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彦
王 玫
王其亨*
城市园林化是古人对天人合一和理想人居环境的思考与实践。20世纪以来,基于西方城市设计理论框架下的现代城市建设面临诸多挑战,在此背景下,社会各界积极寻找城市发展新模式,将视线再一次投入到具有中国本土营建智慧的空间设计中,形成了一系列城市发展理念,如在“大地园林化”①的基础上强调园城合一、生态与美学融合的“园林城市”理念[1],注重延续传统文脉的“山水城市”理念,以及强调绿色发展与公平共享的“公园城市”建设理念等。这些理念均融入了当时中国城市生态和人居环境发展的形势和需求,其本质都是关注城市与自然山水或人工山水之间的关系,与中国古代城市规划理念相契合,即在城市建设中统筹考虑城市、山水、园林之间的关系。这种“园林城市”的历史文化传统指导了诸多伟大实践,如秦汉时期的长安,隋唐时期的长安、洛阳、苏州、杭州,以及清代的北京等,其中清代北京城更是最大限度地贯彻了传统生态与自然美学思想,将城市规划与园林、水系规划相结合,达到了“城中之园,园中之城”的理想状态,这正是古代中国城市与西方城市最显著的差异。
关于北京古代城市营建的研究成果颇丰,代表性的有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清代皇家园林综合研究”项目资助下对北京园林营建意象的系列研究成果,主要围绕都城规划与皇家园林建设的统筹协调[2]、北京皇家园林与生态[3],以及一些针对园林组团或个案如西苑[4]、三山五园[5-6]、清漪园[7]等展开,整体来看,都是探讨城市建设与北京山水形势、城市水系、景观和生态等方面的关系。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系统梳理清代北京园林化的营建过程和步骤,明确中国古代城市园林化建设的特点。
中国古代城市历来讲求选址,“凡立国都,非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注重城市与周围自然山水的相互关系,作为多朝古都的北京则更是具备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对北京的山川形胜,朱熹有“天地中好个风水”②的评价,从风水角度宏观地勾勒出北京在全国的自然地理位置。在他看来,龙、砂、穴、水、案等风水要素完整和谐地构成了北京的自然格局,完全符合风水理论中最佳城址的图式,是理想的都城选址。
北京城东南连接华北平原,西北可达蒙古高原,经过辽西走廊可至东北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北京是中原汉族的农耕文化、西北蒙古族的游牧文化,以及东北契丹、女真族的游猎文化的交汇点。北京作为中心枢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多个民族选择在此建都,经过历代经营,不断强化北京的自然山水形势特点。多民族文化在北京的多元共生也不同程度地反映在历代城市规划和园林建设中。
清代北京城的园林化建设离不开前朝的营建基础。辽代北京作为陪都,基本沿用旧有规模,无大型园林兴建。金代是北京皇家园林建设的第一个兴盛期,由于金王朝统治者以游猎为主要生活方式及好骑射之乐的女真族文化特点,时常前往风景优美的地方狩猎、游幸,促进了皇家御苑、避暑离宫园林的兴建。在中都的建设中,首先考虑的是关系到城市供水和漕运的水源条件。位于金中都西北的天然湖泊莲花池(西湖)是中都城市供水的主要来源,金中都在辽南京城的基础上扩建时,将莲花池水系引入皇城内形成西华潭(太液池),以此作为大内、皇城的蓄水库,并以西华潭为中心建设皇家御苑和都城,形成多个风景优美的皇家园林区,见于记载的风景点有蓬瀛、柳庄、杏村等。莲花池水量供城市用水尚可,但若考虑漕运,必须开发利用新的水系。经过多方面的尝试,确定以中都北部的高梁河水系为基础进行开发。金代在治理水系、解决漕运问题的同时,利用浚湖土方和宋艮岳太湖石在都城东北郊的白莲潭中塑造湖中岛“琼华岛”,栽植花木并兴建大宁宫,使得该地区的生态环境进一步优化。此外,还在金口河下游的玉渊潭兴建钓鱼台,在西北郊一带也开辟不少离宫别馆,最终形成以城中西华潭为中心,近郊莲花池、钓鱼台、白莲潭环卫,以西北远郊行宫为补充的多个园林风景区,为日后北京园林化城市的营建奠定了基础。
