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成 艾
(铜仁学院 梵净教育研究院,贵州 铜仁 554300)
新型职业农民作为乡村振兴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兼备职业类型和身份标签双重属性。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是突显农民主体地位的有效途径,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接续乡村振兴的重要手段。只有实现新型职业农民高度专业化,才能有效满足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等为特征的乡村新业态的发展需求和农业发展模式裂变式变革的要求。基于此,本文尝试探讨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形成机理、生长逻辑和发展旨归,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提供理论参考。
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指的是基于某一既定专业或某种专项技能,以“化”字为突破口,以纵向延伸上的“精且深”和横向拓展上的“宽且通”等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诉求的发展过程[1]。它是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经营等实践活动时,在解决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过程中,通过自身的创造和外界的推动逐步构建起来的,本质上是基于传统理性人假设,在追求内心相对满意度之前提下,对乡村振兴背景下农业农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相对收益进行综合比较的结果,是一种集工具性与发展性价值取向于一体的教育体系。
马克思主义认为,未来社会的人是自由的人、是全面发展的人。而人的全面发展包含个体本质、人类本质和群体本质等的全面发展,其内涵是人的劳动活动、劳动能力、社会关系、自由个性和人类整体的全面发展。也就是说,培育集生产、技术、经营、管理为一体的复合型新型职业农民的过程,就是新型职业农民追求自身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当前,我国农业已进入由传统农户分散经营向集约化、组织化、规模化有机结合的新型经营体系加速转变的阶段。要适应这一发展挑战,应在深刻领会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之价值要义的基础上,在理性考虑“功用”“实用”等新型职业农民能力水准评判标准的前提下,兼顾“体验”“享受”等新型职业农民专业水准观测指标,确保新型职业农民既能体会到因操作技能精湛而收获个体融入社会方面的成功喜悦,又能享受到因创造潜能激发而获得的自我认知建构层面的心灵洗礼,进而在生命精神化和精神生命化过程中塑造完整的人,实现新型职业农民物质力的提升与精神力的解放相统一,实现其从“自发”到“自觉”、从“自在”到“自为”、从“被动”到“主动”[2]的生命嬗变,真正体验人生的幸福,达成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社会和谐共生之专业化目标。
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把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作纳入国家教育培训发展规划。这意味着,新型职业农民将通过教育培训等途径,实现自身从功利性就业向人本性就业的转变,从社会需要的“职业人”过渡到兼具生存与发展使命的“社会人”。不可否认的是,新型职业农民的这一跃迁过程,本质上就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专业化过程。正如朱启臻教授所言,新型职业农民已俨然成为了一种新型职业类型。既然是一种职业类型,其必定是社会分工的结果,必定会是一种建立在相对稳固的专门化与标准化基础上的职业资格的社会组织形式[3]18-19,需要依赖知识、技能以及德、体条件等专门领域的垄断性来维持其在职业市场中的相对竞争优势,这些条件恰好是专业,即教育职业的主要内容。不妨这样理解,教育职业是“因”应社会职业的“果”,社会职业从业者是“因”通过教育职业教育的学习而生成的“果”[3]115。正因为如此,随着农业农村现代化的不断推进,规模化生产、集约化经营、科技化服务等现代农业发展需求必定会引发单一工种向复合工种、简单职业向综合职业、一次性学习向终身学习、终身职业向多种职业、线性思维与个别行动向网状思维与整合行动等转变,进而使发展中的新型职业农民工作岗位呈现出第六产业的表象、边际职业的结构,迫使新型职业农民具备兼岗位、跨职业、融产业的技能与素养。而新型职业农民这一技能与素养的培育过程,本质上就是其基于某一既定专业或某种专项技能所展开的纵向延伸和横向拓展层面的专业化行为,是其从社会需要的“职业人”过渡到兼具生存与发展责任的“社会人”的专业化过程。它有利于克服因过度分工所致的增长率下降之风险[4],有利于通过协同效应的产生助推产业向高附加值发展[5]4,是新型职业农民追求自身全面发展的必然,属于典型的职业与专业教育范畴内的学习行为。
