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生的睡眠质量在负性情绪与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作用

吴兰花，薛 将，陈树林

（1.浙江经济职业技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杭州 310018；2.浙江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系，杭州 310028）

一、研究背景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对职业教育给予了更多关注与重视，我国职业院校蓬勃发展，招生人数不断增加。但是，高职生由于自身文化基础、学制学业及层次定位的特殊性，比普通大学生面临更多来自学业、就业、人际等方面的压力。因此，作为现代社会的高职生，不仅需要掌握专业文化知识和生活技能，同时需要有较高的自信心和克服困难的勇气，才能应对激烈的竞争和各种压力，适应社会，实现人生理想。面对种种压力和挑战，对自身能力能否胜任的判断和信念往往对行为的选择及结果产生很大影响。自我效能感是指人们对自己能胜任什么或有多确信自己可以执行某项行动所具有的信念〔1〕。自我效能感作为积极心理学的一项重要的心理特征，近年来受到广大研究者的青睐。自我效能感水平较高的个体对行为会产生积极的预期，为自己设定更高的目标，更相信自己有能力克服困难、应对困境〔2〕。自我效能感有利于提高学生的学业成就，促进人们的心理健康，帮助个体更好地适应社会等。但许多研究发现，高职生自我效能感不高，低于本科生〔3-4〕。因此，提升高职生的自我效能感显得尤为重要。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提高高职生的自我价值感，增强高职生应对学业、就业和人际交往等压力以及处理自我发展问题的信心，帮助高职生走出危机，更好地适应环境，自信地面对生活，面对未来，为步入社会建立一个健康良好的心态。

根据自我效能理论，影响个体自我效能的信息来源主要有掌握性经验、替代性经验、言语说服及生理情绪状态。研究表明，正向的、积极的情绪能提高一个人的自我效能，而负向的、消极的情绪则会降低人的自我效能〔5〕。睡眠作为一种生理心理现象，是个体恢复体力和精力的重要方法。研究发现，睡眠质量与自我效能感密切相关〔6〕，睡眠质量负向预测自我效能〔7〕，睡眠剥夺降低夜班护士的一般自我效能感〔8〕。此外，也有研究发现，抑郁、焦虑能正向预测睡眠质量〔9〕，压力知觉水平越高，睡眠质量就越差〔10〕。目前，还没有学者对高职生的负性情绪、睡眠质量和自我效能感的关系进行研究。因此，本研究以高职生为研究对象，探讨睡眠质量在负性情绪和自我效能感之间的中介作用，以期能够对高职生的自我效能感进行解释、预测，为促进高职生自我效能感的干预研究提供基础和实证依据，同时从理论上拓宽自我效能感的研究范围。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以班级为单位，抽取浙江某高职院校605名学生作为调查对象。回收有效问卷575份，有效回收率95.04%，平均年龄（19.82±1.37）岁。其中，男生238人（41.4%），女生337人（58.6%）；大一194人（33.7%），大二199人（34.6%），大三182人（31.7%）；文科396人（68.9%），理科179人（31.1%）；独生子女218人（37.9%），非独生子女357人（62.1%）；城镇184人（32.0%），农村391人（68.0%）。

（二）研究工具

1.抑郁-焦虑-压力量表（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s，DASS）

采用龚栩等修订的DASS-21简体中文版，量表共21个条目，包括抑郁、焦虑、压力3个维度，每个维度由7个条目组成，采用0～3分4级评分法〔11〕。评分越高，表示抑郁、焦虑、压力等负性情绪越严重。问卷的信效度良好，抑郁、焦虑和压力3个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7、0.79和0.76，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达0.89。

2.匹兹堡睡眠指数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采用刘贤臣等修订的匹兹堡睡眠指数量表PSQI〔12〕，评定被试近一个月总体睡眠质量。量表由19个自评条目和5个他评条目构成，第19个自评条目和5个他评条目不参与计分。参与计分的18个自评条目构成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7个因子。PSQI得分越高，睡眠质量越差。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4。

3.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Eficacy Scale，GSES）

采用王才康等修订的中文版GSES，量表共10个题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完全不正确”计1分，“尚算正确”计2分，“多数正确”计3分，“完全正确”计4分〔13〕。评分越高，自我效能感越强。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

