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武术集体记忆及其对现代武术发展的启示

2022-02-09 08:56
武术研究 2022年12期
关键词:武学中国武术武术

卢 安

淮北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中国武术留在现代人的脑海里、呈现在人们面前和挂在人们口头的具象是什么?这个问题实质上涉及的是人们日常对中国武术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思是发现知识、构建知识和传承知识的必要前提,且从个体所思到集体所思,从陌生到熟知,经年累月的沉淀物就是日常所谓的知识和技术,而技术作为人脑的延伸参与摧毁原有的话语和构建新的话语,这便构成了集体记忆的逻辑起点、逻辑推进和逻辑演化的内在完整理论,最终呈现的是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全景图。对这个问题的厘清将有助于帮助中国武术走出现代化的迷惘,不仅促进中国武术理论的更新,更有待于将中国武术现代化实践召回正轨。

1 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纹刻者

1.1 武术传人

中国武术具有较强的宗派意识。众多的武术传承人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带着本门的看家本领在中国武术的场域“留下自己的痕迹,雕以不同的纹饰”。[1]单就某一流派来说,他们的群体在日常生活中练着同样的拳种,说着相对一致的话语。个体自入门的第一天起,就会产生同门情感,自觉承担维护本门声誉的责任。技术体系的标准与否,传承人具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在自己的门内充当守门人的作用。但走出门户,他们就是宣言书、宣传队和播种机。整体而言,武术传承人在中国武术集体记忆上雕刻的主要是技术体系,如一提起八卦掌,人们就会想到“走、转、拧、翻”,提到形意拳就想到“劈、崩、钻、炮、横”等。当然,传承人本身的汗水打磨的传奇人生也会给世人留下深刻的记忆,如八卦掌的创始人和主要传播者董海川,凭“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形意拳传承人郭云深,具有“神拳大龙”美誉的华拳传承人蔡龙云等。

1.2 习武大众

与传承人相比,普通习武大众对武术的认知不够深刻,对武术的评说没有高深的理论,对技术动作也不去精雕细琢,一切话语皆建立在自己的本体感觉之上,通过对自己身体、心理和健康的关注而获得。这种朴素直观的感受定格了这个群体对武术的整体印象:武术能打架、能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能治病、能改善睡眠、能交朋友、改善精神面貌等,如在采访中,经常听到此类的话语“我上去一个海底捞月,他就翻倒在地上了”“我练了半年的太极拳,折磨我半辈子的哮喘病都没了”等。他们是武术的消费者和受益者,是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不可忽视的纹刻者。

1.3 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对武术往往做形而上的思考,他们透过文学、艺术的形式看武术的千姿百态。如武侠小说、功夫影视等都是他们的杰作。知识分子对武术的认识是浪漫式的,是旁及它物的,比如他们总是能把武术与历史、武术与社会、武术与民族、武术与人生等紧密结合起来,并动用古今中外的知识去做打破砂锅式的追问和哲思。他们留给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是理想化的技击效果和具有侠义精神的武术情怀,表达的是对中国武术的人文关怀。

