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文武 朱 雷 李泽霞
创新制胜未来,人才驱动创新。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一轮科技革命迅猛发展,科技人才竞争异常激烈,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成为我国领跑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战略抉择。数字技术等高速发展并全面普及,深刻重塑着全球范围内的实体经济和传统社会形态。相应地,全球经济社会深层次变革正全面重塑全球人才治理体系。一方面,新兴技术改变了人才需求结构,信息、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相关技术人才成为各国高层次紧缺急需人才。另一方面,新兴技术也在重构人才治理机制,大数据和互联网平台正成为世界人才的聚集地。从国内看,我们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经济社会发展整体态势良好,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社会多元化、产品智能化、竞争同质化、人才利益化等现象相伴而生。面对国内外环境前所未有的深刻复杂变化,实施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筑牢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人才支撑,意义重大而深远。
关于科技革命,目前尚未见统一的定义和标准。围绕科技革命这一命题的基本共识是,科技包含科学和技术,科技革命是科学革命和技术革命的简称。历次科技革命表明,科技革命推动人类社会发生根本性变革,科技人才在科技创新中的战略地位和决定作用日益凸显,国家间包括科技竞争在内的各种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竞争。
学术领域关于人类社会至今为止科技革命的发生次数,分别有五次科技革命论、四次科技革命论、三次科技革命论等不同的观点。本文认为科技革命有四次,第一次科技革命是指18世纪60年代蒸汽机的广泛应用,第二次科技革命是指19世纪70年代电力的广泛应用,第三次科技革命是指20世纪四五十年代起始的以核能、电子计算机、空间技术和生物工程的发明和应用为主要标志的时代。目前,始于21世纪初的新一轮科技革命给人类社会带来广泛而深刻的变革,呈现颠覆性、智能化、绿色化、国际化等特征。
科技革命对国家、社会、个人,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一是促进国家现代化。科技革命的发生使科学技术飞速发展,加速了英国、德国、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推动发达国家迅速实现工业化、信息化,在短期内完成了国家社会转型。二是推动文化观念融合化。科技革命加速了人类文明的演化进程,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使得人类的价值观念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改变,“地球村”的出现深化了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理解和融合。三是加速资源流动全球化。科技革命对国际经济和贸易总量产生深远影响,使得全球贸易飞速增长,直接改变世界经济结构,加速生产资料和产品等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促进了整个世界的经济全球化。
科技革命对人才发展的影响也是深远的。科技发展史表明,科技的竞争实质就是人才的竞争,要在科技创新中占据优势,必须拥有一流创新人才。人才的获得,一是培养,二是引进,其中既有引进、培养的理念、目标、策略、方法和路径,又有潜藏其后的科技革命等根本性因素的影响。
1.历次科技革命对人才引进的影响
第一次科技革命以蒸汽动力为标志,人类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这一时期生产经验起先导作用,科学原理起辅助作用,技术进步主要依赖发明家(也是产业者)个体在实践中创新。[3]对人才引进的影响:一是重点引进产业工人。当时经济发展最缺乏的是劳动力,人才引进更多表现为对产业工人的引进。最重视人才引进的是美国,建国初,其发展面临缺乏技术和劳动力的问题,特别重视外国移民,1790年通过《归化法案》。二是理论界开始思考人才、技术等对经济发展的价值问题,如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等在各自的学说中阐述有关人力资本的思想,马尔萨斯认为技术进步和财富的积累将促进经济增长。三是现代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开始建立。1623年,英国议会通过世界第一部现代意义的专利法《垄断法》,工业革命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瓦特蒸汽机、水力纺纱机等许多发明创造都受到专利法律制度保护,有效保护人才的切身利益,调动了人才的积极性。
