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亚地区传统聚落的可持续理念分析——以汤加和班诺卡为例

文／林志森 福州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 教授（通讯作者）

Brian Mutale Musonda 福州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 硕士研究生

王旭升 福州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 硕士研究生

引言

赞比亚地区根据自然环境和传统生产方式，将聚落分为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两种形式。21 世纪初，赞比亚提出传统聚落转型的开发战略，旨在植入文旅产业和旅游设施扶持贫困居民，实现传统聚落的产业转型。发展战略应从了解聚落基本概况出发，根据其特性引入产业发展。

近年来，高速城市化、工业化所带来的资源过度消耗、生态环境恶化等问题已引起全球广泛关注。长此以往，不仅影响城市环境，还会危及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和人居环境的可持续发展[1]。本文旨在挖掘赞比亚传统聚落所遵循的可持续理念的内涵价值，为后续聚落建设提供方法指导，并选取现状保存较好的汤加和班诺卡两个聚落作为典型案例进行分析（图1）。

图1 案例区位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1 聚落概况

1.1 历史背景

公元前300 年，当地的居民以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为主，以狩猎为生[2]，用泥土当作主要的建筑材料，之后掌握了农业和炼铁知识的班图人来到非洲，将当地的土著驱赶，形成以宗族为主的部落，开始使用泥土砖作为建筑材料。19 世纪20 年代，姆费卡内战争爆发，班图人被迫分散，此时，奴隶贸易逐渐兴起，为抵御外敌，一些实力较强的部落开始联合，共同聚居，形成规模较大的村庄，并不断兼并规模较小的部落。此时已经可以使用烧泥土砖作为建筑材料，赞比亚的传统聚落便这样的背景下产生[3]。

1.2 村庄居住模式

在非洲，大多数与“房子”一词相关的活动都发生在户外生活空间中，被称为Lapa 或Lelapa。本文将此译为“场院”，即一个家族的所有生活空间，场院由不同生活功能的建筑组合而成。

1.2.1 汤加聚落

汤加的祖先为班图人，当地居民以种植农产品为主，如棉花、烟草和花生等[4]。汤加实行一夫一妻制，其家庭观念较重，父母、夫妻、子女三代人共同居住于同一场院之中。

汤加聚落是由几个家庭式的场院组成，场院分为居住区和生产区，其中生产区包含谷仓、鸡笼、牛棚、厕所、操作间等功能，居住区由多栋小屋组成，小屋仅用于休憩和存放贵重物品使用。19 世纪中叶之前，南非的大部分内陆地区仍然与世隔绝。内陆地区的人们依旧使用用泥土、木头和草等易腐烂的材料建造房屋。汤加场院的中心建有一个茅草棚，由1.5 米高的板条或芦苇壁建成，主要用于会议和制造工具，这是其场院中的核心节点（图2）。

图2 汤加聚落和班诺卡聚落平面示意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1.2.2 班诺卡聚落

班诺卡的祖先为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原先为狩猎民族，现今当地居民依靠售卖茅草营生，为了获取利润丰厚的茅草贸易，他们会建造木制储藏处用于储存加工过的茅草。班诺卡聚落也实行一夫一妻制度，但与汤加不同的是，其场院中仅为夫妻二人居住，父母、子女生活于其他场院之中[5]。

班诺卡聚落形式同汤加类似，是由多个场院构成，场院分为小屋、谷仓、鸡棚、马棚等功能（图3）。因其家庭的生活方式与汤加不同，班诺卡的场院中无核心节点，场院较为分散。班诺卡聚落地理位置特殊，常受河马、大象等野生动物的攻击，场院内设有荆棘篱笆，且鸡棚、马棚四周都建有高1.5 米的木架门用于防御。

2 可持续理念的表达

2.1 可持续理念的解读

可持续理念最早由生态学家提出，是指寻求一种最佳的生态系统使得人类的生存环境得以持续，满足当代人的物质生活需求，但又不损害后代子孙永续发展和安居乐业的理念[4]。这个理念也不断地在建筑领域进行实践，我们可将这种在可持续理念指导下形成的建筑称为可持续建筑。这种建筑能在自身全寿命周期内最大限度地节约资源，保护和减少环境污染，为人们提供健康、舒适的使用空间。

建筑学家爱德华兹和杜·普莱西斯指出：非洲农村社区很早就实行良好的可持续理念，并充分利用当地材料进行家园建设。由此可知：南非的居民很早就已经开始进行建筑可持续实践研究，倡导建立人类、建筑与自然相互协调，形成和谐的生态系统，让建筑材料取之自然，回归自然，而不是占有和破坏自然。

