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源远,张正栋,董剑彬,杨 阳,曹 君,陈宋佳,匡腾飞
(1. 华南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广州 510631;2. 广东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广州 510631;3. 深圳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广东 深圳 518000)
现代化发展过程中,人类强烈的经济活动导致生态系统功能与格局发生巨大变化,日益突出的生态安全问题受到政府和社会的广泛关注。生态系统作为食物、水、土地和能源供应和生产关系中的支柱代表(Karabulut et al.,2018),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呈现恶化和透支趋势(傅伯杰等,2017)。生态安全广义上强调生态系统的健康、完整性和可持续性是自身安全的关键,狭义上强调生态系统向人类提供完善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崔胜辉等,2005),生态安全格局作为由景观中的关键局部、位置和空间联系组成的潜在生态空间格局(俞孔坚等,2009),应密切关注联系人类福祉的资源要素,构建相关生态源地、节点及廊道等,有针对性地优化区域生态安全格局并提供实践性建议、措施,以协调资源要素空间平衡,满足人类福祉、推动可持续发展。
生态安全格局研究始于上世纪末,国外多以生态网络或绿色基础设施为生态安全格局建设的主要形式,国内重点关注城市增长边界与生态控制线(Benedict et al.,2002;Esbah et al.,2009;Kong et al.,2010;彭建等,2017;王云等,2019)。经过20多年的发展,生态安全格局研究逐渐形成“源地识别-阻力面构建-廊道提取-安全格局判定”的基本范式(彭建等,2018;张豆等,2019),其中生态源地的确定和生态廊道的识别是核心环节(彭建等,2017)。较少学者从资源角度出发提取生态源地,而资源要素与人类福祉联系密切,对于提高生态安全质量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在借鉴波恩会议“WEF-Nexus”提出的“水-粮食-能源”纽带基础上,本文将从水能粮视角探讨生态安全问题。水能粮3种资源作为联系社会经济和自然生态系统的关键要素,是生态系统安全领域的重要主题(Sharmina et al.,2016)。水、能源、粮食相互依赖,且3 种资源的安全有赖于生态系统的完整性(Saidur et al.,2011),任意一种缺失都会破坏“水-能源-粮食”耦合关系间的平衡,导致社会无法运作,从而引发动荡。已有研究探讨了水、能源和粮食的概念、框架和方法(Bizikova et al., 2016)及其与生态系统的联系(Rasul et al.,2012;Mariam et al., 2014),但在综合生态景观方面研究不足(FAO,2012),且较少从水能粮资源对生态安全格局进行考量。因此从“水-能源-粮食”视角构建生态安全格局,能够针对性优化其资源安全格局,较大程度满足人类福祉(Bielicki et al.,2019)。
粤港澳大湾区作为中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人口密度较大、经济快速增长,城镇化和工业化的发展导致研究区能源消耗加剧、用水需求紧迫、耕地面积减少,人类活动需求与水、能源、粮食资源供给矛盾突出,面临着严重的生态系统功能退化问题,急需对其开展生态安全格局研究。此外,尽管《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下文简称为《纲要》)从多角度为解决区域发展空间紧张,资源能源约束,生态环境压力增大,人口红利减退等问题提出有效措施,但缺失融合多要素的评价及规划。“水-能源-粮食”视角能够丰富湾区生态安全格局的优化模式,为其各资源要素的空间调配提供建议,推动湾区可持续发展。因此,本文基于“水-能源-粮食”视角以其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为基础,识别、确定生态源地,结合珞珈一号夜间灯光数据修正研究区生态阻力系数,运用最小累积阻力模型(Mini‐mum Cumulative Resistance, MCR)识别粤港澳大湾区源地间成本耗费最小的生态廊道,构建并提出粤港澳大湾区生态安全格局的优化建议。