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增城区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探索

梁 勇，陈茜微，刘干民

（1.北京国环建邦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广东分公司，广东广州 511400；2.广东省纺织工程学会，广东广州 510095；3.广东省纺织协会，广东广州 510095）

广州市增城区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的企业因为存在环保问题，在中央督察下，由增城区政府逐步探索，督促各企业进行两次大规模升级改造，从最开始的粗放发展转变成为先进、绿色的现代化发展。将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历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升级改造的内容和取得的成果进行经验总结，为其他区域的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改造工作提供思路借鉴和经验参考。

1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发展历程

1.1 新塘牛仔服装产业发展概况

牛仔洗漂行业是牛仔服装产业链上的一个重要环节。20世纪80年代初，广州市增城区新塘镇的牛仔服装产业引领国内发展，从新塘人与中国香港企业在新塘合作创办牛仔服装加工企业以来，新塘从最开始的“三来一补”来料加工起步，利用市场资源逐步打造牛仔服装产业优势，围绕牛仔服装产业上下游的各个环节，形成涵盖纺纱、浆染、织布、后整理、辅料制衣、洗漂、印花、专业批发市场的“牛仔之乡”。纺织服装产业也发展成为增城区的3大支柱产业之一，在2013年最高峰时，新塘镇牛仔纺织服装规上企业总产值达到442.68亿元，牛仔生产及相关配套企业近4 000家，日产牛仔服装120多万件，年产近4亿件牛仔服装，新塘镇直接从事纺织、制衣、洗漂等工作的人数约为20万。

1.2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的水污染问题带来第一次升级改造

在牛仔服装洗漂和浆染工艺的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生产废水。因为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基层环保管理要求相对宽松，而大部分牛仔洗漂企业起步都为小工厂、小作坊式经营，分散在新塘镇各地，又未能对废水采取有效的环境治理措施，对新塘镇的河涌水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并且有些企业所在新塘部分区域后来被划入广州市饮用水源保护区，所以这些企业排放的废水直接威胁到饮用水源的安全。

由于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存在严重的水污染问题，2002年开始在增城政府主导下，将位于饮用水源保护区的洗漂企业逐步搬迁进入新塘环保工业园和沙埔集聚区，分区域规划建设两个专业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各企业的洗漂废水。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经过第一次升级改造后，实现了对新塘牛仔洗漂企业的入园管理，将废水全部统一收集和集中处理，大幅减少对水体的污染，解决了新塘牛仔洗漂企业分散生产导致的严重水环境污染问题。

1.3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的发展瓶颈和中央环保督察下的铁腕关停

新塘牛仔洗漂企业搬迁入园以后，行业发展仍然处于低质粗放的发展状态，仅依靠来料加工赚取微薄的加工费。因为缺乏核心竞争力，2013年产值达到最高峰后，行业发展缺乏后劲，规模逐渐缩小。而各洗漂企业生产车间里洗水设备产生的废水到处溢流，牛仔服装和化工辅料摆放凌乱，生产过程产生的气味和粉尘未经收集和治理直接无组织排放，呈现出“散、乱、污”的状态，对周边大气环境造成一定的影响。

随着新塘镇经济的高速发展，新塘环保工业园周边的房地产陆续开发，在2016年底中央环保督察时被周边的小区居民多次投诉，新塘环保工业园整治被列为增城区的“1号工程”。在中央环保督察组挂牌督办的重压下，增城区政府作出了“停止生产、停止排污”的决策部署，2017、2018年分批将新塘环保工业园关闭，园内企业全部停产转型，整体改造为高新技术科创小镇。园区外的大部分增城牛仔洗漂企业也被分批关闭。整个增城的牛仔洗漂行业仅有8家因选址周边没有与民居混杂聚集，且在规模以上的洗漂企业得以暂时保留，被政府要求必须限期完成整治提升，如果整改期满验收不合格，仍将被关闭。

2 中央环保督察后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第二次升级改造的探索

2.1 第二次升级改造的初期困境

因为长期低质粗放发展的行业现状和存在的环保问题，中央环保督察后新塘牛仔洗漂行业面临整体关闭，很可能出现牛仔服装产业链断裂而导致产业急剧萎缩的风险，拖累整个增城的经济发展。