2.2 利用本土材料，减少环境影响

泥土、茅草和树木是当地较为普遍的资源，作为建筑材料具有可降解、无污染的优点，当地的居民往往就地取材，用自己的想象力进行建造。

汤加的房屋为砖木结构，采用手工制作和烧制砖建造房屋外墙，墙体表面用粘土抹灰作为装饰，房屋结构由直径100 ～300mm 的木柱搭建而成，柱头上铺设100 ～150mm 厚的板条，屋顶也由木材搭建，上铺茅草顶，使用树皮绳将两者固定，形成茅草屋顶（图3）。砖墙和抹灰制作的墙体和茅草屋顶达到隔热保温的作用，为村民提供一个遮阳避暑的场所[5]。

班诺卡聚落的房屋建造方式与汤加聚落类似，但其外围还连接着高约1.5 米的木门架（图3），用于放置日常生活起居的器物。木门架采用直径约100mm 的木柱排列形成柱群，为防止白蚁的侵蚀，这些木柱会先经过灼烧，之后在柱头上铺设厚50mm 的蝶翅树板条和茅草，最后把芦苇、小木块和瓶子作为墙体材料[6]。这些木门架主要起到防御野生动物攻击的作用。

图3 汤加聚落和班诺卡聚落茅草棚实景图（图片来源：Roodt A.L,2002）

2.3 离散型聚落，提升村庄灵活性

历史学家Ki Zerbo 在Methodology and African Prehistory 一书中提到：“南非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就是许多聚落都在不间断地追求灵活的建筑布局方式。”[7]由此可知，追求建筑布局的灵活性是南非地区传统聚落的一大特征。

通过实地调研发现，汤加聚落整体形态呈团状，由若干个居住区组成，每个居住区都是一个场院。原广司在《世界聚落的教示100》一书中将这一类型的聚落总结为离散型聚落，聚落内部的建筑分布四处，相对独立却又相互协调[8]。汤加聚落的选址主要位于适合耕作的地区，因此各大居住区较为分散，导致村庄呈现不规格的布局形式（图4）。每个居住区内由许多小屋组成，各个小屋距由道路相连，类似分子结构组织，是非洲聚落典型的布局特征，具有灵活性，随着家庭规模的扩大，可以在居住区的周边在建立一个小屋，此外，村民也更容易根据不断变化的社会环境增减房屋数量。

班诺卡聚落也为若干个居住区组成，场院分布四处，其聚落类型也为离散型，但是因茅草贸易的需求，居住区倾向布置于道路周边，居住点越靠近道路，他们越可以从贸易中受益，因此聚落呈线性延展[8]（图4）。

图4 汤加聚落和班诺卡聚落结构示意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2.4 构建开放庭院，提升环境适应性

两个聚落夏季相对湿热，月平均降雨量为80mm，最大降雨量超过140mm，1 月份的平均气温为28℃。现场调研发现大多数传统的小屋基本上都是开放场院式，与赞比亚北部地区的场院式建筑类似，但是赞比亚北部地区的房屋更加紧凑，聚集在狭窄、曲折的街道上，最终形成了密集的城市区域。相比之下，汤加和班诺卡聚落的房屋更为松散，由于赞比亚北部地区的气候较为炎热干燥，稠密的居民点给当地居民提供了防晒和防尘的保护。而汤加和班诺卡聚落气候较为湿热，当地小屋这种开放式的庭院具有空气流通性好的特点，并且为减少雨季对日常生活的影响，谷仓和鸡圈等房屋都采用了离地1m 至1.5m 的做法。正如建筑学家Talib 在Shelter in Saudi Arabia 一文中所说：“非洲居住地选址主要受气候影响而不是受当地文化影响。因此我们可知，因气候不同，人们对建筑的营造手法也不同，让建筑空间适应环境，从而降低能耗，充分地体现了可持续原则。”[7,9]

结语

赞比亚传统聚落多为夯土建筑，以泥土为墙，用茅草做顶，通过简单搭接形成较为普通的非洲传统建筑，具有极其鲜明的地域特色。为了保留这种文化遗产并促进赞比亚传统聚落的转型发展，需要我们明晰聚落的历史人文底蕴，应该继承、创造和延续这种精神文化。因此，聚落的转型发展应延续村内遵循的可持续发展的规则：（1）建筑使用本土可再生材料；（2）建筑空间进行预留，保持聚落建筑迁移的灵活性；（3）建筑布局为离散型，与气候相适应。这些规则使得聚落得以保持其乡土特色，实现建筑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若赞比亚的旅游新城发展模式依旧沿用现代化设计方式，将会导致生态系统破坏、环境污染、资源浪费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