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史视野下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
——兼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制度基石

2022-02-04 16:27郭海龙徐红霞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代议制多党合作执政党

郭海龙 徐红霞

(1. 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 北京 100017; 2. 北京市海淀区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 北京 100086)

冷战后, 社会主义运动在世界一度陷入低潮,面对压力, 社会主义运动需要探索不走老路、 拒绝邪路的新路。 如今, 中国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各项制度更加成熟、 更加定型。 以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为特征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模式, 是中国式民主的核心要件, 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东西方大历史比较视野下具有显著优势。

一、 西式民主存在诸多弊端

当今世界多极化不可逆转, 但劳资力量对比仍然失衡, 在资本强势下西式民主甚嚣尘上。 代表资本利益的西式民主发端于英法美等国资产阶级革命中, 其特征概括起来就是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 一是多党竞争; 二是代议制民主。 多党竞争是西方民主机制的核心, 是西方民主制度受关注的焦点和最明显的标志, 并成为西方国家衡量其他国家是否 “民主” 的标准, 也是西方国家对外推行“民主化” “颜色革命” 的重要目标。

其实, 民主不只一种模式, 把西式民主等同于民主, 本身就是以偏概全, 并且是西方国家的一厢情愿, 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动荡不安。 而且, 制度模式需要与本国的制度文化相互契合, 否则, “橘生淮南则为橘, 橘生淮北则为枳”, 在缺乏公权与私权、 王权与市民私有财产权、 政权与宗教斗争并相互制衡传统的非西方国家, 强行推广或照搬照抄西式民主, 会导致诸如乌克兰、 格鲁吉亚等地出现族群对立、 街头政治等政治上的 “水土不服”, 甚至导致诸如泰国、 巴基斯坦、 缅甸、 印尼、 韩国等国出现的军事政变。 因此, 多党竞争不能独立存在于任何社会, 其生存既需要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多元竞争基础, 也需要历史上经过各种斗争与冲突形成的多元文化, 本质是多元的利益集团格局; 更需要代议民主制。 这是因为代议民主制下需要选举才萌生了各党派的竞争, 代议民主制适用于地域广阔的西方近现代民族国家, 通过间接民主也诞生了议员这一专门的政客群体。 目前, 虽然在整体和平的环境中, 代议制民主引发了局部地区局势动荡, 但仍是世界范围内最广泛有效的政治机制。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 一是促进了生产力发展: 工业革命是在资产阶级革命确立的民主机制下展开的, 推动了生产力飞速发展, “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 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的和还要多, 还要大”[1], 当然,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与生产力之间的关系远非如此简单, 但对发展的间接促进作用值得肯定。 二是有助于资产阶级在反对封建统治过程中取得胜利, 促进了社会进步: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由于能够合理表达民意, 发挥着社会稳定器的作用, 分权制衡实现了把权力关进笼子的设想, 在一些人眼中似乎无懈可击。 三是促进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解放和文化的发展: 西方社会容纳了众多 “异端”, 正是由于这些 “异端” 像啄木鸟那样使西方社会革除弊端、 充满活力, 资本主义因此死而回生、 垂死而未死, 这也是西方社会自由环境的文化优势所在。 不过,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 在多党竞争和代议民主制两个方面都存在自身的局限, 随着历史的发展有所暴露。

(一) 政党的代表性不足, 出现了合法性危机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名义上是一人一票, 实际上能够进入议会和内阁的, 都是资产阶级及其代理人。 虽然实现了普选, 但实质是富豪控制的政治, 即富豪民主。 每次竞选, 都以金钱为后盾, 筹款能力成为候选人能否当选的重要因素。 对于选民来说, 无论选举哪个政党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精英统治, 投票率不断创下新低, 由此出现了政党危机, 这也是“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 危机的一个侧面。 多党竞争制中的政党, 在其诞生初期具有阶级背景, 即一个阶级力量的集中体现, 如今演变成了资产阶级某种利益集团的代表。 如美国的民主党与共和党, 分别主要代表工商业阶层和军火商的利益。 而历史发展到今天, 政党在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各种政党都在宣称自己是全民党, 都在趋于中性化, 从而使政党失去了阶级特点, 而绿党等新型政党, 颠覆了人们传统的政党观念。 社会的变迁、 政党的变化, 使多党竞争变成了政党领袖人物做秀, 党的纲领政策变得不再重要, 媒体越来越成为主宰政党沉浮的决定性力量。 这导致了以下后果: 政党失去了政治特性,政党逐渐脱离了普通选民和普通党员, 成为领袖支配的组织[2]。 自1970 年代末, 西方实行新自由主义以来, 尤其是冷战结束后, 在失去苏联制度竞争压力情况下, 西方社会贫富差距和社会分化加剧, 社会同质性下降; 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西方国家中产阶级大量破产并沦为低收入群体,西方社会异质性大大增强, 酿成了西方制度危机,集中表现为选民投票率不高, 传统的中左和中右两大政党得票率大大下降, 严重侵蚀了西式民主的根基。