第二次科技革命以电力、内燃机等的使用为标志。人才引进特点为:一是以市场化手段为主的人才引进模式。工业实验室成为集聚人才的重要载体,如1865年德国巴斯夫公司建立工业实验室,大量雇佣科学研究人员。二是科学家、工程师、技术工人成为引才的重点。三是国家开始干预人才引进。主要发达国家建立并不断完善其移民制度,技术移民、科技移民大量出现。四是人才引进促成世界科技中心的转移。这一时期由于大量人才向德国聚集,德国成为世界科技中心。五是经济发展更多依赖科技的发展和人才集聚,如德国有机化学的发展及其所引发的化学革命,促使有机化学领域涌现出一系列原创性成果,开创了德国化学染料工业,带来人才的大量集聚。六是知识产权保护走向国际化。1883年《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在巴黎签订并于次年生效,涉及11个国家,促进了人才在国家间的流动。
第三次科技革命以电子技术、计算机网络和核能技术的应用为代表。科学技术在推动生产力发展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科技转化为直接生产力的速度加快。人才引进呈现如下特点:一是政府在人才引进中的作用更加突出,人才引进上升为国家战略。发达国家先后制定相应的人才计划或战略,如美国二战时期实施“曼哈顿计划”、20世纪60年代实施“阿波罗计划”、20世纪末制订“培养面向21世纪人才计划”,日本制定“培养面向21世纪的日本人的计划”等。政府部门设立专门的引才机构,如以色列、新加坡等在世界多地设立了引才中心。二是网络技术人才、软件人才成为人才引进的重点。三是中学生、在校大学生等“潜在人才”成为引进对象。如以中学生为主要对象的微软长城计划、英特尔“未来教育计划”、IBM“天才孵化计划”、摩托罗拉“未来之星计划”。设立奖学金吸引在校大学生,如爱立信与上海交大签署“爱立信奖学金备忘录”,为该校通信专业的优秀大学生提供奖学金和赴瑞典总部及各分公司实习的机会。四是人才引进的方式从“显性”向“隐性”转变。一些国家和跨国公司开始调整人才引进策略,在坚持增加技术性人才移民的前提下,通过在国外设立研发机构、“人才飞地”等方式,直接让人才就地为其服务,如微软成立“微软中国研究院”,英特尔成立“英特尔中国研究中心”。五是美国战后网罗了大量科学家,成为这一时期的世界科技中心。六是知识产权制度已成为国际通行的法律制度。1967年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成立,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加入该组织,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建立了自己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和保护体系,为人才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提供法制保障。
2.历次科技革命对人才培养的影响
第一次科技革命对人才培养的影响,一是各国政府开始干预教育,人才培养等级化逐渐消失,教育开始走向普及。英国1870年颁布《初等教育法》,规定由国家拨付教育经费,5~12岁的儿童必须接受义务教育等。二是人才培养与生产从分离走向结合。人才需要学习生产所需的科学知识,培养生产者成为人才培养的重要职责。三是学校成为人才培养的主体,建立现代意义上的大学,现代教育体系不断发展。四是班级授课制和集体培养成为人才培养的主要形式,传统的师徒制急剧弱化。
第二次科技革命对人才培养的影响,一是“双轨制”的人才培养方式成为主流,既注重培养技术实用人才,又注重培养精英人才。二是人才培养内容更加丰富,以理工科内容为主。由于电力技术的广泛运用,生产者只接受义务教育难以满足工业发展需求,数学、自然科学等成为主要学习内容。三是学校与企业结合,重点培养具备理论知识、实践操作技能的复合型技术人才。四是人才培养与世界科技中心的形成密切相关,德国成为这一阶段高等教育中心和科技中心。
第三次科技革命对人才培养的影响,一是更加注重培养具有较高科学素养的综合性人才,学习全球多元文化、整体性知识和跨学科知识,提升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二是企业成为人才培养的重要主体,如德国的学校和企业共同培养高技能人才的校企合作模式,日本的官产学一体的人才培养机制。三是信息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教育领域,人才培养从实体空间扩展到网络空间,学习时间更加灵活,终身学习得到加强,人才能力不断提升。四是美国的高等教育迅速超过了德国,推动美国成为世界科技中心。
3.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特征及其对人才治理的影响