新型职业农民的专业化与教育职业(即专业)的职业属性关联密切,但专业仅仅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赖以形成的基础性要素之一,其形成还与包含专业等在内的归属于农业领域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冲击程度有关。往昔的研究表明,全要素生产率是指产出增长率来自于超出要素投入带来增长的部分,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增长质量、效率和动力的重要标志。鉴于当前要素配置效率低下是限制中国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瓶颈[6]这一客观事实,以现代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冲击程度为抓手,降低农业生产对土地、资本、劳动力等一般性生产要素的依赖程度,优化信息、管理、创新等管理要素的配置水平及组合效率,成为农业持续发展和乡村社会不断进步的内在诉求。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不仅受基础条件、素养水平、环境氛围和培育愿意等因素的影响,还受组织化程度、技术使用情况、管理能力、市场意识、社会环境、认知水平等要素影响[7],提升这些构成要素的配置水平及组合效率成为激发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内生动力的重要方式。
除激发内生动力外,还需为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形成寻觅便捷路径。于是乎,非各态历经理念顺势而出。所谓非各态历经,其实就是所有样本在固定时刻的统计特性(总体平均)和单一样本在全时间上的统计特征(时间平均)不一致。通俗地说,就是不可能在历经所有“态”之后再权衡做出比较优劣之实践基础上的理性“态”位选择,而只能在所有可能性的“态”位中选择一个[8]322自己觉得很合理的。具体到社会学研究领域,指的是非各态历经世界的种种不确定性[9]45,即社会结构中的各种系统性关系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以不可预测的方式发生变化,也就是说社会结构中的各种系统性关系有可能会出现新的、完全不同的不确定性[10]113,导致在原来某个特定时刻采用的社会最优元素变为远非当前状态下的最优元素。当前,我国农业信息化程度、生产规模化与集约化水平显著提升,涌现出许多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换句话说先前分布于农业生产领域的各种系统性关系会随着时境的推移而变得充满许多新的不确定性。考虑到受时间的单向度流逝所导致的系统性关系选择的唯一性(非各态历经)限制,在当前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新形势下,摆在大家面前可供选择的理性之“态”位则只能是适应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这一新的不确定性的发展需求,即我们只有一次在乡村产业新发展态势(非各态历经世界的各种不确定性)中选择新型系统性关系的机会。于是乎,以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为主线,改革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范式就成为构建新型系统性关系可能性的最优选择。
如果说非各态历经是导致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形成的可能性路径选择,那么结构功能主义则是其专业化形成的社会性境域。之所以使然,是因为在结构功能主义看来,社会整体目标的实现离不开各部分的密切合作,社会各部分只有在整体中才能实现其功能。因为结构与功能是统一的,一定的结构具有一定的功能,功能的改变会导致结构的改变[11]。不仅如此,根据布朗的结构功能主义观点,社会结构是由组织、制度、文化等因素组成的,这些因素的不同部分或整体承担着不同的社会功能,借以保持社会结构的稳定性[12]。考虑到社会的基本组成单元是人这一客观事实,社会结构则应是由“相互联系的个人配置组成”。既然是一个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诉求的发展过程(即社会整体),其架构主体必定是人,但同时也离不开基础条件、素养水平、环境氛围和培育愿意等因素的作用(即各个部分)。正是由于这些因素之间的排列、组合、配置等复杂关系的存在,才使得这一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诉求的发展过程的功能得以有效发挥,从而激发新型职业农民建设乡村的积极性,增强农村的内生发展能力,化解集生产、技术、经营和管理于一体复合型新型职业农民数量不足等问题。
概言之,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是多元理论滋生的结果,这些理论会根据其所发挥作用的大小,以一种扩张式动态生长着的大树之组合序列来夯实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创生根基。其中,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学说位于树状形理论组合序列的树梢,具有明确的目标引领之属性;而职业与专业关联说则位于树状形理论组合序列的树根部,起着基础支撑之效用;全要素生产率理论位于树状形理论组合序列的树干处,扮演着蓄势待发的角色;非各态历经原理位于树状形理论组合序列的树枝部,起着指引路向的作用;结构功能主义位于树状形理论组合序列的树叶处,承担着进行光合作用吸取养分的功能。它们将长期按照扩张式动态生长着的大树之组合序列(如图1所示),默默滋养着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形成。