(二) 这一机制是各个党派争夺 “私利” 的机制, 服从于主流社会的利益

在制度设计中, 分权制衡、 多党竞争, 出发点都是各个利益集团狭隘的私利, 而远不是西方所标榜的 “自由、 民主、 博爱” 等所谓 “普世价值”。就其出发点而言, 自由主义反对封建横征暴敛威胁私人财产权; 而到了无产阶级觉醒的时候, 西式民主被用来限制无产阶级的人数优势。 美国制宪者游说有产者代表组成的制宪会议时, 首先宣扬的就是民主对经济自由的威胁。 美国 “宪法之父” 詹姆斯·麦迪逊曾坦率承认, 宪法就是要保护财产关系。在西式民主之下, 各利益集团相互倾轧也相互妥协, 形成了秉持“政治正确” 的主流社会, 主导着西方国家的经济命脉、 政治权力和媒体舆论等“文化领导权”。 主流社会操纵的西式民主虽定期选举,但这不过是把政治权力从主流社会的左手交给了右手, 虽可变换统治策略、 缓解矛盾, 但很难代表广大草根阶层的利益。 正如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其荣膺诺贝尔奖的名著《百年孤独》中所言, 两大党派的区别不过是: “保守党是8 点上教堂做弥撒, 自由党是5 点上教堂做弥撒。” 美国共和党与民主党在大选年份所推出的党纲没有实质差别, 差别只在于重要问题排序不同, 都代表主流社会。 鉴于此, 有西方学者指出, 美国实际上由“民主共和党” 这一个党进行统治。

(三) 政府公共职能和公共服务缺位, 社会治理紊乱

在危机面前这一模式之所以失灵, 根本原因在于其制度运作过于依赖私有制, 依赖金钱和权势,公权力的运作受各种利益集团的控制, 各个政党过分关注、 谋求自身利益及其所代表的财团, 大多数中下阶层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意志往往被代表大财团利益和意志的政党所忽视。 从这个意义上讲, 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为了保护资产阶级既得利益, 经常罔顾公众利益和未来利益。 在这一背景下, 西方社会经常被撕裂成各种互不相容的利益集团, 很难相互妥协、 达成共识, 从而导致国家治理能力下降, 效率低下。 例如, 由于党派之间相互拆台, 美国多次对飓风、 火灾、 暴风雪等灾害救援不力, 在疫情防控方面一些西方国家更是出现了不作为、 乱作为的荒唐现象。

(四) 与民粹主义相伴而生, 不利于人类文明进步

民粹主义崛起很大程度上由社会贫富分化和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的缺陷共同导致。 西式民主既鼓励多党竞争和政治多元化, 又必须以社会共识的存在为前提, 这意味着在缺乏社会共识基础的国家, 多党竞争和政治多元必然撕裂社会, 使国家陷入到各种阶级、 族群和党派冲突中无法自拔。 要想改变这种局面, 恰恰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或者政党重新整合陷入分裂的各方力量, 并有能力克服各种阻力, 回应多数民众的最基本需求, 西式民主面对这种需求陷入了更大的“政治正确” 危机。 我们看到, 在西式民主价值观越被接受的国家, 精英与大众之间的政治分歧就越严重。 因为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是一种由知识精英建构的理论, 所以越是受教育程度高和社会地位高的人, 对这一制度的优越性越是深信不疑; 而相对于中下层劳工而言, 全球化对社会上层和知识精英的冲击要小得多, 这加重了阶层之间的分歧和对立。 因此, 在2008 年金融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之后, 美国和欧洲精英与底层的断裂越来越严重: 底层要安全、 要工作、 反移民、 反全球化; 而精英要自由、 要多元、 要保护移民、 要全球化。 传统的左翼政党在这一政治极化中抛弃了自己的基本盘即底层劳工, 纷纷站到“政治正确” 的西式民主一边, 这就为以民族主义为旗帜的右翼政党上台创造了机会。 民粹主义诱发了短视行为, 加剧了国际国内矛盾, 不利于世界和平与发展, 不利于人类文明进步。