新一轮科技革命正重构全球创新格局,科技创新进入空前密集活跃时期,科技前沿加快布局,科技竞争日趋激烈。各学科深度交叉融合、广泛扩散渗透,新一代信息技术、生命科学、人工智能、新能源、新材料等学科呈现出群发性的突破态势。科学研究的日益深入和研究技术手段的革新,正在引发科研范式转变,重大理论发现和科学突破越来越依赖于先进的实验装备和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等科研条件的支撑。[4]经济社会加速向以“互联网+”“智能+”为代表的数字化转型,数字经济在发达国家经济中占到60%以上。科技革命与社会发展更加密切,正在带来人类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的根本性改变。就对人才治理的影响而言:
(1)新一轮科技革命对人才引进提出的新要求。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背景下,人才引进出现两个新的显著特征:其一,人才引进演变为人才竞争,包括发展中国家在内的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参与到了人才争夺之中,人才竞争日趋白热化;其二,政治对人才引进的影响不断加深。技术民族主义抬头,不少发达国家纷纷以国家安全名义,出面统筹国内企业、科研院所等用人主体的引才行为,采取更多措施对科技创新重点领域进行封锁。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人才引进的新要求,一是人才需求更加多元,需要高水平科技创新人才,特别需要符合“科技创新链”发展要求、促进高水平科技创新的各类专业化人才,形成“科技创新人才链”,包括战略科技家、领军人才、青年人才以及技能人才、成果转化人才、项目管理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等。二是引进特定学科领域科技创新人才,包括新一代信息技术、生命科学、智能制造等应用性学科人才,以及物质结构、宇宙演化、脑科学、意识本质等基础学科人才。三是战略科学家、“卡脖子”技术人才、既精通技术又擅长管理的复合型人才等成为人才引进的重点,如日本的“世界顶级科学研究中心计划(WPI)”。四是更加重视人才引进生态的建设,加大研发投入,建设高端科技创新平台等引才载体,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打造人才生活良好环境等。
(2)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人才培养提出的新要求。知识更新速度不断加快,学校教给学生的知识滞后于实际的科技发展需求已成为难以避免、逆转的全新情况。人工智能、5G等新一轮科技革命核心技术的“赋能万物”特性,进一步加剧了学科体系的交叉、融合与新生。一是人才培养从精细走向交叉融合。人才培养更加注重兼容性知识体系、跨学科知识和人文精神的养成,拓宽人才视野,学校的专业学科设置不断从精细划分向大平台宽口径转变。二是培育具有创造性思维的复合型人才成为人才培养的主要目标。美国联邦教育部《国家教育2026年愿景报告》指出,要加强跨学科教育,更加注重培养人才的创造性思维。三是更加注重人才的供给侧与需求侧的衔接,产业对人才培养的影响更加直接。
(3)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人才能力提出的新要求。一是需要能读懂数据的人才。未来是一个万物互联的时代,人工智能、大数据的广泛应用,需要人才能够阅读、理解数据,与数据进行沟通,并参与研究制定人工智能相关政策。[3]二是需要有战略眼光的人才。科技进步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深刻和复杂,需要人才有战略眼光和系统思维能力,从人类进步和国家创新需求中定位科学问题,寻找开创性研究方向。三是需要有原创能力、想象力、关联力的人才。新一轮科技革命更需要原始创新、颠覆性创新、引领未来某一新技术领域的“0—1”创新,因此,需要人才具备超强想象力和原始创新能力,大胆设想、超前推论,从纷繁复杂表象中找到共性规律,创造新的知识或技术。由于学科交叉融合趋势,要求人才必须具备较强的关联力。四是需要具有协同创新能力的人才。新一轮创新往往涉及多个学科领域、多个创新主体,需要人才具有较强的协同创新精神、跨文化交流能力和合作科研能力。
发达国家高度重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纷纷加紧布局抢占人才高地,出台新政策,构建新机制。一方面,采取严格措施控制技术转移和扩散,极力保持其在一些研发和创新领域的领先地位;另一方面,大力发展教育、重视人才的培养与引进,根据新技术发展要求迅速调整人才政策,主动布局、占领人才竞争先机。同时,采取各种手段打击、压制竞争对手,阻碍科技进步和全球化进程。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发达国家的人才引进主要聚焦在对顶尖科技人才的争夺和高技术技能人才的引进上。一是通过国家战略统筹部署人才引进。2021年3月欧盟发布《“地平线欧洲”2021—2024年战略计划》,设定技术、环境、经济、社会层面的关键战略目标。德国通过研究基金会(DFG)计划等对外开放其基础研究和科学设施,资助海外创新主体。美国政府2020年10月发布《关键和新兴技术国家战略》,旨在维持人工智能、能源、量子信息科学、通信和网络以及空间技术等尖端核心科技领域的优势;大科学工程、国际性实验设施及基础研究是美国科技计划对外开放的主要领域;美国国家科学基金通过“访问计划与研讨会”“全球科学和工程师项目”“国际研究与教育伙伴关系计划”等资助外国青年科学家;纽约湾区实施国际科技合作计划柔性引进外国科学家。