2 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纹刻途径

2.1 身体新体验

首先表现为对功夫的认识。华康德(Wacquant)说:“如果你的身体还没有掌握拳击技术,那你的脑力在此也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的道理。[2]这个道理正是中国武术一直强调的体验。武术传承人对自己身体脱胎换骨般的锤炼,才能书写出沉甸甸的“功夫”二字。现代自然科学也已经证明了肌肉是有记忆的,因此便有了10000次定律的健身口号。中国传统武术把基本功练习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武术人常说:场上一分钟,场下百日功;功夫要练好,一年三百六十早。大成拳有“三年一小成,十年一大成(获小成者,易筋骨,内壮外强,势正招圆;获大成者,易气血,气血贯通,周身融融,浑元一气,即“练到骨节通灵处,周身气血任意行”,且伸手能练拳,开口能明理,落笔能立论。)之说。功夫上身的持久性令现代人佩服的同时,也使现代人望而生畏。其次是对苦练的坚持。在法国哲学家福柯看来,身体一直在被规范、被监视、被检查,以实现教化的目的。在西方的哲学体系中,身体就是自然的、生理的、物质的,如德国哲学家胡塞尔等认为身体“用来专门指人的物理组成部分”。[3]与西方身体观不同的是,中国人认为身体不只是骨架、血肉之躯,它更是精气神的合成体。这是中国人的身体观,徐伟军称之为“中华身体观”,[4]也是中国武术身体观。武术身体观认为,肌肉没有什么好展示的,练武人常说“胸肌瘪瘪,未必不野;胸肌鼓鼓,未必会武”,力量也没有什么好展示的,因为武术可以做到“四两拨千斤”,唯一值得展示的便是功夫和精气神。功夫和精气神从何而来?不是从嬉戏和娱乐中得到的,而是用刻骨铭心的苦练换来的。因此,师父会不厌其烦地告诫徒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苦练,何来真功;欲得惊人艺,须下苦功夫;不吃苦中苦,难得艺高人;不怕天寒地冻,就怕手脚不动等。

2.2 心智新体验

首先是悟。悟是禅宗的生命与灵魂。在禅宗看来,悟是能够“透视世界和自我本身外表假象而见其本真”的[5]唯一途径。悟对于禅宗之重要,[6]禅需要悟的客观原因在于我们生活的世界被太多混沌的、非本真的东西所遮蔽。为了号召修禅者去悟,禅宗宣称“不立文字,以心传心”。禅宗对于中国武术影响可谓深入骨髓。武术是一项言传身教的技术,在师父以身示范、手把手帮助徒弟捏型纠错之后,还要拆招喂招讲演动作的攻防含义,这些只是完成了武术教学中塑“形”部分,另一半传“神”的部分还要依赖师父的“心授”和学生的“体悟”去完成。武术传习中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只能靠悟来获得感觉。所以拳谚中说“拳术入门须身授,口传心法悟为先”“由生手变为熟手,由熟手练就一悟”“动练出巧,静悟可精”等。其次是修。冯友兰认为,中国人极其关心哲学,他们在哲学里满足了他们对超乎现世的追求。[7]哲学是充满想象的,中国哲人的最高理想是形成“内圣外王”的人格,完成个人、社会和宇宙的统一,毛主席用现代话语阐释为“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这恰恰正是中国武学的最高追求。内圣是就个人修行而言的,外王是就社会功用而论。修行是一种礼仪教化,是对自己的思想、行为、欲望的克制,以求达到内心的平静,这种克制也是痛苦的,所以叫做苦修。苦修主义是世界各大宗教和绝大多数伦理哲学的基本组成部分。[8]通过苦修,人才能明心见性。通过修行,才不会滥杀无辜,出手伤人。道教、基督教、佛教都厉行修字,他们普遍采用禁欲、斋饭等方式。中国武术的修借鉴了宗教的修的概念,但方式上主要采用站桩和打坐两种。

