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奇,魏 兴
(1.西安文理学院 长安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西安 710065;2.陕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062;3.西安美术学院 设计艺术学院,西安 710065)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大动荡、大分裂、大融合时期,虽然国家处于四分五裂状态,但民族融合无处不在,尤其是从古地名的保存和新地名的增添上可见一斑。由于汉民族南迁,有的地方甚至是整体迁徙,少数民族内迁后依然使用着一些比较响亮的地名,使这些地名保存了下来,如孔村、孟村、第五村等;有些则是因为少数民族内迁,根据他们的习惯和特色新出现的,如狄寨、大康村、南枝白村等。
关中地区指自古以来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又有附近巴蜀地区农业和西北畜牧业的支持,经济发达,且东有函谷关、西有散关、西北有萧关、东南有武关等,是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特殊地区。地势上,关中地区又位于天下(全国)上游,对关东用兵,顺黄河河运而下,有如高屋建瓴,势如破竹。故而《后汉书》中说:“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1]2068同时,在地貌上,关中地区是一块地势开阔的小平原,东西长达百里,不仅原照相间,而且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环绕。经济上,早在战国末年和秦汉时期,关中地区已是全国的经济中心,成为我国重要粮食产地。《史记·货殖列传》说:“夫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然量其富,十居其六焉。”[2]
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关中地区成为中国古人类的起源地,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更是四周少数民族向往之地。
汉武帝时期,对匈奴展开大规模的攻伐战争,将臣服的匈奴人大规模地迁往内地,将匈奴贵族迁往长安。今天白鹿原上的荆峪沟就是汉武帝时设置的长水校尉,里面有很多胡骑。这一做法得到后期王朝的传承。东汉末年,曹操破乌桓后,在乌桓设置汉人司马,对其进行监督,将匈奴上层人物调到朝廷担任官职,对其进行分化瓦解。对于底层民众,则允许他们成为汉朝子民,从中选拔身强体健者加入军队,被称为“义从胡”[1]2899。魏晋南北朝时期割据混战,使国家处于长期分裂,政权更替频繁的状态。西晋朝廷也因“八王之乱”造成汉民南迁,关中空虚,周边少数民族,如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大量内徙,形成错居杂处的局面,仅陕西关中地区,“戎狄居半”[3]1533。这些少数民族大量迁徙到关中地区聚居,形成了一个个颇具规模,且带有少数民族特色的村邑。如陕西富县的羌村、渭南县的羌白镇等。以及关中地区渭北以北的大荔、合阳、泾阳、咸阳等县亦有类似的聚邑和村名。
唐代时经过魏晋南北朝数百年的民族杂居融合,关中地区民族更为复杂,长安及其周围成为各民族的聚集地。“唐代关中是一个多民族杂居之地,有关中汉族成分的更新;渭北(包括陕北)的稽胡、羌族的逐渐汉化;又有北方突厥、铁勒、回纥,西北的吐谷浑、党项的徙入;京师长安更是各族荟萃的中心。”[4]关中地区也沉淀下一批具有少数民族特征的地名,如蒲城县北的罕井镇和县东南的钤铒镇,就是这一时期的产物。