二、 社会主义运动在政党制度方面存在不足

近代以来,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诱发的政治危机不断出现, 鉴于西方资本主义多党竞争代议制民主的种种弊端, 社会主义者很早就展开了批判。

早在科学社会主义诞生之初, 马克思、 恩格斯就在《共产党宣言》 中提出了“自由人联合体” 的主张, 成为社会主义思想家为克服西方资本主义多党竞争代议制民主的种种弊端所进行的典型设想。马克思去世后, 在恩格斯晚年, 多次有人问到马克思和他的学说最核心的观点是什么? 恩格斯总是毫不犹豫地用 《共产党宣言》 中的一句话进行回答,这句话就是, “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 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 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可以说, 以“自由人的联合体” 为宗旨的《共产党宣言》 是马克思主义观点最集中的表达, 其内容代表了马克思和恩格斯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理念、 初心和使命, 并薪火传承, 为全世界共产党所继承和发扬光大。

在《法兰西内战》 中, 马克思指出“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 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3], 必须“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4]的历史使命; 也探讨了巴黎公社模式这种民主机制,“它实质上是工人阶级的政府, 是生产者阶级同占有者阶级斗争的结果, 是终于发现的、 可以使劳动在经济上获得解放的政治形式”[5]361。 按照马克思的论述, 在社会主义政治革命成功, 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之后, “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 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5]355, 应当“打碎” 以西式民主为表现形式的 “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如果你读一下我的《雾月十八日》 的最后一章, 你就会看到, 我认为法国革命的下一次尝试再不应该像以前那样把官僚军事机器从一些人的手里转到另一些人的手里, 而应该把它打碎, 这正是大陆上任何一次真正的人民革命的先决条件”[6]。恩格斯在晚年提出利用好普选权的同时, 也一直坚持 “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和“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的主张。 在恩格斯去世后, 这一主张被第二国际众多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篡改成了通过“取得议会多数” 获得国家政权从而改造社会的观点, 为融入资本主义体制铺平了道路, 最终经过三次自由主义化, 在实践中为曾经信誓旦旦要驯服的对象——资本主义所“驯服”。

马克思、 恩格斯为克服西方资本主义多党竞争代议制民主种种弊端, 设想了“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这具有先见之明: 二战后, 西欧资本主义各国, 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没有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情况下, 通过竞选参与政权或执掌政权, 接管资本主义国家政权, 最终, 这些政党丧失自我,被资本主义同化。 没有“打碎” 反而通过改良完善了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未能实现 “埋葬资本主义”的使命, 反倒从资本主义的 “掘墓人”, 变成了资本主义病榻边的“医生”; 甚至通过“第三条道路”实现新自由主义化之后, 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正在成为资本主义遗嘱的执行人[7], 已经完全丧失自我,融入了资本主义体制框架内, 已难以改造资本主义社会。 2008 年开始的金融危机, 本来给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崛起提供了机会, 然而, 它们由于丧失自我而难以抓住这次机会, 反而拱手让给了兴风作浪的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

鉴于第二国际对马克思主义 “初心” 的背离,第二国际的左派, 以列宁、 罗莎·卢森堡为代表,各自独立探索了如何“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的问题, 分为两大类别。

第一类是罗莎·卢森堡、 列夫·托洛茨基和陈独秀的探索, 他们的主张大同小异, 总的来说, 都主张大众参与式民主。 如罗莎·卢森堡主张大众自治, “党不是同工人阶级组织有联系, 而是工人阶级本身的运动” “真正革命的工人运动所犯的错误,同一个最好的 ‘中央委员会’ 不犯错误相比, 在历史上要有成果得多和有价值得多”[8]“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的、 不受限制的、 朝气蓬勃的政治生活”[9]; 托洛茨基主张工人民主制, “工人国家的最后面貌, 应当取决于其资产阶级和社会主义倾向之间不断变化的关系” “社会主义的胜利也就意味着宪兵的最终消灭, 即国家消融于自治的社会之中”[10]; 陈独秀主张废除财产限制之后的大众民主,“非大众政权固然不能实现大众民主” “资产阶级的民主和无产阶级的民主, 其内容大致相同, 只是实施范围的广狭而已”[11]。 他们的探索, 代表了社会主义民主比资本主义民主更真实、 更具体的理论本质。但是, 由于超前于时代生产力而没能实现。