海德格尔曾说过:一切形而上学的思想都是本体论,本源、本然形式和本真状态是其主要研究内容。前文对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如何生”这一本源性问题进行了阐述,但并没有解释其“怎样长”这一本然性问题。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是一种基于乡村人才振兴之终极目标并由非各态历经等多元理论创生而成的复杂教育现象,研究其结构系统的内在关联,可以表征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生长逻辑,并揭晓其本然形式。
列宁曾指出:“在社会科学问题上有一种最可靠的方法,……那就是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考察每个问题都要看某种现象在历史上怎样产生,在发展过程中经过了哪些主要阶段,并根据它的这种发展去考察这一事物现在是怎样的。”[13]61正如列宁所言,考察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问题,必然要看其在历史上是如何产生的。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主要源于我国正处在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时期,在市场化程度拉动和政府政策推动的双重作用下[14],一种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由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职业农民经营的组织化和社会化程度较高的农业生产组织——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强势崛起,并逐渐成长为引领现代农业创新型发展的中坚力量。然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强势崛起所带来的要素便捷流动的地理空间增量和区域协同互动型的发展空间增量等功效虽有助于“地怎么种”之问题的解决,但这一农民对农业经营方式自主选择的结果并没有回答清楚“谁来种地”之核心问题。正因为如此,新型职业农民的作用就被凸显出来了,因为培育壮大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关键就是要着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于是乎,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这一以培育复合型创新型乡村振兴人才为宗旨、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诉求的发展过程顺势而出。基于对这一发展过程的逻辑考量,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显然成为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生长的厚实土壤,成为增强农村内生发展动力和激发农民建设乡村积极性的精神依托或物化载体。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生长的厚实土壤,那么既定专业或技能则必然是其繁殖根元。这既是巩固专业与职业紧密因果关联之使然,又是不同利益方在既定范畴内追逐更多剩余价值之必然。专业化的知识本身不仅可以产生更多收益,还可与其他投入要素共同作用促使总体规模收益递增。既然是职业类别,在环境特征与职业能力、环境文化与个体气质、激励机制与个体成长等相适配的相对公平的社会大背景下,职业的内涵就必然会规范职业劳动(实际从事的社会职业或劳动岗位)的维度以及职业教育(用于教学的专业设置、课程开发等)的标准[15]10。通常情况下,社会职业是制定教育职业的依据,教育职业是用以培养社会职业从业者的学业,它源于社会职业且高于社会职业[3]19。从知识传递的角度来看,教育职业是社会分工、职业归并和价值认可的产物,是对从事社会职业所需的职业资格施以集约性的结构化而确立的专业门类,即专业[3]115。也就是说,新型职业农民从事社会性的职业劳动所需的本领或能力,是通过接受教育性的专业学习所获取的。正是基于这一逻辑起点,新型职业农民要想实现自身的专业化,重中之重就是要通过教育职业(即专业抑或某项技能)的习得来映射自己的职业本质,即先掌握至少一个专业或某项技能(即繁殖根元),进而在相对公平正义的环境下依托自己所掌握的繁殖根元来获取足够的经济利益,最终突显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繁殖根元的重要作用。