二是以“绿卡”制度为中心的系列全球引才机制。随着美国移民政策的实施,外来科技移民获得或创建约1/3的创新专利和1/4的高科技公司,成为美国科技创新的重要力量。德国全面推行“蓝卡制度”,放宽非欧盟国家专业技术人员的就业限制。2019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国共接收530万永久居民,较2018年增长13%。英国2018年《英国未来技术移民白皮书》报告了以技能为单一制度的移民体系。日本通过积分制、新加坡基于市场价格机制的签证制度和便利的居留政策等留住海外高端人才。三是明确引才选才范围。英国列出短缺职业清单,通过资金资助计划、永久任职等方式吸引全球青年杰出人才。韩国2014年发布的《海外优秀人才引进与使用方案》提出,引进研究教育型、企业活动型、未来潜力型三种人才。日本明确将生命科学、信息通信技术、环境技术和纳米技术与材料定为国家重点发展领域。四是搭建平台进行柔性引进。日本积极实施“尖端研究据点”等一系列科技合作项目,开展国际共同研究,召开学术会议,吸引世界一流人才。新加坡秉持“开发人才、尊重人才”的理念,对高端人才实施柔性管理,促进人才全面发展。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发达国家从国家战略层面创新人才培养政策和模式。一是美国采取“独占式”人才政策,加强人才培养。明确提出将对数字人才的占有(培养、引进、人才保留)作为政府重要战略布局。《美国复苏和重新投资法》提出,提高政府对国民教育投资的比重。二是德国实施“双元制”培训模式。将人才进行分类,实施人才培养和激励项目,对人才进行特定培养。德国于2018年9月通过《高技术战略2025》,把解决社会挑战、构建未来能力、树立开放创新和风险文化确定为三大行动领域。三是英国推出“高等学徒制”框架方案,实行“基础学位制”,把高等教育层面的理论学习和职场学习结合起来,培养实用型人才。四是日本推出一系列科技计划和科技人才开发计划,培养符合企业需求、富有创造力的世界顶级科技创新人才,形成官产学一体化人才培养机制。企业在海外设立研究院、研究所和实验室,直接在海外培养适应驱动创新的科技人才。2021年3月日本发布第六期《科学技术创新基本计划(2021—2025)》,构建多样化卓越研究环境、建立新型研究体系、扩展大学战略性经营机制、增强探究能力和持续学习能力的教育和人才培养体系。[5]五是新加坡制定人才发展蓝图,为人才培养、发展进行顶层设计。建立完备的教育培训体系,实施继续教育与培训(CET)计划、劳动技能培训体系(WSQ)。2020年12月新加坡发布《研究、创新与企业计划2025》,持续强化研究与创新能力。六是韩国于2021年2月发布第四个《科学技术人才培养与支持基本计划(2021—2025)》,主要聚焦打造引领创新的科技人才强国。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坚持把科技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全面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全面谋划科技创新工作。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以国家战略需求为导向,积聚力量进行原创性引领性创新,坚决打赢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加快实施一批具有战略性全局性的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最本质的特征,回应了我国应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紧迫需要,反映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的客观要求,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和全球竞争格局的深刻认识、对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大势的科学研判,为我国科技创新指明了战略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
科技自立自强的关键是创新驱动。科技是国家强盛之基,创新是民族进步之魂。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在各类创新领域中,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技创新处于最重要的地位,对生产关系起着决定性作用。科技创新的本质要求是自主创新,需要自力更生,也需要包容开放。历史和现实表明,要赢得竞争,唯有创新,做大、做强自己,形成制胜优势,方可“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优势就是实力、竞争力和话语权。就一个国家而言,创造优势、拥有优势、领先优势,是应对竞争、斗争甚至战争的需要。[6]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大国,要彻底领悟、永远牢记“市场换不来核心技术,有钱也买不来核心技术”的深刻道理,坚持自主创新战略基点,牢固树立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意识,自主研发、自主创新、自主发展,走出一条自立自强、创新驱动的现代化强国建设之路。
