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职业教育：人工智能时代职业教育的发展新路向

王 洋，顾建军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 210042)

一、人工智能时代智能职业教育的价值本质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兴起，社会经济文化、产业发展、社会分工等都发生了极大变化，整个社会对教育的诉求也有所改变。以培养社会发展所需技术技能人才为目标的职业教育必须顺势而变，才能应对社会转型对职业教育提出的新要求。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经济学家施瓦布指出，人工智能技术将会对所有国家的所有行业产生巨大影响，并称之为第四次工业革命。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未来就业、技能和劳动力战略》报告指出，未来大部分职业的核心技能将至少有三分之一与今天的不同[1]。一方面，第四次工业革命会像前三次工业革命一样转移劳动力，使农业劳动力数量锐减；另一方面，促使劳动力要有某一方面擅长的专业技能，对沟通能力、问题解决能力、突发事件处理能力和创新能力的要求更高。总之，人工智能技术将导致大部分职业技能需求发生根本性转变，这种转变是职业教育发展的根本动力。人工智能技术赋能的智能职业教育是什么？有怎样的特征？智能职业教育该何去何从？这些都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发展生成了复杂多元的职业劳动形态，社会变革促使职业教育再次站在面临选择的十字路口上，职业教育的价值本质是什么？如何应对飞速发展的新兴技术带来的挑战？关于职业教育的价值探讨主要有以下两种观点：一种观点是强调职业教育的经济价值，认为职业教育是一种投资活动。基于此，研究者剖析了职业教育投资与农村劳动力增收之间的关系[2]，分析了技术对劳动力技能的影响[3]，以深入探究智能时代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4]。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技术对工作数量与质量的影响》中也指出新技术有增加就业机会的潜力，能够改善市场就业环境[6]。职业教育能帮助年轻人掌握适应社会发展所需要的能力，进而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过度强调职业教育的经济价值与“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相违背，提出职业教育应重视人本价值，培养具有人文关怀、身心健康、职业伦理和工匠精神的高素质技能型人才[5]。在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职业教育更要回归“以人为本”的核心，强调对个体的尊重与爱护。因此，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应突破工具论，注重人文关怀，以培养现代人为目标，将数字智能与工匠精神相统一，将敬业乐业与德艺双馨相结合，培养出具有人文气质的技能型人才。

二、人工智能时代职业教育的机遇与挑战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不仅引发了职业教育价值本质的探讨，也给职业教育带来了机遇与挑战。2019年2月，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简称“职教20条”)，为办好新时代职业教育提出了7个方面20项举措。“职教20条”指出，职业教育要适应“互联网+职业教育”的发展需求，运用现代信息技术改进教学方式方法，推进虚拟工厂等网络学习空间的建设和应用。该方案表明了深化智能职业教育研究的必要性。智能技术的发展及其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应用使职业教育的质量、方法、流程都发生了重大变革。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普及，充分运用智能技术实施技能型人才培养不仅能重构智能化职业教育体系，提升职业教育质量，还能促进职业教育向智能化、多元化、终身化方向发展，培养出更加适应智能时代需要的技能型人才。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应用，能够将师生从传统机械重复的教学工作中解救出来，让教师有更多的精力关注智能技术难以实现的人文关怀、情感陶冶和批判创新等能力。创新职业教学空间、教学模式和教学管理的发展，为教学空间设计、教师队伍建设、学校组织机构治理等一系列的创新发展提供新模式、新思路，改善职业教育空间，丰富职业教育资源，拓展职业教育场景，完善职业教育管理体系。

机遇与挑战并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为职业教育的智能化和多元化发展提供机遇的同时，也为传统职业带来了被替代的风险。智能机器人和智能装备等技术已经替代了一些传统职业，其中影响最大的主要是可预测的物理活动工作，如流水线操作工、销售员、客服、银行职员等。《人口与劳动绿皮书：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No.20》指出，人工智能对中国制造业工人的替代率高达19.6%[6]。人工智能的发展颠覆了传统行业，也使得人工智能领域高技能专业性人才的短缺，使招工难和就业难的问题并存。社交能力、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实践能力较强的人才会继续享受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红利，技术含量高、有交叉学科背景的复合型人才在市场中呈现较大需求。综上，人工智能技术替代了传统机械重复性的工种，对一专多能和具有创新能力的技术技能人才需求更高，这使得传统职业教育不得不向智能职业教育转型，来培养社会需要的创新复合型人才。