基于利益整合之需求的“双维交互”型生长轨迹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理想路径选择。所谓“双维”,指的是基于既定专业或技能基础上的纵向延伸上的“精且深”和横向拓展上的“宽且通”两大轨迹表征维度,其关心的是既定专业或技能所关联的幅度与所涉及的深度,即追求从最初的行业“新手”发展为行业“熟练工”再锐变为专业领域的“师傅”之发展质量和“有组织、懂文化、会经营、善管理、守法纪、重情感、爱农村、勇创新”型的关联范畴是该生长轨迹的应然诉求目标。至于“交互”,指的是基于既定专业或技能基础之上的纵向延伸上的发展轨迹和横向拓展上的生长脉络迟早会发生交互作用。这是因为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是一个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诉求的生长过程,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就必须通过“化”字的本体作用及其内隐性的发散式效应来统整多方的利益诉求。而这一作用及效应的彰显过程,本质上就是一个协调沟通的交互过程,必然会引领基于既定专业或技能基础之上的纵向延伸上的发展轨迹和横向拓展上的运行脉络最终交织在一起,进而通过多个交互网节的相互作用来兼顾不同利益攸关方的诉求,获取合纵连横的蝶变效应,促使不同利益攸关方的关切在新的分布结构上实现再平衡。这正如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的进化理性主义所主张的:“秩序、文明成果是经验累积性进化的结果,是历经数代人的试验、试错的结果,是人借助经验与本能之间的力量进行自由创造的结果。”这表明无论是新型职业农民纵向延伸上所诉求的“发展质量”抑或是其横向拓展上所追求的“关联范畴”,本质上都是农民对过去经验调适的结果,是一个通过累积方式进化而来的关于客观世界某种自然秩序的主观重构过程,都应遵从自然的、内生的进化过程[16]。
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是一种复杂的教育现象,研究其教育现象构成要素的相互作用及结构系统的内在关联,会面临教育价值观的抉择或偏向问题。既然基于统整不同利益之需求的“双维交互”型生长轨迹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理想路径选择,那么引领这一生长轨迹顺势前行的目标导向亦即其教育价值观的取舍偏向又是什么呢?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生长土壤,这意味着,追求交叉复合性造诣上的卓越和变异创新性情境中的个性这一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相吻合、与农业农村现代化同频率的教育价值观已成为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主流价值取向。这一卓越与个性的追求过程实质就是新型职业农民通过专业化成长为复合型创新型人才的过程。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为满足自我基本需求,人们会根据外部环境的变化,通过调整发展动机来提升就业创业能力,进而达到卓越的水准要求。也就是说,人的自利性之本性必然会促使新型职业农民通过符合人的精神追求、价值认同等社会性需求之方式[17],以按照市场变化、利益倾向做出经济社会行为决策[18]等办法来契合其交叉复合性造诣上的卓越之目标导向。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新型职业农民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需求大多属于归属、自信、抱负等伦理道德情感方面的内容,易受个体意识的驱动。这也就意味着,基于利益整合需求的“双维交互”型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生长轨迹是会通过从事源于虚荣心、责任感、族友情等获得感和幸福感层面的社会性行为来满足新型职业农民之自主需要、关系需要和能力需要的,从而激发新型职业农民从事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自主型动机,使其自我利益的实现与社会价值的实现[19]紧密串联在“化”字所催生的交互网节上。
如前所述,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形成是多元理论作用的结果,其生长过程蕴含着由利益纠缠所催生的发散性上升式的行进逻辑。其中,既定专业或技能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生长基点,但这一生长基点必须沿着纵向上的延伸和横向上的拓展扎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这一厚实土壤,在幅度的不断拓展和深度的理性延伸中彰显新型职业农民交叉复合性造诣上的卓越和变异创新性情境中的个性之目标导向(如图2所示)。
农业是本体,农民是主体,农村是载体,只有三体共化、三体协同,才能实现农业现代化。考虑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复杂性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漫长性等特征,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发展旨归应激活市场、主体、要素、政策和组织,标定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时空坐标,识解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发展路向,形塑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的学理架构,最终通过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培育经济达人、社会达人、文化达人、政治达人和道德达人。
