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朱德上井冈

■ 周作君

时间1926年夏—1928年3月

地点湖南的水口山、桐梓山、东阳渡兵工厂

人物宋乔生 35岁，湘潭县淦田镇人。水口山工人阶级优秀代表，先后担任中共水口山特别区区委书记，桐梓山湘南游击总队队长，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独立第三团团长。1928年4月，他率部参加毛泽东、朱德的宁冈会师，任军部特务营营长，并当选为红四军军委委员，成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重要领导人之一

翠 姑 二十多岁，湖南桐梓山人。随父在水口山矿生活，宋乔生是她的引路人

谢翰文 二十多岁，湖南耒阳人。桐梓山湘南游击总队副队长，后任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独立第三团党代表

耿 飚 曾用名耿在忠，乳名德伢子，湖南醴陵人。13岁时当上了水口山矿童工。新中国成立后，任国防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等职

雷发徕 三十多岁，桐梓山人。先后担任水口山工人纠察队分队队长，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独立第三团副团长

宋 妈 近六十岁，宋乔生母亲

谢纹斌 近三十岁，水口山特警队副队长

肖局长 四十多岁，水口山矿务局局长，兼任常宁县团防总局副局长、保安团团长

王麻子 三十多岁，水口山矿警队队长

高长子 四十多岁，水口山工人

洪老爹、黄佐及游击队员、童工、矿工、军警若干

第一场

[1926年夏。水口山矿区。

[井上，一群童工脑袋偏大，肚子凸鼓，患有佝偻病。他们举起敲砂锤，发出“哇！哇！”的用力捶打声。

[凶神恶煞的监工不时地用竹片抽打着稍慢的童工。

童工们 （唱）哇！哇！哇……

哇！哇！哇……

举起锤子难停下，

喊着号子喉咙哑。

脑壳长成皮球大，

肚子鼓出像青蛙。

[幕内帮腔：

哇！哇！哇！

哇！哇！哇……

[一束光打在站在灰白尘雾中的耿飚身上。

耿 飚 （唱）水口山的河，

流着臭水不见有金沙。

水口山的矿，

埋下尸骨鬼魂哭喊妈。

[幕内帮腔：

哇！哇！哇！

哇！哇！哇……

耿 飚 （唱）水口山的石头，

换不来油盐酱醋糯米粑，

水口山的矿区，

是阴间、是地狱，

穷人何时见朝霞？

[井下，烟雾弥漫。

[矿工们赤裸上身，腰间只围一块破布，驮着装满石头的箩筐，四肢着地艰难地爬行。

矿工们 （唱）钻窿口，采矿砂，

奴隶命贱似泥沙。

茫茫黑夜不见光，

鬼门关前求生涯。

[幕内帮腔：

嗨哟！嗨哟！

嗨哟！嗨哟……

耿 飚 （唱）油也贵了，米也涨价，拖欠工钱，红利扣发……

矿工们 （唱）十七十八窿口下，

遮挡屁股一条帕。

瘦骨到老窿哈病，

养不起爹娘顾不了家。

耿 飚 （唱）军阀大恶霸，

剥削重打压。

死去了同胞千千万，

生不如死地崩天塌。

[蓦然一声巨响，一片漆黑。

矿工们 （惨叫声）窿火！窿火……

童工们 （尖叫声）塌方了！塌方了……

众 人 （悲号声）水淹了！水淹了……

[只见一股烟尘从矿井的窿口升起，形成灰白的蘑菇云，瞬间淹没了高大的井架。

[矿工、童工、女人们纷纷拥向窿口。

众 人 塌方了！水淹了！出大事了……

耿 飚 出大事了，怎么办？！

众 人 怎么办？怎么办……

耿 飚 啊！怎么办……（不知所措，呼喊）舅舅，舅舅……

[一束光射向怵目惊心、满头大汗的宋乔生。他操着吊车，把一个罐笼朝窿口内放下去。

宋乔生 兄弟们，快上来，你们快上来！

雷发徕 乔哥，情况危急，只怕凶多吉少呀！

翠 姑 （对井下）工友们，你们快进罐笼，快呀！

[“嘘嘘——嘘嘘……”一队矿警口吹哨子，驱散人群，冲向窿口。

王麻子 （喝令）宋乔生，快把罐笼提上来！

宋乔生 救命要紧，下面有四十多人没上来。

王麻子 胡说！里面没人，快封窿！

宋乔生 你敢？！

王麻子 局长有令，立即封窿！

雷发徕 你们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翠 姑 如果封窿，就会死人，你们不能封！

众 人 不能封窿！不能封窿！

[瞬间，矿工、童工和女人们拥向窿口，围住窿口。

王麻子 （朝天开了三枪）安静！安静！你们都听好了，下边人的命是保不住了，水火无情，如不封窿，就会爆炸，这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呀！

宋乔生 你们没有人性，是群恶魔，是吃人的豺狼！

众 人 吃人的豺狼！

王麻子 快，把宋乔生拿下！

[宋乔生抄起扳手与一群矿警展开搏斗。

[雷发徕与矿工们也加入了搏斗。

[窿口外一片混乱。

[窿内，不时发出求救的哀嚎声。

[宋乔生一边用脚踩住卷扬机的转动杆，一边用扳手挡住冲上来的王麻子。

宋乔生 （大喊）井下的兄弟们，你们快进罐笼！

（唱）命比天大，

危难关头千钧一发。

争分夺秒，

救回工友将绳拉。

众 人 （唱）快拉！

快拉！

宋乔生 （接唱）每一次窿火，

失去了多少性命破了家。

每一次塌方，

埋下了堆堆尸骨成泥沙。

众 人 （唱）快拉！

快拉！

宋乔生 （接唱）井下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井下是，一个个哀嚎嚎的挣扎。

四十条人命，

不是牛和马。

王麻子 你们好大的胆！

（唱）反了反了，

无规无法。

一群贱刁民，

烂斗把赖耍！

[王麻子指挥一矿警去砍断罐笼的吊缆绳。

宋乔生 你敢！（打倒矿警）

王麻子 （掏出枪）宋乔生，你再敢违令，老子一枪毙了你！

雷发徕 乔哥，我们跟他们拼了！

耿 飚 舅舅！

众 人 跟他们拼了！

王麻子 你们再敢无法无天，通通枪毙！

翠 姑 （忙挽住宋乔生的胳膊）乔哥！

[一队矿警举起步枪。

[一矿警砍断罐笼的吊缆绳。

[倏然，浓烟吞没了缆绳。

宋乔生 （痛心疾首地呼喊）可怜的兄弟们呀！

雷发徕 王麻子，人面兽心，你不得好死！

王麻子 抓住这个姓雷的！

洪老爹 （急忙挡住）老天爷呀，他们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王麻子，你是畜生，我这条老命跟你们拼了……（朝王麻子撞去）

