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兴昌 曹银忠
(电子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四川 成都 611731)
在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中,劳动是社会围绕旋转的“太阳”,是人的自由意志外化的过程。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劳动”这一核心命题发表了系列重要论述,这些观点内涵丰富、思想深邃、渐成体系,涵盖了关于劳动价值、劳动幸福、劳动教育、劳动精神等一系列新理念、新思路和新举措,凝结着劳动对人类历史发展的感性实践与理性总结。深入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劳动的系列重要论述,对于解决当前我国劳动领域所显露出的主要矛盾、夺取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任何理论都并非凭空出世,都有其生发的原生基点,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就是马克思劳动观的种子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沃土中落地生根的结果。马克思将“劳动”视作整个社会为之旋转的“太阳”,首先,体现在其劳动本质论中。从哲学语境看,劳动是人之目的对象化与对象世界不断人化的历史过程,是行为主体、行为客体以及行为意义的集成体。劳动使人摆脱了最初的“动物状态”,还将人从纯粹的“生物人”变为“社会人”,“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1]988。鉴于此,习近平总书记立足唯物史观指出,“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2]。其次,体现在其劳动价值论中。从政治经济学语境出发,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存在物质相互转化的过程。马克思指出,只有“活劳动”才是创造价值的充要条件和唯一源泉,因为劳动能够“点石成金”,将自然界的“材料”变为“财富”,赋予自然资源以一种经济学意义上的价值。习近平总书记正是从本质上继承和发展了“活劳动”是价值唯一自变量的思想,从而指出,“正是因为劳动创造,我们拥有了历史的辉煌;也正是因为劳动创造,我们拥有了今天的成就”[2]。最后,体现在其劳动解放论中。在对“异化劳动”的批判中,马克思提出了“教劳结合”的思想,指出:“生产劳动同智育和体育相结合,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3]557马克思把劳动教育提升至普遍规律之高度,旨在实现“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进而完成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跨越。这对后来习近平总书记重视体面劳动、和谐劳动、自由劳动等思想影响深远。总之,习近平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是马克思的劳动本质论、劳动价值论以及劳动解放论的高度统一,作为一种社会主义本质属性的文化投射,不仅吸收了马克思劳动思想的精髓要义,还为其注入了中国元素,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劳动图谱。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朴素的劳动思想,为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提供了深厚的精神给养和理论滋养。首先,从“民本”圣言观照,表现为以民为本。春秋战国之际“百家争鸣”,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强调统治者欲成“仁者”则须“教民”“恤民”“利民”,最终方能“养民也惠,使民也义”。习近平总书记正是在批判吸收传统“人本主义”合理内核的基础上,提出了精神层面上,要与民同心,“重民”“顺民”;物质层面上,要与民同乐,“利民”“富民”;安全层面上,要与民同忧,“安民”“护民”的“爱民”理念。其次,从“勤俭”名言观照,表现为克勤克俭。“勤俭”是中华民族最深厚最鲜明的标签与底色,作为熟稔“民族精神命脉”的领导人,在“勤”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中华民族是勤于劳动、善于创造的民族”[2],并将“勤于劳动”置于中华传统美德之首德。在“俭”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俭则约,约则百善俱兴”[6]213,其旨在开源与节流并重,崇俭与戒奢并行。最后,从“劳动”箴言观照,表现为求实创新。在“求实”劳动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5]。同时告诫领导干部切勿有“受虚言”“听浮术”“采华名”“兴伪事”之举。在“创新”劳动上,习近平总书记引用孔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4]257之观点,提出“科技是国之利器”,以利器助工,以贤友助人。总之,中华优秀传统劳动观给予了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独有的中国元素和独特的精神要素。其尊重劳动者的价值导向性、“勤于劳动”的精神幸福性、劳动创造的实践创新性正是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良性基因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鲜明特质。