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创新之道,唯在得人。国家发展靠人才,民族振兴靠人才。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强调指出: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也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渴求人才。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深入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坚持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完善人才战略布局,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着力形成人才国际竞争的比较优势,把各方面优秀人才集聚到党和人民事业中来。新征程上,我国要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归根结底要靠高水平创新人才。我们必须坚持人才是第一资源,必须把人才资源开发放在战略优先位置,更加重视人才自主培养,加快形成人才国际竞争制胜优势,筑牢科技自立自强的人才根基和支撑,围绕科技自立自强不断完善科技人才培养、引进、使用、管理体制机制,努力造就一批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顶尖科技人才,努力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以创新驱动发展,靠人才驱动创新,加快建设科技强国,领跑新一轮科技革命。
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人才是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党管人才是根本政治保证和最大制度优势。在革命、建设、改革开放各个历史时期,我们党都高度重视科技事业和人才培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坚持党管人才原则,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加快建设人才强国、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党中央对坚持创新的核心地位、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激发人才创新活力、改革科技体制机制、建设关键科技创新平台等提出明确要求。这些重要论断和决策部署,彰显了我们党对引领吸纳用好人才、实现民族复兴的历史自觉和责任担当,彰显了我们党对党管人才工作规律的深刻认识和准确把握,彰显了我们党对以党管人才制度优势促进构建科技创新领先优势、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系统谋划和战略部署。
党管人才的核心是党领导人才工作,领导实施人才强国战略、推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加强对人才的政治引领,发挥党凝聚人才、服务人才作用,形成人才干事创业的磅礴力量。2002年全国组织工作会议提出“党管人才”以来,党的每次代表大会都强调党管人才原则,表明人才工作纳入了党和国家工作大局。2004年人才强国战略作为专章列入“十一五”规划,2007年人才强国战略和党管人才原则写入党的十七大报告和党章。2021年中央人才工作会议强调,深入实施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从人才工作的理念、思想、理论创新,到人才政策法规建设、体制机制完善,再到各地各部门、各行业各单位的用人实践探索和显著成效,人才观念深入人心、人才强国战略扎实推进、人才规划体系全面建立、人才工程遍地开花、人才试验区拔地而起,特别是高铁穿梭、“蛟龙”入海、“嫦娥”登月、“天眼”望远、“北斗”导航、量子计算等,都是人岗相宜、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生动实践,都是党和国家的事业创新发展、人才建功立业的生动实践,都是人才队伍不断壮大、科技创新能力不断提高的生动实践,人才的地位得到大幅提升,人才的作用得到较好发挥,群贤备至、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工作机制已经形成,人人竞相成才、人才竞相创业的良好局面已经形成,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在全社会蔚然成风,为开启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实施各项国家战略、实现“十四五”规划目标奠定了坚实基础。