众 人 跟他们拼了！拼了！

[王麻子恐慌，朝洪老爹开了一枪。

[洪老爹中枪倒地。

翠 姑 爹……爹……

[一队矿警将运来的沙土，倒向窿口。

[窿口被封住。

众 人 洪老爹……

翠 姑 爹……

洪老爹 （一阵咳嗽）闺女，爹管不了你了……

宋乔生 洪老爹！

洪老爹 （拉住翠姑的手）你跟着乔生走……

宋乔生 老爹！

洪老爹 翠姑交给你，我、我放心……

翠 姑 爹……

洪老爹 闺女啊，爹知道，你们是有组织的人，好好……好好跟着乔生干！干……

（闭眼，倒在翠姑的怀里）

翠 姑 （声泪俱下）爹爹啊……

（唱）天旋地转，

泪流满面，

肝肠寸断，

心似油煎。

失去老爹，

女儿我心中惶惶空荡荡；

失去老爹，

女儿我两眼茫茫心酸酸……

（义愤填膺）王麻子，你还我爹爹的命！

（接唱）我恨、我怨！

我痛、我冤！

你是杀人的魔鬼，

血债要用血来还！

宋乔生 兄弟们，我们要做人，不愿做奴隶！

矿工们 我们要做人，不愿做奴隶！

耿 飚 （与童工们）不愿做奴隶！不愿做奴隶！

宋乔生 王麻子，你还命来！

雷发徕 王麻子，你还命来！

众 人 还命来！还命来！

王麻子 （下令）举枪，哪个敢造反，就地正法！

[宋乔生带领众人朝王麻子扑去。

[王麻子一身冷汗，率矿警们跑下。

[暗转。

第二场

[初秋。水口山矿务局大楼门口。

[宋乔生、雷发徕带领工人游行队伍，边喊边上：“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工人运动万岁！”……