在金中都后续的发展中,高梁河和白莲潭水系逐渐取代了莲花池的地位,成为都城重要的用水地,元代建都时选址于金大宁宫的重要考虑之一就是白莲潭充足的水量有利于更大规模的发展[8]。元大都城市规划将这部分水体分为两部分,北部积水潭扩宽加深为城市蓄水池,南部太液池开辟为皇家园林用水区域,疏浚太液池淤泥用来改造万岁山(金称琼华岛),沿用“一池三山”的模式,将其建设成为御苑的景观中心。为满足不断加大的城市用水和漕运的需求,在郭守敬的主持下,进一步改造梳理西北郊玉泉山和昌平的可用水源,分2条线路补充太液池和积水潭水量,将皇家用水与城市居民用水分开,下游则都向东补充漕运用水。这样,从南方来的船只可直达积水潭,作为漕运的终点,积水潭很快发展成为大都的商贸中心。至此,金代大宁宫成为元代的城市中心和园林中心。另一座大型皇家苑囿在大都南郊的飞放泊,早在辽代就有建设活动,元代在原有自然环境的基础上经营,将其发展成为具有娱乐、猎狩、练兵和生产等多种功能的大型皇家园林。
明代迁都北京前,原有漕运系统大量荒废,新城的营建也影响了附近原有运河的功能,明代水系格局较元代严重退化,因此与水利规划密切相关的园林建设活动也相对匮乏。明代仍然以太液池为中心进行城市规划和园林建设,为补充皇宫用水,将积水潭下游圈入北海,向南扩宽太液池,形成北、中、南的三海格局并延续至今。利用开挖护城河和太液池的土方在宫城北面堆筑成山,并以大量植被进行绿化,形成北京城中轴线上的最高点。紫禁城的营建严格按照《周礼·考工记》“左祖右社”“前朝后寝”等规制,在皇城两侧和宫城四郊分别营建社稷坛、太庙、天坛、地坛、朝日坛、夕月坛等坛庙园林,其中广植树木,宫城后部修建御花园,内置奇花珍木,推动了北京的园林化建设。此外,明代还在西苑、积水潭开辟大量稻田,将城南的飞放泊扩建为南苑,赋予其除皇家娱乐和猎狩外突出的生产功能。可见,明代城市和园林的建设在内容、形式、功能和意义上都受到了农耕文化的影响,其在西苑、南苑和西北郊园林集群的建设,已经大致勾勒出清代北京园林化城市的面貌(图1)。
图1 金中都、元大都、明北京时期城市、水系、园林关系(引自天津大学绘制的《颐和园保护规划》图版)图1-1 金中都时期图1-2 元大都时期图1-3 明北京时期
北京的园林与城市水系密切结合,多以水系治理为依据而修建,可以说园林营建是水系治理工程的一个重要子工程。清代完全继承了明代的城市格局,供水布局较明代没有太大变化(图2),而是将主要力量集中在园林的营建上,围绕治水并结合生活、生产及政治的功能需求,在北京城范围内,由内向外分为内廷宫苑、皇城御苑、西北郊离宫、行宫群落4个部分渐次展开,园林化建设以皇家园林为主,延伸至大小私园及寺庙园林、水陆交通沿线等。由于皇家园林的特殊地位,通常占据最优越的山水自然资源,与城市关系也最为密切,因此主要围绕皇家园林论述北京的园林化建设进程。
图2 (清)《京杭道里图》描绘的康熙年间北京运河水利工程、城市及周边环境(浙江省博物馆藏)
清代北京城的园林化建设开始于宫城内的皇家御苑。清代继承了明永乐年间与紫禁城一同建成的位于中轴线尽端的御花园,称为“宫后苑”,花园整体呈对称格局,有山水轩亭、草木禽鱼等园林要素,清代仅新添摛藻堂作为建筑补充。作为“寝”的延伸,体现“前朝后寝”的传统规制,是布局严整、等级森严的宫城中难得的游憩之所。除御花园外,乾隆时期还扩建或新建了慈宁宫花园、宁寿宫花园(乾隆花园)和建福宫花园,这些花园面积较小,不具备自然山水基础,只能利用人工创造山林泉石,汲取江南私家园林的造园技艺,在有限的空间中尽可能地融入自然景象。