关中平原因为辉煌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其地名也大有内涵,受宗教文化、农业文化、军事文化、伦理文化影响极为深远(1)http://www.360doc.com/content/21/0224/09/26561818_963670901.shtml。
关中地区的地名深受宗教文化影响,法门镇、香积村是深受佛教文化影响的地名,楼观镇、祖庵镇是深受道教文化影响的地名。关中地区的地理位置、军事位置极为重要,在此基础上也形成了许多著名的地名,如潼关、武关、大散关等。关中地区土壤肥沃,非常适宜农耕,很多地名也与农业生产密切相关,如露井、甘井等。关中地区作为政治中心,历代王朝都重视以德治国,出现了很多与之相关的地名,如永平、常宁、永乐、孝义、义门等地名。受当时文化影响的古镇如扶风的绛帐镇等地名,还有因地理位置得名的周至县终南镇等。
除传统的地名外,还有一些地名反映出了民族融合的大趋势。在今天的白鹿原上有孔村和孟村,但是全村却没孔姓和孟姓,究其原因,应该是八王之乱后这里的汉民族举家南迁了,新入主的少数民族居民依然沿用了这样的地名称呼。因为孔、孟这样大姓的地位和影响是远远超过少数民族的姓氏,所以全部保留下来了。另在西安附近出现了多个刘村,刘是“留”的谐音,后来就保存下来了。
再如关中地区显赫的第五姓氏,是汉朝建立初期,刘邦为削弱地方势力,继秦王朝强干弱枝政策,加强关中经济建设,一次性地将六国王族和后裔十万余人迁到关中。在迁徙齐国田氏贵族时,因其家族势力庞大,便按照门第顺序从第一到第八排序,进而演化出了第一至第八的姓氏,但只有第五姓氏流传下来[5]。魏晋南北朝时期,汉人南迁,少数民族入主,以第五姓氏流传的地名便被少数民族沿袭下来。今宝鸡市眉县首善镇有第五村,由十个自然村(小组)组成,却已看不到姓第五的人家了。但在咸阳市旬邑县赤道社区魏洛村有大量第五姓氏,陕西境内也能看到零星姓第五之人。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主题是分裂与融合,是一个个少数民族政权割据、对峙、吞并、更迭的时代,同时也是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的时代。一方面是政府招募少数民族内迁,填充汉民族南迁留下的空虚地带;另一方面是少数民族自身发展的需求。于是以匈奴、羯、乌丸、氐、羌和鲜卑为代表的北方少数民族为了躲避战争纷纷内徙,与汉族杂居相处,渐渐与汉民族融为一体。在关中地区出现了许多以少数民族姓氏或以国命名的村邑。20世纪80年代末出版的《西安市灞桥区地名志》载:“今灞桥区境内的康井村、狄村、塘村、南枝魏村、车村、五坊村、江尹村等,都是这一时期由于少数民族落籍此地形成的。”(2)灞桥区地名志编纂办公室编《西安市灞桥区地名志》,1990年版。
西晋时期,内迁的民族以匈奴、羯、氐、羌以及鲜卑为主,他们所占的比重已经超过了汉族的半数。江统在《徙戎论》中说:“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多少,戎狄居半。”[3]1533在今天的白鹿原上也分布着很多的少数民族村寨。据马长寿先生在《碑铭所见前秦至隋初的关中部族》所论:“北周一朝除了朝廷的皇帝和将相是鲜卑和杂胡成分外,各州刺史、各县县令以及带领军队的都督、统军、别将,甚而至于宗教的官秩,有许许多多都是由鲜卑和杂胡充当的。”[6]66