三、智能职业教育的内涵

在人工智能时代，智能职业教育是解决人才市场供需不匹配的关键。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人工智能技术将进一步丰富传统职业教育资源，促进学习者之间、学校之间、城市之间、国家之间的交流沟通，以学生发展为本，为每一位接受职业教育的学习者创造资源丰富的探究式学习空间，将职业教育从传统职业学校拓展到社区、工厂甚至是虚拟工作间、虚拟实验室，让学习者在接近真实的学习环境中提升问题解决能力、沟通交流能力和反思创新能力。

职业教育指的是让受教育者获得某种职业或生产劳动所需的职业技能知识和职业道德的教育，主要包括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其目的是培养技术技能人才，强调受教育者的实践技能和工作能力培养，能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有力的人才和智力支持。智能职业教育是职业教育在智能时代背景下新的发展阶段，是职业教育依托人工智能技术、物联网技术和虚拟现实等技术来实现教育生态系统的重构，是职业教育中注入智能技术这一催化剂后的反应结果。具体而言，狭义的智能职业教育指的是以培养掌握智能化专业知识人才为目标，将智能化的知识作为教学内容的职业教育；广义的智能职业教育指的是帮助学习者通过掌握智能知识，具备人机协同能力进而实现个体智能提升的教育过程。

与传统职业教育不同的是，智能职业教育具有一定的适应性、个体性、实用性和时代性等特征。适应性指的是智能职业教育的环境、方式及管理等都要始终处于主动适应智能时代社会市场经济需要的位置。个体性指的是智能职业教育的立足点是现实生活中的个人，其需求和能力决定了职业教育的目的、内容、方法和形式。实用性不仅表现在教学方法、技术和经验上，还表现在注重学生个体需求、立足和回归现实生活等方面。时代性是智能时代职业教育相较于传统职业教育的本质差异。综上，智能职业教育是智能时代以帮助学生个体获取智能化技术技能专业知识为目标，运用人工智能技术促进教学空间、教学模式、教学管理的转型，以帮助学生适应社会需要，最大化满足学生全面发展的过程。

(一)全面感知的智能化学习空间

学习空间是学习发生的最直接的环境因素，是决定职业教育质量的关键。智能职业教育的基本依托是全面感知的智能化学习空间。运用智能技术打通学习场景间的物理壁垒，实现互联互通，让学习者在任何时间和地点都能快速获取学习所需的任何资源。如汽修专业职教学生，在“汽车故障诊断与维修”课程中，由于缺乏实践环境支持，难以真正感知到有故障汽车的具体表现及其对应原因，导致课堂知识学习难以激发学生的兴趣。全面感知的智能化职业教育空间能帮助教师和学习者及时调用故障汽车图片和视频资源、甚至是基于AR/VR技术的虚拟故障汽车，辅助职业教育学习者对汽车零部件的理解和故障的感知，在实践中学习汽车修理相关技能知识，加深对知识的理解和掌握。此外，在智能化学习空间中，每一位学习者都能找到与其志同道合的学习同伴和导师，为其技术困惑和职业发展指明方向，帮助其开展个性化学习。