（三）数据统计分析

运用SPSS20.0统计分析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主要方法包括描述统计、卡方检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等。

三、研究结果

（一）共同偏差方法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事后统计控制。结果表明：未旋转的12个因子特征根大于1，其累积贡献率为63.065%，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为23.626%，远小于临界值40%，表明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高职生负性情绪、睡眠质量、自我效能感的总体情况

高职生抑郁得分（7.81±5.37），焦虑得分（8.06±5.84），压力得分（10.73±6.54），都高于中国常模（t=24.448，P＜0.001；t=16.486，P＜0.001；t=23.538，P＜0.001）。根据Lovidbond的划分标准，抑郁量表≤9分为正常，焦虑量表≤7分为正常，压力量表≤14分为正常。高职生抑郁检出率为25.6%，焦虑检出率为48.0%，压力检出率为24.5%。高职生PSQI总分为（6.31±2.83），高于全国常模（t=20.984，P＜0.001）。根据PSQI的评分标准（总分≥8分）可判定存在睡眠质量问题，因子分≥2分说明该因子存在问题。依据此标准，高职生睡眠问题检出率为29.7%，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和日间功能障碍因子的检出率分别为29.4%、32.2%、25.2%、12.4%、11.1%、1.0%和53.2%。高职生自我效能感得分为（24.07±5.25），男生得分低于我国男大学生常模（t=-5.197，P＜0.001），女生得分低于我国女大学生常模（t=-7.816，P＜0.001），低于国内成人常模（t=-20.826，P＜0.001）。

（三）高职生睡眠质量在负性情绪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效应

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将自我效能感按照均分值进行分组，大于等于均分25分的列入高分组，小于均分25分的列入低分组，并将高分组赋值为0，低分组赋值为1。睡眠质量分为无睡眠质量问题和有睡眠质量问题两类，分别赋值为0和1。负性情绪抑郁、焦虑和压力分为两类：无抑郁赋值为0，有抑郁赋值为1；无焦虑赋值为0，有焦虑赋值为1；无压力赋值为0，有压力赋值为1。首先将高职生的人口学变量（性别、专业、年级、独生子女、生源）和自我效能感做卡方分析，考察这些人口学变量和自我效能感的关系。结果发现，性别和独生子女的卡方检验具有统计学意义，性别χ2值为9.614（P=0.002），独生子女χ2值为14.036（P=0.000），专业、年级和生源的卡方检验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因此，只将性别、独生子女进入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

1.睡眠质量在抑郁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效应

表1可见，模型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1.978，P=0.852，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抑郁的回归系数是2.818，P＜0.001，表明抑郁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2.263，P=0.264，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抑郁的回归系数是1.193，P＜0.001，表明抑郁是睡眠质量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2.682，P=0.913，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抑郁和睡眠质量的回归系数分别是2.679和1.123，P＜0.001。表明，抑郁和睡眠质量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通过三个模型可以看出，睡眠质量在抑郁影响自我效能感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模型如图1。

表1 睡眠质量在抑郁影响自我效能感中的中介作用分析

图1 睡眠质量在抑郁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作用

2.睡眠质量在焦虑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效应

表2可见，模型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2.709，P=0.844，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焦虑的回归系数是0.980，P＜0.001，表明焦虑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1.308，P=0.520，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焦虑的回归系数是1.387，P＜0.001，表明焦虑是睡眠质量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1.304，P=0.935，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焦虑和睡眠质量的回归系数分别是0.724和1.226，P＜0.001。表明，焦虑和睡眠质量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通过三个模型可以看出，睡眠质量在焦虑影响自我效能感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模型如图2。

图2 睡眠质量在焦虑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作用

表2 睡眠质量在焦虑影响自我效能感中的中介作用分析

3.睡眠质量在压力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效应

表3可见，模型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2.069，P=0.723，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压力的回归系数是0.952，P＜0.001，表明压力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1.271，P=0.530，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压力的回归系数是1.361，P＜0.001，表明压力是睡眠质量显著的预测变量；模型III中，Hosmer-Lemeshow检验的χ2=4.255，P=0.373，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压力和睡眠质量的回归系数分别是0.647和1.281，P＜0.01。表明，压力和睡眠质量是自我效能感显著的预测变量。通过三个模型可以看出，睡眠质量在压力影响自我效能感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模型如图3。