狄寨就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寨子。狄原指先秦时期的北方部族,后泛称北方少数民族。汉文帝七年(前173),在今西安市灞桥区南部狄寨(白鹿)原为其母薄太后筑陵,置南陵为县,南陵县治在今狄寨街西南大康村北。汉武帝时,曾设置长水校尉,其治所就在今天白鹿原上的荆峪沟北岸,他掌屯于长水与宣曲的骑兵,当时就有胡骑。魏晋南北朝时期把内迁的少数民族统称为狄人。据马长寿先生研究,狄寨镇周围一半村名都是羌村姓氏形成的村名,如狄寨街村、狄村、新狄村等。狄寨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融合的历史见证。
此外,现在西安还有好多地名如纪杨寨也是由“狄”音转化而来的。关中人方言中习惯将“狄”读作“纪”,今天仍有很多当地人将狄寨原读作“纪寨原”,狄寨镇读作“纪寨镇”,狄村读作“纪村”。今长安区纪杨乡的纪杨寨在古志里就写作“狄杨寨”,其先祖应为前秦氐族的杨姓人,故人称氐杨村,后演化为纪杨,就是今天的纪杨寨。
南大康村,位于灞桥区狄寨乡。狄寨有许多与康村相关的地名,如南大康村、北大康村、小康村等。据清《咸宁县志》载:
今狄寨社近大康村地,名冈子上,东北去薄太后陵五里许。村人取土,往往发出砖瓦。相传筑有小城。以《括地志》证之,当即南陵县故城。(3)参见董祐诚等纂《嘉庆咸宁县志》,民国二十五年铅印本影印。
南大康村就是今狄寨乡,汉代的南陵县城。康村得名,应与西域的康居国有关。据《梁书·康绚传》中记载康姓的来源:
康绚,华山蓝田人也。其先出自康居。汉初置都护,尽臣西域,康居亦遣侍子,待诏于河西。因留为黔首,其后即以康为姓。晋时陇右乱,康氏迁于蓝田。绚会祖因为苻坚太子詹事。[7]
可以看出关中蓝田康姓出自西域康居国。康居国,粟特人和康居人杂居相处,其中康、石诸姓皆出此国。《晋书·石勒载记》称石勒为“羌渠之冑”[3]270,其中“‘羌渠’与‘康居’同音”。可见,石勒之祖为康居人,故称为羌渠之胄。这一史实,再次见证了康居人是少数民族羌族人之说。西晋时,康居国人定居于此,以国为姓。《晋书·姚兴载记》中提及“扬武、安乡侯康宦驱略白鹿原氏,胡数百家迁上洛”[3]3002,更证明在西晋时部分康居国人已在白鹿原定居。因此,对于南大康村中“康村”的内涵,我们有理由认定这是与康居国人曾在此定居,以国命名得来的。今天狄寨西南的南大康、北大康、小康村、五康村及孟村、康和村原康姓人,乃西域康居国人(4)参见白来勤《白鹿原的前世今生: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白鹿原》https://xw.qq.com/amphtml/20181120A1AYYR00?ivk_sa=1024320u.。今天未央区市图书馆周边的南康村、北康村也是康居国后裔(5)参见《长安长歌 · 失落的康居古国与长安》https://www.sohu.com/a/345659512_348945.
南枝白村也是康居人迁徙而来,以国为姓的部分演化出大康村等康姓村落;另一部分跟随国王姓氏“白”,就是今天的南枝白村。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祖籍为下邽(渭南)北枝白村,他的胞弟白敏中自称祖籍西域康居国人。白鹿原上的南枝白村相对于渭北的北枝白村称为南枝白村(6)参见《西安古村南枝白村之白家起源》https://www.sohu.com/a/254879232_809936.。清代顺治年间,有魏姓人迁居至此,逐渐分化为南枝白村、南枝魏村。嘉庆年间的《咸宁县志》和清末的《咸宁长安两县续志》都将其简称为“南枝村”。
此外,其周边的塘村得名也与康居国关系密切,据《灞桥村史》记载,“据马长寿先生《碑铭所见前秦至隋初的关中部族》,结合狄寨地名特点,塘村系十六国时期少数民族部族姓氏形成的地名。”[8]
骞村又名片村,位于西安市灞桥区新筑乡政府驻地西3.5千米,新西公路西端,是孙家、梁家、新张村三村的统称。在宋志中已出现有关骞村的记载,可以看出在宋代的时候已有此村。不仅如此,在清嘉庆《咸宁县志》中也有关于骞村的记载,也提及骞村梁家、骞村张家、骞村西堡三村。然而对于骞村这个地名的具体内涵,有关史料提及骞村系由古羌村演变过来的今名。据前秦《邓太尉祠碑》和《广武将军□产碑》所记的关中部族,“骞”村应为“羌”村演变而来[6]53。地名普查群众相传骞为水河鸟类之意。而羌族共有的游牧生活方式则是“逐水草而居”,更证实了骞村是从羌村演变过来的。实际上西安外围的羌村,均又名水河骞村。而水胡羌就是羌族中较大的一族。宋代《长安志》卷16霸谷条引《碉经》曰:
霸河(隋代前霸字无三滴水)其源出县界东南秦岭倒回谷,西北流九十里出县(蓝田)界,入万年县界骞村。[9]
更能确切地指出羌村是骞村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叫法。
羌源于古羌。古羌人以牧羊,习“逐水草而居” 著称于世。“羌”是中国西部少数民族的泛称,活动在今甘肃、青海、四川一带。因与秦国的争夺土地而分化、迁徙。古羌族分支众多,东汉马援平羌后,将部分羌人迁入关中。东汉末年以来,羌人主要居于凉、益二州(今陕、甘、青、川等省)。在众多支系中,也逐渐形成了一些强大的势力集团,魏、蜀为了巩固自身势力,纷纷将羌族视为争夺的对象。大批的羌族随起家于河陇的割据势力,进入陕西关中等地。如董卓及其部下李傕、郭汜、马腾、马超父子、韩遂等,都曾率军进入关中。他们与西北河陇的羌胡都有密切的关系,军队中羌人占了很大的比重。《后汉书·西羌传》:“董卓,陇西临洮人,‘少尝游羌中,尽与豪帅相结’,故其所率凉州兵‘皆胡羌’。”[1]2876西羌入关中始于东汉建武十一年(35),扶风、冯翊,远及河东空地皆有羌族与汉民杂处。羌人历史最辉煌的阶段是苻坚建立的前秦政权和姚苌建立的后秦政权。他们处于北魏与东晋之间,统治关中达三十年之久。羌族长期的统治也使汉族与羌族出现民族融合的现象。
因此,对于羌村这个村名的内涵性,有理由相信这与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融合密切相关。羌族大量内迁至关中地区,在关中地区聚居形成一个小有规模的村庄,故以羌族中的“羌”命名。至于后来为什么将“羌村”改名为“骞村”,估计是为了躲避战争、民族歧视和压迫。
白水县位于关中平原东部,是陕西省渭南市下辖县,因境内的白水河而得名。白水县地处关中平原和陕北高原的交界地带,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遗迹,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少数民族在此地活动,魏晋南北朝时期更是成为少数民族的聚居地。现在白水县很多地名都是少数民族融合历史的见证。
邱木村,位于白水县雷牙镇,也叫丘林村。丘林村之所以起名叫“丘林”村,与北魏孝文帝改革有着密切的关系。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为了缓和阶级矛盾,更好地统治国家,促进民族大融合,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汉化措施则是胡汉融合的浓墨重彩之作,而姓氏改革却是鲜卑汉化的点睛之笔。为全面实现鲜卑汉化,孝文帝下诏,将鲜卑人原有的姓氏一律改为汉姓,所改之汉姓,就是以音近于原鲜卑姓者为准。《魏书》卷113《官氏志》中记载,北魏孝文帝在迁都洛阳的时候,把代北的鲜卑族丘林氏改为汉姓林氏,从这可以看出丘木村村名或多或少与少数民族鲜卑姓氏有关。
魏晋南北朝时期,孝文帝汉化改革大大促进了民族同化、融合的进程,他鼓励少数民族南迁,处于胡汉民族交界处的关中地区自然成为少数民族南下的首选之地。据有关史料记载,北魏的鲜卑族迁居关中地区人口较多,将近三百万,总数几乎达到五六百万。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鲜卑族中的丘林氏部落定居于今邱木村而得名。今天具有悠久历史的邱木村却没有邱姓和丘姓,耐人寻味,这与古代关中地区的战乱、天灾、瘟疫等因素有很大的关系。根据《白水县志》记载,明朝时全县人口二万余人, “白水十之六七,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迁入”[10]。这与关中很多地方的地名是类似的,以姓为村名,村里却没有这个姓氏,邱木村命名的内涵性具有浓厚的民族融合异变的色彩。