第二类是列宁的探索, 虽独树一帜, 却在实践中开辟了一条独特的革命道路, 取得了成功, 并影响到了所有的社会主义国家, 这条道路的制度基础就是民主集中制 (与 “官僚主义集中制” 是两码事[12])。 列宁在从事革命过程中, 深感工人阶级不会自发产生社会主义意识, 且容易被资产阶级意识所俘获, 从而从属于资产阶级 “文化领导权”。因此, 在沙皇俄国那样一个警察恐怖统治、 无议会的国家, 无产阶级需要一个职业革命家集团, 即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 从而取得革命成功并建设社会主义, 这一套学说即民主集中制。 后来, 这种主张在沙俄取得了胜利, 并成为许多后发国家革命成功并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重要途径, 这也是中国革命成功和政治运行的现实逻辑。

理论上, 罗莎·卢森堡探索的大众民主, 更接近 “自由人的联合体”, 但在实践中除了南斯拉夫不成功的试验外, 缺乏典型代表。 在实践中, 列宁探索的苏维埃制度基础上多党合作, 后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在实践中演化成了一党制, 一党制后来成为苏联模式的核心特征。

社会主义国家的多党合作起源于十月革命后初期, 1917 年到1920 年苏俄实行过昙花一现的先是三党、 后是两党的合作。 这一制度也广泛存在于二战后的东欧, 冷战期间的波兰、 捷克斯洛伐克、 民主德国、 保加利亚等国家。 具体说来, 东欧国家多党合作最初是斯大林在二战后初期为了避免与西方冲突而采取的措施; 冷战开始后, 东欧各国都通过社会民主党并入共产党或工人党 (即共产党化),驱逐或解散右翼党派, 实现了向执政党集权的过渡。 只是在形式上, 在苏东剧变前, 波兰等国还保存着执政党之外的党派。 波兰在执政党波兰统一工人党之外存在着统一农民党、 民主党; 保加利亚存在农民联盟; 民主德国有四个民主政党: 基督教民主联盟、 自由民主党、 民主农民党、 国家民主党;捷克斯洛伐克存在四个民主政党: 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党、 捷克斯洛伐克社会党、 斯洛伐克自由党、 斯洛伐克复兴党。 这些国家的共产党(或工人党) 始终坚持同这些民主政党合作共事。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成为这些国家政治制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这种多党合作运行中存在一党领导有余、 多党合作不足等问题。 多党合作是一种新生机制, 缺乏完善的制度规范, 而政治协商的 “度” 不容易把握, 各政党主张一致时自然很容易合作成功, 而出现小的分歧时也容易求同存异, 但是一旦出现大的分歧, 占上风的主张稍微强势一些, 就会容易出现反对意见和派别, 甚至发生个别党派退出统一战线的闹剧, 苏俄建立初期多党合作昙花一现就是这种情形, 苏东剧变前夕东欧的波兰、 保加利亚、 民主德国等国的多党合作就曾出现这种危机。

社会主义国家的一党领导制, 是由现实社会主义所处的经济社会相对落后的历史条件决定的。 一是社会主义革命发生在相对落后的国家, 这些国家在与资本主义的制度竞争中第一需要是现代化, 现代化客观上要求一个稳定领导核心, 在社会主义国家即居于领导地位的执政党。 二是人们集体自我管理能力不足导致不得不依靠先锋队——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袖来代管, 一党领导制长期成为现实社会主义政治体制的核心因素。

苏联模式的核心层面是一党高度集权, 这在相对落后的国家无产阶级政党依据形势武装人民发动革命, 以及在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初期集中力量办大事方面曾有显著的历史功绩, 但到了后来, 由于难以适应科技革命的需要, 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 导致与西方的制度竞争中处于下风, 成为诱发苏东剧变的核心要素之一, 弊端十分明显。

三、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是中国式民主的核心要件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 “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 全过程人民民主包括多党合作和民主协商, 既有选举时的投票, 又有决策中的民主协商, 还有决策实施中的民主监督。 对当今中国而言, 只有结合中国共产党领导为核心这一最本质特征的制度传统, 发挥多党合作、 协商民主这些中国特色的政治实践优势, 坚持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这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模式, 以此为核心要件构建中国式民主, 才能探索出一条适合国情、 积极稳妥的顶层设计, 从而使社会平稳运行, 为在中华大地创造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制度基石。 作为中国式民主的核心要件,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

