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升级的动力机制

2022-02-25 07:30常瑞雪谢永琴
科技管理研究 2022年2期
关键词:升级制造业消费

沈 蕾,常瑞雪,谢永琴

(北京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124)

1 研究背景

制造业是一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基础。我国关于高端制造业发展战略指出,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应该以促进制造业创新发展为主题,以加快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为主线,以推进智能制造为主攻方向,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5G技术作为新一代信息技术,其万物互联、智能高效的特征将从研发、生产、营销等环节重塑制造业产业链生态格局,并通过产业关联效应拓宽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形成更多新兴产业;同时,5G技术本身就是基于服务的设施,更多的企业既是5G技术设施的生产者,同时也是其相关服务的提供者,这必将推动制造业服务化的深度发展。我国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到要加大5G网络建设力度,丰富应用场景,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运用好“互联网+”,推进线上线下更广更深融合,发展新业态新模式,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步伐。可见,我国制造业当前正处于需借助5G应用场景向数字化和智能化方向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

而且,5G开创了全球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一个全新时代。在“5G+工业互联网”的技术创新方面,我们必然要更多地依靠自主的内生性创造,而不是过去的嵌入式模仿。因此,在这一背景下,我国不再是发达国家的跟随者,而是技术创新的同行者和领跑者。根据工信部[1]5G/6G专题会议,我国已累计建成5G基站超81.9万个,占全球比例约为70%;5G手机终端用户连接数达2.8亿户,占全球比例超过80%;5G标准必要专利声明数量占比超过38%,位列全球首位。此外,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2]发布的创新指数全球排名(GII),我国已经由2013年的第35位上升至2019年的第14位,进入全球前二十强,其中创新投入由第46位提升至第26位,创新产出由第25位提升至第5位。同时,根据2013—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额由2013年的242 842.8亿元上升为2019年的408 017.2亿元,年均增长率达到9.03%[3],国内消费潜力和升级潜力巨大,有利于加快构建国际国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可以看出,5G背景下制造业升级的两大传统动力——需求拉动与创新推动,已变化为更具体的“5G+自主创新”和“5G+消费升级”。那么,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究竟有何影响?“5G+自主技术创新”“5G+消费升级”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新动力吗?影响效果如何?厘清上述问题有助于进一步明确5G背景下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动力机制,为积极推动制造业向服务化、网络化和智能化发展提供参考性理论依据。

2 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关于制造业升级动力的研究主要分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市场需求拉动制造业升级。代表人物主要有Kongsamut等[4]、Foellmi等[5],他们认为随着资本积累和收入的增加,产品需求收入弹性差异将会改变需求,从而导致资源和产出从低需求弹性产品转向高需求弹性产品,由此带来的消费升级会拉动制造业升级。对于二者这一关系的研究,国内大多数学者认为消费升级对制造业升级具有正向拉动作用,如石奇等[6]和袁小慧等[7]分别采用投入产出分析法和CGE模型都验证了这一正向效果;杨天宇等[8]采用省级面板数据验证了恩格尔效应和鲍莫尔效应;陈洁[9]、龙少波等[10]则分析了二者的“双升级”机制。但是,也有学者认为消费升级会加剧对高质量进口品的依赖,而进口品的挤压会阻碍本土制造业升级[11],且伴随着负向空间溢出效应[12]。

二是技术创新推动制造业升级。Baumol[13]首次提出各部门生产力差异增长导致经济增长的潜在不平衡,分析了Progressive部门(进取的部门)与Stagnant部门(不景气的部门)的成本变化和要素流动,扩展了非平衡增长模型。Ngai等[14]证实了Baumol[13]的理论,但是认为前者关于经济增长过于悲观,并在此基础上发现跨部门全要素生产率(TFP)增长率的差异是制造业结构升级的主要原因。Acemoglu 等[15]同时从部门间技术进步率和资本密集度差异两个方面对Baumol[13]的理论进行扩展。Raymond等[16]使用法国和荷兰的社区创新调查(CIS)数据,发现技术创新与制造业生产率之间具有单向因果关系。