[工人们手持梭镖、棍棒、扁担，高呼口号，其声响彻云霄。

[翠姑与耿飚高举“湖南水口山工人俱乐部”牌匾，走在队伍的正中央。

雷发徕 打倒封建军阀！

耿 飚 打倒帝国主义及其走狗！

翠 姑 工人运动万岁！

宋乔生 还我红饷，还我血汗钱！

众 人 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

[王麻子率一队矿警慌忙跑上。

王麻子 宋乔生，又是你？！

宋乔生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我！

王麻子 你放肆！你嚣张！你以为我不敢抓你？！

宋乔生 哼！

王麻子 举枪！谁敢在矿局门口闹事，我就毙了他！

众矿警 （举枪）是！

[“慢！”肖局长一身便服，从矿局门内出来。

王麻子 （迎上）局长，宋乔生带领工人俱乐部的人游行示威，寻事生非，竟敢闹到矿局大楼这儿来了！

宋乔生 还我工钱，还我红饷！

雷发徕 我们要做人，我们要吃饭！

翠 姑 （与耿飚举起牌匾）我们要做人，不愿做奴隶！

众 人 减少工时，加薪分红！

王麻子 我们局长在此，你们不要放肆！

宋乔生 拉闸断电，全矿停工。

众 人 停工！停工！

王麻子 你们……目无王法，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通通枪毙！

肖局长 慢！

王麻子 局长，宋乔生领导工人大罢工，我怀疑他是共产党！

宋乔生 王麻子，你就是一条狗！

肖局长 嘿嘿嘿，宋队长！

（唱）宋队长，休发火，

静下心来听我说。

你懂技术善管理，

年富力强人洒脱。

辞工矿，进机关，

我让你，官运福运、时运幸运、 好运连连顺意来，财源滚滚称心窝。

宋乔生 （唱）肖局长，话语错，

我是粗人打铁哥。

坐机关喝茶看报腰酸背驼，

穷苦人没这福气会遭病魔。

肖局长 （唱）我一片真情意求贤若渴，

你三思暗掂量细细琢磨。

把握时机别错过，

光宗耀祖厄运脱。

宋乔生 （唱）白色恐怖山河破，

烧杀抢劫血成河。

工友们窿下干活没日没夜，

换来的三五吊钱苦命难活。

众 人 （唱）没日没夜，

苦命难活。

生，在地狱，

死，在地狱……

宋乔生 （与众人唱）矿民灾难，

水深火热！

肖局长 （唱）不识时务酿大祸，

定会后悔受折磨。

宋乔生 （唱）笑面虎的假做作，

矿井下的鬼阎罗。

雷发徕 （唱）你是吸血鬼！

你是凶恶魔！

翠 姑 （唱）你是吸血鬼！

你是凶恶魔！

众 人 （唱）你是吸血鬼！你是凶恶魔！

王麻子 反了！反了！

（唱）胆敢造反结同伙，

信口雌黄耍嘴舌。

宋乔生，无法无天闯大祸，

小心枪弹穿脑壳。

宋乔生 打倒封建军阀！

翠 姑 打倒走狗卖国贼！

雷发徕 工人运动万岁！

耿 飚 还我红饷！还我血汗钱！

众 人 我们要做人，不要做奴隶！

[声势浩大，场面失控。

王麻子 局长，平定造反，格杀无论！

肖局长 蠢材！杀了他们，谁去做工？这座宝矿，我不要啦？！

王麻子 高！有道理啊局长。

肖局长 宋乔生组织能力强，在工人队伍中威望极高。

王麻子 那怎么办？

肖局长 水口山矿工达四五千人之众，工人们需要他，我……我也需要他！

王麻子 明白，明白。

肖局长 嘿嘿嘿……

王麻子 局长，高！高！

[肖局长对王麻子耳语。

雷发徕 打倒封建军阀！

众 人 打倒封建军阀！

宋乔生 打倒走狗卖国贼！

众 人 打倒走狗卖国贼！

翠 姑 工人运动万岁！

众 人 工人运动万岁！

[一群国军士兵冲上。

肖局长 谁再敢闹事，谁胆敢罢工，我就枪毙谁！

翠 姑 （与耿飚高举牌匾）还我红饷！

众 人 还我红饷！

雷发徕 还我血汗钱！

众 人 还我血汗钱！

宋乔生 工人运动万岁！

众 人 万岁！万岁！

肖局长 快！砸毁他们的牌匾！

王麻子 是，砸毁牌匾！

[一群矿警与工人们打斗。

[王麻子率矿警们砸烂“湖南水口山工人俱乐部”牌匾。

雷发徕 （冲上前去）王麻子，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狗！

王麻子 开枪！枪毙他！

宋乔生 （掩护雷发徕）快，躲开！

雷发徕 乔哥，工人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整个水口山处在白色恐怖之中啊！

宋乔生 你先去桐梓山避一避，与当地党组织取得联系。

王麻子 别让他跑了，枪毙那个姓雷的！

[军警举枪。

肖局长 放过宋乔生！明白？

王麻子 是，局长！

雷发徕 乔哥，我们一起走吧！

宋乔生 这里需要我，我不能走！

[枪声不断，场面混乱。

宋乔生 （大声疾呼）雷猛子，你快跑！

[暗转。

[丛山中的一块草坪。

[在悲壮的乐声中启光。 [幕内伴唱：

天昏昏，地哀哀，

血雨腥风铺天盖。

盼翻身，望断多少南飞雁，

盼翻身，当家做主灭狼豺！

[烈火熊熊，浓烟滚滚。

[十多名矿工被一群军警押上。

[众矿工叫嚷：“他们没有罪，不能枪毙人！”

[王麻子迎上肖局长。

王麻子 安静，安静，我们局长要训话！

肖局长 水口山工人俱乐部是无政府组织，煽惑工人，扰乱治安。从今日起，封闭工人俱乐部，缉拿罪犯雷发徕！

矿工们 我们要做人，不愿做奴隶……

肖局长 你们不要学习安源煤矿大罢工，更不能在水口山矿搞暴动，谁再敢闹事， 就像他们一样，通通枪毙！

矿工们 他们无罪，你们不能滥杀无辜！

王麻子 局长，雷发徕已逃离水口山，去向不明。

肖局长 （指着被捆绑的矿工们）先把这十七名造反者全部枪毙，一个不留！

王麻子 是！

[一排军警举枪。

[枪声中，十七名工人倒在血泊中。

矿工们 （群情激愤）你们是恶魔！是刽子手！

肖局长 开枪！

[枪声大作，众人散去。

[肖局长及众军警逼向一逃亡者。

[逃亡者跪。

肖局长 哈哈哈……

[暗转。

第三场

[冬季。半边街的合记酒店。

[翠姑在室内整理桌椅。

[耿飚环顾四周，机灵地跑上。

耿 飚 （唱）几天不见舅舅的面，

不知去向我丢了魂。

眼皮子总是忙跳动……

（圆场小跑，来到酒店门口，接唱）

趁黑夜来到酒店探音信。

（敲门）翠姑……

翠 姑 （警觉地）谁？

耿 飚 是我，德伢子。

翠 姑 （开门，忙拉耿飚进屋）看你一脸的大汗，没出事吧？

耿 飚 没事，我有功夫呢！哈哈哈……

翠 姑 外面很乱，你千万要注意。

耿 飚 嗯，我舅舅呢？

翠 姑 我已三天没有看见他了。

耿 飚 我也是。

翠 姑 你舅舅可能有重大的事情在办。

耿 飚 什么重大的事情?

翠 姑 别问，你还小呢。

耿 飚 我都十七了，又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

二 人 哈哈哈……

耿 飚 呃，翠姑，好久没看到雷叔叔了，我想他了。

翠 姑 敌人要抓他，你舅舅让他去桐梓山避一避。

耿 飚 桐梓山？我没去过。

翠 姑 那是他的家乡。我们水口山的很多工友都是你雷叔叔从桐梓山带过来的。

耿 飚 我听舅舅说过，说雷叔叔很有功劳。

翠 姑 不知他现在怎样？

耿 飚 外面到处张贴缉拿雷叔叔的告令，我很担心。

翠 姑 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翠姑进入里屋。

[一束光打在心急火燎的宋乔生身上。

宋乔生 （唱）水口山白色恐怖乌云滚，

反动派穷凶极恶害黎民。

昨夜间百名工友牢房进，

今早晨枪毙同志二十人。

只可叹，梭镖棍棒、大刀铁锤、

斗不过敌人的真枪实弹……

[宋乔生一路思索，已到酒店门口。

宋乔生 （接唱）尽快要武装自己建大军！

[宋乔生一阵敲门。

[耿飚驱前探听。

[翠姑端面条急上。

翠 姑 谁？！

宋乔生 是我，乔哥。

耿 飚 舅舅的声音，是舅舅来了！

[翠姑开门，宋乔生急忙进屋。

翠 姑 （闩好门）乔哥，几天不见，我和德伢子都在为你担惊受怕。

宋乔生 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耿 飚 舅舅，（递面条）给！翠姑下的，您趁热吃吧。