特别是,广大人才和科技创新在我国引领气候变化行动和绿色转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为实现国家主席习近平2020年9月22日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的碳达峰碳中和“3060”目标,国家“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提出,要落实2030年应对气候变化国家自主贡献目标,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在党的领导和政策支持下,广大科技人才踔厉奋发、创新创造,推动我国气候行动和清洁能源转型取得明显成效,在很多领域都领先于其他国家:一是2021年我国可再生能源装机突破10亿千瓦,稳居世界第一。二是截至2022年6月底,中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已经达到1 001万辆,已达全球市场的59%,达到了欧洲近两倍的水平。三是全球前十动力电池公司中国占6家,全球总体市占率达56%。四是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光伏组件生产国,产能占全球约69%。五是截至2021年底,中国已累计建成加氢站超过250座,约占全球数量的40%,加氢站数量位居世界第一。这些领先、领跑、领导地位的获得,体现了我国党管人才、举国体制的政治优势和制度保障。
进入新发展阶段,我们必须一以贯之坚持和加强党对人事人才工作的领导,进一步巩固和发扬党管人才政治优势,完善人才发展治理体系,把“党管人才”政治优势转化为科技创新引领优势,在全球范围内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建设全球人才高地。马克思指出,“人是最名副其实的政治动物”,“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社会联系”。人才具有政治属性和社会属性,要坚持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凝聚人才、引领人才、吸纳人才,不断增强国家认同、文化认同、政治认同,扩大同心圆,增强向心力,获得“最大公约数”,引导广大人才坚定不移听党话、跟党走。培养志愿科研精神,造就一大批热爱科研、投身科研、辛勤耕耘、乐在其中的科研志愿者,为党和国家的科研事业不懈奋斗。不断提高科技人才政治地位,为科技人才施展才华开创广阔天地,让更多“千里马”竞相奔腾,让敢于创新、便于创新、乐于创新蔚然成风。统筹国际国内人才市场,实行更加积极、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的人才政策,狠抓重大人才工程项目,全面提升人才服务水平,激发各类人才创新活力,完善有利于科技创新的政策体系和生态系统,形成天下英才相聚中华大地、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治理体制机制和良好社会环境。
“事业因人才而兴,人才因事业而聚。”一切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竞争,人才是第一资源;一切管理的核心是管人,管人的关键是建团队。事在人为,人才引领发展,顶尖人才具有不可替代性。关键人才、团队的作用举足轻重,直接关系到是否“受制于人”、是否被“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是国之重器,突破核心技术关键在核心人才。二战期间,美国抢人才,其他西方国家抢物资,战后美国更加强化对人才的争夺。我国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科技队伍,但是我国关键领域人才短缺、科技创新能力不足等问题依然突出。要加强战略谋划,着眼我国现代化建设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全面系统研判我国科技人才队伍、科技国际竞争等方面存在的短板、弱项或可能受制于人的领域或技术,全面加强关键领域人才队伍建设,提升自立能力、自主能力和反制能力,争取战略主动。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建设战略人才力量作为重中之重来抓。”近年来,国际单边主义抬头、给国际秩序和各国发展带来严峻挑战。在错综复杂、异常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拥有战略型人才队伍,就掌握了制胜优势,就能“致人而不致于人”,反之,就被动,就会挨打,就会受制于人。