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文学中的中国汉字:《蜻蜓海》

2022-02-03 13:21:58杜冰蕾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2年1期
关键词:汉字

摘 要:肯尼亚女作家伊冯·阿蒂安波·欧沃尔的长篇小说《蜻蜓海》是英语小说中少有的直接呈现汉字和汉语拼音的文学作品。小说通过汉字和汉语拼音,展现了中非人民对命运的理解、对国家使命的担当、对自我身份的追寻和思考。小说中反复出现“命运”“清瑞/国龙”“你是谁”三组汉字和汉语拼音,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

关键词:非洲文学 汉字 《蜻蜓海》

当代肯尼亚女作家伊冯·阿蒂安波·欧沃尔(Yvonne Adhiambo Owuor,1968— )的长篇小说《蜻蜓海》(The Dragonfly Sea,2019)以六百年前郑和下西洋为源头,描写了女主人公艾雅娜(Ayaana)横跨大西洋(即印度洋)的成长故事和冒险经历。该小说以水为媒介,连接起非洲和亚洲各国文明。该小说的德文翻译已经出版;俄文版即将面世;中文版翻译已获得版权,由本文作者导师卢敏教授领衔负责完成,即将出版。《蜻蜓海》面世后的短短两三年,各国文学批评界对该小说的关注日益增加,发表的批评及评论文章也更具深度。但是国际上的文章主要是西方话语,从中国发出的声音还很少;评论文章对中国的描写也有失偏颇,将中国于非洲的在场分析为后殖民主义、新殖民主义,这同郑和下西洋的精神并不相符。放眼英语小说,直接呈现汉字和汉语拼音创作的作家,除庞德外,余者寥寥。本文将以此为切入点,聚焦小说中出现的中国汉字和汉语拼音,对小说进行深入解读。

一、Mingyun(命运)

欧沃尔在小说中使用了较多的汉字和汉语拼音,让中国读者感到亲切而新奇。其中汉字有“清瑞”“国龙”“记忆”“中国”“非洲”“橙色”“蜻蜓”a,等等。汉字之外,更多的是汉语拼音,采用的是中国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推动改革的汉语拼音写法。在中西文明的交流过程中,除人们所熟知的输出中国丝绸和瓷器的丝绸之路,另有一条人们不大注意的字母之路,即从西向东,把罗马字母介绍推广到中国、日本、越南和其他东方国家,改进东方文字的读写和注音方式。1553年,葡萄牙人首次来到中国澳门。1583年,耶稣会士利玛窦也来到中国。利玛窦和其他耶稣会士是字母之路的早期开辟者。字母之路把字母运输到东方,前后有两个高潮:第一个高潮发生在明代后期万历年间,这个时候来华的耶稣会士对中国文化十分敬重,他们使用拉丁字母给汉字注音,并且编写汉字注音字母,为的是自己学习汉语;第二个高潮发生在1840年鸦片战争后,来华的传教士向不懂官话、不识文字的贫苦下层群众传教。近一百年来,汉语字母的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从外国方案到中国方案——威妥玛士到注音字母;从民族形式到国际形式——注音字母到国语罗马字;从内外不同到内外一致——对内用注音字母、对外用国语罗马字,到内外同样用拼音;从国家标准到国际标准——1958年中国公布拼音,1982年成为国际标准。b

小说中的帕泰岛(Pate)处于独特位置,对东西方文明兼收并蓄,世界各地文明都在这座岛上留下了痕迹。帕泰岛自然风光旖旎,古书中帕泰镇曾是繁华的商旅胜地,很多国际商船途经或停歇在它的海岸。但肯尼亚独立之后,它却日渐衰退,变成不被外人所知的穷乡僻壤。一位来自中国的老年游客到帕泰岛后流连忘返,融入当地生活,被岛民称为“姆则·基拓那·基皮非特”(Mzee Kitwana Kipifit)。他是作品中的智者形象,在艾雅娜命运的分岔路口上第一次朝艾雅娜说出了“Mingyun”这个词。