这些小花园的营建一方面改善了宫城的庄严氛围,为皇家成员提供休闲娱乐和避暑的理想生活空间;另一方面也承载着满族生活中礼佛崇神、祭祀祝寿的功能需求。清代在继承元、明两代宫城的基础上,结合自身需求,在恢宏气魄的皇家宫殿群中点缀绿色的园林空间,体现礼乐相成的美学思想,开启了清代园林化城市建设的第一步。
结合城市规划、水系规划的西苑、南苑等皇家御苑在明代已经形成一定规模,清代在此基础上继续经营,多为改建或增建项目。上承玉泉山瓮山泊,下通北运河,太液池作为北京水系规划的重要枢纽,一直是自金到清的城市规划和水系规划的重心,因此清代对西苑的园林营建也大多围绕太液池的疏浚展开,以确保城市水系的畅通。乾隆时期对西苑(以北海为主)进行了大规模兴建活动,建设的重点主要集中在琼岛及太液池北岸和东岸,结合水体整治添建景点或丰富建筑,其中琼岛、濠濮间、画舫斋、镜清斋、阐福寺的景观变化大都与太液池水体疏浚有关。以濠濮间和画舫斋为例,利用疏浚水体所挖的淤泥就近堆在太液池东岸,通过覆草、植树、叠石等手段改造土山,再依据地势添置建筑,利用清淤泥土营造具有自然趣味的园中园。这种结合水体疏浚建造园林的做法,一方面可以就近解决清淤的土方,扩大蓄水容量,节约人力物力;另一方面还可以有效改变原有平坦的地形,营造静谧的园中园,与中心开敞的景观空间形成鲜明对比(图3)。经过改造后的北海较清初的范围向北、向东有所扩大,建筑密度大大提高,园林景点更为丰富。
图3 康熙八年(1669年)《皇城宫殿衙署图》[9](左)与乾隆廿四年(1759年)《西苑太液池地盘图》[10]③(右)对比图3-1 康熙年间(左)与乾隆年间(右)北海格局对比图3-2 康熙年间(左)与乾隆年间(右)太液池东岸格局对比(右图展现的是太液池东岸利用疏浚水体的土方营建画舫斋和濠濮间时所堆的土山)
通过皇家园林的营建,以太液池为中心的西苑发展成为都城内最重要的景观中心,水体的疏浚与涵养保证了上游瓮山泊与下游通惠河的连通,确保了其在城市水利系统中的枢纽地位。
经过前朝的营建,南苑已经成为京城近郊规模最大、最重要的皇家猎狩场地和农业生产基地,由于处于都城的下水位,从使用角度来看,其对都城的重要性远不如上游西北郊园林和城市中心的西苑,但乾隆皇帝敏锐地发现南苑水系对都城漕运具有重要价值,积极治理南苑水系并进行园林化建设,沿水系开辟稻田、修建行宫,对水源净化、防止水土流失起到了重要作用,客观上改善了当地的自然环境,同时也有利于水体的保护。考虑到随着城市生活、农业灌溉需水量的增加,仅仅依靠原有西北郊水源汇成的高梁河水系难以支撑南部通惠河的漕运功能,于是借营建南苑为契机,在除患、扶农、造园有所成效的基础上,进一步开发南部水源,清淤扩展河道以资漕运。治理后的凉水河、凤河进一步补充通惠河,成为保证城市命脉——京杭大运河通流的重要水源。改造后的南苑,生产和猎狩功能得到巩固和发展,生态系统进一步稳定,与西苑一道成为都城的两大生态中心。
西北郊以瓮山泊(后称为西湖)为核心的地区一直具有良好的自然环境基础,康熙、雍正时期先后结合小范围水系治理在此改建或兴建畅春园、静明园、圆明园等皇家离宫,乾隆皇帝在此基础上继续经营,扩建圆明园和香山行宫,进一步保护西北郊的自然环境。逐渐增多的园林使得下游用于城市生活和漕运的用水大量减少,欠修的西湖水利设施给农田和园林供水造成隐患。新时期的农业发展也对水利条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生活、漕运、灌溉、园林用水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在通盘考虑后,乾隆皇帝开始了西北郊最大规模的水系整治工程和大型皇家园林清漪园的营建。首先疏浚扩大西湖水体以增加蓄水容量,积极寻找上游可资利用的水源,其次修建一系列水利设施以便人为调控水量。同时利用浚湖淤泥就近改善瓮山山形,配以植被、建筑,最终将西湖建设成为自然风光与人文艺术相结合的大型风景区(图4)。