习近平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不仅受马克思劳动观和中华优秀传统劳动观的滋育与关照,还是对中国共产党人劳动观的赓续与传承。作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劳动观,这种赓续与传承首先表现为坚持了毛泽东劳动观的价值底色。毛泽东的劳动观是跨出马克思劳动思想中国化的“第一步”。在政治上,毛泽东高度重视劳动者的生存权、劳动权和劳动全收权,他认为,“劳动可以改造思想、改造人”[6]559,并要求党员干部努力成为既懂政治又懂业务的劳动模范。经济上,毛泽东肯定了“劳动优先”的经济学意义,在他的理论逻辑中,“生产运动不但过去要,现在要,将来还是要,这是生产运动的永久性的根据”[7]176-177。在教育上,毛泽东继承马克思主义“脑体合一”的思想,打破了“劳心”与“劳力”的对立局面,坚持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并存,重新诠释了“劳工神圣”。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价值底色。其次,表现为延续了邓小平的劳动观的价值取向。邓小平同样坚持劳教结合的思想,但其强调“教育必须同国民经济发展的要求相适应”,即“大教育”与“大生产劳动”的有机结合,同时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赋予了现代科技劳动新的时代内涵,这种“经—科—教”三结合的思想就奠定了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基本思路。再次,表现为拓深了江泽民的劳动观的价值内涵。江泽民同志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进一步表述为“教育与社会实践结合”,进一步提出了“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方针。这不仅摆脱了“象牙塔”式的传统教育,还拓展了劳动的内涵和外延,对习近平关于劳动教育、劳动人才、劳动创新重要论述提供了充足的价值养分。最后,表现为丰富了胡锦涛的劳动观的价值要义。胡锦涛立足于新千年劳动者的合理需求在继续坚持教育与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原则的基础上,提出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其中内蕴的“全面发展观”对应劳动的“发展度”,“协调发展观”对应劳动的“协调度”,“可持续发展”观对应劳动的“持续度”,针对“以人为本”胡锦涛还提出了“和谐劳动关系”以及“体面劳动”的概念。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给习近平关于劳动群众、劳动和谐、劳动体面等重要论述提供了理论参考与借鉴。总之,中国共产党人的劳动观始终沿着“破”“立”并举的轨迹向前发展,这种以“立”带“破”、以“破”促“立”的历史传统就必然会助推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出场。
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归根结底是对社会存在的客观反映。“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正是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出场与在场的逻辑使然,其中的“变”与“不变”不仅改变了生产的技术基础,也改变了劳动的技术结合方式。首先,从劳动形态坐标观照,这种“变”表现为机器开始取代人类。在过去的产业革命中,机器始终处于“被统治地位”,但是以智能化为中心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加速了人类欲望的越界,很有可能打破人类的“直觉”垄断。其与以往“变局”的不同之处在于,除了需要人类给予“第一推动力”外,技术的进步不再是高级重复性劳动替代低级重复性劳动,而是直接替代重复劳动。简言之,以智能化为中心的技术群将打碎人类有史以来的重复性劳动和生活样态,一旦“工具产生意识”,对劳动形态而言将是一种革命性的冲击。其次,从大国关系坐标观照,这种“变”表现为国际博弈阵地的转移。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面对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一个国家发展能否抢占先机、赢得主动,越来越取决于国民素质特别是广大劳动者素质。”