以期为粤港澳大湾区水、能源和粮食3种资源要素的空间调配提供科学性指导。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21°25′—24°30′N、111°12′—115°35′E,以下简称“粤港澳大湾区”)由广州、深圳、珠海、佛山、东莞、中山、惠州、江门、肇庆9 个地级市和香港、澳门2 个特别行政区组成,以林地和不透水面为主要土地利用类型(图1),位于南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区,夏季高温多雨,年降水量为1 300~2 200 mm。地处珠江下游,占地面积约5.65 万km2,相较美国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日本东京湾区,粤港澳大湾区是世界“最高人口密度”的湾区城市群,人口密度最高地区为1 212人/km2。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导致粤港澳大湾区的水资源、能源和粮食消耗巨大,且人口的逐年增加致使近10年日均能源消费量显著增长,资源供需矛盾加剧,人均水资源量、粮食消耗量呈下降趋势,以水资源、能源、粮食为基础的生态空间逐渐萎缩,生态问题日益凸显。
图1 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土地利用类型Fig.1 Land-use types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in 2017
数据主要包括:1)土地利用数据。采用清华大学宫鹏团队发布的2017年中国基本城市土地利用类型制图,空间分辨率为30 m,包括耕地、林地、草地、灌木林地、湿地、水体、不透水面、未利用地8个地类;2)气象数据。降水、日照、温度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①http://www.resdc.cn,根据研究区实际情况使用克里金空间插值法得到粤港澳大湾区年降水量、日照、气温等分布情况;3)夜间灯光数据。选取2018年广东省范围内的珞珈一号灯光数据②59.175.109.173:8888/index.html,经镶嵌(Mosaic)、裁剪(Clip)等处理后得到研究区夜间灯光数据,该数据产品每个栅格为30弧度;4)粮食产量数据。来自广东省及粤港澳大湾区各地级市年鉴;5)土壤属性数据。采用国家青藏高原科学数据中心发布的基于世界土壤数据库(HWSD) 的2009 年中国土壤数据集(v1.1);6)数字高程模型(Digital Elevation Mod‐el,DEM)数据。采用GDEMV2数字高程数据,分辨率为30 m,源于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地理空间数据云平台③http://www.gscloud.cn。
InVEST(Integrated Valuation of Ecosystem Ser‐vices and Tradeoffs)模型主要用于评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量,能够定量评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包括产水、固碳等服务。生态源地作为生物扩散和迁移的集聚点(陈利顶等,2006),对资源要素的流动、传输具有重要作用。选取产水服务、固碳服务与粮食生产服务作为“水-能源-粮食”生态安全格局构建中源地识别的依据。具体模拟方法为:
1)产水服务
InVEST模型的产水模块是一种基于Budyko水热耦合平衡假设计算年尺度产水量的估算方法,采用InVEST 3.8.0开展模拟研究。
式中:Y(x)为区域内每个栅格单元x的年均产水量;AET(x)是栅格单元x的年实际蒸散量;P(x)是栅格单元x的年降水量。AET(x)/P(x) (实际蒸散量与降水量比值)按照Zhang 等(2004)提出的基于Budyko曲线改进的方程计算:
式中:PET(x)为潜在蒸散量;w(x)为自然气候-土壤性质的非物理参数。其中,PET(x)的计算公式为:
式中:Kc(lx)为栅格单元x中土地利用/覆被类型的蒸散系数,取值范围在0~1.5;ETo(x)为栅格单元x的参考作物潜在蒸散量,采用改进的Hargreaves公式(Droogers et al.,2002)计算:
式中:RA 为太阳辐射量;Tav为日最高气温和最低气温的平均值;TD 为日最高气温和最低气温的差值;P为月降水量。
w(x)是经验参数,InVEST 模型采用Donohue等(2012)提出的公式计算w(x):