宋乔生 （接过面碗，三拨两咽）嗯，辣得好，辣得有味道！

耿 飚 就是，翠姑的厨艺真是高！

三 人 哈哈哈……

翠 姑 乔哥！

（唱）水口山情形严峻风声紧，

革命者地下活动隐蔽深。

你为抗敌运动冲头阵，

你为理想信仰不顾身。

在外行踪须留意，

处处谨慎要小心。

耿 飚 舅舅！

（唱）出外办事带上我，

紧随左右不离分。

德伢子，一身功夫有干劲，

为舅舅，保驾护航、冲锋陷阵、机智英勇把敌拼！

宋乔生 哈哈哈……德伢子，好小子！

[雷发徕跑上，急促敲门。

翠 姑 谁？！

雷发徕 买水豆腐吗？

宋乔生 （奔向门前）我买两碗！

雷发徕 刚好两碗，还是热的。

宋乔生 雷发徕！

翠 姑 雷发徕！

耿 飚 雷叔叔！

宋乔生 雷猛子！（惊喜地开门）快，进屋！

[翠姑闩好门。

耿 飚 （端水）雷叔叔，喝水！

雷发徕 德伢子，几月不见，你长高了。

耿 飚 雷叔叔，我已经是大人了。

众 人 对，是大人了，哈哈哈……

宋乔生 猛子，你去桐梓山避了几个月，那里的游击队还好吧？

雷发徕 前不久，上级派来一名文质彬彬的谢翰文，此人了不得啊。

宋乔生 谢翰文？

雷发徕 此人文章写得好，会做思想工作，还擅长搞地下活动。

耿 飚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翠 姑 德伢子，你要多学着点。

雷发徕 多跟你舅舅学！

耿 飚 嗯！

宋乔生 前天，何叔衡同志受中共湖南省委的委托到水口山传达了省委的《关于农民运动决议案》，指示水口山特支实行工农大联合，建立工农武装，开展武装斗争。

翠 姑 我们可与桐梓山游击队联合起来，建立自己的革命武装。

雷发徕 对，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

耿 飚 建立武装，那就得自己有枪！

翠 姑 可我们没有枪？

宋乔生 夺枪！

众 人 夺？去哪夺？

宋乔生 去敌人那里夺！

雷发徕 乔哥，你指示，我去夺枪！

耿 飚 舅舅，你安排，我去夺枪！

翠 姑 我也去！

宋乔生 哈哈哈！你们别急。经湘南特委和水口山党组织研究决定，耿飚同志……

耿 飚 是，舅舅同志！

众 人 （大笑）哈哈哈……

耿 飚 是，宋书记同志！

宋乔生 组织派你去东阳渡兵工厂夺枪！

众 人 东阳渡？

耿 飚 东阳渡离这里有多远？

宋乔生 东阳渡在衡阳以南，濒临湘江，离水口山三十公里水路。

耿 飚 不远，很近的。舅舅，你放心让我去吧！

宋乔生 东阳渡兵工厂，又叫枪炮局，有一个营的官兵把守。我们派人已与兵工厂地下党取得了联系，决定把里面的枪支弹药秘密地偷运出一部分，供我们工人武装使用。

翠 姑 兵工厂有我们自己的同志？

雷发徕 他是谁？

宋乔生 你们别问，这是组织秘密。

众 人 是！

宋乔生 德伢子，为了安全，我们已经安排你的父母兄弟明天搬回老家。

耿 飚 听舅舅的，听从组织安排！

宋乔生 完成任务后，按照省委统一部署，你和党员黄佐同志等八人，被派往醴陵去开展农运工作。

耿 飚 舅舅，我跟着您这么久了……

宋乔生 服从安排！

耿 飚 是！舅舅……

宋乔生 凡已露面的骨干暂时离开水口山，尚未公开的则隐蔽起来，转入地下活动。东阳渡夺枪以后，猛子你和一批已经公开露面的工人骨干，渡过耒水前往桐梓山，与当地游击队开展活动。

雷发徕 是！

耿 飚 雷叔叔，我们要分开啦……

雷发徕 但这次夺枪行动，我配合你！

翠 姑 德伢子，我也配合你！

耿 飚 谢谢雷叔叔，谢谢翠姑！舅舅，去兵工厂，我与谁联系？

宋乔生 不急，等下我告诉你。

众 人 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一个拱肩缩背的人影出现在酒店窗前。

[暗转。

第四场

[几天后。湘江边上。

[东阳渡兵工厂。

[大门口有多名国民党官兵把守。门墙上挂有一块粉板，上面写有名单。

[耿飚头戴烂草帽，身穿破衣裳，一只恶狗狂叫地向他追来。

[耿飚手拿打狗棍，边打边上。

耿 飚 癫狗子，狗眼看人低！

（唱）腊七腊八，

冻煞叫花。

人堆里，人人见我高声骂，

狗窝里，狗狗追我露尖牙。

[恶狗追咬，耿飚一蹦一跳，跑至门口，打量着粉板上的名字。

一士兵 军事重地，赶快滚开！

一长官 （打翻草帽）啊，又是你？你马灯唱得好，今日再来一段？

耿 飚 好哇，各位长官，只要你们开心，我就开心。

众官兵 唱吧！

耿 飚 今天唱段新的马灯《打钱鞭》好不好？

众官兵 好！

耿 飚 这段叫“十转调”，各位听好了！

（唱）手拿钱鞭叮当响，

一打钱鞭二把小调唱。

乡里打到城里去，

吃穿就靠这名堂。

[敲打钱鞭，招来众多喝彩的看客。

[雷发徕、翠姑在看客中穿行。

[耿飚向大家拱手，又仔细观看粉板上的名单。突然，他眼睛发亮，盯住一名字，哈哈大笑。

耿 飚 （接唱）老家遭瘟灾难降，

无兄无弟离家乡，

唱马灯，打钱鞭，

多谢各位来捧场。

众 人 好，唱得好！

雷发徕 唱得好，赏你两文钱！（小声细语）莫急，慢慢打探。

耿 飚 谢谢大叔！

翠 姑 钱鞭打得好，赏你一个铜板！（抓紧耿飚的手）别慌，我们都在这儿附近。

耿 飚 大姑好心！

众 人 唱得好！打得好！

耿 飚 你们都是好人，（又对官兵们作揖）好人啦！

（接唱）名字就在粉板上，

接头暗号记心房。

两眼睁开灯笼大，

紧盯住大门口，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男的女的、一个一个一个、细细打探、不慌不忙！