[2]在资本主义辅以超强技术的条件下,国际博弈由“裸露的血肉”式竞争”转向了“思想的征服”,同时也由“现实博弈”转向了“虚拟博弈”。“第四次科技革命”赋予了机器一定的“自觉性”,但却出现了质疑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声音,科技价值论取代马克思劳动价值论一度甚嚣尘上。这种资本逐利逻辑与新媒体技术的联姻其实质是将技术层面的“可行性”转化为欲望层面的“必要性”。最后,从生存竞争坐标观照,这种“变”表现为劳动凸显出“知识”要素。人工智能时代以计算机为代表的均质化特征否定技术平庸,为了应对劳动市场的需求和适应劳动的这种均质化特征,唯有打破技术重复性或技术路径依赖,摆脱技术庸人才能适应这种生存竞争的样态。“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的世界是一种“事件世界”抑或“转折世界”,即从微观到中观的变化,而当前这种温和节奏的“量变”还不足以与“结构世界”即宏观性、断裂性、质变性巨变相比,全球力量结构并没有根本性改变。然而,不论是“变”与“不变”,在“旧未破、新未立”的大时空域中,唯有擘画好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坐标与谱系,坚持“破”与“立”并举,才能在世界大时空域中有效避免“空转”。
第一,劳动观念的解构性危机助推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出场与在场。一方面,表现为传统劳动观的现代遗留。我国“重劳心、轻劳力”的思想由来已久,传统儒家认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礼”“义”“信”诸德为要,而“技”“艺”“术”等被斥为“奇技淫巧”。另一方面,表现为多元价值观的现代侵蚀。在“泛劳动”时代,由于资本逐利本性的膨胀与调解组织的疲软,使得劳动内部出现了一种以经济价值维度为首的价值差序格局。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带来的不仅是对“劳动一般”的价值歧视与贬低,还会限制和消解新时代劳动观念的张力和覆盖版图。第二,劳动教育之困助推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出场与在场。劳动教育本身具备化解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二元对立的解释力与承载力,然而劳动形态的快速更迭,却加速了劳动教育的形式化与边缘化态势。一方面,表现为体力劳动教育中的身体异化。其视“体力劳动”为获取“技能”的工具和手段,自然视“人”为“技术人”或“经济人”,主张劳动的工具理性取代价值理性。此外,劳动教育的“规训化”与“去身体化”也会弱化劳动教育的本真性和系统化功能,“窄化”新时代劳动教育。另一方面,表现为脑力劳动教育中的精神异化。其视“脑力劳动”为获取“知识”的方法与路径,自然视“人”为“智能人”或“万能人”,主张用“知识教育”取代“劳动教育”,这种远离劳动本身的行为,只会使劳动教育脱离“人的自然属性”,进而“泛化”新时代劳动教育。第三,主体性坐标位移助推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出场与在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从劳动领域观照,主要表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劳动权利需求与制度供给之间的矛盾,所以不论是横坐标——劳动权利需求,还是纵坐标——制度供给都需要劳动观念由“简化演进”向“复杂演进”转变升级。总之,劳动观念在新时代的“空场”与“离场”就必然需要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出场与在场。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青年的价值取向决定了未来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8]172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就青年和劳动的逻辑关系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述,主要包括:其一,青年要秉持劳动幸福理念。劳动幸福是对劳动本质的尊重与还原,是劳动者对于劳动过程及成果的主观感觉与客观享受,体现的是劳动过程中劳动所获与劳动所求的一致性。青年要视劳动幸福为个体获得人的类本质的最高幸福样态,要懂得只有在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创造中才能以真正属人的样式出场,才能更好地发挥“生力军”和“突击队”的潜在力量。其二,青年要具备劳动本领理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素质是立身之基,技能是立业之本。”