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传统集市之“共享平台”的设计研究——以烟台初家集市街区为例

文／刘玉飞

引言

城市是一个复杂巨大的系统，由多种或有形或无形的“子系统”所组成，对城市的观察和介入也呈现多维的视角和多元的方式。作为一种直接的方法，对现象的术语的语汇分析，尤指对术语的汉语解词，可以让我们获得对现象的某种直观的理解[1]。具体来看，“城市”由“城”与“市”所构成，“城”对市而言，意味着有管理而有秩序的市场空间；“市”对城而言，隐含着有交易而有活力的内在机制，“市”与“城”相辅相成，体现了建筑学的基本概念之一的“空间”意义，即“空”与“间”的表里关系。进一步的，复杂系统由多层级耦合的子系统所建构，“市”在现代城市中发展为多重规模的商业系统，就零售业而言，在现代大型购物中心和社区商业网点之外，一些城市中仍有传统“集市”的交易方式，而如何使其“集”的形态表现出“城”的作用，牵引了建筑学研究的兴趣。

以城市生活的视角看，任何人都离不开实存的城市物质环境，也一定会从城市环境和物质形态的感知中获得体验[2]。集市活动具体而微地体现了城市的某些日常生活意义，某种程度上是城市的原型之一，这里的“集市”，指定期而间歇性地聚集而占据城市某处空地（如广场街道）的“自由市场”，其地点和时间都是约定俗成的，作为典型的“地摊经济”，刺激了城市街道的活力[3]。不妨以为，集市是某种微观的城市，而其街区形态的构成具有某种“时效性”的特点，集市的设计是建筑设计的延伸，不停留于建筑设计而具有城市设计的意义。

本文以烟台初家集市街区的更新再造设计为例，初步探讨与集市街区更新再造的有关问题。

1 传统集市现象

传统集市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先秦典籍中即有“日中为市”“前朝后市”的记载，宋代《清明上河图》中表现了东京汴梁商业街市的繁荣景象，明清时期有北京的灯市庙会、当代广州的花市等，传统集市经发展演变延续至今，依然是一些城市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本文所讨论的“烟台初家集市街区”是典型的北方城市中的生活集市，每逢农历三四八九开市，俗称“赶集”，在城市周边的广大乡村中仍广泛存在。这些集市活动形成（按时）自发聚集的小商品交易活动的场所，所经营的项目中日常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有时也形成展销、专卖、表演、节日集会等主题活动的场所。赶集如过节，每逢大集之日，人潮如织，摩肩接踵（《晏子春秋》所载齐都临淄街市的景象），发展成为一些传统城市别具特色的生活文化，其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问题，影响到传统集市的生存与发展。一方面，现代各型商业综合体的建设开发和互联网电商的迅速兴起，从系统外部对传统集市在商业形式的存续上造成冲击；另一方面，集市在其自身运行过程中对所处空间环境的负面影响，意味着其系统内部的无序状态隐含了阻碍系统发展的内在因素，这种“负面的影响”典型地表现为环境的“脏乱差”现象，摊位乱摆、垃圾乱丢、污水乱流、声响杂乱、环境脏乱、交通混乱，凡此种种，又岂一“乱”字了得。

2020 年两会后地摊经济进行重启，李克强总理在考察时表示，集市经济、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充满着地摊经济的传统集市街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时由于其特殊性质，除了承担一般性功能，也要作为城市历史、文化的重要空间载体，这在城市化进程中显得尤为重要。因此积极地面对问题时，不是只看到现象消极的一面，传统集市作为一种生活民俗，不可能因为存在某些不良问题而简单地行政取缔，目前城市中尚存的传统集市都是日常生活确实需要的[4]。不妨以为，传统集市之生生不息而仍被日常生活所接纳，因其无序状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忍受而造成系统崩溃的程度，在适度的无序与适宜的秩序之间找到平衡的机制，既是市场管理的目标，也可作为建筑学的用武之地，即经由建筑设计而达成城市设计的目的。

2 传统集市街区的更新再造设计

本案研究设计的地址位于山东烟台莱山区初家综合性集市街区（图1），设计过程中以城市视角展开调研，初步对于城郊区域传统集市街区的更新再造提出一种设计策略。

图1 烟台莱山区初家综合性集市街区鸟瞰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2.1 初家集市概况

初家集市的发展演变过程历经三个阶段，1951 年以前小范围路边小摊的午台集市与河套集市，行为与空间场所单一；1951—1992 年，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位于城郊的集市街区随时代演进，城市文化随着商业行为的推进而逐步在空间场所内进行沉淀，参与人群行为多样化；1992 年后，城市化发展加快，初家集市用地大范围扩修，固定时间开市，后续的发展中又在集市西侧建了一个面积约4000m2的室内集贸市场。

目前初家集市街区已然成为由街道、广场、公建、住宅等组成的区域，包括大型室内农贸市场、临时演绎场所、传统技艺展现与展览或带动空间等，其中集市用地为南北长约195m，东西宽约95m，面积约1.8 公顷的矩形场地。在集市开市的时候，整个街区空间内由经营者各自临时搭建，摆放大量简易自制的各种形制大小高低的地摊构件，经营者、消费者、游览者等参与人群与各种商品、展品等在其中发生“混乱而高效”的充满复杂性与矛盾性的有趣行为。