2)固碳服务
InVEST 模型中的碳储存模块是根据研究区内不同土地利用类型和四大碳库(地上植被、地下植被、土壤和死亡有机物)的碳储量估算当前景观的碳储量或时间段内的碳固持。将粤港澳大湾区的土地利用数据与各土地利用类型的碳密度数据输入In‐VEST 模型中,即可得到其碳储量空间变化。公式为:
式中:Ctotal是指总碳储量;Cabove是指地上生物量的碳储量;Cbelow是指地下生物量的碳储量;Csoil是指土壤碳库的碳储量;Cdead是指死亡的有机质碳储量。
3)粮食生产服务
将市统计部门获取的以区县为单元的粮食生产数据,除以区县面积换算为单位面积粮食产量,赋值到粤港澳大湾区矢量图并转换为栅格格式,生成大湾区粮食生产服务。公式为:
式中:g(x)是指各县区单位x的粮食生产服务值;gy(x)是各县区单位x的粮食年产量;s(x)是各县区单位x的行政区面积。其中由于东莞市、中山市为市管镇体制,因此保留东莞市、中山市,此二者根据地级市获取并处理数据,其他地级市依据区县数据。
物种、能量在不同景观单元间迁移、流动时会受到阻碍(王洁等,2012),阻力面构建是物种在迁移过程中克服阻力扩散形成路径的基础(刘孝富等,2010),主要体现为不同土地利用类型的差异。然而,对土地利用类型均一化赋值会掩盖同一地表覆被类型下的生态阻力差异,忽略人类活动干扰的影响。而夜间灯光数据可以较好地表征人口密度、经济发展、城市化水平和能源消耗等方面,能很好地体现人类活动强度(吴健生等,2014)。由于数据可获得性问题,使用2018 年10 月的珞珈一号夜间灯光数据表征人类活动强度,其辐射亮度值从0~1 059 470,黑色区域像元亮度值等于0为背景区域,表示没有灯光;白色区域像元亮度值大于0为灯光区域,以颜色的深浅表示灯光的强弱,该辐射亮度值与DN值的关系为:
式中:L为绝对辐射校正后辐射亮度值,单位为W/(m2·sr·μm);DN为图像灰度值。
综合土地利用类型和人类活动特征修正和构建基本生态阻力面,将粤港澳大湾区各土地利用类型的基本阻力系数设定在1~500(李晖 等,2011),其中林地的基本阻力系数为1,草地20,湿地20,灌木林地25,耕地30,水体50,裸土300,不透水面500,具体为:
式中:Rx为基于夜间灯光指数修正的栅格生态阻力系数;NLx为栅格x的夜间灯光指数;NLj为栅格x对应的景观类型j的平均夜间灯光指数;R为栅格x对应土地利用类型的基本生态阻力系数。
生态廊道作为生态系统中各类能量流动的连通载体,是生态安全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综合分析以往学者提出的生态廊道提取方法(赵旭等,2019)的基础上,借助Knaapen 等提出的MCR 模型,该模型以计算物种从“源”到“汇”移动过程中所需耗费的成本为基础,模拟其穿越不同景观基面的路径过程,并反映其运动的潜在趋势(Knaap‐en et al.,1992),计算公式为:
式中:MCR为最小累积阻力值;Dij为物种从源地j到景观单元i的空间距离;Ri为景观单元对某物种运动的阻力系数;f表示最小累积阻力与生态过程的正相关关系。通过ArcGIS 10.2中成本路径功能,计算生态源地对应的最小成本路径。
3.1.1 “水-能源-粮食”生态系统服务评估
通过自然断点法将粤港澳大湾区产水、固碳和粮食生产生态系统服务分为高、较高、一般、较低、低5个等级。由图2可见,产水、固碳和粮食生产均表现出较明显的空间异质性。研究区产水服务高值区主要位于粤港澳大湾区中部地区,集中于广州市中心城区、深圳市、佛山市、中山市和东莞市(图2-a),最高值达1 706.43 mm,这一区域以不透水面为主要土地利用覆被,大量不透水面导致水分的蒸腾作用减弱,并降低了水分的下渗作用,因而增加了水源供给。低值区位于研究区的西北部和东部,最低值为229.37 mm,主要分布在肇庆市和惠州市北部;固碳服务高值区主要位于湾区外圈(图2-b),多处于4.27~10.85 t,这些地区以林地为主,植被覆盖率高,呈现由外向内圈层递减的趋势;粮食生产服务高值区主要位于大湾区的西部,集中于肇庆市的四会市、高要区和江门市的开平市、新会区、合山市(图2-c),其值范围为87.98~130.54 t/km2,主要是由于这些地区以农耕等第一产业为主,具有深厚的种植文化底蕴,是大湾区重要的粮食产地,也是广东省生产优质米最大的区域,其粮食产量远高于湾区内部城市。
图2 粤港澳大湾区“水-能源-粮食”单一生态系统服务(a.产水服务;b.固碳服务;c.粮食生产服务)Fig.2 "Water,Energy and Food"single ecosystem services in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a.Water yield service;b.Carbon sequestration service;c.Food production service)