人工智能技术支持下的多模态数据感知，大数据学习分析等技术将赋能学习空间和智能导师实现对学习者的资源需求、学习状态和技能学习过程的深度感知，并以此为依据实现个性化学习服务(如图1所示)。在学习环境方面，智能化学习环境能够实时感知学习者对资源的需求，并根据学习者的学习状态和技能学习需求为学习者提供相关资源支持。在学习状态方面，智能学习空间能基于面部表情识别技术、眼动技术和脑电技术感知学习者的投入度和注意力水平，全面掌握学习者的学习过程特征，为学习者提供精准可靠的学习报告，为出现分心、疑惑、沮丧等负面学习状态的学习者及时提供个性化的支持，为基于过程的评价提供数据支撑。在技能学习过程感知层面，基于大数据对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的技能学习情况进行实时分析，了解学习者的技能优势与短板，为个性化的学习路径规划和知识服务提供参考。智能职业教育在资源需求、学习状态、技能学习过程层面的实时分析能为学习评价和个性化教学服务提供依据。

图1 全面感知的智能化学习空间

(二)自适应调整的智能教学模式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传统固化的操作性知识已经无法适应智能时代的需要，以问题为中心，让学习者在真实情境中通过真实问题的解决来提高问题解决能力，通过亲身实践来学会沟通交流和突发事件处理能力，从“学以致用”转向“用以致学”，培养智能时代所需的复合型人才。自适应调整的智能教学模式能打破学科专业界限、学校与社会的界限，为学习者营造丰富而真实的智能学习环境，进而实现以资源推荐为主的自适应学习，其最终目的是帮助学习者在智能学习环境中实现以问题解决为中心的技能学习。因此，自适应调整的智能教学模式主要体现以下三大特征：打破学科专业界限、与生活实践相融合、以资源推荐为主的自适应学习。

人类智慧来源于知识观的完整性，技术技能知识本身不是零碎的，而是相互联结的。传统学科专业为中心的职业教育不利于学生系统技能的发展和综合思维能力的培养。近年来广受关注的STEM教育、创客等都强调知识技能间的联结性，强调学生可以通过融合跨学科专业知识来解决某一具体问题，进而培养学生的综合实践能力。因此，根据生活中的实际需要，以问题解决为目的，将跨学科专业知识进行联结，打破传统分科教学的壁垒，形成以主题为中心的问题解决式学习将有助于职业教育中培养学生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实践能力。跨学科专业知识融合主要有以下三种形式：以问题解决为中心、以知识为中心和以学习者为中心。以问题解决为中心强调的是以某一具体问题解决为核心的探究式学习，让学习者通过解决实际项目中的问题来培养问题解决能力。例如，通过解决诸如“汽车发动机点火困难”“排气管冒黑烟/白烟/蓝烟”“发动机噪声大”等问题，来帮助汽修专业学生掌握汽车常见故障的诊断与维修方法。以知识为中心强调的是问题背后的知识原理，分析各学科专业的知识单元，根据知识单元间的相互联结来使跨学科知识形成逻辑联系，构建以知识为中心的认知网络。例如，汽修专业学生主修的课程之间是紧密关联的，汽车维修课程不但涉及制图、力学和电工等基础知识，还与汽车理论和汽车构造等知识有关。在智能职业教育中，这些跨学科知识联结而成的汽修知识网络能辅助学习者进行知识关联，促进有意义学习的发生。以学习者为中心则强调技能学习的发生要基于学习者个体认知特征及其知识背景特征，技能学习是学习者通过社会实践和问题解决过程与已有经验相互联结，从而自主探索并建构的。因此，要实现有意义的学习，促进学生投入学习过程，需要以学习者为中心，关注其前期经验和个体特征。不论是以问题解决为中心、以知识为中心还是以学习者为中心，都离不开生活实践。目前职业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在于学习者知识的获取缺乏亲身实践的感知，这会导致教学缺乏对学习者主观能动性的考虑，难以调动学习者的积极性。因此，智能职业教育不能脱离社会生活实际，要为学习者营造真实的学习场景，让学习者在相对真实的情境中以问题解决为中心进行探究，开展深度学习，培养其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实践能力。美国密涅瓦大学是一个与生活相融合的无校园学校，这所学校学生的学习遍布全球七大城市，学生可以利用这些城市中的图书馆和实验室的优质资源开展学习，这种学习方式实现了办学结构的创新[7]。这种与生活相融合的场景学习是智能职业教育发展的趋势，其主要体现以下三大特征：一是知识学习与生活相关联，学习不再固定于课堂中，而会根据实际情况遍布于场馆、植物园、医院、工厂生产间或汽车维修厂中，甚至可以是适合学习的任何城市；二是教学的主体不仅限于传统的师生，还可以是参与问题解决的任何组织和个人，如为解决某一问题而形成的探究小组、场馆讲解员、植物学家、医生或技术人员等。这些学习主体因某一问题的驱动而形成探究小组，进而引导学生发现问题、探究问题和解决问题；使学生在问题解决过程中掌握创新实践能力，进而将其内化为自己的知识经验和技能；三是学习空间不仅限于传统物理空间，还可以拓展到虚拟学习空间。AR/VR技术为学习者构建的虚拟探究空间让学习者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探究学习。学习将不受微观世界或抽象世界的限制，学习者能真实体验到知识的直观刺激，促进有意义学习的发生[8-9]。