我国的多党合作, 最早可以溯源到国共合作,当时, 国民党是民族资产阶级、 小资产阶级、 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的联盟。 在抗战期间, 民盟等“中间力量” 企图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 但这一迷梦被蜕变为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进行统治的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的各种惨案无情击碎。 随着解放战争不断推进, 各民主党派积极响应中共1948 年 “五一口号”, 共商建国大计, 形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格局。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的优点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整体思维代替了松散的各自为政: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能够集思广益, 体现最广大人民的利益, 成为民意表达、 民意综合和民意沟通渠道, 通过政治协商, 中国共产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与多党合作相得益彰; 合作代替对抗、 拆台, 和谐思维代替竞争思维, 避免了多党竞争制中互相竞争、互相倾轧; 随着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化建设得到稳步推进, 必将形成更加典型的中国式民主模式。 二是顺应了世界各国政党格局碎片化背景下从主流政党轮流上台, 到多党派联合执政方向演进[13]的趋势: 欧洲大陆荷兰、 奥地利、 瑞士等国形成的共识民主 (consensus democracy), 体现在各大主流政党长期联合执政, 德国也四次出现基民盟/基社盟与社民党组建的 “大联合政府 (Groko)”, 这一 “协合式民主 (Consociational democracy)” 实践, 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多党合作的生命力, 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则是社会主义国家多党合作的典范。 三是国家向社会让渡权力过程中, 社会和谐即多样统一的观念深入人心, 多党合作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将在“和谐” 观念下变得更加顺天应人, 形塑出中国式民主的显著特征。

随着现代化的逐渐实现以及多党合作制度的完善与发展, 多党合作在制度竞争客观压力变小的情况下, 会克服种种不足、 走向更加成熟。 在这一点上, 发展阶段相似、 历史相近、 文化相通、地缘相邻的东南亚国家马来西亚“巫统” 的多党合作历史[14]经验值得关注。

(二) 执政党领导的协商民主

中国古代的西周时期, 公元前841 年, 在周厉王因暴政引发“国人暴动” 后, 曾经出现的召公与周公共和执政, 就具有政治协商性质。 近代中国在引入西方 “republic” 一词的时候, 直接翻译成了“共和”, 这是对西周“共和” 一词的更新, 也是对专制的否定。 近代中国, 辛亥革命建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 但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都罔顾深入人心的民主共和理念, 继续大地主大买办资产阶级独裁专制统治。 直到抗战胜利后, 在共产党领导下, 抗战中崛起的人民武装成为民主、 和平的堡垒, 迫使习惯于“有枪就是草头王” 的国民党反动派, 不得不同中共进行重庆谈判, 进而召开政治协商会议。 但这只是国民党为准备内战拖延时间的 “烟幕弹”,直到在国民党一意孤行发动的内战中, 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 各民主党派积极参加1949 年新政协,才形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制度。 从那以后, 协商民主作为一种实践就始终存在于中华大地, 虽经挫折, 但到今天愈发完善、 成熟。 而西方到1980 年代才兴起了协商民主[15], 且西方协商民主局限于市镇自治 (Borough Autonomy)、 市政厅(Town Hall) 等基层治理层级, 并未发展成为全国层级的制度, 没法撼动西方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的主导地位。

不过, 作为中国式民主的核心要件,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要想成为典型的民主模式, 在当前还面临来自国外的挑战。

在国际上, 虽然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格局依然 “西强东弱”, 在拥有强势话语权的资本力量推动“输出” 的背景下, 以“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 为标志的西式民主还有广阔市场, 根本原因是资本利益在“多党竞争型代议制民主” 的条件下更能得到维护。 这构成了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的外在压力。

在国内,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要想发展成为典型的民主模式, 成为国内外敬重的民主范本, 还需要克服历史条件的限制。 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力还将在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任重道远。 在这一背景下,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还需要在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过程中继续坚持和完善。

展望未来, 随着社会主义国家综合国力的提高和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发挥, 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 这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模式, 足以成为与以“多党竞争型代议制” 为主要特征的西式民主相抗衡、 更具优势的新型政治模式。这将有力地促进社会主义模式从基本层面即政治制度层面发生转换, 这种转换是民主机制的脱胎换骨, 并塑造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文明, 从制度上推动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 促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总之, 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模式,执政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型协商民主, 有助于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 有助于创造社会主义新型政治文明, 从而在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过程中, 从制度上促进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 为在中华大地创造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制度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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