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作为发展中国家,我国学者更加强调自主技术创新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相对于模仿创新而言,自主技术创新是指企业在通过自身的努力和探索突破技术、攻克难关的基础上,推动技术创新的后续环节,并完成技术的商品化的一系列活动[17]。自主技术创新不排斥开放与集成,也不一定要从头做起[18]。学者们关于自主技术创新推动制造业升级的研究观点基本一致。近年来我国制造业发展十分迅速,产品技术含量不断提升,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也一直在缩小,但核心关键技术“卡脖子”问题依然桎梏着我国制造业企业的健康发展[19];而且,近年来我国制造业更面临着发达国家高端制造业回流和发展中国家中低端制造业分流的双向挤压[20]。因此,由过去的模仿创新转向自主技术创新成为当前我国制造业升级的一个重要推动力。

综上所述,现有关于制造业升级动力研究大都是围绕制造业升级的两大传统动力展开的,而5G技术所具有的大移动带宽、广覆盖大连接、超可靠低时延等特性,决定了它将在多个维度重塑今天的制造业产业链,包括重塑生产、创新和消费之间的关联方式,促进制造业与数字经济及相关服务业的融合,为当前我国制造业的升级赋予全新的动能。作为基础性新技术,5G导致的各产业间关联的方式有可能不仅仅是前、后向和上、下游之间的关联,还包括与5G技术相关的横向技术关联等;相应地,在数据的收集和处理上,我们也有必要打破过去的一些惯性做法,把注意力放在“是否与5G相关”的维度上,据此设计合适的标准来理解制造业中不同类型的行业与各个企业之间的关联性。只有这样,才有助于在5G时代更好地理解一个国家制造业升级的动力机制与发展趋势,并给出相应的参考性建议。因此,本研究首先在理论层面阐述了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和间接作用机制以及“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两大合成动力对当前我国制造业升级的影响效果;其次,尝试采用制造业与5G相关联的程度,即5G技术在工业领域的应用水平来划分不同类型的制造业,试图揭示不同类型的制造业存在主要动力机制不同的可能;最后,从行业层面实证检验了5G技术、消费升级、自主技术创新对5G时代我国制造业升级的独立效应、中介效应(间接作用)和协同效应。

3 机制分析

3.1 5G技术促进制造业升级的机制分析

直接作用方面,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会改变其原有的生产方式、管理方式以及商业模式。生产方式方面,5G等新技术的使用会实现工业生产线与工业产品互联,而工业的高度互联互通及其网络化发展结构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性和规模效应,人工智能设备的使用可以对企业生产过程中的各个环节进行实时智能监测,提高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同时,随着消费者个性化、定制化需求愈加强烈,企业生产方式由传统的面向库存转向面向订单,可以大幅度降低库存,可以优化要素配置、缩短交货期,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实现供需精准匹配。管理方式方面,随着工业生产与产品实现高度互联,数据收集设备便可以及时收集、处理和分析大量的工业数据,并及时准确地向厂商传输,企业掌握精准的生产讯息,可以作出最正确的运营决策,合理地配置资源、减少浪费,从而实现制造业管理方式的智能化、数字化、网络化发展。商业模式方面,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融合不仅会大幅提高劳动生产率,加快提升企业生产效率,增加经济效益,也会显著改变企业原有的生产模式,催生出新的业态、新的模式,延伸产业链,如互联网社区、众创平台等。总之,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必将革新制造业原有的生产方式、管理方式和商业模式,推动制造业结构升级。

间接作用方面,5G技术赋能工业互联网可以充分满足工业高质量发展的需求,加速企业自主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提升制造业企业产品的供给质量和生产效率,提高企业在价值链中的地位,推动制造业升级。同时,随着互联网的大规模普及,消费者不仅需求发生改变,消费习惯也更偏向网络化。5G技术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不仅可以为厂商提供便利,也可以给消费者提供更加完美的上网体验,培育消费新热点,更好地满足消费者个性化、高端化、网络化需求的发展,从而推动制造业升级。因此,本研究认为5G技术可以推动制造业升级,并且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是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重要渠道,存在中介效应,但5G技术的中介效应不明确。