表3 睡眠质量在压力影响自我效能感中的中介作用分析

图3 睡眠质量在压力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作用

四、分析与讨论

（一）高职生负性情绪、睡眠质量、自我效能感的现状分析

本研究显示，高职生抑郁、焦虑、压力高于中国常模，抑郁检出率为25.6%，焦虑检出率为48.0%，压力检出率为24.5%。这一研究结果表明，高职生普遍存在负性情绪，其中最突出的是焦虑情绪。这可能与高职生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考取相关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工学结合”带来的学习任务繁重、就业环境远不及本科生等有关。高职院校管理者和教师应适当减轻高职生的学习任务，相关部门应改善高职生的就业环境。

研究发现，高职生睡眠质量PSQI总分较高，高于全国常模，睡眠问题检出率为29.7%，高于王道阳等的研究〔14〕。从因子检出率看，最高为日间功能障碍，最低为催眠药物，这与赵崇莲和郑涌的研究结果“大学生睡眠质量因子中得分最高的为白天功能紊乱因子，最低的为睡眠药物因子”一致〔15〕。这说明，高职生的睡眠质量较差，主要表现在白天功能紊乱，学习、生活等没有精力，在课堂上无精打采或者睡觉等，但由于认识到药物的副作用，高职生很少使用催眠药物。睡眠质量差可能缘于高职生自控力不强、时间管理能力低、学业压力和就业压力大、负性情绪较高、不良睡眠习惯等。

高职生自我效能感得分低于国内大学生常模和成人常模，也低于付志高对普通高校大学生的研究〔16〕。这说明高职生自我效能感较低，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大部分高职生经历了高考失败，有过较多的失败体验，自信心不足；社会存在“以学习成绩论成败”现象，对高职院校存在认知偏差，认为高职生是“学困生”或“思想不端正学生”，使得高职生感到不被认可，引发自我效能感的降低；学历为导向的社会就业模式下，很多企业回避高职生，使得高职生自我认可度较低。

（二）高职生睡眠质量在负性情绪和自我效能感间的中介效应

研究表明，高职生的睡眠质量在抑郁、焦虑、压力影响自我效能感中起着部分中介作用。也就是说，高职生的抑郁、焦虑和压力一方面对自我效能感产生直接影响；另一方面，高职生的抑郁、焦虑和压力通过中介变量睡眠质量来影响自我效能感。可见，睡眠质量也是影响高职生自我效能感的重要因素。首先，高职生的抑郁、焦虑和压力对自我效能感产生直接影响。个体会根据自身的情绪状态来判断自己的能力，抑郁、焦虑或压力过大时，会认为自己难以胜任所承担的任务，自我效能感降低。其次，高职生的抑郁、焦虑和压力通过中介变量睡眠质量来影响自我效能感。有研究显示，抑郁、焦虑能正向预测睡眠质量〔9〕，压力知觉水平越高，睡眠质量就越差〔17〕，睡眠质量不佳或睡眠不足影响学习效果和学习成绩〔18〕，妨碍个体正常的社会联结〔19〕。因此，较高的抑郁、焦虑和压力影响个体的睡眠，而睡眠问题影响个体的记忆效果、学习效率和学习成绩、人际交往等，使得高职生的自我评价降低，自我效能感不高。

综上，本研究揭示了高职生的睡眠质量在负性情绪与自我效能感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主要研究结论是：高职生自我效能感低于全国大学生和成人常模，抑郁、焦虑、压力、睡眠质量高于全国常模；高职生的抑郁、焦虑、压力能正向预测睡眠质量；高职生的睡眠质量能负向预测自我效能感；高职生的睡眠质量在抑郁、焦虑、压力和自我效能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研究的启示是，学校要改善高职生的睡眠状况，提高高职生的睡眠质量，同时，要提升学生情绪管理和压力应对能力，并给有情绪困扰的学生提供心理干预和辅导，从而提升高职生的自我效能感，促进高职生的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