2.2“共享平台”的设计原型——集市摊位

通过对比分析多处传统集市街区的发展演变，如烟台福山大集街区、黄务大集街区等，可以清晰地发现城市近郊传统集市街区的产生与运营的基本逻辑，即从基本交易需求的自发聚集式路旁小商业进而演变成为当前具有一定规模的集市街区，而个体单元一直保持存在，正如“小”或“小贩”的称谓一直有效，意味着集市中的“集”与“小贩”的“小”是集市系统中的一对基本矛盾，共同构成集市生活面貌的复杂性。消费者、经营者、游玩者等所有参与人群与货物商品等的行为活动在一天、一星期、四季主要是正在街区内的每一个摊位上发生最多的交互行为。通过人与环境的结合，通过人的习俗行为(包括传统的和现行的)，通过认识主体的直观体验与感性经验，去把握环境的性格，去体验和创造有含义的空间。

在以场地设计的基本方法对整个集市街区进行空间分析之后，即讨论了外部交通流线和内部功能分区之后，集市场地（空地）呈现出某种不可设计介入（或干预）的态势。实际上，集市空间的（每一次）最终形成是不可简单预见、尤其是不能严格规定的，仅就初家集市而论，其西侧专门建设的室内农贸市场，布置了固定的摊位设施，提供了日常粮油肉蛋海鲜副食供应，提高了管理的方便，增强了商业的秩序，却失去了集市的活力，某种程度上是因为限制了个体小商贩的自由度而降低了系统的复杂性。而小贩在集市中是以小摊位的形象存在的，小摊位的自由组合形成集市的集体空间。无论传统集市街区基地范围大小，街巷空间的二次围合的最小构成要素是“摊位”，是集市空间的基本单元，摊位平台材料、摊位平台组合、摊位与摊位之间的空间关系形成了复杂的贸易场所。这其中有20 世纪最著名的建筑大师、城市规划家柯布西耶的“理想”，即所谓“整体是丰富的，细节是相同的”[5]，摊位单元的相似性就如同“空间基因”的提取，从复杂的城市形态中提炼出独特的、相对稳定的空间组织模式[6]，这个“空间基因”作为我们的设计策略，转化为“共享平台”的概念。

2.3“共享平台”建构单元设计呈现

基于城市设计的视角，首先在场地上布置标志点以分配和限定主要功能空间，同时配合管材竖桩，设计“共享平台”式集市摊位安装单元。集市摊位“共享平台”建构单元设计逻辑框架，也可以初步理解为美国汽车影院的模式框架，停车空间被标志符号等形式所限定，形成一定的秩序空间，而内部空间使用则不去具体定义。把大空间划分成小空间，实现局部与整体的统一[7]。

设计对人体行为尺度与商业交易模式尺度进行深刻调研与研究，在互联网的覆盖下，通过一些非固定的地域性构件与固定的建筑设施，对其进行新一轮的架构。限局部商贩售卖空间，使其秩序可控，提升城市近郊街区品质。但是不定义其具体功能，使其产生自发性心里认知，主动进行开发行为，使集市活力增加。有序，限定每个摊位的使用空间；无序，不限定内部平台其组合形式或者多个摊位空间相组合。把无序与有序相组合，恰如身体与细胞单元的构成关系，由细胞分裂形成几个有变化的内部秩序，在外部秩序的框架中，内部秩序内容丰富地并存着。

在初家集市中摊位空间限定尺度为3.2m×3.2m，限定空间的管材高为2.8m，1.5寸镀锌钢管（外径约48mm），管材如遮阳伞支架一般可局部伸缩。摊位空间内部统一构件，由市场管理机构提供共享使用，如共享充电宝，在管理上收取少量费用。根据实践调研，即人体尺度、集市交互行为尺度与商品属性等，装置单体模数为0.4m，主要分为三种基本尺度0.4m×0.4m×0.4m、2.4m×0.4m×0.4m、2.4m×0.4m×0.8m，装置单体在限定摊位空间内以多种组合模式便捷使用，同时也可以在装置上如共享单车般嵌入互联网设施用于应对多种可行性商业行为。同时为市场管理设置一些装配式单体建筑，用于半室内交易、休憩、娱乐、仓储等，为后续发生的互联网服务、电商平台、直播等多种功能留有余地（图2）。

图2 集市街区更新再造鸟瞰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基于城市设计的视角下，设计提出“共享平台”集市摊位建构单元附加装配式建筑管理用房模式起于源点应对多种城市复杂问题，落脚于在城市发展建设，可以整合到城市设计中推广应用。

结语

建筑设计的意义之一是组织空间，建筑设计的结果是获得某种秩序。通过建筑单元的设计而组织城市外部空间秩序，是建筑设计对城市设计的意义之一。在这种意义下，将自发组织的空间发展为公共组织的场所，是用建筑学方法为集市空间的营造所能提供的一种解决方案。“共享平台”式摊位建构单元设计策略的提出，不回避集市行为及其空间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实际上，复杂性正是活力的某种表现，是设计介入以后求之欲得的目标；自发组织的摊位与集市的秩序之间是一对矛盾，但是没有摊位也就没有集市，这是“对立统一”的关系，统一了摊位的基本构件和模数，却不限制单元的自发组织，既保持活力又有利于管理和秩序，这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