3.2 “5G+自主技术创新”推动制造业升级的机制分析

一般而言,自主技术创新主要通过作用于产品升级、利润诱导与功能升级推动制造业升级。产品升级是指厂商转向更加复杂、更高技术含量的生产线,获得更高级的产品,赢得更高的单位价值过程。功能升级是指厂商在价值链中取得新突破,获得新功能,如研发和市场[21]。通过开展自主技术创新活动,企业能够快速积累足够多的先进知识和经验,掌握先进的技术、先进的工艺,加速产品的更新换代,更好地满足消费者对新产品的需求。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应用不仅可以使企业精准发现生产中存在的盲点,也可以及时准确地搜集消费者的偏好信息,大幅降低企业研发过程中的试错成本。同时,新产品、新技术往往会为企业带来较高的附加价值,提高企业的利润率,进而诱导更多的企业开展研发活动,从而提高制造业整体的技术水平,推动制造业升级。此外,随着自主技术创新能力不断提升、对核心关键技术掌握能力越强,企业会逐渐培育新的竞争优势,以期逐渐参与到代工(OBM)和原始设计制造(ODM)环节,摆脱低端锁定的风险,即向“微笑曲线”两端移动。而5G技术、物联网、大数据等新技术的到来必然会改变企业的生产模式、组织模式等,催生新业态、新模式,赋予企业新的竞争力,可以助推企业进入高端环节,从而实现制造业升级。因此,本研究认为“5G+自主技术创新”可以推动制造业升级。

3.3 “5G+消费升级”拉动制造业升级的机制分析

一般认为消费升级包括消费结构升级和消费规模扩大两方面[22],本研究中消费升级主要是指消费结构升级。即根据Maslow[23]的需求演化路径,居民对消费品的需求由基本生存型向发展和享受型、再向个性化型演化。消费升级主要通过市场机制的信号作用和优化要素配置作用推动制造业升级。随着我国逐渐步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居民收入水平明显提升,消费层级逐渐上移,表现为居民对基础产品的需求相对减少,恩格尔系数逐渐下降,但是对高端产品的需求愈加强烈。而居民消费需求的变动一方面会通过市场机制的作用向厂商传递相应的信号,另一方面,随着消费者消费模式的网络化和个性化需求越加强烈,5G技术、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可以更精确地捕捉到消费者的需求并及时传递给厂商。厂商收到信息会及时作出生产决策调整,更多地生产高端产品;同时也会加速劳动力、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的流动速率,使得生产要素集聚于高端产业,即生产要素从生产效率低的部门逐渐向生产效率高的部门转移,从技术水平低的行业逐渐向技术水平高的行业移动,从而达到生产要素的最优化配置,淘汰落后产能,最终市场上低级化产品逐渐淘汰,高级化产品占据主导地位,实现制造业升级。因此,本研究认为“5G+消费升级”可以拉动制造业升级。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作用机制分析,如图1所示。

图1 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作用机制

4 研究设计

4.1 行业分类

随着互联网、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产业边界将会更加模糊化,产业融合速度也会加快,同时,传统地理集群的空间局限会逐渐被打破,产业组织会更多地呈现网络化的特点,因此传统的产业分类方法已经不再适用[24]。基于此,本研究采用5G技术在工业领域的应用程度指标对制造业进行重新分类,具体计算方法借鉴娄岩等[25]的技术关联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1)中:i、j分别为制造业各细分行业和5G专利技术;Ci(j)为制造业各细分行业与5G专利技术的融合度;Nij为与i产业技术融合的5G专利技术数量;Nj为参与技术融合的5G专利技术总数量。

在此基础上,对式(1)进行适当调整,以2013—2019年制造业各行业与5G技术关联度的平均值来表征5G技术在工业领域的应用程度。调整结果如下:

式(2)中:t为时间;分子为2013—2019年与i产业技术融合的5G专利技术数量的平均值;分母表示2013—2019年参与技术融合的5G专利技术数量平均值。

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研究剔除了烟草制品业、家具制造业以及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最终得到25个细分行业的分类结果。根据各行业与5G技术的关联程度,将前5个明显高于其他行业的制造业归为高度关联型,关联度大于1%的行业归为中度关联型,低于1%则为低度关联型,如表1所示。

