题。这是马克思生态思想在我国的传承与发展,为构建“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指明了方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爱生态环境就要像爱自己的眼睛一样。可见,生态环境的重要性已经上升到民生的高度,生态文明不仅仅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和谐,而且把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的和谐作为文明的重要标志。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论述,是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体现了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从马克思生态维度把握劳动幸福,有助于全面理解劳动幸福,树立全面的劳动幸福观。这也是新时代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一种物质交换的过程,不是人类单向支配自然,而是人与自然双向互动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的“两山理论”系统回答了生态环境建设与经济建设的关系,在“两山理论”的指导下,“唯生产论”得到了指正,单纯追求高速度增长的生产方式得到了一定的遏制。然而,人们对劳动物质变换中具有的负效应,仍然没有充分的认识。主要表现为:一是废弃管理的难题。一方面,人类在利用自然的过程中,将自然界的生产资料制成产品,运用于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人们在索取资料的过程中往往过度利用,最终导致资源枯竭;另一方面,人类又把各种废弃物倾泻于大自然。这些废弃物一旦流入大自然,便超过环境承载力,导致生态环境失去再生和自净的能力,从长期来看,必定会危害人类自身的生命安全。可见,在劳动物质变换中,人类往往只注重当前可见的劳动成果,却忽视了物质变换中产生的废弃物,没有及时对废弃物进行科学的处理。实际上,这是一种人类对劳动过程的片面认识,人类只是认识到改造自然的积极作用,并没有认识到自然反作用于人类自身的后果,因为人与自然在物质交换中是双向交流的过程。如果废弃物丢弃于大自然,废弃物积累愈来愈多,必然会破坏生态平衡,最终危害人的生命安全。这些现象必然会引起人们幸福感不断下降。二是“先污染,后治理”、“先建设,后处理”等片面发展理念的误导。在社会建设上,不少领导干部认为加强城市面貌建设、提高本区域生产总值,既能马上看到绩效,又能够得到上级的表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如果就是简单为了生产总值,但生态环境问题越演越烈……。”[10]针对这种片面认识,在干部绩效考核中,生态因素的评估不可或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生态环境已经成为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我们要坚持社会建设的全面性,使劳动幸福的质量得到全面提升,建设幸福中国。
培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是我国的教育方针。这也是对新时代劳动者的要求。在以“物质变换”为特征的劳动中,人的自身自然和身外自然受到了正负双重影响。负面效应主要来自社会和自然两个方面。从社会层面来讲,资本主义制度的剥削造成了劳动者自身自然的损害: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劳动者进行的劳动是一种异化劳动,这是一种不自由、不自在的劳动。劳动者受到资本家的剥削、奴役,劳动者的肉体受到折磨、精神遭受摧残,他们丝毫感受不到快乐,给他们带来极大的痛苦,此时的劳动者是不幸福的。就劳动者自身而言,负面影响与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忽视体能训练和健康安全保护密切相关,他们缺乏劳动知识以及技能训练。为此,劳动者必须增强自身全面发展意识,克服仅仅为了追求物质报酬而忽视自身全面素质的提升,提高自身后天习得能力,进而适应不同的劳动需求,使人的类本质得到深层的愉悦体验,这样才能提升劳动者的幸福感。
人类在改造世界过程中,不仅改变自然物质的形态,也使自身发生了改变。[11]在马克思看来,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共产主义社会,实现了按需分配,劳动者才能在劳动中感受到、收获到幸福。现阶段,必须要大力发展生产力,使劳动成为人的“生活必需品”,实现公平公正的分配方式,才能使劳动者感到劳动幸福。人的自身自然得到高度发展,人自身在劳动中追求成为“全面发展的人”,使劳动成为“自由自觉的活动”。由此可见,从马克思生态思想视域下审视劳动幸福,有助于劳动者全面认识劳动幸福,做新时代的劳动者,从而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的时代要求。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491.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09.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02.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67.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26.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20.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342.
[8]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9]习近平.推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J].求是,2019,(3):4-19.
[[1]0]习近平.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论述摘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107 .
[[1]1]何云峰.从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的视角看劳动幸福问题[J].江汉论坛,2017(08):49-53.
(责任编辑:张宝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