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速度与媒介:加速时代下艺术的三重面向

2022-02-09 14:28:07王少文
电影评介 2022年13期
关键词:罗萨现代性媒介

王少文 钟 舒

时间作为一个概念,长期存在于哲学、社会学、文艺研究等研究领域之中。在人类的经验范畴之内,时间常常作为度量衡标准。时间是人类意识的产物,也是人类思想活动的投射。时间兼具主观性与客观性特征,同时充满丰富的能指与所指。进入现代社会之后,时间蕴含着复杂的社会背景与历史传承精神,形成了强大的知识体系。一个世纪以来,时间成了观摩社会变迁的多棱镜,映射出万象多变的社会现状。尤其在文学艺术作品的描绘中,时间时而显性、时而隐形地提示着时代的变迁与文明的更替。现代文明的特征表现出对时间与速度的高度关注,由媒介塑造的新时间观进一步折射出社会加速发展的征兆。

一、速度与时间:现代社会的共同体

20世纪初以来,技术迭代和社会变迁使社会节奏加快,导致文化焦虑现象存在于社会结构中的时间与空间之中,不断修订着人们的认知和经验。关于上述社会现象的讨论出现在学术、艺术、社会学、哲学等研究领域之中。艺术所包含的范畴由社会决定,同时艺术蕴含着社会信息。[1]本文立足于艺术社会学的视野,以社会加速系统理论为研究依据,将“速度”为主要社会特质之一的“速度社会”作为研究范畴。[2]加速社会是德国社会学家哈尔特穆特·罗萨(Hartmut Rosa)对当下社会所作出的诊断,他认为加速是导致现代社会中时间结构改变的关键要素。[3]社会加速的成因是复杂的,从当下来看,电子媒介是社会加速的重要助燃剂,媒介通过对时空的压缩与“即时性”,凸显出媒介时间性的重要性与必然性。面对加速社会与时间结构的变化,艺术呈现出相应的时间特征,这一点在新媒体艺术上的表现尤为典型。按照社会学家布迪厄对艺术场的划分,艺术面对社会呈现出自主(autonomous)和不自主(heteronomus)的两极[4],即艺术的自律性和他律性。艺术既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这也是本文将时间、速度、媒介三重面向与艺术放在一起讨论的重要原因。

现代文化中不言自明的现象都可理解为对时间和空间体验的变化之反应。正如彼特·康纳德(Peter Conard)在1999年出版的《现代性时间,现代性地方》(Modern Times and Modern Places)中提纲挈领地指出:“现代性完全就是时间的加速(并且因此与之相联系的是牢固空间的瓦解)”。[5]1909年,意大利诗人马里内蒂(Marinetti)在法国的费加罗报(Le Figaro)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未来主义宣言》的文章,在其中提出了一种新的艺术理念,即艺术家应实际表现出人们当代的生活体验,核心在于表现一种速度之美。[6]“速度”一词从物理现象中解放出来进入到社会文化的主题之中,进而迅速风靡欧洲。随后,法国诗人波德莱尔(Baudelaire)在散文《现代生活的画家》(The Painter of Modern Life)中描述到:“现代性是过渡的、短暂的、稍纵即逝的、偶然的,只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7]波德莱尔提供了一种与永恒、经典相对的美学特征,将艺术、现代生活和审美在短暂性、瞬间性和现时性中融为一体,这意味着速度进入到现代社会的日常时间之中。

当时欧洲建筑、绘画、摄影、雕塑、文学和音乐等领域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速度带来的动态体验。例如,立体派艺术家和未来派艺术家莱热(Fernand Leger)、翁贝特·波丘尼(Umberto Boccioni)、马赛尔·杜尚(Marcel Duchamp)尝试将时间、空间通过抽象的绘画语言翻译成新的形式语言。社会加速始于现代性的开端,人们对速度的理解和表达进入了物质世界、社会世界和精神世界。在普遍的文化研究领域中,从莎士比亚到卢梭、从马克思到马利涅提、从波特莱尔到歌德、普鲁斯特或托马斯·曼等作家、文学家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社会、生活的加速。[8]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中谈到“如果将现代感知媒介的变化理解为衰退的光晕(aura),那么人们就能揭示这种(灵韵)衰竭的社会根源。”[9]机械复制首要表现为技术或工艺带来的加速制作。本雅明对媒介的重视,在日后的传播学中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二、加速社会与速度逻辑