打破学科界限以及与生活实践相融合是为了促进生成以资源推荐为主的自适应学习。自适应学习可以为具有不同认知水平、不同认知风格的学习者提供与其相适应的个性化服务，优化学习资源服务并实现学习者为主体的个性化学习[10]。以资源推荐为主的自适应学习是通过分析学习者的技能水平、学习风格、兴趣爱好和实践经验等信息，并依据分析结果在专业技能知识库中提取相应资源，为学习者提供个性化的自适应学习服务，促进学生的技术技能培养。自适应调整的智能职业教育模式是智能时代职业教育发展的必然。

(三)灵活创新的智能教学管理

有效的教学管理是教学活动得以正常运行的基本保障。灵活创新的智能教学管理主要从资源管理、教学管理和生态管理三方面来培养技术技能人才。

培养技术技能人才是职业教育的根本目标，职业教育出现的现实问题有时会阻碍这一目标。部分学校基于书本的课堂讲授开展教学活动，缺乏对学生个体需求的考虑，缺失过程性的教学数据，这显然不利于学生职业技能的培养，全社会参与的职业教育治理生态有待完善。人工智能技术支持下的智能职业教育管理要关注智能学习资源的自适应服务、教学过程的动态管理和利用智能技术构建全社会参与的教育治理生态，培养适应智能时代需要的技能型人才。

在智能学习资源自适应服务方面，主要基于学习者模型、专业技能领域知识模型、自适应模型来为学习者提供个性化的专业技能知识服务。其中学习者模型是根据学生学习过程数据构建的包括学生学习目标、偏好、技能、经验等信息的数据模型，学习者模型是自适应学习资源服务的重要依据，能根据学习者的特点为其提供个性化的知识技能、学习内容和学习活动，提升学生的学习效果。专业技能领域知识模型能为职教学生提供学习的方向，是基于职业教育的专业技能标准构建的专业技能知识库，主要由元数据层、知识层和资源层构成。元数据层表示学习目标在知识领域的位置信息，如所属专业技能类别。知识层由学习目标和知识点构成，是领域知识模型的核心，知识点是最小的知识单元，不可再分。知识点间有先验和后继关系以及平级关系等。相关性高的知识点可以聚合为学习目标。资源层主要包括与知识层相对应的学习内容、学习活动和知识测试等学习相关资源。自适应模型是应用合适的推荐算法自适应地调整学生的学习路径和资源推送，减少学生的无效学习行为，提升学生的学习效率。自适应学习服务是基于学习者模型与专业技能知识模型间的差距分析来展开的，主要有基于知识点逻辑结构的推荐和基于学习同伴的推荐。基于知识点逻辑结构的推荐是根据学习者的当前技能水平和专业技能知识结构来推荐学习路径，这种方法能够解决冷启动问题。基于学习同伴的推荐是根据学习者的认知风格、兴趣爱好、历史学习记录等来匹配学习同伴，进而寻找与其相似的优秀学习同伴，将其学习路径推荐给目标学习者。两种推荐方法均能实现个性化的学习资源服务。