图4 (清)弘旿《京畿水利图(局部)》所绘乾隆时期以昆明湖为中心的园林、水系和农田景象(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随着城市水系上游清漪园的落成,进一步保证了城市供水,都城的水网结构和水利设施更加合理有效并与城市紧密结合,水利、园林、城市建设均朝着可持续的方向发展。西北郊原本相互孤立的皇家园林连接成片,在功能和景观上形成与都城紧密相连的皇家园林集群,是继西苑、南苑之外又一生态中心;清漪园周围的低洼之地被开辟为水田,京城粮食生产能力大幅提高;充沛的水量以资各园之用,丰富已有园林景观,也带动了沿岸大量私家花园、寺庙园林的兴建。乾隆皇帝又借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机会,彻底疏通长河,种树植草并将沿线寺庙和园林景点修整一新,进一步优化城市环境(图5)。至此,都城由内到外已经普遍园林化。
图5 (清)张廷彦《崇庆皇太后万寿庆典》所绘乾隆十六年(1751年)皇太后六旬庆寿时长河两岸的自然和人文景象[11]
巡游作为体察民情、封山祭陵、出游赏玩的活动,是中国古代帝王历来就有的传统,清代更是由于强大的国力将巡游活动推向了顶峰。巡游的目的地往往是重要的祭祀、围猎、关口等与都城政治、经济、文化密切相关的地区。帝王以都城为中心行至各处,沿途营建行宫作为驻跸和中转场地,借自然环境兴建行宫园林,或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增建,以植被、叠石、理水等景观要素丰富内部空间,将行宫园林化。御道沿途还结合水利整修[12]和道路绿化,使巡游线路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风景道。根据文献记载,乾隆皇帝经常巡游的东、西、北及山海关道的行宫就有30多处,南巡线路沿途所修建的行宫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行宫园林以散点的形式分布在整个都城区域,通过御道将都城与各巡游地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将都城规划、水利规划与园林规划相结合,由多条风景道组成的巨大风景网络(图6)。这些行宫园林每一次改建、扩建都可看作是城市生态系统的不断扩展和深化,最终实现了宏观区域尺度下都城的彻底园林化。
图6 北京园林化网络示意图④(作者绘)
清代利用北京优越的自然山水条件,在继承金、元、明三朝建设的基础上,凭借其强大的综合国力、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深远的战略眼光终将北京的城市园林化建设推向顶峰,使北京成为中国甚至世界范围内自然环境和人工建筑结合的优秀城市范例。根据前文所述,可以总结出北京园林化城市建设具有如下3个特点。
1)注重城市、水利、园林的整体性设计。受到传统整体性思维方式的影响,北京的城市发展从整体出发,在更广大的区域范围内有计划、有步骤地展开城市、水利和园林的统筹规划,三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水源条件影响城市建设,与城市生活、生产密切相关,同时水体也是园林的重要构成要素,又因讲求礼乐相称而将城市与园林紧密结合,甚至园林还承担着都城的部分政治和生产功能。这种整体性思维影响下的园林、水利规划的形式和功能呈现多元化态势,有利于城市、水利、园林的可持续发展。