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新型职业农民作为农产品的直接生产者,乡村振兴所带来的东风要求其成为乡村产业兴旺的领头人。面对机遇与挑战,专业化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发展的理性选择。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就是要通过孵化新的农业经营主体、延伸新的农业产业链条、打造新的农产品品牌、顺畅新的特色农产品营销渠道、激发新的农村创新创业活力,进而在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和经营体系的科学建构中达成不同利益攸关方的诉求。而这一诉求的达成过程,本质上则是作为新型职业农民身份之生存标识“经济人”的意愿旨归。由于“经济人”假设具有自利性和理性等属性,必然会促使新型职业农民凭借生产技术、经营方式、管理经验等专门领域知识,以最小成本追求最大化个人利益的方式,加快农村产业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改造,提高智力和智能资源利用率和精细化水平,激发新型职业农民从事乡村建设的积极性和内生动力。同时通过培育区域内新的农村产业增长极,使新型职业农民成长为乡村产业链的延伸者、供应链的打造者、价值链的提升者、利益链的完善者,实现其“经济人”意愿旨归,使其成长为新时代助推乡村产业兴旺的“经济达人”。
生态宜居是乡村振兴的发展基础。新型职业农民作为生态宜居的直接体验者,乡村振兴所赋予的历史机遇不仅为其成为美丽乡村的生活者刻画了经纬标识,而且为其成为生态宜居的建设者标绘了时空坐标。但要科学运用好这一经纬标识和时空坐标,促进现代元素与原生态的有机结合、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村庄形态与自然环境相得益彰,关键在于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即通过打造一批乡村旅游型、生态自然型特色田园乡村,实现生产空间的集约高效、生活空间的宜居适度、生态空间的山清水秀,提升乡村居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这一提升本质上则是作为新型职业农民身份之责任标识的“社会人”的意愿旨归。新型职业农民不仅应具有“经济人”之发展属性,更应兼具“社会人”之责任担当。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之“双维交互”型生长轨迹就是希望通过教育的工具性价值和本体性价值促使新型职业农民在追求生态宜居生活者之自我物质需要和经济利益实现的基础上,把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等乡村社会和谐发展的需要与价值认同、自我实现等新型职业农民自我尊重的需要紧密相连,彰显新型职业农民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有机统一的“社会人”意愿旨归,并在“群体和情感”等“社会人”特性的表征中突显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培养促进生态宜居“社会达人”之发展旨归。
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的灵魂。新型职业农民作为乡风文明的承载体,乡村文化振兴所赋予的神圣使命,要求其不仅应通过内在涵养的孕育、理想信念的铸就、乡情自觉的养成等方式激发自身作为乡风文明生命体的内生动力,而且还应以传承优秀文化基因、重构乡村发展理想、挖掘乡村文化特质等渠道体现其作为乡风文明传承者的价值旨归。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期冀通过文化濡化活动来彰显新型职业农民提振乡土自信、打造精神引擎、淬炼文化品牌之振兴乡村文化的生命智慧,缓和乡村以年长者为主导之“前喻文化”式微境遇。新型职业农民的这一乡村文化生命智慧彰显的过程,本质上则是作为新型职业农民身份之本真标识的“文化人”之意愿旨归。根据卡西尔关于“人是符号的动物”,而符号又是“通向文化之路”[20]34之人性假设,“文化人”并非实体人,而是关系人,是人的精神属性或人性趋向的理想状态,具有超越性、创造性和自由性等特征。而新型职业农民之“文化人”的意愿旨归,就是其人之为人的本真自我存在。但这一“文化人”的本真自我存在需要用特殊的文化濡化并依附特定的文化原理来激活其文化生命智慧等生命体特征,借以培养弘扬企业家精神、工匠精神等创新创业文化。鉴于此,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其实就是其内化已有文化并创造新文化的过程,亦即通过夯实乡土文化时代底蕴、加权乡村产业文化价值、串联散落文化基因片段等文化创造实践,彰显新型职业农民振兴乡村文化之生命智慧的自觉自醒过程,这既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之发展旨归的应有之义,也是能否培育传承乡风文明“文化达人”之公共性回复的关键所在。