在教学过程的动态管理方面，基于文本数据、眼动数据、语音数据、情感数据和行为数据的多模态学习行为数据进行教学内容管理、教学活动管理、教学行为管理和教学评价管理。其中，教学内容管理主要运用数据挖掘、聚类和关联分析等方法实现学习资源的自适应服务；教学活动管理主要基于多感官共建、多方式共享、启发式探索和自适应学习活动推荐来提升学习者的学习投入度和学习效率；教学行为管理主要运用全面监控、异常检测、眼动追踪和及时反馈等智能技术来智能化管理教学过程，提升学生的学习投入度。通过全方面、多维度、全过程分析教学过程，能为教学评价提供客观、真实可靠的数据支撑，促进智能化的职业教学评价管理。

利用智能技术构建全社会参与的教育治理生态需要完善参与渠道。职业教育管理本身是一项庞杂的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以智能管理系统为依托，建立政府、学校、企业、家庭和社会等多方协同的沟通机制是促进全社会参与职业教育管理的基础。以大数据为支撑，完善引导机制，鼓励公立和民办职业院校协同发展，为职业教育发展营造更广阔的空间。充分利用智能管理系统，完善参与反馈机制，鼓励学校以多样化的方式引入各领域的优秀人才，帮助学生从社会需求层面建立职业认知，拓展学生视野，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支持学校购买智能化知识服务，包括公司企业的职业教育资源服务、各研究机构的智力服务以及社会各领域的人才服务等，实现学生的最大化发展。以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为目标，构建职责明确、规范可行的创新实践管理制度，保障智能职业教育的管理效果和质量。

四、智能职业教育的发展

人工智能技术为职业教育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呼唤智能职业教育的发展。智能职业教育发展主要有以下四条路径：人才培养复合化，培养“数字智能+工匠精神”的复合型人才；教育模式智能化，创建学习者为中心的智能教育模式；学习形式终身化，营造学习型教育生态；校企合作一体化，促进产教融合。

(一)人才培养复合化，培养“数字智能+工匠精神”的复合型人才

在人才培养目标方面，将数字智能与工匠精神相融合，以高精尖的复合型人才培养为目标，既要关注学习者的数字身份、数字创造力和数字竞争力等数字智能发展[11]，又要重视学习者实践创新能力的提升，以培养智能时代具有数字智能和工匠精神的复合型人才。数字智能(Digital Intelligence，简称DI)是与智商、情商一脉相通的智能时代人类智力发展形态[12]。世界经济论坛2018年发布的《忘掉智商吧，未来数字智能更重要》报告中强调了智能时代数字智能的重要性。在“数字时代的六大行动”中，培养公民的“数字智能”是其中关键行动之一。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 要弘扬劳模精神和工匠精神，营造劳动光荣的社会风尚和精益求精的敬业之风。工匠精神已然成为国家精神和教育共识[13]。因此，培养“数字智能+工匠精神”的复合型人才是智能时代的呼唤。

在人才培养模式方面，为学习者构建可以深入探究的智能学习环境，将精益求精作为智能时代的职业操守，不仅强调学生创新实践能力和数字智能的培养，更要让学生在探究学习过程中养成专注、科学的思维和行为习惯。在智能时代背景下，将爱岗敬业作为基本职业态度，培养学员在智能时代下对智能技术的求实创新精神和精益求精的社会担当。

在人才培养生态构建方面，以社会发展中的实际问题解决为核心，以“数字智能”和“工匠精神”为导向，基于智能职业教学管理系统，依托职业院校并充分发挥企业单位和研究机构的能动性，培养企业所需的复合型人才来反哺企业发展，实现共同进步。为参与职业教育的学员搭建技能人才表彰与展示平台，营造关注智能素养、崇尚工匠精神的学习氛围，充分发挥优秀学员的示范和带动效应，利用智能技术为智能时代“数字智能+工匠精神”的复合型人才培养创造良好的教育生态。

(二)教育模式智能化，创建学习者为中心的智能教育模式

智能教育模式是智能职业教育的新形态。人工智能发展与职业教育改革是相互影响、有机统一的关系。人工智能技术赋能智能职业教育发展，可以通过以下四个方面促进职业教育效能最大化。