众 人 （鼓掌）好嗓子，再来一曲！

一长官 别闹了！你们都散了吧，我们要办理公务了！

众 人 嗬……

[各人散去。

[雷发徕和翠姑拉走耿飚，在大树隐蔽处躲藏观望。

[大门口，一群工人被几个士兵搜查，然后在粉板上的名字下边画一道记号。

[一位头戴黄色鸭嘴帽的中年男子被一士兵搜查画上记号后，匆匆离去。

耿 飚 是他，戴鸭嘴帽！（追上）谢同志……

谢翰文 （看了一下）你认错人了。

耿 飚 （又追上）谢同志……

谢翰文 你叫错人了。

耿 飚 唤起——

谢翰文 工农！

耿 飚 东北方——

谢翰文 湘南面！

耿 飚 （亲切地）同志！

谢翰文 （握手）你好同志！（与耿飚耳语）

[收光。

[夜幕降临。

[内唱：“月色蒙蒙蛙声响……”耿飚背着背篓出现在兵工厂围墙的四周。

耿 飚 （接唱）肩背破篓穿烂裳。

蓬头垢面乞丐样，

戏锣打响我登场。

谋生计，整整十年拼命在山矿，

受尽煎熬天无光。

为穷人，翻身自由求解放，

今夜行动巧夺枪。

不忘童年苦难降，

不忘舅舅指方向，

不忘党恩来培养，

不忘理想志如钢。

[江上，两束光映出宋乔生和雷发徕站立船头。

雷发徕 （唱）不忘誓言有信仰，

不忘斗争有力量。

宋乔生 （唱）不忘翻身做主人，

不忘枪杆子政权打豺狼。

[船舶隐去。

[耿飚在高墙周围探寻，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背篓里的物件咣当作响。

[几名站哨的士兵警觉，端枪上膛。

一班长 谁？！

[耿飚鹞子翻身，机灵地将背篓往江堤抛去。

一班长 什么人？！

[一班长开了两枪，率士兵们追下。

[耿飚跃出树丛，翻过围墙，潜入厂内。

[黄佐率工人纠察队员们井然有序地翻向围墙。

[耿飚与谢翰文给纠察队员们一一递送枪支弹药。

[宋乔生、雷发徕与黄佐等人接领枪支。

[宋乔生与谢翰文紧握双手。

宋乔生 谢同志，任务顺利完成！

谢翰文 宋队长，我们桐梓山再会！

耿 飚 舅舅，你们原来认识？！

众 人 （大笑）哈哈哈……

[暗转。

[水口山的松柏渡口。

[幕内伴唱：

鸟儿欢笑高声唱，

鱼儿穿梭水中央。

两岸青山相对出，

扬帆远航向太阳。

[宋乔生、耿飚欢声笑语，行船而出。

[翠姑、雷发徕在另一船上。

宋乔生 （唱）夺枪行动精神爽，

武装抗敌志高昂。

翠 姑 （唱）组织工农将敌抗，

要做主人把家当。

雷发徕 （唱）紧跟党走心明亮，

不怕流血阵前亡。

耿 飚 （唱）跟随舅舅闹革命，

大风大浪见成长。

[王麻子率矿警们冲上。

王麻子 （唱）一路狂跑奔山岗，

全身汗流湿衣裳。

宋乔生，聚众谋反去夺枪，

本队长，来一个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捉他归案讨封赏。

哈哈哈哈……

高长子 嘿嘿，王队长，我立了功，你答应要提拔我的！

王麻子 如果消息是假，老子枪毙你！

高长子 好好好。（远望，一阵惊喜）队长，你来看！

王麻子 （发现船只，喜出望外）站住！所有船只和人员一律停行搜查！

耿 飚 舅舅，怎么办？

宋乔生 按计划行事。

耿 飚 明白！

王麻子 所有人员都下来，接受检查。

宋乔生 青天大白日，有什么检查的？

王麻子 特殊时期，加强治安管理。宋乔生，你不在水口山矿区，为何到松柏来了？

宋乔生 捕点鱼虾去卖，改善生活，不可以吗？

王麻子 （打量翠姑）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翠 姑 打鱼人四海为家，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众人大笑

王麻子 笑什么笑？啊，还有一个小子？什么人你？

耿 飚 你不认识我，我却记得你！

王麻子 啊！（近前一看）有点面熟……（发现是耿飚）啊，原来是你？当年的儿童团团长，你最爱带头闹事，在水口山矿区你是危险分子！（对矿警们）上船检查！

矿警们 是！

王麻子 如果查到枪支，立即逮捕他们！

矿警们 是！

[矿警们要上船，被宋乔生阻止。

宋乔生 王大队长，你说什么？我船上藏有枪支？

王麻子 有人举报，你们夺枪通共，危害社会治安。

雷发徕 王麻子，你是走狗，死有余辜！

王麻子 呃，这人声音有点耳熟？

雷发徕 王麻子，你就是一条哈巴狗！（投入江中）

王麻子 是雷发徕？弟兄们，抓住他！

耿 飚 王麻子，你就是一条哈巴狗！（也投入江中）

[雷发徕与耿飚撑一船只远行。

高长子 队长，他俩畏罪潜逃，枪支一定藏在那只船上！

王麻子 追！别让他们跑了！

[王麻子率矿警们追去。高长子溜下。

宋乔生 哈哈哈……翠姑有远见！

翠 姑 是你的计谋高！

宋乔生 哈哈哈……开船，赶快隐藏枪支！

[暗转。

第五场

[1927年夏。景同第三场。

[街上有酒馆、药铺、测字算命的地摊，叫卖声、唱戏声、打拳卖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高长子酒醉而上。

高长子 （唱）白天闲荡常醉酒，

黑夜里，寂寞难耐逛逛窑子消消愁。

做内鬼，日子过得真难受，担惊受怕小命丢。

（远望有人，一惊）雷发徕？！他……他旁边还有一人……

（接唱）上次警队失枪案，

一定是他做主谋。

嘿嘿嘿……这次你就跑不了了，我呢，也该发点小财啰！

[高长子远远盯住雷发徕，急忙躲藏。

[内唱：“闹革命，被爹逐门时已久……”一束光射在儒将风范的谢翰文身上。

[雷发徕追上，警觉四周。

谢翰文 （接唱）落下个不肖子孙恶名留。

父子反目，气冲牛斗，

母子情断，覆水难收。

雷发徕 （唱）忠诚之路跟党走。

翻身做主幸福求。

驱散乌云见彩霞，

早盼望，大好春光暖神州。

[雷发徕急忙敲门。

[宋乔生、翠姑闪身而出，靠近门口。

宋乔生 谁？！

雷发徕 （小声细语）乔哥，是我，猛子！

宋乔生 （大喜）猛子！

翠 姑 猛子！

雷发徕 谢队长也来了！

[翠姑开门。

[宋乔生一把将雷发徕和谢翰文拉进屋内。

谢翰文 宋书记，我们又见面了。

宋乔生 谢队长辛苦了！

翠 姑 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雷发徕 乔哥，德伢子呢？他有消息吗？

宋乔生 他去了醴陵，离开水口山已有一年了。

雷发徕 德伢子机智能干，我喜欢。

宋乔生 猛子，谢队长，你们见到湘南特委陈书记了？

二 人 见到了。

宋乔生 陈书记有什么指示？

翠 姑 （端上酒菜）大家先填饱肚子，再谈正事。

雷发徕 有酒，还有下酒菜花生米，好！来来来，我们坐下边喝边聊。

宋乔生 （举起酒杯）谢队长，猛子，我们干一杯！

众 人 好酒！哈哈哈……

谢翰文 宋书记，陈佑魁书记向你问好。（拿出信件）这是他给你的信件。

宋乔生 （看信）好！好哇！周恩来、朱德、贺龙领导的南昌起义已在江西举行，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

谢翰文 我们党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总方向，也决定在湖南由毛委员领导和发动秋收起义！

众 人 毛委员！

雷发徕 乔哥，桐梓山和水口山的工农游击队可联合并肩作战！

宋乔生 蒋介石在上海大肆杀害共产党员，反革命政变令全国震惊！在事变后三天中，上海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杀者三百多人，被捕者五百多人，失踪者五千多人。此后，在广州、北京等地也发生反革命政变，党的领导人李大钊、汪寿华等被害……