治理有效是打造充满活力、和谐有序乡村的重要保障。新时代乡村治理的核心要义在于乡村社区关系的重建和生活意义的重塑[21]。而这一重建和重塑的过程离不开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三农”工作队伍的支持。新型职业农民不仅是“三农”工作队伍基层干部成员重点培育的对象,更是参与乡村治理、完善村民自治制度的中坚力量。乡村振兴所赋予的责任担当要求新型职业农民不仅应通过发展特色农业产业、扩大本土知名度等发扬道德权威和精神榜样的重要参与者身份,更应通过规范村民自治组织的责权范围、推进村务公开等主动参政议政之途径来突显其完善村民自治制度之重要生事者的角色。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旨在通过先进思想传播和社会治理民主等教育活动的功能来提高村民自治的自我管理水平、提升乡村治理的法治化能力、强化道德教化的基础性作用。这一提高、提升和强化之功效,本质上则是作为新型职业农民身份之价值标识的“政治人”之意愿旨归。根据亚里士多德“人在本性上应该是一个政治动物”[22]30之人性假设,“政治人”应是合群性、群居性和社会性的动物,具有趋向政治生活的意志和愿望[23]。这也就意味着,新型职业农民之“政治人”意愿旨归,需要通过同构中华民族之社会政治信念、共同价值选择等渠道来促进时代精神与执政意志的相互契合,实现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有机统一,激发新型职业农民参与乡村治理的积极性,提升村民自治的内生动力,藉以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心理认同感加深及经济建设力、文化引领力、政策执行力、社会治理力等提升中突显新型职业农民乡村治理之生事者与参与者的作用。乡村治理视角下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就是引导新型职业农民重构新时代村民自治观念、德化治理模式和法治思维逻辑,借以在德治、法治、自治相得益彰中提升新型职业农民的沟通协调能力、友善合作水平和至善和谐境界,并在自治、法治、德治之合力形成的基础上突显专业化培育更多优化乡村治理的“政治达人”之发展旨归。
生活富裕是乡村振兴的主要目的。新型职业农民作为乡村生活富裕的直接体验者,乡村振兴所带来的发展挑战要求其不仅应成为高生活品质的历史实践者,更应成为高收入符号的时代见证者。要科学应对这一挑战,关键之举即要通过基于某一既定专业或技能基础上的纵向延伸上的发展轨迹和横向拓展上的运行脉络汇聚乡村振兴的智力资源、统摄乡村产业的融合发展,进而在钱包“鼓”起来、心情“爽”起来、人气“旺”起来之“三维”型生活富裕指数的充盈中夯实乡村振兴的基础。这一生活富裕指数的充盈过程,本质上则是作为新型职业农民身份之伦理标识“道德人”的意愿旨归。根据亚当·斯密之“道德人”假设,人们在诉求物化利益的同时,还会承担对组织应尽的道德义务与责任,并通过道德自律方式进行本我的锤炼。这也就意味着,新型职业农民之“道德人”意愿旨归,需要通过利他倾向的后天培育、德育目的的伦理觉悟、德育行为的适切拓展、德育过程的伦理自觉等内涵彰显新型职业农民高生活品质的历史实践者、高收入符号的时代见证者、宽伦理实践空间的真切拓展者之神圣使命。这一内涵彰显的过程,其实就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之“双维交互”型生长轨迹的德育功能所诉求的价值取向、伦理规约层面的发展目标,旨在通过道德立足点的寻觅、道德文化信仰的建构、道德伦理自觉的生成等来促进不同利益诉求的整合,帮助新型职业农民从道德自觉走向道德自主,进而在“自律性、兼顾性、社会性”等“道德人”特征的表征中突显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培养诠释生活富裕“道德达人”之发展旨归。
总之,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培育助推乡村振兴之经济达人、社会达人、文化达人、政治达人和道德达人之发展旨归是一个有机整体,需要用系统论复杂性思维来进行理性分析。其中,“经济达人”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得以生发的物质基础,事关乡村就业创业机会的发掘和农民增收致富渠道的拓展;“社会达人”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得以生发的内在要求,事关农业绿色发展质量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文化达人”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得以生发的精神基点,事关乡村文明新气象的焕发状况和优秀传统农耕文化的传承效应;“政治达人”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得以发展的根本保障,事关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成效和“三治”结合型治理体系的构建质量;“道德达人”是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得以弘扬的目标指南,事关农村居民生活品质和全面小康的实现程度。鉴于此,必须基于空间共生之整合视域,从系统性、整体性思维之视角,按照城乡经济共荣、政治共享、文化共融、社会共建和生态共治全面融合发展理路,科学把握新型职业农民专业化“五位一体”发展旨归的本质内涵和目标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