加速社会的第二个明显阶段是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计算机和电子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催生了全球范围内新的人机伦理关系。控制论[10](cybernetics)的诞生对20世纪的科学有着重大影响,破壁了自然科学的边界,开启了交叉学科的新方法论。罗伯特·维纳(Robert Wiener)认为“每个时代的思考都会体现在尖端技术上。如果说17世纪至18世纪早期是钟表的时代,18世纪晚期到19世纪是蒸汽机的时代,那么现代则是传播和控制的年代。”[11]控制工程和通信工程的兴起,使得科学家重新思考牛顿学派的可逆转性时间理论。大卫·梅勒(David Mello)指出“技术控制、即时信息传递的梦想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萦绕着六十年代的文化。电波、电视等电子媒介突破了视觉想象力,是控制论对社会的影响显而易见的结果。”[12]因此,同时期在美国兴起了概念艺术、表演、装置、极限主义视觉艺术实验音乐、实验电影等艺术形式,如早期激浪派运动、约翰·凯奇(John Milton Cage Jr.)的实验音乐等。这个时期的艺术家积极尝试打破传统艺术观念,如围绕时间艺术、实验影像、录像艺术以及早期网络艺术等。[13]批评家迈克尔·柯比(Michael kobe)曾评论:“与时间的明确接触是先锋派与艺术现代主义区别开来的因素之一。”[14]艺术评论家麦克海尔(McHale)说道:“我们的新兴世界,具有速度、流动性、大规模生产和消费、快速变化和创新的特点,这一切意味着文化和社会进入了新的阶段。目前接近全球规模的工业技术与随之而来的新传播渠道正密切接触和关联着,促使了新文化的诞生。传播和媒体无形中扩展了我们的物理环境,现实世界的速度则促进了人们精神上的流动性。通过这些设备,我们应当重新审视时间,穿越历史,以各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跨越世界。艺术的未来似乎不再在于创造出经久不衰的杰作,而是通过一系列新媒体形式产生新的文化策略,以应对这种史无前例的文化状态。”[15]20世纪60年代之后,社会发展的加速问题日益突出,进而成为一种不断被强化的增长逻辑。

罗萨的著作《加速:现代社会中时间结构的改变》于2005年在德国出版,这是“社会学界第一本对现代社会不断加快的生活节奏进行完整理论分析的著作。”[16]他归纳总结出社会加速肇因与面向:第一个面向是科技的进步;第二个面向是社会变迁的加速,主要体现在完成社会任务的周期、信息的时效性逐渐缩短这一层面;第三个是生活步调的加速。三种加速的样态导致了现代人生存的压力与情感的焦虑。“加速是一切社会现象的加速,历史、文化、社会、生活节奏,乃至于时间本身都在加速。”[17]在这被异化的加速逻辑之下,他提出了与加速相悖的减速问题。五种减速(停滞inertia):第一种是自然的速度极限,例如大脑思考的速度极限、身体的感知极限以及自然物本身的生长规律等;第二种是减速岛,其指的是与世隔绝的文明或与外界隔离的区域;第三种是加速的伴随产物,表现为社会自觉进行放缓和抑制,例如城市的交通堵塞、经济变缓、事故、灾难或战争等特殊情况;第四种减速与第三种情况相对,主要表现为维持社会加速进行有意识、策略性地减速。这种减速对于本文的讨论至关重要,其一,类似的美学与艺术制造出的减速体验逐渐引起重视。其二,人们利用生活爱好进行时间的重新分配以达到暂时的减速目的;第五种减速是文化和结构上的停滞或晶化,具体表现为“艺术已死”“历史的终结”“创造乌托邦”等理论的出现。罗萨关于减速的理论阐述,引发了后来关于时间的异化说与共鸣轴等学说,为加速时代艺术提出了时代的迫切需求与相应的责任。

2013年,罗萨出版了另一部作品《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重点讨论了加速社会导致的“时间异化”。[18]2016年,罗萨出版《共鸣:世界关系社会学》,其中完整提出了“共鸣理论”以诠释人与世界的关系,罗萨区分出两种世界关系:其一是正面的“共鸣”关系,其二是负面的“异化”关系。[19]所谓的共鸣(Resonanz)显然是两种声音(人与世界)彼此相互响应的关系,共鸣关系是主体和世界用各自的方式与对方进行呼应,既保持相对的独立,又关照到彼此的融洽。[20]罗萨的“共鸣轴”理论创建出三种共鸣轴:第一种是“水平的共鸣轴”,是人与周遭人际世界的共鸣,包括了家庭、友谊与政治体制;第二种是“垂直共鸣轴”,存在于人与自然乃至超越自然的关系。例如艺术、宗教、宇宙、永恒的时间等;第三种为“对角共鸣轴”,人通过学习和工作将自身与物质世界联系起来。[21]共鸣理论是罗萨用来应对时间“异化”关系的一剂良药,那么艺术在共鸣轴中的具体贡献是什么呢?如果说加速是现代性的本质问题,现代性的核心直指时间,那么加速时代下的艺术命题可以理解为现代社会时间结构下的艺术,那么这个时间结构是如何发生改变的呢?其主要表征又是什么呢?