3 想象:中国武术集体记忆强化的媒介

3.1 武侠文学中的想象

有人总结出金庸笔下的武功多达500种。梁羽生,古龙等小说家笔下的武功也数不胜数。武侠文学以“诗化”的武和“玄化”的武开拓了人们的想象空间。首先,是诗化的武。诗化武学表现为门户名称、拳种名称及招式名称的诗化。门户是武林中人身份归属的象征,是江湖行走的基本单位。金庸笔下的门户就有丐帮、少林派、武当派、峨眉派、昆仑派等二十多家。各派代表性的拳种名称颇具诗意,如少林派的小夜叉棍法、武当派的绕指柔剑、太极门的玄虚刀法、峨眉的飘雪穿云掌等。各门武功的动作招式名称也是充满想象,有的择用诗句,如《连城诀》中的“唐诗剑法”,每一招都是一句唐诗;有的借用神话故事,如《神雕侠侣》中“美女拳法”,每一招都是一个古代美女的故事;有的取自成语典故,如庖丁解牛、四夷宾服、萧史乘龙;有的干脆形随意动,信手拈来,如“黯然销魂掌”的招式有“饮恨吞声”“六神不安”“孤形只影”“心惊肉跳”等。其次,是玄化的武。文学家用其丰富的想象力,造出一个又一个别开生面、师法自然、任情随性、出神入化的玄妙武功。玄是在精神上对于逻辑与理性的超越。[9]中国文学中的玄化武功使武学上升为大智慧、大气象、大格局、大感受的乌托邦样态,而“乌托邦的伟大使命就在于,它为可能性开拓了地盘以反对对当前现实事态的消极默认”[10]。在后现代消费社会中,武学的乌托邦正是依靠自身特有的魅力“激发人们的想象,张扬其想象的特性,并以其想象供人消费”。[11]

3.2 功夫影片中的想象

莱文森在《思想无羁:技术时代的认识论》中说:“技术是人类自己思想的体现和延伸”。[12]通过技术,人们把自己的思想注入客观世界,把我们的想象扩散到宇宙。中国武术集体记忆中的样态离不开现代影音技术的功劳。影视武学表达路径分为两类,一类被称为古装武侠剧;另一类被称为现代装动作片。真正具有刷新人们对武学想象的影片,香港始于李小龙的《唐山大兄》(1971),大陆始于李连杰的《少林寺》(1982)。这两部影片在20世纪的70、80年代分别在国内外掀起了武术热,夯实了人们对中国武学的集体想象。

首先,是古装与虚打。古装是对逝去武林的追忆和再现,虚打是对江湖侠客社会担当的彰显和期望。虚打表现之一是力大无比。武功高的人能调动全身的力量从肢体的某个部位发出。中国武术重视力量的训练,对力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力发于根、主宰于腰、形成于梢),讲究力的巧用。强调的是内力,而不注重肌肉外表的健与美。中国武侠片中对力的渲染几乎没有极限。力到膨胀之时,会“恨天无把,恨地无环”,身体所蓄之力发放出去,一个剑气就能制人无数。虚打表现之二是身轻如燕,即轻功的使用。中国武学对轻功的追求是区别于世界其它技击体育项目最明显的标志。甚至可以说,中国的武侠片中任何一位武林高手都身怀轻功绝技,尤其是数码技术的应用,强化了中国武学的轻功情节,无轻功不成戏。其次,是现代装与实打。虚打是对观众美轮美奂艺术享受的观照,是武者对自己身体的心理寄托。实打是给观众酣畅淋漓身心感受的感觉,是武者对个人魅力的身体展现。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都是利用现代技术塑造出来的武打明星,先后在世界范围内一次次掀起中国功夫热潮。从技术对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影响来看,尽管现代中国人对中国武术有情结,但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的记忆并非来自自身的体验和体悟,多半是外部技术使然。外部技术也可以称为特殊的认知和感知。根据坎贝尔的“进化认识论”,一切类型的认知和感知,都用来替代对世界的触摸,都是用来间接闯进世界的手段。[13]