1.为职业教育营造虚实结合的教学空间

在学习空间方面，全面感知的智能化学习空间为职业教学活动提供了多样化的学习情境。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为个性化课堂教学提供了可能，师生可以根据需要组建主题探究式的学习小组，获取相应的教育资源，实现个性化的职业教育。在技能实训环节，人工智能技术突破了传统时空限制，能为学习者的技能训练提供仿真实训场景，让学习者在实践中深化对知识的理解，提升其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实践能力，促使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例如，乐清市职业中等专业学校的汽车专业实训基地可以使学生在虚拟环境中学习汽车构造等原理，甚至是汽车拆装与维修。新知识和新技术的出现对职教学生提出了更高要求，有限的实习基地和实训设备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学生的实训操作。利用VR辅助教学不仅为学生提供了实践机会，也增强了学习的趣味性，提高了学生的学习投入度。

2.为教学活动提供多样化和个性化的教学资源服务

在资源服务方面，人工智能技术为学习者的学习行为分析、知识结构分析、认知风格分析提供了科学依据，能进一步促进个性化学习路径规划，为学习者提供个性化的教学服务，真正实现因材施教。推动课程内容从分科教学向知识融合方向发展，以学习者发展为核心，以问题探究为依托，基于VR/AR技术和大数据、云计算等人工智能相关技术，为学习者个性化的深度学习提供支持。智能技术将进一步拓展翻转课堂、混合式教学等模式，虚实结合，为职业教育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提供支持。例如，湖南汽车工程学院运用智能技术和大数据技术，为学习者营造一个以实践为中心的学习环境，让学习者有机会与企业生产现场实时连线，深入一线项目，真正做到教学过程与企业生产对接。

3.为教师提供丰富的专业提升路径

在职业教育教师发展方面，智能技术能为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提升赋能，提高教师信息素养和信息化教学的理解和应用能力，丰富教学活动设计与组织方式；鼓励教师参与信息化教学资源的设计与开发，为其提供适合教学情境的信息化教学资源；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优势，根据实际教学需要，从教学空间、教学内容、组织形式、教学管理和教学评价等环节为教师实施智能职业教育提供个性化服务。推动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基地建设，为职业教育教师专业发展提供个性化的实训平台，促进教师智能职业教学能力的提升。

4.为教学评价提供基于过程的精准评价方法

在教学评价方面，通过智能化教学过程跟踪和学习路径分析，为智能诊断教学效果提供支持，促进智能职业教育质量提升。基于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技术，从教师、学生、教学内容、问题解决等方面综合评价教学质量；基于数据的教学活动分析、教学内容分析和教学交互分析等可以综合评价课堂教学的深度与广度；在教师、学生、家长、企业等多主体参与下，从学生学习投入度、认知建构和创新实践能力等方面运用定性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实施多主体支持的学习分析；基于技术技能学习涉及的组织机构，根据具体问题解决情况和技能掌握情况综合分析教学效果。

(三)学习形式终身化，营造学习型教育生态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对很多传统行业造成了颠覆性的影响。智能职业教育背景下，自适应调整的教学方式能进一步构建终身化职业教育生态，为学习者提供更加全面的职业教育公共服务，帮助中低技能人员提升信息化劳动技能，促进其职业发展。职业教育终身化需要向前和向后延伸拓展职业教育发展，将智能职业启蒙教育纳入基础教育阶段，完善终身职业教育智能服务机制，重视新型智能技术人才的培养，为更多人创造更广阔的教育发展机会和就业提升机遇。

一是以人工智能教育和劳动教育为依托，将智能职业启蒙教育融入基础教育阶段，引导学校和家庭重视智能职业教育的价值，深化学生对智能职业教育的认知，提升其计算思维和动手实践能力，引导其认识和理解智能职业教育的内涵、类型以及发展趋势，为培养学生的数字智能奠定基础。例如，杭州市余杭区商贸职业中学将各种新型技术和产品引入校园，如3D打印、VR技术、无人机等，让学生提前接触人工智能技术及智能制造技术的基础知识，来帮助学生在未来学习中增加对智能系统的理解，更好地适应与智能设备共同工作的情境。