“命运”这个极富魅力的字眼,古往今来,吸引了东西方人的遐想、思索和不懈的探求。在天人关系方面,从东方到西方,展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人观。在欧沃尔的小说中,女主人公在自然——海洋中探求人和自然的关系,这同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天人关系相呼应。而在西方文明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分裂的。这种认识可以追溯到基督教的经典《圣经》。《圣经》中暗含着这样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人是站在自然界之上、之外的,有统治自然界的权力;人与自然界是敌对的;人只有在征服自然的艰苦斗争中,求得自己的生存。这种观念反映了西方文化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基本态度。c

代表所谓先进文明的美国人来到帕泰岛后,做了打井和建厕所两件让岛民笑话的蠢事。这些美国大兵被当地人称为“靴子”,他们全副武装到帕泰岛是来抓恐怖分子的,岛民根本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为了表达亲民的姿态,“靴子们”不对岛上的地形、自然状况进行仔细勘测和考察,也未同岛上居民进行沟通,自作主张用现代化机器给帕泰岛居民挖了几口井,但打出来的水又咸又苦,根本无法饮用。近三百年来,帕泰岛的地下水是糟糕的浓盐水,而这是帕泰岛民几个世纪以来早就知道的事实。挖井失败后,这些“靴子们”又想在这个地区建立坑式厕所,而帕泰岛的周围本来就是一片有着七百年历史的污水渠和污水坑,代表强资本主义的美国建立坑式厕所完全是多此一举。欧沃尔在《蜻蜓海》中借艾雅娜之口,批评了西方殖民者野蛮粗暴地入侵帕泰岛的方式:艾雅娜告诉赖金,那个厕所已经变成了山羊收容所,打的井也根本无法使用。

与西方的主客二分、天人对立相反,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主客交融、天人合一。这种“天人合一”的观念,紧紧地渗透于中国传统的哲学、文学和艺术等方面,在此基础上为中国人对命运的理性探索提供了理论基石和认识手段。中国人对命运的理解,从传统命理学角度来看,是人与天地相应,人的“命”就是人出生时的时间、地点、气候等;人的“运”是“命”的外部环境,即不断流变的宇宙状态。究其根本,人的“命运”就是一个固结了的特定宇宙状态,在不断变化的宇宙中的遭遇。d

基皮非特长者来到帕泰岛是为考查郑和下西洋的遗迹,他观察岛上留下的先人墓碑,并注意到了眼睛细长俊俏的艾雅娜有明显的中国人特征。考察一段时间后,他抓住时机,向中国高层写信,建议借助郑和下西洋这段历史推动中肯合作。另一边,艾雅娜的生活在悄然改变,她选择的父亲穆希丁(Muhidin)离开帕泰岛,寻找自己失踪的儿子齐利亚布(Ziriyab);母亲穆尼拉(Munira)告诉她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继续供她上学,懂事的艾雅娜选择辍学在母亲的家庭美容院帮忙。此时,她们生活困顿,还背负着齐利亚布留下的巨额债务。面對来自美国高级人口贩子的重金诱惑,穆尼拉选择出卖自己女儿的身体。

这是一部关于命运书写的小说。小说的女主人公艾雅娜的母亲穆尼拉原本是帕泰岛上名门望族的女儿,漂亮而骄傲,眉目细长俊俏,不同凡俗。她在蒙巴萨读大学时,错付真情,和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同居。男人承诺以后会和她定居到新加坡或马来西亚,却在知道穆尼拉怀孕后消失。艾雅娜从小便没有了父亲,同母亲相依为命,受家族嫌弃,帕泰岛民也对她“敬而远之”。遭人嫌弃的她,从小就独来独往,习惯在红树林旁玩耍,看着码头人来人往,暗自等待一个父亲的出现。这是生活一开始给艾雅娜写下的童年命运。艾雅娜长大后,外部的“运”和她相遇。