参考已有研究(Huckleberry et al., 2019; Yi et al.,2020;张琨等,2020),对各标准化生态系统服务进行累加处理得到综合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并将其划分5个重要性等级,由低到高分别对应于综合价 值 量0.11~0.73、0.74~1.05、1.06~1.33、1.34~1.69、1.70~2.80。可以看出,重要性等级高值区和较高值区主要位于粤港澳大湾区西部和东部,低等级面积分布在研究区的中部(图3)。其中,江门市和肇庆市的生态系统服务高、较高等级面积大,而低等级面积集中在佛山、广州、东莞市。“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重要性整体空间分布趋势与粮食生产和固碳服务格局相似,呈现由外向内圈层递减的趋势。由于各地区面积绝对值不同,因此选择各等级的面积占比分析区域主导生态系统服务等级。如图4所示,江门、肇庆的高、较高等级生态系统服务占比高,说明其“水-能源-粮食”生态系统服务基底条件较好;而澳门特别行政区、中山、东莞和佛山等低等级面积占比高,其“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较差。
图3 粤港澳大湾区“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Fig.3 "Water,Energy and Food"integrated ecosystem services in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图4 粤港澳大湾区各市、行政区内不同生态系统服务等级面积占比Fig.4 Proportion of different ecosystem service levels in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municipalities and administrative areas
3.1.2 重要生态源地 根据综合生态系统服务的空间分布和斑块面积,生态区大致可以分为4 种类型,分别是生态源地、生态保护区、生态过渡区和生态建设区,统称为“四区”(表1、图5)。由于大范围面积生态源地得以发挥改善生态系统服务作用,因此选取“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高、较高等级且面积>50 km2的斑块作为生态源地。粤港澳大湾区生态源地总面积9 626.11 km2,主要分布在研究区东部和西部的山地、丘陵地区,对应位于江门市、惠州市中部和肇庆市,海拔平均1 000 m 以上,地势相对较高,以林地类型为主。其中,梁化国家森林公园、三岳自然保护区、大稠顶自然保护区、竹海森林公园、鼎湖山自然保护区、羚羊峡森林公园、孔雀湖国家湿地公园、北峰山国家森林公园、河排森林公园等近10个重点保护区及公园,基本包括在生态源地范围内,说明本文生态源地的选取较为科学合理。生态保护区由“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中高、较高等级且面积<50 km2的斑块组成,其中,江门市和肇庆市占比最高,分别为57.06%和28.22%,该区水、能源和粮食等生态资源丰富,具有显著的生态功能效应,但由于分散、面积不足,较生态源地而言无法长时间、远距离地提供持续性生态效益,且受到侵蚀破坏导致消失的可能性大,因此需要加以重点保护并充分发挥其生态价值为周边地区提供溢出效益;生态过渡区由“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中一般和较低等级斑块组成,主要分布在大湾区惠州市、肇庆市中部和广州市北部,分别占比37.97%、22.81%和16.81%,该区生态资源较匮乏,生态功能效益较弱,处于自然生态向社会经济逐渐倾斜的空间过程,对该区域应重点进行生态恢复,加强其缓冲功能来严格控制以城镇建设用地为主的社会经济空间的蔓延;生态建设区由“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中最低等级斑块组成,集中分布以不透水面为主的城镇建设用地,主要位于佛山、广州、东莞、中山等地,该区水、能源、粮食等生态资源极度匮乏,生态功能效益差,生态需求程度高,应重点投入生态建设,通过对该区域的水、能源、粮食等资源投入与公园绿地等生态基础设施建设,加强其与生态过渡区、生态保护区和生态源地的连通,尽可能限制城镇建设用地占用生态空间,避免城镇边界无限制增长,切实提升城市生态可持续性。其中,港澳广深、东莞、佛山等较发达地区主要被划分为生态建设区,惠州市中部、江门市和肇庆市水、能源、粮食资源丰富,主要被划分为生态源地。