表1 制造业细分行业关联度分类

表1 (续)

4.2 模型设定

鉴于中国IMT-2020(5G)推进组成立于2013年,本研究以我国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为基准,选取2013—2019年我国制造业25个细分行业为样本进行面板数据回归,并取对数以消除序列异方差。模型设定如下:

式(3)~(5)中:i为制造业细分行业;t为时间;lnTFPit为制造业升级;lnX0it为传统动力指标,包括自主技术创新(lnIit)、消费升级(lnCit)两组数据,构成两个独立方程;lnRit为5G技术,验证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lnX1it依次是“5G+自主技术创新”(lnIRit)和“5G+消费升级”(lnCRit)新合成动力指标,分别以5G技术与自主技术创新、5G技术与消费升级的交叉项来表征,也单独构成方程,以验证两个新动能对制造业升级的作用,即协同效应;lnConit为控制变量,包括外资溢出水平(lnFDIit)、行业规模(lnSCAit)、国有化程度(lnSTAit)、资本密集度(lnKit)和人力资本存量(lnHLit);τi和νt分别为行业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4.3 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制造业升级水平(lnTFPit)。制造业升级往往会伴随着企业劳动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因此参考刘奕等[26]的研究,以劳动生产率(工业生产总值/平均用工人数)衡量制造业升级水平。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以主营业务收入代替工业生产总值,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

(2)解释变量:以超可靠低时延、广覆盖大连接等为基本特征的5G技术是构建工业互联网的关键,必然会成为推动制造业升级关键一环,因此依据式(1)分别计算出2013—2019年制造业各细分行业与5G技术的融合度来表征;石明明等[22]、杨天宇等[8]认为居民收入水平是影响消费升级的重要因素,因此本研究以分行业城镇单位工资总额与年末就业人员之比,即分行业城镇人均收入来表示;自主技术创新能力提升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重要动力,借鉴宋跃刚等[27]的研究,以专利申请量的对数来表示;分别以5G技术与自主技术创新、5G技术与消费升级的交叉项来表征,以验证两个新动能促进制造业升级的协同效应。

(3)控制变量:外国直接投资(FDI)溢出效应是影响制造业升级的重要因素,但是其作用相对有限[28],借鉴阳立高等[29]的做法,采用各行业实际到位外资金额来衡量外资溢出水平;一般而言,行业规模越大,其自主技术创新能力越高,消费潜力越大,越有助于实现产业升级,借鉴原毅军等[30]的研究,采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资产总额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数量之比来表示;一般地,国有企业效率较低,自主技术创新能力较弱,不利于产业升级的实现,因此使用各行业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资产合计额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资产合计额的比重表示;企业资本密集度越高,其自主研发能力越强,实现产业升级的机会越大,借鉴曲如晓等[31]的研究,使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资产总计-流动资产)与其员工数量(企业数量×平均用工人数)之比来度量;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则行业研发投入强度越大,企业自主技术创新能力会越强,同时对新技术的吸收能力也越强,越有利于制造业升级,因此以研发人员全时当量来表征。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样本面板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为初步判断“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利用Stata软件绘制其拟合曲线的散点图,如图2、图3所示。由拟合曲线可初步认为“5G+自主技术创新”“5G+消费升级”与制造业升级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图2 “5G+自主技术创新”与制造业升级的散点图

图3 “5G+消费升级”与制造业升级的散点图

4.4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研究的实证数据来源分为以下3类:一是计算5G技术在工业领域应用程度指标所需专利数据来源于2013—2019年德温特数据库;二是计算制造业升级、自主技术创新以及外资溢出水平等控制变量所需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三是计算消费升级所需基础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数据处理如下:

(1)专利数据。德温特创新索引数据库(DII)收录来自世界44个专利机构的超过1千万件专利,数据可回溯至1963年,并且每周均有更新,因此,本研究选取DII数据库作为专利数据来源,依据检索表达式TS=(5G)And DP>=(20130101)AND DP<=(20191231)在DII中获取5G专利数据,检索时间为2021年5月1日,共下载到5G技术相关专利16 936条;进而使用Itginsight软件对数据进行清洗与分析,共筛选出我国专利数据12 746条,IPC(国际标准专利)分类码17 181个。2018年我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编制了《国际专利分类与国民经济行业分类参照关系表(2018)》,基于此,本研究采用Excel对《国际专利分类与国民经济行业分类参照关系表(2018)》中制造业所对应的国际专利分类码进行删除重复项以及汇总处理,得到C13~C40等28个中类制造业所对应的IPC码,并使用Excel中的Vlookup函数将所得到的5G技术IPC码与汇总后制造业所对应的IPC码依次进行匹配,得到研究区间样本制造业细分产业5G专利数量;最后,根据式(1)(2)分别计算制造业各行业与5G技术融合度及其平均值。

(2)行业数据。《中国工业统计年鉴》的数据主要用于校准《中国统计年鉴》。根据国家统计局关于工业统计常见问题的解答可知,由于2014年是普查年,使用了普查数据,所以造成了数据差异,而《中国工业统计年鉴2014》出版时间晚于《中国统计年鉴》,因此应以《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为准。此外,烟草制造业FDI数据严重缺失,因此以《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实收资本替代,2019年个别增长率缺失则根据实际到位资金平均增长率来估计。

5 实证结果与分析

5.1 基准回归分析

本研究运用上述计量模型,使用软件Stata15.1对2013—2019年我国25个制造业的平衡面板数据进行估计。首先,对模型依次进行F检验、LM检验和Hausman检验,结果表明该模型存在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其次,通过进行Wald检验、Wooldridge检验和BP-LM检验,发现模型存在自相关、截面相关和异方差三大问题;最后,以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1期为工具变量,经过模型选择和Hausman检验发现不存在内生性问题。因此,参考Driscoll 等[32]的研究,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基准回归,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模型1至模型3分别验证5G技术、自主技术创新、消费升级对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模型4、模型5分别验证两大新动能“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对制造业升级的协同作用,模型6至模型10为替换因变量之后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由表3可知,模型1至模型3中消费升级的估计系数为0.932,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充分说明了消费升级可以在需求端显著拉动制造业升级;5G技术和自主技术创新指标均在5%的水平下显著,表明二者可以显著推动制造业升级,验证了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同时也验证了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是促进制造业升级的两大传统动力。模型4、模型5中,“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的估计系数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说明“5G+自主技术创新”“5G+消费升级”均能正向推动制造业升级,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新动能。

为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借鉴原毅军等[30]对生产率的计算方法,采用新产品销售收入指标代替劳动生产率再次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见表3模型6至模型10所示,实证结果表明,解释变量的系数符号与显著性与前文回归结果基本一致。因此,本研究的回归结果依然稳健,并不因变换被解释变量的测度方法而受到影响。

表3 2013—2019年我国25个制造业升级全面板回归结果

5.2 分行业回归

不同关联度水平行业的5G应用程度不同,推动实现产业升级的动力也会有差异。由表1中制造业细分行业关联度分类可知,我国制造业与5G技术的融合程度有较大差异,高度关联型制造业的关联度明显高于中、低度关联型产业,而中、低度关联型制造业之间差异较小,因此本研究将制造业全面板划分为高度关联型和中低度关联型面板两大类,其中高度关联型制造业采用FGLS模型进行估计。

制造业升级的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1至模型13分别验证5G技术、自主技术创新、消费升级对高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模型14、模型15分别验证两大新动能“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对高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的协同作用;模型16至模型18分别验证5G技术、自主技术创新、消费升级对中低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的直接作用;模型19、模型20分别验证两大新动能“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对中低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的协同作用。结果表明:对于高度关联型制造业来讲,5G技术的估计系数为0.048,并且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5G技术的直接作用能够很好发挥效果,显著推动该类制造业升级。“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的影响系数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均可以发挥协同效应,显著推动这类制造业结构升级;同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传统动力消费和需求作用均不明显,这也再次证明了新时代“合成动能”才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根本动力。对于中低度关联型制造业而言,消费升级的估计系数为1.195,并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消费升级能够显著推动该类制造业升级,但是5G技术、“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的估计系数虽为正但均不显著,这说明5G技术对中低度制造业升级的效果尚未显现,可能是因为技术难题尚未攻克,或者是引入成本较高从而导致5G技术在这类制造业中的应用程度较低。