[9]这就要求青年必须“练就过硬本领”,尤其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八大本领”,唯有此才能克服本领恐慌,提升内在生命力,有效应对时空之变。劳动是魂魄,本领是基石,青年需将劳动之“魂”依附于本领之“基”,方能实现“道技合一”之“美”、民族复兴之“梦”。其三,青年要培育劳动创新理念。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语境中,马克思首先肯定了劳动的自由创造性,认为人之生命,不仅具有简单“活着”的自在性,还具有为实现“更好更充分地活着”的自为性,而这种自为性就表现为创造性和建设性劳动的主动介入。故而,青年欲以更有价值的生活样态在现实生活中出场就必然要发挥其主观能动性,通过创造性劳动将“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幸福置入实在化的生活世界中。总之,青年只有坚持劳动幸福理念、劳动本领理念、劳动创新理念三者的有机统一,才能在“道”上解决好价值理性与技术理性的内在张力,在“技”上解决好物化技能与人化精神的内在冲突,最终实现“技近乎道”的阶段性转化。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劳动,是共产党人保持政治本色的重要途径,是共产党人保持政治肌体健康的重要手段,也是共产党人发扬优良作风、自觉抵御‘四风’的重要保障。”[10]因而,强化共产党人的劳动认同不仅是传承政治生命基因之应然,而且是党的阶级本性之使然,这就需要共产党人必须遵循“认知认同—价值认同—行为认同”的内在逻辑。首先,在学习养成阶段,要强化共产党人对劳动的认知认同。新时代共产党人不仅要坚持劳动教育的显隐统一,还要坚持党内教育与党外教育的协同联动。虽然学习场域在“显”“隐”与“内”“外”方面得到了延伸,但这终究是强化共产党人劳动认同的外因,外因唯有通过内因即自我教育才能发挥效能。这就需要共产党人实现由“被接受教育”向“主动接受教育”的角色转换,在劳力基础上实现劳心,以心制力,提升其劳动意志的内化度和劳动行为的认同度。其次,在品德养成阶段,要强化共产党人对劳动的价值认同。劳动的价值认同并非是外界强行赋予劳动者的普世价值体系,而是通过提供合理的社会价值要求,使“自我”价值谋求与“他者”价值要求实现耦合对接。新时代劳动的价值认同不仅关乎劳动精神、关联劳模精神,还关系着工匠精神的培育。其中,劳动精神是在人的本质力量的逻辑展开过程中,促进自我类本质不断生成以及对“畜群意识”不断超越的人类专属品格,是一种成为“人”的精神;劳模精神是劳动精神的具象化和“浓缩版”,是一种成为自我超越的“人”的精神;工匠精神实质上是一种由“造物”进而向“育人”转变的职业精神,是一种成为影响他人的“人”的精神。劳动精神、劳模精神以及工匠精神三者是相互包容、相互依存的,对共产党人而言,不仅要将其融入党性修养全过程,还要全面把握劳模精神和劳动精神的部分和整体关系、劳模精神和工匠精神的外力和内力关系、劳动精神和工匠精神的共性和个性关系。由此,才能真正成为“人”,成为自我超越的“人”,成为影响他人的“人”。最后,在基层养成阶段,要强化共产党人对劳动的行为认同。行为认同是认同的归宿和落脚点,社会的精神支柱要可视化为具体个体的行为,才能使认知认同和价值认同转化为个人价值实现的内在诉求。共产党人不仅要将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物化于劳动成果之中、外化于劳动过程之中,还要具化于劳动精神本身。总之,新时代共产党人劳动精神的培育是一项系统工程,通过“认知认同—价值认同—行为认同”建构的逻辑进路,不仅是进一步实现劳动“事实”与劳动“价值”高度统一的实然之举,更是消解劳动内容与劳动形式、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劳动目的与劳动过程内在张力的应然之举。
教育作为社会大系统中联结各要件和各环节的反馈控制线,是保持社会大系统动态平衡的原动力。劳动教育不仅具备社会大系统的影响矢量,还携带着教育系统的协调平衡因子,是连接社会大系统与教育系统最关键的节点。故而,欲构建劳动教育这一综合多重变量且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就必然需要集合“社会教育力”,形成各方联动的协同育人机制,家庭、学校、社会就是其“靶向推进”所必需的统合要件。首先,要发挥家庭在劳动教育中的基础作用,突出劳动教育的实践性。一方面,家庭劳动教育需要回归到劳动的生活属性,聚焦生活劳动,强调生活与劳动之间的“整体生存”属性,通过将劳动置于生活序列的“整体性”,助推受教者建立一种生活劳动理念;另一方面,劳动具有天然的实践属性,家长可以通过“共在”劳动价值理念的正向感化功能,让受教者在“具身”和“在场”的劳动情境中,融劳动和生活于一体,进而挖掘蕴藏其中的劳动哲思,形成大跨度劳动理念。其次,要发挥学校在劳动教育中的主导作用,突出劳动教育的思想性。新时代劳动场域下,劳动各要件融通与耦合的新态势促使学校劳动教育在内容上,要体现出一种发展的劳动教育理念,将劳动教育课程化、劳动内涵生活化、劳动精神具象化,通过主动向“新劳动”教育扩容以适应新时代的劳动现实,从而摒弃从单向度出发的“物化教育”。在功能上,要在遵循意义生成的优先性与自由性原则下,强调劳动之于个体的存在性价值,逐渐向劳动本身的意蕴过渡,以赋予个体“人的属性”和自我确证为人的契机。在实践上,要敢于打破传统劳动教育中所维持的静态平衡,脱离非“德”即“才”的失衡状态,通过构建劳动教育实践体系,激活受教者满溢和在场的“劳动性”,以此来唤醒个体劳动意识的内在自觉,开启劳动精神的孕育空间。