由于牛仔洗漂行业仅属于纺织印染行业中的一个细分类型，与印染企业以大型机器自动化操作完全不同，之前的生产多凭工人的经验手工操作为主，自动化水平较低，在国内没有统一的生产技术规范与标准，也没有先进企业的现成经验或者升级改造方案可供借鉴，政府无法详细、具体地指导企业如何来进行升级改造工作。而暂时保留下来的8家企业在此之前的发展方式与已经关闭的其他牛仔洗漂企业并无不同，都是以扩大产能、增加产量的粗放型发展为主，对于怎么开展升级改造，企业完全没有头绪，并且担忧政府是否支持牛仔洗漂行业在新塘的长久发展；如果在升级改造中投入大量资金和精力后，还是难以满足政府验收要求，仍然面临关闭的命运，这个结果政府和企业都是无法接受的。

2.2 增城区政府为升级改造进行的主动探索

面对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第二次升级改造所面临的困境，增城区政府想到行业协会，主动联系到广东省纺织工程学会（以下简称“纺织学会”），就推动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实现绿色长远发展和生产升级的目的与要求，多次与纺织学会进行探讨和商议，最后形成5步完成升级改造的工作推进思路。

第一步：各企业自行提出具体的整治提升行动计划，初步明确各企业自己的升级改造想法和内容。

第二步：在各企业的整治提升行动计划基础上，纺织学会为企业编制升级改造可行性报告，进一步详细指导企业具体的升级改造内容。

第三步：企业升级改造可行性报告通过专家的技术评审后，政府再进行认可，批准实施升级改造工作。

第四步：各企业按照可行性报告的要求，先升级改造出一个标准样板车间，经政府审查验收通过后，再按样板车间的标准和要求，升级改造其他车间。

第五步：各企业的全部车间升级改造完成后，再由政府进行全厂的总体验收。

将以上的工作推进思路综合政府各部门的意见和要求，政府出台了《增城区洗漂印染企业整治提升工作指引》，再结合广东省纺织行业团体标准《牛仔服装洗水操作规范》《牛仔服装洗水行业清洁生产评价指标体系》，成为有序推进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工作的制度和规范性文件。

纺织学会从行业发展、专业、管理角度对升级改造企业进行详细的指导，协助企业制定出细致的升级改造内容和措施，制定整治提升行动计划。在各方共同努力下，为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的升级改造工作探索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径。

3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推进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

3.1 升级改造推进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在升级改造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具有典型性和参考价值，值得研究和总结。

（1）旧的惯性思维阻碍升级改造。因为升级改造的企业均为个人投资，投资者从事牛仔洗漂行业以来，都是按照升级前的现状进行建设、生产和管理，形成了思维惯性，认识和思想上能否尽快转变，在升级改造过程中都能得以体现。

（2）企业存在投机和蒙混过关心理。在企业第一个标准样板车间的建设和验收时发现，企业负责人对升级改造认识的高度和重视程度对升级改造的效果和进度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有的企业在前期不重视，想着基本整改到位就能通过，得过且过，导致屡次验收不合格，无法复产开工。部分企业在后续进行复制升级改造其他车间时，这种投机取巧、蒙混过关的情况也多次出现。

（3）生产管理水平未同步提升。有的企业员工年龄结构以中年人为主，缺乏高学历的专业技术人员，因此在生产组织和管理执行力上存在差距，以及改进员工工作习惯和操作新设备的熟悉程度，都会明显影响升级改造后车间的运行效果。部分企业的车间在验收合格运行一段时间后，即使在车间布局上进行了科学的规划，全部更换了新的洗水设备，但是车间的生产管理和员工操作仍然延续原来的习惯，导致车间里“散、乱”现象再次出现。

3.2 采取的解决方法

增城区政府发现企业存在上述问题后，及时采取措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政府多次与各企业负责人召开会议，向企业明确支持牛仔洗漂行业健康长久发展的态度，强调必须严格执行《增城区洗漂印染企业整治提升工作指引》，落实升级改造措施，督促企业完善管理制度，提高社会责任意识与环保理念，加强对员工的思想贯彻和培训，全面提升管理水平。