速度带来的反思促进了文学艺术的繁荣与影视作品的创新,在艺术范畴内完成跨媒介转译的电影作品有《至爱梵高》与还原了美国艺术家爱德华·霍伯13幅绘画原作的电影《雪莉:现实的愿景》(Shirely-Visions Of Reality),深刻展现并诠释了艺术家对孤独的极致刻画。霍伯的绘画带有强烈的情绪,侧面反映出美国社会的高度发达与人们因情感空洞而产生焦虑的真实境况,这种现代性的焦虑深陷于加速逻辑的时代,通过电影的视听语言得到进一步的放大。美国导演吉姆·贾木许拍摄的电影《帕森特》,展现了主人公帕森特与加速逻辑相悖的自身所处空间与生活事件,延续了“无聊”的创作母题,用“减速”生活来对抗加速的裹挟。尽管这仅是一种生活理想,但也为个体的主体寻找精神慰藉提供了出路与思考。

三、速度带来的时间危机与媒介时间性

在罗萨的书出版四年之后,韩炳哲(德国)《时间的味道》德文版于2009年正式出版。在《时间的味道》一书中,韩炳哲开篇第一句话就耐人寻味:“当今的时间危机并不是加速,加速的时代业已过去。现如今,我们所感受到的作为加速的那种东西,只是时间消散的诸种症状之一”[22]。这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回应罗萨关于“时间”的论调。罗萨在《加速》中描述“当人们严肃并激进地思考时间的结构和状态时,应理所当然地回到社会的加速问题上。现代性就是关于时间的加速。”[23]如果说罗萨关于时间危机的论述重点是现代性与速度的论述,那么韩炳哲的研究则是关于后现代与时间的回应。“当今的时间危机归根于一种不良时间,这种不良时间导致不同的时间上的紊乱和不适。时间缺乏一种秩序化的韵律。时间脱离了节奏。生命加速的感觉,实际上是对没有方向地飞驰的时间的一种感受。”[24]韩炳哲认为崩塌的时间并非完全归咎于加速,“加速属于一种真正的现代性现象。它预设着一种线性的、伴以叙事的发展进程。加速在原本意义上以定向的流动轨迹为前提。在后现代中,时间上的消散却是一种范式变换的后果。”[25]罗萨和韩炳哲从社会学、哲学的范式上诠释了速度与时间危机之间的紧密关联,但并未对媒介与时间危机扩散之间的必然联系进行充分地讨论。

在社会加速的进程之中,时间问题被纳入技术哲学的讨论范畴,信息技术传播的革命依靠媒介和传播实现了“媒介的全球化”(mediated globalization)。[26]“在信息社会的背景下,钟表时间正面临着危机,塑造新型时间观念的任务落在了传播媒介身上。”[27]通常意义下,媒介被视为影响社会或文化的“中介”因素。讨论媒介时更侧重其传达的信息对人或社会的影响。[28]媒介在此担任了一个操控时间的中介,尤其是互联网媒介对社会的全面渗透,推动着时间向新型的媒介时间过渡。线性、可感知的结构性时间在罗萨那里被分为了三层:日常生活时间、历史时间和生命时间,但这并不足以解释当下发生的媒介时间观。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对源始(primordial)时间和流俗(vulgar)时间进行区分,前者是论生存论上的时间,而后者是人们在被遮蔽状态下形成的时间概念。[29]海氏认为人对技术遮蔽的无意识状态势必影响人对时间的意识。媒介学家德里希·基特勒(Friedrich Kittler)认为“媒介决定了我们的境况。”即媒介构成了经验与理解的基本结构和准超验标准。[30]媒介在此不能视为中立、透明,或被视为它所传播信息的附属品、补充物而被打发掉。媒介所具备的社会力量和文化力量,使其在各个领域中发挥着巨大功效。