表1 粤港澳大湾区各市、行政区生态功能区面积及占比Table 1 Ecological function area and proportion of each municipality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从生态功能分区上看(图6),生态源地大面积集中在林地,耕地次之,林地和耕地分别占生态源地斑块面积的83.77%和12.31%,占生态保护区的40.28%和35.65%,占生态过渡区的63.75%和21.05%。生态建设区以不透水面为主,占比51.23%,生态系统服务重要性等级低。生态用地中的湿地和未利用地等土地利用类型的绝对面积较小且占比较为平均。
图6 粤港澳大湾区各生态功能分区土地利用类型面积及占比Fig.6 Area of landuse types and its proportion in each ecological func‐tional zones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3.2.1 生态阻力识别 图7显示,生态阻力面数值自中心向四周逐渐降低,空间异质性明显。高值区集中在大湾区内圈的广州市、深圳市、东莞市、佛山市及香港、澳门等中、南部城市,主要是因为该区域以第二、三产业为主导,建设用地面积广、经济水平高、人类活动强烈,因此呈现出高阻力的空间格局,对周边物种的迁移具有负向影响。低值区则分布在湾区外圈的惠州市、肇庆市和江门市等,大湾区的东部和西部以林地为主,且海拔相对较高,人类活动影响小,因此有利于周边物种的扩散和迁移,正向推动生态流的运行。
图7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阻力面Fig.7 Ecological resistance surface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3.2.2 重要生态廊道 生态节点是指分布在生态系统的空间中,连接相邻的生态源地,并对生态流起关键作用的景观组分(乌尼图等,2014)。生态廊道是生物迁移所经过的连接路径,是生态要素流动的主要通道。提取主要生态源地的几何中心点为生态节点,以每个生态节点为中心点,剩余n-1(n为生态源地几何中心点数)个点为目标点集群,基于最小累积阻力模型的图层(BEST-SIN‐GLE)方式,提取出n条最小耗费路径,作为生态源地间的生态廊道。粤港澳大湾区的生态廊道共计38条,总长度为2 023.09 km,其中最短为11.76 km,最长为304.99 km。如图5所示,生态廊道主要位于植被覆盖较好的山地丘陵地区,整体沿研究区边界自西向东、向南曲折分布,中部地区无廊道分布。这种分布格局较好地避开了城镇等人为活动较强的建设用地,为源地之间的生物迁移和生态要素流动提供传输通道。在大湾区的开发建设中应避让生态源地与生态廊道,利用限制性政策等手段进行重点保护,发挥源地和廊道对水资源、能源、粮食等生态要素的扩散和连通作用,同时强化林、草地等绿色基础设施建设,提升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连续性,保障生态安全格局。
图5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安全格局Fig.5 Ecological security landscape of Guangdong-Hong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以生态源地几何中心点为中心,分别设置5、6、8、10、12、15 km 等不同宽度的缓冲区作为生态源地的辐射区(图8)。经计算发现,当前生态源地的辐射面积为28 929.5 km2,达到湾区总面积的51.88%,若要实现60%的覆盖率,则需要至少新增生态源地辐射面积4 524.856 km2。当前除研究区中部的生态建设区外,生态源地未覆盖区主要集中在惠州市的北部和南部。因此,为了更好地优化其格局分布,需要在惠州市新增两处总面积达4 524.856 km2的生态源地辐射区,并基于水、能源和粮食三大资源服务,提出以“一带、一轴、四组团”为核心的生态安全格局优化模式(见图8)。