3.3 日常口述中的想象

武者口述中的武学最为突出的两大特色,一是哲化,二是教化。首先,是哲化。对于身体的哲思成就了武学的博大精深。离开哲学,武学就成了干瘪瘪、赤裸裸、动物本能的丛林生存手段。中国武学,源于哲,归于哲。所以,一招一式,蕴含哲学;谈武论道,言必有哲。儒家的“仁义”、墨家的“非攻”、阴阳家的“阴阳”、道家的“无为”、新儒家的“理学”与“心学”,无不是武术家口中的常用词。哲化是中国各拳种身上最深的印痕。其次,是教化。武术人秉承“言传身教,口授心悟”的原则,往往三句话不离本行。言说者往往以己为例或以师父、师叔、师爷为例,来说明练武之不易和德艺之境界等。口述中“教化”话语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要尚武。如“能文能武,生龙活虎”“不磨不练,不成好汉”。第二,要崇德。如“未曾学艺先学礼,未曾习武先习德”“拳以德立,无德无拳”。第三,要吃苦。如“欲得惊人艺,须下苦功夫;不吃苦中苦,难得艺高人。”第四,要练胆。如“武人不生胆,力大也枉然”“惊慌忘艺,一败涂地”“宁叫人打死,不叫人吓死”。第五,要讲法。如“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眼无神,拳无魂;手到眼不到,等于瞎胡闹”“练拳不练腰,终生艺难高;浑身随腰动,出拳才有用”“力是先天本能,劲乃后天练成;里边不动,外边不发”等。师父的意思是,要练成惊人武艺,上述五要素缺一不可。

3.4 朴素期待中的想象

运动心理学旨在找出人们参与运动的心理状况,其中就包括动机。从体育的角度来看,能够惠及国民大众的体育项目才是体育的终极归宿。中国武术已然成为中国人的生活情结,不同的人群对此抱着不同的想象与期待。传承人通过不断深入体验和想象并以此来达到“格拳致知”,知识分子借助技术和想象以此来思索人生,普通大众参与习武也有着自身朴素的想象与期待。这种朴素的想象与期待是实用主义的产物,概括起来不外乎两种:一是不被人欺负;二是保我健康。“不被人欺负”反映出大众对于武术技击性和技击效果的认同。而保我健康是习武对已有或潜在身体病疾的抗争。

4 中国武术集体记忆呈现的图景

4.1 技术范式

美国科技史学家托马斯·库恩于1962年在其名著《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提出了范式(paradigm)的概念。库恩认为范式是指:“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它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14]中国武术的技术范式是因为武术而联系在一起的共同体成员共有的认知。尽管中国武术由于其自身的先天宗派主义而造就不同的拳种流派,但彼此之间存在撕扯不断的“家族相似性”(维特根斯坦语)。在技术上表现为“上虚下实中间灵”“占中守圆”“巧字为先”“虚实善变”的范式。首先,中国武术尤其注重下盘功夫,拳谚“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上要虚灵顶劲,下要气沉丹田”等都是中华民族“恋土归根”的心理认知在武术动作上的映射。其次,中国武术认为腰是人身体的主轴。肢体上按“三节”理论进行划分(三节指梢、根、中,梢指人体梢端的头、手、足,根指支撑身体的两腿,梢与根之间统称中节),运动过程遵循“六合”的标准(“六合”指拳法演练所要求的内外三合,“内三合”指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指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三节六合是中华民族“尚中和谐”的心理认知在武术动作上的体现。再次,中国武术在技击效果上坚信能够以小搏大,以弱胜强,以“四两”拨“千斤”,因此在技术上借助巧劲,动作上虚实善变。这是中华民族“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实用主义心理认知在武术动作上的反映。

4.2 侠义精神

“侠”在《辞海》里的解释是“旧称扶弱抑强,见义勇为的人”。“义”在《辞海》中的解释为“公正合宜的道理或举动”。从“侠”和“义”的概念演变史来看,侠义的组合便成了人们心中那种“饱含着梦幻与荣光”的品质,正是中国武术所追求的精神标杆。

在中国武术集体记忆的历史画卷中,侠的行为从除暴安良、拔刀相助扩展到为了历史责任感和民族使命感而舍生成仁。人们在正义无法申张、责任无法兑现的情况下,常常幻想能够同时拥有武者的身体和侠士的气节,武与侠的联袂由此而起,并且成为千古文人和社会大众的梦之寄托。武是行侠之本,侠是武侠之魂。武侠的完美形象虽然多数只是存在于文艺作品之中,但始终是“人们对周士文武人格记忆的唤醒,是人们对春秋以来士之文武人格分裂的愈合”。[1]