2)生态思想是贯穿城市园林化发展的主线。由于农业文明的早熟,人们很早就开始重视保护自然环境,早在先秦时期就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生态美学思想,清代的统治者则更加自觉地将这种生态精神贯彻在城市、水利和园林的统筹建设中。以水系整治为线索,同步经营城市与园林,适宜的水源支撑城市发展,为园林增添活力,反过来园林化的建设也有利于地区的水土保持与水源涵养。在水系治理与园林建设的结合方面,利用治理水系的清淤土方就近改造原有山体风貌或改变地形营建新景点的做法,无疑是综合考虑经济、生态、美观等众多因素的智慧之举。
3)以传统哲学和文化为基底融汇各民族文化特色。虽然地理位置决定了北京的城市建设除农耕文化之外,还受到游猎文化、游牧文化的影响,但这些文化始终是在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基本原则下指导城市建设。以传统哲学和文化为基础的汉族农耕文化讲求宫苑布局的严格划分和城市格局的礼乐相称;以游猎为主要生活方式的女真族厌倦长期囿居宫禁,其好骑射之乐的特点带动了皇家御苑和行宫园林的营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则将其绿色生态的自然观渗透到城市建设中,这些多元文化在城市中营造了不同形式及风格的建筑与景观,对北京城市规划和园林营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中国古代城市“城中之园、园中之城”的理想状态具有2层含义:一是指城市选址在风景秀丽的自然山林环境中,形成自然山水包围的园中之城;二是指在城市中经过大量人为的造园活动,进一步模拟和补充自然景观,建造城市中的园林,最终使城市由内向外完全处于园林化的环境中。就清代北京而言,以优越的自然山水条件为基底,完全继承金、元、明的营建基础,从水系整治出发有计划、有步骤地完成城市的园林化建设,通过内廷宫苑、皇城御苑、西北郊园林及城市水系沿线大小私园的营建,使都城内外普遍园林化,又以行宫园林形成的风景道以线带面完成宏观区域尺度下的全方位园林化。与西方早期帝王宫苑建设的目标和城市建设后期以增建公园丰富城市环境的方式⑤不同,北京始终以整体性思维出发同步规划城市、水系和园林,统筹考虑民生、景观、生态等多种因素,其经验可为当代公园城市建设的探索提供借鉴。
注释:
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改善城乡生活环境,在“绿化祖国”“四旁绿化”号召的基础上,毛泽东主席于1958年正式提出“大地园林化”的号召,与后期的“园林城市”“山水城市”等理念相比,强调的是农村和城市的普遍绿化,缺乏城市与园林、生态与美学的融合。
② 《朱子全书·地理》:“冀都正是天地中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前则黄河环绕,泰山耸左为龙,华山耸右为虎,嵩为前案,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为第三、四重案山。故古今建都之地莫过于冀。所谓无风以散之,有水以界之。”
③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乾隆廿四年《西苑太液池地盘图》[本文引用的总平面图3-1(右)为论文《清代乾隆朝〈西苑太液池地盘图〉考》中的摹本,建筑编号及名称为原文作者所加],展现的并非是乾隆朝经营北海的最终面貌,而是中间的过程图。
④ 现已无存的行宫位置根据文献资料推断绘制。
⑤ 中国古代在城市建设之初同步考虑山水和园林体系,西方则通常在城市建设后期再将自然环境纳入城市内部,通过一系列设计手法使自然景色与城市融合,如19世纪中叶巴黎城市改造时为使公园融入城市环境中,风景园林师阿尔方(Jean-Charles Christophe Alphand)提出“消失园林边界”“将城市中的标志性建筑借入园中”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