表4 2013—2019年我国25个制造业升级分样本回归结果

5.3 中介效应

本研究以自主技术创新、消费升级作为5G技术的中介变量,对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间接作用机制进行检验。中介效应模型参考苏丹妮等[32]的研究,设定如下:

其中:式(6)验证解释变量对制造业升级的作用;式(7)(8)验证解释变量对中介变量的影响;式(9)验证存在解释变量的条件下中介变量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

回归结果具体如表5所示。其中:模型21至模型23分别验证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的作用;模型24、模型25分别验证加入中介变量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后,解释变量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模型26验证了同时加入中介变量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后,解释变量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的作用。模型21至模型23中,解释变量5G技术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分别在5%、1%、5%水平下显著,这充分表明5G技术能够显著推动制造业升级,能够显著提升制造业自主技术创新能力,对于刺激消费升级也有显著正向推动作用。模型24和模型25中,两个中介变量(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均有助于推动制造业升级,符合预期;同时,与模型21相比,模型24和模型25在加入中介变量之后,5G技术的估计系数均有所下降,这表明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的作用部分被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所替代,从而验证了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中介效应的存在。模型26中同时加入两个中介变量后,与模型24、模型25相比,5G技术的估计系数进一步出现下降,这表明制造业企业自主技术创新能力提升和消费升级是5G技术推动制造业升级的重要作用机制。

表5 2013—2019年5G技术对我国25个制造业升级间接作用机制检验

6 结论与启示

6.1 结论

目前,我国正处于推动制造业由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型的关键时期,5G技术席卷全球的浪潮让我们更加明确5G等新技术在推动制造业升级中的重要作用。本研究提出制造业升级的两大新合成动能——“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阐述了5G背景下制造业升级的动力机制,基于2013—2019年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新合成动能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机制以及5G技术对制造业升级的作用。研究结论如下:(1)直接作用方面,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以更先进的技术范式变革着企业的生产方式、管理方式和商业模式,使得制造业朝着数字化、网络化、服务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2)间接作用方面,5G技术可以通过作用于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进而显著推动制造业升级,即自主技术创新和消费升级的中介效应成立,但5G技术的中介效应不明确。(3)样本考察期内,“5G+自主技术创新”和“5G+消费升级”这两大合成动力对制造业升级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行业异质性方面,两大新动能能够显著推动与5G技术高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而对中、低度关联型制造业升级的作用并不显著,表明该类制造业在运用5G技术方面还有待提高。

6.2 政策启示

本研究的结论对推动我国制造业升级有一定的启示:第一,5G技术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是新一轮产业革命、工业革命的核心,是各国竞争的新焦点,因此,国家层面应当大力支持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提供相应的政策、资金、人才支持和保障。政府一方面应当继续支持企业研发5G等新技术,攻克技术难关,专注新技术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进一步推进新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也应当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意识,通过颁布相应的法律法规,建立完善的专利保护体制,为企业自主研发减少后顾之忧。第二,制造业企业应当紧跟时代步伐,积极引入并充分利用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提升自身技术水平和产品竞争力,提高生产效率,优化资源配置,减少供需错配;同时,也应当及时掌握消费升级的动态和发展趋势,加大自主研发力度,深化与信息产业、服务业融合,发展新业态、新模式,引领未来发展方向。此外,企业也需要积极引进和培育高素质人才和专业化人才,专注于对新技术的研发与吸收,并保持开放合作的态度,加强与国内外学校、科研机构以及企业之间的合作,以项目牵引,减少资源浪费和共担风险,积极推进制造业数字化、网络化、服务化和智能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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