图8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安全格局优化Fig.8 Optimization of the ecological security pattern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一带”是粤西北-粤西南生态廊道带,由粤西北肇庆向南延伸至粤西南江门的南北向水资源生态廊道带,“一轴”是粤西北-粤东北生态廊道轴,由粤西北肇庆向东延伸至粤东北惠州的东西向粮食供给廊道轴。“四组团”是基于粤港澳大湾区生态源地、廊道的空间分布、生态功能分区及各地区生态需求状况,所提出的4 大生态廊道组团,分别是东北部“能源-水”组团,西南部“能源-粮食”组团,西北部“水-能源-粮食”组团,中南部生态建设组团,前三个为生态优势组团,最后一个为生态劣势组团。粤港澳大湾区东北部、西南部和西北部以碳能为代表的能源资源丰富(见图2-b),东江流经地表水充足且降水丰富,产水服务功能强(见图2-a),因此“能源-水”组团位于惠州市;“能源-粮食”组团位于江门市,以平原为主耕地面积广,粮食生产服务功能强(见图2-c),宜发展生态农业,为湾区提供基本粮食资源保障;“水-能源-粮食”组团位于肇庆市,其水、能源、粮食等资源丰富,是粤港澳大湾区“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重要供给源地,居于中心地位,具有提供、传输和协调作用;中南部生态建设组团即“水-能源-粮食”缺乏区域,以广州、东莞和中山为主体,不透水面覆被面积广,人类经济活动强烈消耗大量生态资源,生态资源需求程度高。
根据《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2008—2020 年)》(下文简称为《珠三角纲要》)中的主体功能区定位,当前亟待形成并优化以广州、深圳为中心,以珠江口东岸、西岸为重点的珠江三角洲空间布局。然而从生态系统服务角度,以港澳广深为主体区域的水、能源、粮食资源消耗量大,其综合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低,急需优化生态安全格局以弥补生态不足。例如,可以在惠州市北部重点新增生态源地,通过利用当地东北“能源-水”组团的区域优势,并借助西北“水-能源-粮食”组团的带状影响,整体提升当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在惠州市南部新增生态廊道,以提升生态源地的连通度,充分发挥廊道的溢出效应以提高资源丰富度;中南部生态建设组团在无法改变以不透水面为主要土地利用/覆被的现状下,可以在“一带”“一轴”的基础上通过绿地建设、森林公园等措施,连通“能源-水”“能源-粮食”组团,向其逐渐渗透生态效益以弥补生态资源短板,并不断优化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建立可持续性发展的生态安全格局,上述举措符合《珠三角纲要》的规划发展趋势,且补充了粤港澳大湾区多资源要素的生态安全格局构建。
本文基于“水-能源-粮食”视角,从人类生活所需基本资源出发,联结“社会生产-生态系统”探讨大湾区生态安全格局。得出的结论主要有:
1)粤港澳大湾区产水服务高值区位于中部地区;固碳服务高值区主要位于湾区外圈;粮食生产服务高值区主要位于大湾区的西部,皆表现出较明显的空间异质性,“水-能源-粮食”综合生态系统服务重要性整体空间分布趋势与粮食生产和固碳服务格局相似,呈现由外向内圈层递减的趋势;2)生态源地总面积9 626.1 km2,集中分布在研究区东部和西部的山地、丘陵地区,对应位于江门市、惠州市中部和肇庆市;3)生态廊道共计38条,总长度为2 023.09 km,其中最短为11.76 km,最长为304.99 km,主要位于植被覆盖较好的山地丘陵地区,中部地区无廊道分布;4)生态源地辐射区面积为28 929.5 km2,达到湾区总面积的51.88%,若要实现60%的覆盖率,则需要至少新增生态源地辐射面积4 524.856 km2;5)为了更好地优化粤港澳大湾区生态安全格局,提出在惠州市北部和南部新增两处生态源地辐射区,并构建“一带,一轴,四组团”为核心的生态安全格局优化模式,借助优势组团带动中部生态劣势组团,弥补生态资源短板。
本文强调以资源要素为基础的人类福祉影响,为研究区生态安全格局构建及优化提供了新的视角。然而,由于本文未将水、能源和粮食资源相互间的关系纳入整体生态系统服务评价识别中,无法体现大湾区“水-能源-粮食”动态耦合对其带来的空间异质性影响,因此如何准确、科学地定义“水-能源-粮食”要素间的关系,并合理地将3种资源的状态与动态结合量化等问题亟待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