最后,要发挥社会在劳动教育中的支持作用,突出劳动教育的社会性。人的本质属性决定了个体与个体之间是一种应然的、无法规避的协作关系,彼此并非是孤立的“原子化个体”。故而,社会力量必须配合家庭和学校劳动教育的阶度,并将其纳入“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的范畴,同时依托物态环境和精神环境,通过建构场域资源共建共享模式,促进个体由“自然人”向“社会人”过渡。总之,构建“三教合一”的劳动教育体系,“家庭劳动教育要日常化,学校劳动教育要规范化,社会劳动教育要多样化,形成协同育人格局”[11],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育人的协同力量,形成协同联动效应。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用辛勤劳动创造中国人民的美好生活、创造中华民族的美好未来,继续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12]。然而,在资本逐利逻辑的驱动下,当前世界的异在形式与场域把人与人的互利共生性关系以及人与自然的本质的统一性关系割裂开来,使得类意义上的人道性价值几乎罄尽,人类退化为一种逐利性动物,其类属性及类意义也被降阶为种属性与本能论。鉴于此,习近平以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全球视野所提出的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就成了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首先,习近平关于劳动价值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形塑全球利益共同体,其关于劳动价值的重要论述是一种集劳动的本体价值、劳动的审美价值、劳动的规范价值于一身的集合体。习近平关于劳动价值的重要论述坚持“劳动本位”原则,既以劳动为逻辑起点,也以劳动为逻辑终点,是一种以“劳动逻辑”代替“资本逻辑”的新表述,致力于打造与“拥抱资本,疏远劳动”截然对立的全球劳动交流格局,从而能更好地塑造全球利益共同体。其次,习近平关于劳动平等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形塑全球共识共同体。在社会分工中,劳动总是会有差别,这是社会性动物的自然优势,因为合理的劳动差别不仅是社会个性的基础,还具有一定的人道价值。然而,发达的社会分工尤其在资本逻辑全球化的刺激下不仅产生了差别,也衍生出了携带等级色彩的劳动差别即劳动歧视与偏见。这种等级性的劳动差别自然会使作为“类”主体的人在追求其类命运与类意义之际产生人与人之间的失范性关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一份职业都很光荣。”[5]通过劳动平等理念、差别理念取代劳动等级理念,不仅有助于构建平等的劳动差别格局,形成全球共识共同体,还能有效赋予全球性事务决策一定的公共性与合法性。最后,习近平关于劳动精神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形塑全球文化共同体。习近平关于劳动精神的重要论述涉及劳动目标、劳动理念和劳动行为三重维度,是关于劳动的理想状态、德性认知和实践道义的集合体,不仅是对理性主义基础上资本主义文化价值系统的否定和超越,还有助于形成“类”主体之间的规范性关系和劳动实践中的行为软约束,进而通过塑造全球文化共同体来化解资本主义共同体所带来的精神流浪与生存异化等问题。总之,习近平关于劳动的重要论述是为己性和为他性的统一,也是民族性与时代性的对接。这是一种对人类之人道性价值的坚守,更是一种为世界谋大同的超越性瞭望与践行。
习近平总书记从民族复兴坐标观照,强调“劳动创造了中华民族,造就了中华民族的辉煌历史,也必将创造出中华民族的光明未来”[13],从而为民族复兴注入了“劳动”元素。首先,习近平关于劳动与理想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实现“伟大梦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要靠各行各业人们的辛勤劳动。”[5]这种“以劳动托起中国梦”的理念为伟大梦想的开场、出场与在场提供了宏大场景与历史机缘。伟大梦想也因劳动而起、而生、而兴,其出场逻辑自然呈现出中华民族“破梦”与“生梦”、“追梦”与“筑梦”、“兴梦”与“升梦”同生共存的历史轨迹。其次,习近平关于劳动实践的重要论述有助于进行“伟大斗争”。“实现伟大梦想,必须进行伟大斗争”[14]15,劳动的过程本身就是斗争的过程。习近平关于劳动实践的重要论述有助于以历史的轴线对标当前方位,在国际复杂环境的斗争形势中赋予伟大斗争语境中的劳动以理性和感性意义,通过发扬劳动者斗争精神、提高斗争本领、掌握斗争技巧、把握斗争方向,实现宏观实践理论向微观化、具体化的转变,进而助推中华民族重登“人类轴心期”的殿堂。再次,习近平关于劳动与政治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建设“伟大工程”。“实现伟大梦想,必须建设伟大工程。”