要构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遵循人才成长规律,整合资源、创新方式,培养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以及开展原创性、引领性、颠覆性、系统性创新的高水平人才,构建战略性人才优势,以高素质人才促进高质量发展、形成新的发展优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拥有一大批创新型青年人才,是国家创新活力之所在,也是科技发展希望之所在。”创新人才最基本的源泉就是青年,青年创新人才是最具创造力的群体。要高度重视人才队伍梯队建设,加强青年创新人才培养和引进工作。一方面,突出“内部培养”。建立优秀青年人才培养使用机制,结合重要项目部署、前沿领域布局、青年创新人才支持计划等,重点吸引和稳定一批处于创新活跃期的青年人才,鼓励和支持他们开展创新性研究工作。发挥资深科学家“传帮带”作用,“以大师孕育未来大师”,做青年科学家的引路人。另一方面,加强“外部引进”。用国际通行的有效办法,以更加开放的视野、更有吸引力和竞争力的政策措施、更便捷的服务,加快引进和集聚一批站在行业科技前沿、具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青年创新人才。开展更加开放包容、互惠共享的国际科技研究合作,在合作中发现、考察、引进国外青年创新人才。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必须破除体制机制障碍,面向经济社会发展主战场,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消除科技创新中的‘孤岛现象’,使创新成果更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技术要发展,必须要使用,“核心技术研发的最终成果,不应只是技术报告、科研论文、实验室样品,而是市场产品、技术实力、产业实力”,“只有把科技的优势有效转化为经济和产业竞争的‘胜势’,才能形成国家之间竞争的战略势差”,构筑持久的国际竞争优势。打通从科技到产业的通道,支持和鼓励新型研发机构建设,面向产业技术需求,创新体制机制,破解科研、经济“两张皮”痼疾,形成科技、经济、社会融合发展新格局。科技创新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过程是创新型人才价值实现的过程。从实践案例看,某省成立产业技术研究院,抓住产业创新链中从“科学”到“技术”转化、从“技术”到“产品”转化的两个重要环节,突破从科学到技术转化这个“瓶颈”制约,采取市场化运作、面向产业搞研发、开展多领域多技术合作的模式,解决了高校院所不愿做、单个企业做不了的难题,在推动科技成果转化、促进人才发展等方面取得良好成效。
“制度是决定因素。”纵观国际大势,大国之间的竞争,本质上是生产力之争,核心是科技创新能力之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竞争,而聚集人才的关键是靠制度。谁拥有制度优势,谁就拥有人才;谁拥有人才,谁就拥有制胜优势,就掌握主动权。[7]要加强顶层设计,准确把握改革发展要求、时代发展趋势和科技创新规律,善于“从制度方面解决问题”,系统推进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改革,坚决革除各种影响科技人才创新创造的陈规陋习、利益固化藩篱和体制机制障碍。构建中国特色人才发展制度体系,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制度”,让制度优势更加巩固、更加持久,运用制度优势广聚天下英才、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要完善符合科技创新规律的资源配置方式,解决简单套用行政预算和财务管理方法管理科技资源等问题,优化基础研究、战略高技术研究、社会公益类研究的支持方式,力求科技创新活动效率最大化。科技创新,需要资源支撑;资源配置,须符合科技规律。科研工作具有灵感的瞬间性、方式的随意性和路径的不确定性,客观上决定了科研工作不能“计时论功”;科研成果不能“计件论价”;科技资源的配置,不能“论资排辈”,甚至不能简单地“论功行赏”。要用好新型举国体制,充分发挥国家作为重大科技创新组织者的作用,支持周期长、风险大、难度高、前景好的战略性科学计划和科学工程。要改革重大科技项目立项和组织管理方式,实行“揭榜挂帅”“赛马”等制度,让那些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科技领军人才挂帅出征,把有真才实学科技人员的才智发挥出来。要调整财政投入结构,把钱花在“创新”上,支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国家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的创新研究;把钱花在“人头”上,适当发挥科研经费的收入调节功能,合理补偿研究者的劳动及其成果,真正把钱花在“刀刃”上、激励科研创新;把钱花在“转化”上,向科技成果转化适当倾斜,搭建系统优质的孵化平台,打造产学研用资金支持链,促进科技创新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把钱花在“优化学术生态”上,以研究的实际贡献和实现产业化应用的实际效果作为依据配置科研资源。