5 启示:记忆的激活与延续

实质上看,中国武术的集体记忆指涉了中国武术审美情趣的追求、技击效果的追求和修炼途径的追求。尽管这些追求过于理想化,但不应该成为弃之而行的理由。集体记忆中的“三求”也正是中国武术的个性。个性泯灭意味着自我消亡。由斯反观当下中国武术的发展,审美缺少了想象,技术趋附于竞技体育,修炼变成“奖牌为大”纯功利的操练。重新整理中国武术的集体记忆,对中国武术今后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启示。

5.1 以挖掘审美意象展示中国武术的生命情趣

中国武术既然通过“自我救赎附丽于体育”,[15]并欲与其它竞技体育相媲美,就必须挖掘作为体育的审美情趣,构建中国武术的审美体系,其它备受欢迎的体育项目,都有抓住人心、令人期待的“那一刻”,中国武术比赛的“那一刻”在哪里呢?精气神一直被当作中国传统武术审美的准绳,但过于概括和模糊。高难美新被规定为现代武术评判的标准,却也饱受诟病。在集体记忆里,中国武术是真正“美学世界的罗格斯”。[16]中国武术的一招一式所蕴含的诗意与玄境,如中国诗那样可以使人“精骛八极,心游万仞”(陆机《文赋》),像中国画那样可以使人“解衣磅礴,心游神放”(《广川画跋·画王氏所藏燕仲穆画》)。如,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是中国武术审美体系的“洒脱美”。“宁叫人打死,不叫人吓死”是中国武术审美体系的“刚毅美”。

5.2 以强化攻防效果再现中国武术的技击本色

集体记忆中的功夫是对中国武术技术体系理想化的表达,小说、影视都是“寻找心灵的技术表征”。[17]就像今天的3D电影技术一样,没有读者或观众认为小说或电影中的功夫是自欺欺人的伎俩,即使是孩童也不会认为学了武术之后一跃就能跃上树梢,但是谁都不会去否认这些攻防技术就是中国武术的符号。遗憾的是,由于历史的原因,现在的中国武术弃这些记忆中的符号于不顾,硬生生地被改造成“体操化的武术套路”和“拳击化的武术散打”。武术的发展必须找回自我,还武术本来的技击本色。至于有人担心学了技击就会去打架,这是想当然而已,就像认为买了水果刀就会去杀人一样。“不会打架学打架,学会打架不打架”是很多习武人的真实写照。

5.3 以完善修炼方式塑造中国武术的身心具象

真正的中国武术必须通过中国独特的体认方式而获得。比如中国武术认为气是全身的主宰,因此,习武中特别强调气的运用,还认为拳冲出去的劲实际上是发于根(腿)、形于中(腰)、达于梢(拳头),这和其它格斗运动有明显的区别,在训练方法上也有很大不同。中国武术集体记忆中的修炼方式是系统完整的,完全可以去挖掘、整理、提高,也可以利用现代高科技加以完善,包括智能器械、智能穿戴和智能辅助练习器材等。

6 结语

米尔斯在《社会学想象》一书中说到:“人们只有将富有想象力的思想潜入到社会现实中,才能真正有所收获”。[18]中国武学的本来样态、现有样态以及未来样态,都已在武术传人、习武大众和知识分子的集体记忆和想象中显现出来。人们通过身心体验,借助想象的中介,绘制了中国武术的符号。哈布瓦赫认为“人们保存记忆与想象是以一种崇拜的形式讲述他们的故事,并纪念他们”。[19]想象是一种形而上的反思,另一方面,想象树立形象,形象激发生命张力。记忆从来都不是定格的,即使是万年前的化石,千百年前的文物,甚至是数年前的照片,都会在不同的时空流转中给人留下不同的印记。中国武术的现代化必须在集体记忆的框架内,结合时代的需要去谋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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