罗伯特·哈森(Robert Hassan)认为打破牛顿力学下时间与空间是既定的常识,当媒介传播突破了传播的时间和空间局限时,一切都应该被重新审视。“速度带来的时间景观是多元的,时间是相对的和可以被建构的,时间亦是多面的、主观的,具有可塑性。”[31]哈森肯定了技术对时间、空间的建构和重塑,同时提出“技术内在的时间逻辑即技术的创造和应用同时也使得技术自身被时间化。媒介史是一部媒介内在时间逻辑不断加速的历史。”[32]这个观点与雷吉斯·德布雷(Regis Debray)不谋而合,德布雷提出了媒介域的观点,“每个媒介域都会产生一个特有的时间-空间组合,也是一个不同的现实主义。”[33]欧陆学者都不约而同地赋予了媒介学以正当性,社会仍然在加速之中,但对时间、空间的认知进行了迭代与更新。施蒂格·夏瓦(Stig Hjarvard)于2017年出版《文化和社会的媒介化》(The Mediatization of Culture and Society),他认为媒介化应当被看作是与全球化、城市化和个体化同等重要的一个现代化进程。[34]以此可以理解媒介对时间观念的改造和重塑是一种无声的渗透,这里的媒介尤指互联网媒介,“传播媒介通过对人类日常生活时间的建构,转移了时间参考标准,并且通过技术、内容对时间进行雕琢,塑造了以瞬间性、零散化与无序性为特征的媒介时间”。[35]这样的媒介时间在手机媒介上表现得尤为突出,随时随地发送或回复信息以完成即时的交互,在某种意义上时空压缩成一种瞬时性。

媒介的时间性和媒介化的时间成为艺术革新和迭代的重要前提。时间的概念因文化而异,当我们说一件艺术作品表现了时间性,意味着表现是一个象征过程,通过此过程艺术品指涉了超越自身以外的一个主体。[36]纵观前文,自现代以来,艺术发展一直伴随着速度、时间、媒介三个关键词。时间是动因,加速是表征,媒介是助燃剂,三者的共同加持形成了加速时代独有的艺术时间观。“时基艺术”(Time-Based Art)[37]的概念应运而生,以时间为基础的艺术意味着多元的艺术样态,这些丰富的艺术形式以时间的流逝和操纵为基本要素,加入了时间、空间、媒介等关键性元素以提供各种可能性。

正如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acluhan)所说“艺术最重要的功能是扮演一个遥远的预警系统角色,社会可以依靠它来告诉旧文化正在或即将发生什么。”[38]那么艺术在当下面对信息、通信和媒介技术打造的实时系统(Real-time Systems)时应当作出什么反应呢?“实时”代表了当下普遍的即时(Real Time)文化,也是前文所提到的“媒介时间性”,即信息媒介对即时反馈和回应的需求增加,其结果是迫使技术不断迭代和发展。技术日益增长的复杂性和速度是导致人们产生欣快感和焦虑感的源泉。这也是本文讨论的前提,即加速时代下艺术的三重面向即时间、速度和媒介。速度进入社会研究的伊始,也是研究绑定时间与速度研究的开端。艺术如何实现自适应是一个重要课题。

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一书中提出,艺术家普遍具有这种面对新技术、新媒介来临时保持一种敏锐感知能力的技巧。即“艺术家赶在意识被新技术的打击变麻木、浑噩之前,就能自动矫正、修复各种感知的比率。卢氏眼中,艺术是一种既准确又超前的知识系统,它以先验性的在场告诉我们如何对付即将到来的技术对心理和社会带来的冲击。”[39]麦克卢汉从媒介技术的角度重新定义了“艺术家”。他认为对待新技术处之泰然的艺术家在察觉感知的变化方面有别于平常人。他特别强调:一是要“迎向”(encounter)技术,但不能受技术逻辑所累;二是要“泰然自若”(impunity),让技术为之所用。[40]麦克卢汉道出了对媒介、技术这一双刃剑的担忧,同时也为艺术的主体性赋予了全新的高度。

结语

纵观全文,速度、时间与媒介是加速时代下艺术的三重面向,缺一不可。在一个世纪以来的时间轴上,科技进步与社会发展是社会加速的必然因素;加速的症候是时间结构的改变,“时间异化”是表征;媒介是超级助燃剂,其对速度和时间有绝对性的影响。艺术是这场百年“加速”运动的见证者与参与者,在自律与他律的双重作用下,艺术对速度与时间开创了从支持、声援、反思、对抗到接纳、顺应与创新的一系列活动。艺术在当下成为“减速绿洲”的缓冲地带;艺术同时对媒介化社会保持批判;艺术亦是时间哲学的践行者进而是社会加速的监督者。从自然时间、钟表时间到媒介时间的岁月长河中,艺术彰显出惊人的自洽性和创造力,在文化动力的应许下持续散发魅力,在媒介融合中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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