[14]16中国共产党所代表的阶级因劳动而生、因劳动而兴,劳动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生命基因和政治肌体健康即政治系统有序运行的根本保证。习近平总书记将劳动与党的建设辩证统一起来,不仅是党的阶级本性使然,同时也是检验共产党人政治本色之必然举措。最后,习近平关于劳动与发展的重要论述有助于推进“伟大事业”。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实现伟大梦想,必须推进伟大事业。”[14]16这个“伟大事业”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习近平关于劳动与发展的重要论述将劳动与伟大事业的辩证关系置于民族复兴的宏观视域中进行考察,始终致力于在全新文明样式的时空变换中,通过社会主义即劳动主权主义实现民族的正向变迁。总之,伟大梦想是“总目标”,伟大斗争是“总策略”,伟大工程是“总统领”,伟大事业是“总路径”。“四个伟大”的联袂出场决定了其本身必然是一个系统性且具有内在逻辑关联的有机整体,而“四个伟大”也正是通过层层递进的实践逻辑,才逐步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总体坐标和总体架构。
习近平指出,“实现我们的奋斗目标,开创我们的美好未来,必须紧紧依靠人民、始终为了人民”[8]44。人民性是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根本特征。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的人本意蕴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具体化运用,还内在地蕴含着人民体面劳动、和谐劳动、自由劳动的科学规定性。首先,习近平关于体面劳动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实现人民之体面劳动。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坚持社会公平正义,排除阻碍劳动者参与发展、分享发展成果的障碍,努力让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全面发展。”[13]关于体面劳动的重要论述,主要包括,劳动者因劳动应体面的主体论,即因劳称义原则下劳动者因劳动之“义举”而“义荣”“势荣”;劳动者有劳动才体面的前提论,即劳动是有劳动能力的劳动者的基本“义举”;劳动者的劳动应是体面劳动的核心论,即劳动应是体现人之类特性,蕴含高级伦理之美,对劳动者内在人格尊严进行道德“自证”的活动。其次,习近平关于和谐劳动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实现人民之和谐劳动。当前在技术逻辑的驱动下,劳动者单向度的工作加速了“局部工人”的生成,劳动关系也上升为一种紧迫的政治关系。习近平指出:“劳动关系是最基本的社会关系之一。要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构建和发展和谐劳动关系,促进社会和谐。”[2]作为特定社会的因劳称义精神系统,习近平关于和谐劳动的重要论述致力于消除劳动的等级化、非人化和极权化现象,追求个人与社会双方在价值层面的“和解”,从而使劳动者在出场之际,能够自觉地使社会精神系统以隐性的方式在场。最后,习近平关于劳动教育的重要论述有助于实现人民之自由劳动。现实的自由是定在中的自由,人作为一种独特的超越性和尚未定型的存在物,具有无限的自觉性和可塑性,人的这种未完成性自然不会止步于既定的现存境况,而是致力于获得自我新的规定性和新的存在境况。鉴于人的这种超越性发展,作为劳动与教育两个独立系统的过程性统一、关系性生成和联动式发展的新时代劳动教育理念,始终致力于彰显劳动教育所具备的“以劳树德、以劳启智、以劳健体、以劳益美、以劳修行、以劳创新”的教育全属性。这种“以劳促全”的教育理念不仅促进了人作为类存在的自由性的孕生,还为完成人向自身本质的复归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总之,体面劳动是和谐劳动和自由劳动生发的逻辑基点,和谐劳动是体面劳动上升至自由劳动的过渡式样态,自由劳动又是体面劳动与和谐劳动的终极旨归和进阶式状态。三者不仅是对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最好的人性化诠释,还有机统一于“为人民谋幸福”的现实逻辑中,体现出习近平总书记尊重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的应然存在态式,因而是合乎历史运动的逻辑必然。
概而论之,劳动之于人是不可或缺的,人之于劳动是价值依托,劳动和人既是价值的互证,又是存在的互需。作为当前新时代、新语境、新实践和新问题下的新产物,习近平关于劳动重要论述不仅充分体现了理论逻辑、现实逻辑、实践逻辑和价值逻辑的内在统一,显示了习近平总书记历史思维、辩证思维、系统思维和创新思维的有机统一,更集中彰显了习近平总书记劳动情怀、人民情怀、家国情怀和世界情怀的高度统一,作为创设幸福机制的中国式表达,这是世界发展阶度中的“中国性”,也是中国发展阶度中的“当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