在白水县有许多带有“井”字的地名。例如,北井头镇有北井头村、南井头村,尧禾镇有井儿村。著名的罕井镇、罕井村原属白水县,现划归蒲城县。罕井镇因古羌族罕井氏聚居而得名,前秦建元四年(368)的《广武将军碑》“录事井裨”,北周保定四年(564)《圣母寺四面造像碑》中也有“邑子罕井景仲、罕井僧智,肆安县令罕井阿什”,说明这两块造像碑记载的罕井氏可能都是由西羌迁徙而来。《汉书·赵充国辛庆忌传》:
故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德,罕、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此羌之首帅名王,将骑四千及煎巩骑五千阻石山木。[11]
颜师古注以罕、开为羌人之二氏。《广武将军□产碑》的碑文汉上罕、开二姓还是分离开的,到《圣母寺四面像碑》题名上罕、开二姓就合二为一了,题名有檀越主罕井明孙、邑子罕井云庆、邑子罕井鲁仁等8人。《昨和拔祖等一百二十八人造像记》题名有开阿罕□、罕开举等姓罕井的羌姓6人。罕、开(井)合并,也是民族融合进程的反映,“天水罕井氏,本羌族罕种、井种之归汉者,以种名为氏。”(7)参见李锋、代维《从〈广武将军□产碑〉看关中少数民族姓氏的变迁》,载于《安康学院学报》2013年第5期。所以可以确切地说罕井这一羌族姓氏慢慢演化为汉族单姓井,是深受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融合的影响。北井头、南井头村、井儿村、罕井镇都是因少数民族羌人居住于此,以他们的姓氏井、罕井命名的村、镇名。
扶蒙村位于白水县西固镇扶蒙坡。据史料记载,可知扶蒙村、扶蒙坡都是因少数民族聚居于此,遂以其姓氏而命名。据马长寿先生对《广武将军□产碑》的研究,碑上的夫蒙、王、雷等十六个姓氏均为少数民族姓氏。仅“夫蒙”姓氏的部民就刻有29 人,占碑铭上总姓氏的五分之一。夫蒙为关西复姓,又写作不蒙、扶蒙。夫蒙羌命担任过后秦的建威将军,同州的夫蒙灵察担任过唐代的河西节度使。同、蒲,也就是今天的陕西大荔(古称同州)、蒲城县分布着大量的夫蒙氏。隋唐时期白水县行政就隶属于同州,所以白水县在隋唐时当有夫蒙氏。从中我们可以得知,“夫蒙”乃少数民族姓氏。那么,这里的“夫蒙”应与扶蒙村密切相关。随着民族融合进程的不断推进,夫蒙姓也改称单姓“马”姓或“蒙”姓。《西固社志》也明确记载,扶蒙村原为蒙姓村落,因蒙姓越来越少,又改村名为扶蒙,以期望蒙姓兴盛。除了扶蒙等村落外,渭北地区还分布着大量的羌族村落,唐代时“诗圣”杜甫的《羌村》三首,就是对这一情况的记录。
北方少数民族大量的南迁,入主中原,与汉族相互杂居,融合。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地区长期割据混战,边疆地区的各少数民族获得了较大发展。特别是北方的匈奴、鲜卑、羯、氐、羌,趁西晋末年“八王之乱”,纷纷迁居关中地区,一些少数民族的贵族还先后建立起政权。汉族与少数民族,经过长时间的杂居相处,各族人民之间互增了解,社会上出现了民族大融合的趋势。在关中地区出现了许多以少数民族姓氏或国命名的新兴地名,例如上述所提及的因少数民族羌族部落入住而得名的“骞村”;因康居国人定居,以其国名命名的“南大康村”;因少数民族改汉姓,而得名的“邱木村”。这些新兴的村名的命名,也丰富了今天地名学说的内涵,为我们今天研究区域历史提供了具有史料价值的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