二是完善终身职业教育智能服务机制，为中低技能人才提供智能技术教育服务，促进其技能提升以适应智能时代的需要，进而为受教育者的职业发展提供更广阔的空间。目前，进城务工人员主要从事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以简单重复性劳动为主，难以适应智能时代发展的需要。为进城务工人员提供智能技术指导与技能培训，不仅能促进新生代农民工转型为新时代智能型人才，还能促进智能社会终身职业教育的发展。

三是重视新型智能技术人才的培养。人工智能技术替代了很多传统重复劳动力的职业，导致部分人员失业，为应对这一社会问题，需要重视这些重复劳动职业人员的新型智能技术培训，促进其适应智能时代的职业转型；对于由此造成的失业人员，根据其本身特点提供智能教育服务，为其职业发展创造更多空间。

(四)校企合作一体化，促进产教融合

2021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就职业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深化产教融合和校企合作，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灵活创新的智能职业教学管理可以依托政府、学校、企业、家庭和社会五位一体的智能职业教育平台，强化政府引导，创造多途径的人才培养模式。

一是构建政府、学校、企业、家庭和社会五位一体的智能职业教育服务平台。目前，我国人才培养供给侧与产业需求侧不匹配现象突出，结构性失业问题严重[14]，究其原因，产业链、教育链、人才链的脱节是产生上述问题的原因。因此，充分发挥大数据、云计算等智能技术优势，构建政府、学校、企业、家庭和社会五位一体的智能职业教育服务平台是促进产业链、教育链和人才链重新衔接的关键。政府在顶层设计方面发挥全面部署优势，加强学校人才培养和企业发展需求的深度沟通，让企业深度参与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各个环节，促进人才培养目标与企业需求的深度融合，进而促进智能职业教育的发展。

二是强化政府的引导机制，提升学校、企业、家庭和社会的参与热情。目前，产教融合存在“产教两张皮”的现象，例如，在职业教育学生实习方面，企业对于职教学生的实习接纳数量有限，由此导致职业学校与企业的深度融合受到限制。政府如果能充分利用职业教育大数据、云计算等智能技术支持，为参与职教的学员提前做好培养计划，使实习学生也能为企业发展贡献力量，也将有助于企业和职业院校的协调，真正实现产教融合。

三是创造多途径多方位参与的人才培养模式。(1)开发智能职业培训市场，扶持产教融合企业。借鉴德国双元制人才培养体系，在人才培养初期，鼓励参培人员与企业签订合同，学校为企业的智能化人才培养提供支持，这样可以促进智能产业发展与职业教育的深度融合，保证人才培养与企业需求的无缝衔接。(2)满足人才发展需要，构建智能教学工厂。将工厂中的智能制造元素纳入职教当中，让学习者在学校环境中能相对真实的感受到工厂的实际需求，促进学生对智能职业技能的理解和发展。充分发挥AR/VR技术，为职业院校构建虚拟教学工厂，让学生在相对真实的环境中深化理解与掌握专业技能，辅助学生从实践中习得真知。如龙泉市中等职业学校建设的智能实训大楼，该实训基地包括工业机器人基础模块实训室、工业机器人工作站建设和产教融合、校企一体智能制造自动化生产线建设，为智能技术人才的培养提供环境支持。

五、结语

大力发展职业教育，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服务，充分运用智能职业教育挖掘学生潜力，促进“人口大国”向“人才大国”转型，为数字化和智能化社会的构建提供智力支持，将“中国制造”转变为“中国智造”。充分发挥智能技术优势，推进人才培养复合化、教育模式智能化、学习形式终身化以及校企合作一体化，加快发展新一代智能职业教育，是推动我国科技跨越发展、产业优化升级、生产力整体跃升的重要手段。因此，我们要牢牢把握智能职业教育发展大方向毫不动摇，努力促进人与智能技术的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