完善人才评价机制,建立符合科研人才成长规律、尊重和体现人才价值的评价体系,用好评价“指挥棒”,激励各类人才各展所长。破“四唯”和立新标并举,克服行政化、“官本位”倾向,消除评价中的“量化主义”泛滥现象,建立分类评价体系,更全面、科学、精准地评价人才。树立“创新即创业”的业绩评价导向,注重创新成果与实践应用的有机结合,突出为用而创新,创新出来的就能应用,就能带动创业就业,甚至形成产业。建立“水到渠成”自然晋升机制,淡化指标限制,落实单位用人自主权,强调“该谁上”而不是“谁该上”,不让科研人员为职称而劳神、为待遇而奔波。建立让科研人员把主要精力放在科研上的保障机制,把科研人员从论文数量、课题任务、应景发言、财务报销等中解放出来,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深耕专业。营造自由研究、利于发挥才能潜能和产生创新灵感的科研环境,鼓励科研人员树立科学精神,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十年磨一剑”,形成高质量的创新成果。完善代表性成果评价机制,分门别类、因地制宜,每个类型每个层级每个岗位的人才,只要做出了贡献,都能得到认可。提高人才评价科学化水平,运用互联网、区块链等技术,减少申报材料、优化评价程序,完善人才同行评价、社会评价机制体制。同时,解决以SCI论人才、人才评价“帽子化”、人才“帽子”满天飞、人才项目过度与利益挂钩等功利主义问题。
立足激发广大科研人员干事创业热情、才智、动力和潜力,构建现代激励体系和动力机制,让一切积极因素都得到重视和调动,一切有益努力和成效都得到认可和鼓励,一切合法权益和利益都得到维护和保障,为科技创新注入新的强劲动力。支持科研事业单位探索试行更灵活的薪酬制度,稳定并强化从事基础性、前沿性、公益性研究的科研人员队伍,形成鼓励承担国家重大任务、潜心重大基础前沿研究、突出重大业绩贡献、体现公平公正与激励约束的科技人才收入分配制度体系。赋予创新领军人才更大的技术路线决定权和人财物支配权,既鼓励潜心研究创新,充分体现智力劳动价值,让科研人员“名利双收”。无恒业主者无恒心,要遵循研发规律,提供优良研发条件,畅通职业发展通道,为愿意留在单位、研发能力强的科研人员提供稳定的、具有发展前景的职业预期,同时奖励成功、宽容失败。加强人文关怀和生活保障,统筹公共服务资源,为科技人才提供住房、子女入学、医疗健康、后勤服务等有效保障,切实帮助人才解决后顾之忧,增强科技人才的凝聚力向心力。世界科学史表明,许多重大技术创新和科技发明,并不是利益驱动的结果,而是科研人员凭借个人兴趣完成的。要在全社会为科研工作者营造一个相对宽松自由、可以潜心研究、追求卓越的科技创新氛围。
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唯创新者进,唯创新者强,唯创新者胜。我国已经进入“塑造更多依靠创新驱动、更多发挥先发优势的引领型发展”的新阶段。全面创新的关键是科技创新。当下,最紧迫最紧要的是实施“非对称”赶超战略,在关键领域、卡脖子的地方下大功夫,依靠科技创新打造先发优势、实现创新发展。要着眼“四个面向”,加强科技创新平台建设,让科技创新平台成为人才施展才华、成长进步、建功立业的舞台,让人生出彩、事业增辉。
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机遇,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提升原创能力、抢占科技前沿,形成一批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重大创新领域和创新高地,不断增强对高端人才创新创造的吸引力和成就感。一方面,抢占核心技术新高地,瞄准世界尖端技术最前沿,依托国家科研机构、研究型大学等创新单元,抓紧建设一批布局合理、定位清晰的国家实验室、新型研发机构等创新平台,研究解决涉及命门、命脉、命根子方面的技术问题。另一方面,打造原始创新策源地,加强基础性研究,鼓励原创性思想理论创新,解决核心科学问题,不断增强源头创新能力。
发挥市场在配置科研资源中的基础决定性作用,构建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深度融合的科技创新平台,激发科技人才创新创造的动力和活力。鼓励和支持企业和科研机构各扬其长、发挥主体作用,共同攻克科技难题。推进尖端技术创新,力争在“根”技术、基础技术,非对称技术、“杀手锏”技术,前沿性技术、颠覆性技术等方面形成一系列核心技术,不断形成、增多占绝对优势的技术和领域,实现领跑领先。发挥财政资金“四两拨千斤”的作用,通过市场机制吸引社会资金和金融资本进入技术创新领域。注重激发小型微型科技企业创新能力。
人民的需要和呼唤,是科技进步和创新的时代声音。广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基层有取之不尽的科研素材,是最好的授业课堂和实验基地。服务基层群众和基层发展,能赋予科学研究强大生命力。要打造面向基层、贴近基层、服务基层的科技创新平台,加强城乡统筹和区域统筹,引导科技、人才、资金、管理、信息等要素向基层一线倾斜,向中西部欠发达地区流动,把“文章”写在大地上,把科研搞在田地间,促进广大科研人才在基层一线施展才华、大显身手,谱写科技为民、科学报国新的生动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