谢翰文 蒋介石彻底背叛了革命！

宋乔生 首次国共合作，全面破裂。

翠 姑 我们湖南怎么样？水口山的革命，还能保住吗？

宋乔生 能！我们一定要相信共产党！

众 人 相信共产党！

宋乔生 陈书记指示我们迅速解除水口山矿警的武装，武装工人纠察队为衡阳地区成立三个师的工农革命军做好准备。

众 人 太好了！

宋乔生 信上说，朱德和湘南特委指示，让我们配合湘南暴动，组织水口山工人，武装起义！

谢翰文 让我们策应湘南暴动，壮大武装声势，牵制衡阳的敌人，减轻湘南方面的压力。

翠 姑 我们可以大干一场！

雷发徕 大干一场！

谢翰文 大干一场！

宋乔生 为革命，大干一场！

（唱）湘南起义第一枪，

朱德大军进耒阳。

革命火种天地亮，

反动势力定扫光。

翠 姑 （唱）一腔热血心向党，

组织工农闹武装。

雷发徕 （唱）革命洪流不可挡，

不怕牺牲赴战场。

谢翰文 （唱）组织安插有内线，

里应外合巧夺枪。

宋乔生 哈哈哈！谢队长，我在水口山已经干了二十年，居然不知矿警队有自己的同志！

谢翰文 组织有纪律，我们是单线联系。

众 人 哈哈哈……

谢翰文 宋书记，你是夺枪行动总指挥，我们听你的行动安排。

宋乔生 好！我决定，在春节后大年初五，采取夺枪行动！

谢翰文 春节期间，国民党的一排正规军开去衡阳，水口山的敌人容易放松警惕，这对我们十分有利。

雷发徕 时间安排得很好！

翠 姑 打他个措手不及！

[高长子猫着腰，慢慢地出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翠姑连忙开窗探望。

翠 姑 乔哥，窗外有一黑影！

雷发徕 我们被盯上了！

谢翰文 立马撤离！

宋乔生 撤！

[灯骤然一灭。

高长子 嗨！喝酒误事，什么话我都没听见！

（不敢走近，溜下）

[暗转。

第六场

[1928年春。山势起伏，云遮雾罩。

[一群手执梭镖、大刀、棍棒的工人纠察队员，簇拥着英武挎枪的宋乔生上。翠姑跟上。

宋乔生 （唱）天寒起雨雾，

心热生洪炉。

兵分成三路，

直捣军械库。

翠 姑 （唱）革命谋幸福，

不改心如初。

大势不可阻，

夺枪运米谷。

[挎枪勇猛的雷发徕率桐梓山游击队员们上。

雷发徕 （唱）不惧艰和苦，

率队巧埋伏。

精兵下山虎，

勇猛上征途。

[幕内傍唱：

精兵下山虎，

勇猛上征途。

雷发徕 乔哥！

宋乔生 按计划行动！

众 人 （欢呼雀跃）嗬！

[舞蹈队形整齐变化。

[众人隐去。

[一束光引出闷闷不乐的高长子。

高长子 （唱）过大年闷闷不乐生怨气，

王麻子狗娘养的看人低。

说好的银元未见一个子儿，

许愿的女人不见半个妻。

（四边观望，惊诧）啊！

（接唱）宋乔生带领队员棍棒举，

个个是快步如飞真惊奇。

莫不是谋反杀人抢谷米？

莫不是又想夺枪在此时……

嗬嘿嘿，跑步跟踪细思虑，

哎呀呀，今日必出大问题。

情况不妙，快去屙尿！（急出冷汗，疾下）

[暗转。

[水口山矿警枪械库。

[围墙四周加高了铁丝网，多名矿警在巡逻值班。

赵矿警 大年初五值大班，

钱矿警 多出劳力不加钱。

孙矿警 抛妻别子心烦躁，

李矿警 混混日子也休闲。

赵矿警 （与钱、孙矿警）小李子，你是年少无忧，不懂我们成家人的难处！

[谢纹斌出。

谢纹斌 你们说难，还有我这儿难吗？

赵矿警 谢副队长，我们给你拜年！

钱矿警 祝你官上加官，今生今世不差钱！

孙矿警 祝你家庭幸福，今生今世儿孙满堂！

谢纹斌 哈哈哈！春节值班，你们更需提高警惕，不能麻痹大意！

赵矿警 有谢副队长的领导，这里平安无事！

矿警们 对对对，平安无事！

[谢翰文挑担萝卜，胸有成竹地上。

谢翰文 （唱）萝卜炖汤加猪蹄，

再添两只老母鸡。

营养丰富强身体，

能扛枪、能拿笔，

还会厨艺办酒席。

（行走如风，接唱）

岗哨口四名矿警两旁立，

忙上前拜个大年把烟递。

（笑嘻嘻地递烟）各位老总新年好！来，抽一支，抽一支！

赵矿警 哟嗬，晚上还送菜？

谢翰文 是你们队长约我来的。（见谢纹斌迎面走来）小的给谢队长拜年啦！

谢纹斌 一担萝卜，两只母鸡，还有两个猪脚，好，明天办桌酒席犒劳兄弟们！

矿警们 谢队长关心下属，好人！好人！

谢纹斌 （使眼色）挑到厨房去吧。

谢翰文 谢谢长官！

赵矿警 好菜好酒，一醉方休！

众 人 哈哈哈……

[谢翰文忽然抽出扁担，与矿警们打斗。

[雷发徕率队员们上。

矿警们 啊，他们是游击队！

[矿警们被捆绑，押下。

[宋乔生率队员们上。

谢翰文 宋书记，他是我们的同志，也姓谢！

宋乔生 （紧握谢纹斌的双手）谢同志，辛苦了！

谢纹斌 都已安排好了，宋书记，你们赶快行动！

宋乔生 同志们，按计划行动！快！

[一群纠察队员快速入内。

[谢纹斌紧闭大门。

[雄壮、激越的音乐声陡起。

[一束光射向围墙，铁丝网已被剪断。

[墙内，宋乔生、雷发徕和谢翰文指挥队员传送枪支弹药及粮食。

[墙外，翠姑领着队员一一接收。

宋乔生 快！运到船上，队伍连夜开往桐梓山！

[队员们精神抖擞，一个个翻过墙外。

[谢纹斌站立墙头。

雷发徕 总指挥，枪支弹药、银元和粮食全部运完！

谢纹斌 宋书记，赶快撤离！

谢翰文 （拱手）感谢老乡同志！

谢纹斌 赶快撤离！

宋乔生 同志，我们一起走吧！

谢纹斌 宋书记，我们后会有期！（隐下）

[内喊：“抓住他们，不能放跑一个！”王麻子气急败坏地率矿警们边喊边上。

[团防局士兵及矿警们护卫肖局长上。[高长子在前恭迎。

宋乔生 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高长子 肖局长、王队长，我没说错吧，他，他，他就是宋乔生！