同时，纺织学会组织专家到各企业进行现场突击检查和指导，对存在的问题提出详细的整改意见和要求。面对政府的升级改造决心以及纺织学会的严格巡查，企业相关人员的心态转变，重视程度和执行力度均提升，确保了升级改造工作按照计划和既定目标推进。

4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的具体措施和成果总结

新塘牛仔洗漂企业的升级改造克服了新冠肺炎疫情等各种困难与制约因素，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车间的升级改造工作，从厂房布局、设备、环保上完成全面升级改造，各企业都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转变成为现代化的企业，升级改造取得的主要成果如下：

（1）各企业按照“花园式工厂”的目标，将旧厂房、道路、车间布局、环保措施都进行了改头换面的改造。生产现场管理水平大幅度提高，文明生产、安全生产、规范管理水平在企业管理中显著提升。

（2）广泛使用先进的节能节水自动化设备，从源头上实现节能减排，并且通过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企业的运营、管理和生产成本都得到降低，既提高了生产水平和产品质量，又实现了节能、降耗、减碳的目的。企业将所有的洗水设备、烘干设备、浆染生产线全部更换为先进的节水节能自动化设备。根据企业已验收投入生产的车间一年多来的运行经验，行业升级改造取得的效益十分明显。企业更换了新的自动化设备，操控方便，减轻了劳动强度，减少了50%洗漂工序的操作人员，节省蒸汽量40%以上，节约生产用水量和废水排放量50%以上，8家企业合计减少废水排放量约2万m3/d，同时可减少化学辅料的使用量。企业自行测算升级改造后的运行成本，较升级改造之前可降低30%～40%，仅此一项，预计两年内即可回收全部设备投资，且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得到全面提升。

（3）带动了我国洗水行业设备制造业的创新。新塘牛仔洗漂企业在升级改造中反过来促进了洗漂设备制造产业的升级。在升级改造前期，企业引进的土耳其、意大利等国外设备价格比国产设备高出3倍以上，而且不能完全符合生产工艺的需求。各企业由于洗水设备采购量大，通过与各洗水设备生产商合作共同进行创新改造，研发出国内先进的、自动化程度高的新型洗脱一体机，浴比达到1∶5左右，可替代国外洗水设备。各洗水设备生产商研发改造出的低浴比洗水设备现在供不应求，已应用到全国各地的牛仔洗水企业，协助整个牛仔洗漂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前后主要问题的解决情况以及具体措施见表1。

表1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解决方案总结表

5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后续发展建议

为巩固新塘牛仔洗漂行业升级改造后的成果，建议政府将升级改造过程中的经验进行总结，从制度管理、环境治理、化学品和危险化学品管理、消防和应急管理、车间现场管理等各方面的要求制定出具体、细化的指标，形成新塘牛仔洗漂产业升级改造检查标准，为全厂整体验收以及后续监管提供规范性文件，也便于指导企业自我监督和检查。同时，政府形成监管巡查制度，对企业进行常态化的监督，发现严重问题采取整改惩罚措施，确保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的长久有序发展。

现今的年轻人更崇尚时尚化、个性化的产品，牛仔服装生产呈现多种类、小批量的发展模式，因此建议企业一定要设立研发设计中心，加强产品创新和开发能力，促进企业的新技术和新工艺应用，为改进提升生产工艺提供技术支持，形成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企业的研发设计中心可以与高校和科研院所合作，建立“产、学、研”的发展模式，开发新的洗水与后整理工艺，推出更多符合年轻人口味的、时尚个性的新产品。企业的研发设计中心还可以与艺术院校、牛仔达人等联合设置牛仔手工艺车间，将牛仔生产、牛仔手工、牛仔艺术等同时结合起来，并利用电商和直播平台，引导年轻人的创作激情，形成既能亲自体验，更能自己DIY的全新场所，更好地培养和发展牛仔文化。

新塘牛仔洗漂行业经过升级改造后的进一步发展，将为新塘牛仔服装产业提供新的动力，推动新塘再次成为国内牛仔服装产业的科技、时尚、绿色环保引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