雷发徕 （大惊）啊，高长子，原来你就是叛徒！

宋乔生 高长子，可耻的叛徒！

[宋乔生、雷发徕、谢翰文翻出墙外，躲避山头。

高长子 宋乔生，你逃不掉了，缴枪投降吧！肖局长 宋乔生三番两次劫我军火，一定要活捉他，方解我恨！

高长子 宋乔生，雷发徕，你们休想逃脱，快投降吧！

雷发徕 叛徒！

[雷发徕一枪击毙高长子。

[翠姑率队员们冲上。

肖局长 （畏缩）你们快开枪，打呀！

王麻子 兄弟们，向共匪开枪！

[枪声密集。

肖局长 活捉宋乔生，给我狠狠地打！

王麻子 局长，他们人多！

肖局长 你们一群饭桶！饭桶！

[团防局士兵们护送肖局长躲下。

[矿警们跟着躲下。

众 人 （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翠 姑 乔总指挥，敌人跑了。

雷发徕 哈哈哈……不战而胜！

谢翰文 这次共获108支枪，子弹2000余发，银元700多块，粮食3000余担。

宋乔生 好，大获全胜，部队开往桐梓山！

[暗转。

第七场

[紧接前场。

[肖局长与王麻子出现在两束追光中。

肖局长 （唱）第一枪，湘南起义打宜章，

过郴州，朱德坐镇到耒阳。

县长害怕往外跑，

国军撤退回衡阳。

上峰传话有密令，

攻打桐梓山，

剿共灭匪一扫光。

王麻子 （唱）躲又不能躲，

藏也不能藏。

硬着头皮把胆壮，

见机行事须提防。

[暗转。

[桐梓山。群山逶迤，古树参天。

[大树上挂有“桐梓山湘南工农游击总队”牌匾。

[幕内伴唱：

游击总队威名响，

桐梓山上练兵忙。

杜鹃花开满山岗，

明灯指引赴战场。

[游击队员们在舞刀弄枪，练兵布阵。

[宋乔生内唱：“在耒阳庆功会上高歌唱……”满面春光地奔上。

[翠姑、雷发徕与游击队员们齐上。

宋乔生 （接唱）紧握住朱德双手暖心房。

起义发兵追随党，

找到组织拿起枪。

众队员 （一片欢腾）队长回来了！

一队员 队长，朱德是不是长得又黑又壮？！

众队员 给我们讲讲呗！

宋乔生 （接唱）朱德陈毅齐夸奖，

桐梓山游击队员受表彰。

夸你们人人勇敢心儿亮，

打击反动派，

步步紧跟共产党。

众队员 共产党万岁！工农游击队万岁！

宋乔生 （接唱）湘南暴动传四方，

反动势力扫灭光！

[幕内帮腔：

大刀梭镖，

齐上战场，

翻身求解放，

灭贼反老蒋！

[谢翰文疾上。

谢翰文 宋队长！

宋乔生 党代表回来了。

谢翰文 我还带着一大批人来了。

宋乔生 好哇！

谢翰文 纹斌同志带领水口山二百多名矿工来到桐梓山要参加游击队！

宋乔生 好！太好了！

翠 姑 加上这二百多人，水口山就有八百矿工加入了游击队！

雷发徕 再加上桐梓山的四百多人，这支队伍就有一千二百多人了！

宋乔生 这是一支强大的革命队伍！

[谢纹斌带领矿工们昂首阔步地上。

谢纹斌 报告队长，谢纹斌向你报到！

宋乔生 好！同志们，我告诉大家一个特大的好消息！（站立高台）经朱德同志批准，从今天起，“桐梓山湘南工农游击总队”正式整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独立第三团”！

众 人 （鼓掌欢呼）好！好……

雷发徕 独立第三团，团长宋乔生！

翠 姑 独立第三团，党代表谢翰文！

宋乔生 副团长是雷发徕同志！宣传联络员是翠姑！

众 人 中国工农革命军万岁！

谢纹斌 报告宋团长！

宋乔生 哦，哈哈哈……

谢纹斌 宋团长，我还给你带来了……

宋乔生 （喜形于色，握住他的手）枪？！

谢纹斌 是一封信！（拿出信件）

宋乔生 信？！（撕开信件，蓦然一声大喊）

娘……

[众人隐去。

[幕内伴唱：

山花拂香水如练，

飒飒春风入怀间。

一水湘江波澜远，

牵动母子两心连。

[一束光打在愁眉苦脸、忧心如焚的宋乔生身上。

宋乔生 娘！

（唱）娘生病，久不出农院，

儿不孝，难守在床前。

[一束光打在佝偻驼背、满头白发的宋妈妈身上。

宋 妈 乔生！

（唱）很多年，母子二人难相见，

很多年，没给我儿做鞋穿。

宋乔生 （唱）很多年，未给老娘把柴砍，

很多年，父母兄弟不团圆。

宋 妈 （唱）很多年，为你担心遭人算，

很多年，盼儿成亲把代传。

宋乔生 （唱）很多年，也想建家遂娘愿，

很多年，愧疚在心睡不眠。

[母子两人缓缓走近，但擦肩而过。

宋 妈 乔生，儿啊！

（唱）今世艰险时局乱，

在外小心重平安。

宋乔生 （唱）十余年未回家乡见娘面，

原谅我不孝儿子愧难言。

宋 妈 （唱）乔生儿，十岁童工下井矿，

别家远离娘心酸。

一生苦难过大半，

望你别把娘亲怨。

宋乔生 （唱）好想与娘吃顿饭，

好想见娘笑声甜。

儿近四十婚不恋，

为的是，穷人大众把身翻。

宋 妈 （唱）娘懂你，胸有大志千千万，

娘懂你，心靠组织担在肩。

宋乔生 （唱）娘啊娘！

生我是娘，成长向党。

宋 妈 （唱）儿啊儿！

儿有胆气，助你扬帆。

宋乔生 娘……

宋 妈 娘不糊涂！娘懂你！娘支持你！

宋乔生 娘！

（唱）儿幼年当上童工离家院，

别双亲孤身来到水口山。

在这里，受尽了剥削屈辱流血汗，

在这里，度过了苦难岁月二十年。

在这里，见过许多冤魂哭哀怨，

在这里，看过几多家人痛悲酸。

在这里，目睹矿灾多艰险，

在这里，穷人悲切、牛马不如、挨打受欺生活在地狱深渊。

在这里，领导着工人运动风云卷，

在这里，入了党意志坚强不畏艰。

在这里，甘洒热血敢把青春献，

在这里，朝向光明思想永向前。

水口山，是我人生旅途第二站，

水口山，是我走向革命的摇篮。

水口山，是我不能忘怀永远的思念，

水口山，是我寻求真理的一座宝山。

娘啊娘！

这辈子，母子别离不相见，

这辈子，难报娘恩守跟前。

望娘保重身康健，

不孝之子泪涟涟。

面对家乡高声喊，

娘听儿声笑开颜。

儿听从党的领导来召唤，

儿追随朱德大军打江山。

为求解放驱黑暗，

我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到那时，自由幸福天地变，

红日当头换人间！

宋 妈 （远远望去）乔生！

[蓦然一声巨响，宋妈隐去。

宋乔生 娘！娘……

[光亮。宋乔生四处寻找母亲。

[雷发徕、翠姑急上。

雷发徕 团长，敌人打进了桐梓山！

翠 姑 下令打吧！

[谢翰文、谢纹斌疾上。

谢翰文 团长，敌人来了！

谢纹斌 打吧！

宋乔生 同志们，埋伏队伍，准备战斗！

[众人隐去。

[肖局长率一群军警和保安队向桐梓山挺进。王麻子躬身在后。

肖局长 （唱）水口山，桐梓山，共匪串通大谋反，

夺我枪，抢我粮，一腔怒火心中燃。

五百军警齐开战，

（白）消灭共党游击队！

（唱）杀他个、横尸遍野、一个不留、方消我切齿痛恨洗羞颜！

（咬牙切齿）宋乔生，我要剥了你的皮！

王麻子 消灭游击队，活抓宋乔生！局长，这就是桐梓山！

肖局长 准备战斗！

王麻子 是！（突然大叫）山上有人！

[军警们端枪戒备。

肖局长 （命令王麻子）你，往前带路！

王麻子 （命令一矿警）你，往前带路！

一矿警 我、我不熟悉山路。

王麻子 （踢倒矿警）老子毙了你！

一矿警 （害怕）好好好，我带路！

肖局长 王麻子，你，跟上！

[王麻子战战兢兢地在前带路。

[肖局长带领大队人马在地势险要的山路上行进。

[宋乔生、翠姑、谢翰文、雷发徕率领队员们，抓紧树藤，一个个飞越山峰……

宋乔生 同志们，将敌人诱入山谷，一举歼灭！

王麻子 （发现有人，喊话）宋乔生、雷发徕，我都看见你们了，快投降吧，缴枪不杀！

雷发徕 狗娘养的，老子一枪崩了他！

翠 姑 他是杀人魔鬼，血债累累，毙了他！

谢翰文 毙了他！

宋乔生 翠姑，你来执行！

雷发徕 为你老爹报仇！

翠 姑 为矿难工友们报仇！

[翠姑一枪击毙王麻子。

[瞬间，“轰隆……”一声，手榴弹、枪炮，一阵比一阵密集。

肖局长 奶奶的，我还没动枪炮，他们却先打起来了！山炮、机枪准备！

[山谷里，枪炮大作。

[军号吹响，埋伏好的工农革命军打得敌人抱头鼠窜。

[工农革命军与敌人作战。

[宋乔生与肖局长空拳搏击。

[肖局长惊慌失措，掏出手枪，对准宋乔生……

[翠姑见状，奋不顾身地朝宋乔生跑去，被枪击中。

宋乔生 翠姑！（奔上前去，紧紧抱住翠姑）

[肖局长逃下。

雷发徕 翠姑！

谢翰文 翠姑！

众 人 翠姑！

宋乔生 翠姑，你醒醒！你醒醒！

翠 姑 乔哥！

（唱）恍惚间远远传来呼声喊，

身无力慢慢睁眼泪不干。

翠姑我本是乡间穷家女，

谢乔哥领我革命腰不弯。

我爱部队心头暖，

我爱战友情义欢，

我盼解放新时代，

我盼幸福建家园。

乔哥啊！

万里征途路很远，

注重身体保安全。

再不能冲锋陷阵把敌杀，

再不能与你战斗肩并肩。

再不能为战友洗衣做饭，

再不能为士兵煮菜端盘……

（一阵咳嗽）乔哥啊！

将我埋在山岗上，

面朝湘江河道边。

到那时，笑看红旗扬翻卷，

映山红，漫山开遍红艳艳。

众 人 翠姑！

宋乔生 翠姑，你不会死，我们还能在一起并肩作战！

[翠姑面含微笑，倒在宋乔生怀中。

众 人 翠姑……

宋乔生 （声嘶力竭地呼喊）翠姑！翠姑……

雷发徕 团长，为翠姑报仇！

宋乔生 为翠姑报仇！向敌人开火！

[工农革命军追击敌人。

[肖局长率军警和保安队伍败逃。

谢纹斌 团长，敌人向山下逃跑！

宋乔生 同志们，消灭敌人，为死难的战友报仇！打！

[战斗激烈。

[敌人逃的逃，死的死。

[肖局长逃至山崖，被宋乔生一枪毙命。

众 人 嗬！我们胜利了！胜利了！

宋乔生 同志们！

（唱）天昏昏，地暗暗，

黑魆魆世道总会亮。

顽石敌不过屋檐水，

峭壁挡不住长夜浪。

万众一心跟着党，

紧紧握住手中枪。

穷人翻身要解放，

春笋总要破土长。

[谢翰文急上。

谢翰文 团长，朱德师长派人来信指示——

宋乔生 快说！

谢翰文 朱德师长指示，桐梓山革命活动区域太小，不宜长期坚持下去，要尽快转移，率领工农革命军独立三团奔赴耒阳，汇入朱德部队！

众 人 好！好！

谢翰文 我们追随朱德上井冈，与毛委员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合……

雷发徕 太好了，我们可以见到毛委员啦！

宋乔生 （站立高台）同志们，全团一千二百余人，其中水口山矿工八百余人，耒阳农军四百余人，部队浩浩荡荡，开往耒阳，追随朱德上井冈！

众 人 （欢欣鼓舞）上井冈！上井冈！

[士气高昂，一片欢腾。

[战旗在空中迎风飘扬。

[幕间伴唱：

工农战士气轩昂，

高举红旗迎朝阳。

湘水奔腾归大海，

革命征程上井冈。

[部队在山道中迂回进发。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