郑和下西洋六百年之后,她被选为非洲的中国“后裔”前往中国,续写中非友谊新篇章。国外发表的论文中,有不少认为艾雅娜前往中国并非自愿e,小说中描写的这次交往揭示了中非交流间不对等的较量f。但通过对小说进行文本细读,我们可以发现,尽管过程曲折,有些地方还不尽如人意,但是艾雅娜前往中国引起了帕泰岛民的关心、羡慕,甚至嫉妒。出于嫉妒,苏莱曼妈妈(Mama Suleiman)故意将中国描绘成一片吃塑料食物的蛮荒之地,以此发泄内心的不甘。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苏莱曼更优秀,更有中国血统,应该选他去中国留学。艾雅娜的妈妈穆尼拉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支持女儿离开帕泰,前往中国留学,去一个广阔的世界,因为在那里可能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追溯历史,六百年前郑和下西洋。在传统中国对外交往理念中,明成祖和明宣宗恪守“祗顺天道”与“敬顺天道”,努力与海外诸国构建一种天道与人事合一的华夷秩序。在当今世界局势发生深刻变化的情况下,这种交往理念仍具有独特意义。g艾雅娜离开帕泰岛,在同更大世界的碰撞中,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赖金,对自我和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体悟。

二、Qingrui/Guolong(清瑞/国龙)

这是一部个人命运同国家命运交织的作品。“清瑞/国龙号”船则连接起相隔印度洋的两个文明,它将艾雅娜送往中国,也借此讲述了另一个人物——中国人赖金(Lai Jin)的故事。“清瑞”是赖金一开始用的船名,主要用它来运送货物,并不运送人。“清瑞”这个名字主要象征文人的清高雅正,而“国龙”则代表“民族之龍”。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是神圣力量的象征,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船名的改变代表着个人和国家命运的碰撞。回顾赖金的前半生,可以看到他坎坷起伏的人生轨迹。

赖金出生于天津的一个名门望族,他的母亲是维吾尔族和日本混血,带着独特的艺术家气质,在那个时代难免格格不入。赖金的母亲在他年幼时便早早离开人世,因此他从小就缺乏母爱。又因为他是独子,他的父亲便给他提供了良好的教育机会,先将他送往香港学习,又将他送往加拿大学习。赖金在蒙特利尔生活了四个月后,思乡心切,又乘飞机回国,在飞机上遇到了自己的挚爱梅杏。在欧沃尔的叙述中,梅杏擅长人情往来,长袖善舞,多钱善贾,熟知如何处理中国的人际关系。她和赖金彼此配合,在改革开放的潮流中名利双收。1995年新年伊始,他们在北京一家高级餐馆参加庆祝会时,餐馆发生火灾,梅杏被大火烧死,她和赖金未出生的孩子也被大火带走。“这场大火既摧毁了赖金对新时代提供的盛宴的胃口,也摧毁了他作为中国新贵一员的使命感。”重度烧伤的赖金躺在医院里,过去的朋友没有一个来看望他。这一切让赖金看穿人世,并开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

赖金的前半生是中国人积极入世的写照,这种积极入世的态度可以在中国古代杰出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身上找到参照。在《论衡》中,王充并不讳言自己对世俗富贵寿考的向往,和对贫贱夭病的厌弃。h他直面现实人生,反复探讨个人的命运。这种世俗化的价值取向充分显示了古代中国人普遍入世的态度,而这种入世态度也生生不息地影响着几个世纪后的现代中国人。《蜻蜓海》中,遭受人生变故的赖金变卖了自己拥有的一切财产,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生意,进入遁世状态。茫茫大海成了他的遁世之地,他通过在上海海事大学学习、在新加坡工作的经历,晋升为货轮船长。赖金前半生的经历让他决定,自己后半生要在老子、庄子般的出世道家哲学中度过,在货轮上工作,远离人类社会,寄情于大海。庄子有云:“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i在庄子看来,安于现实遭遇,保全个体的自然本性,人才能摆脱万物形体的羁绊,实现心灵的超越,由此达到他所欢唱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人生境界。

不过,上级的命令让处于“出世”状态的赖金又重新同国家命运相连。在《论衡》中,王充认为,人有“贵贱祸福之命”,国家也有“盛衰治乱之命”。他给予的次序是“国命胜人命”j。这就是说,个人的命运受到国家命运(国命)的影响。赖金的船从“清瑞”变成“国龙”号,他的人生轨迹也在这场往返非洲的路途中再次发生巨变。

三、Ni Shi Shei(你是谁)

《蜻蜓海》是一部关于身份探寻的小说。“Ni Shi Shei”(你是谁)这个问题是自然界(大海)对艾雅娜,也是对赖金提出的问题。在《蜻蜓海》的相关采访中,主持人问道:“为什么艾雅娜和赖金能够走到一起?”欧沃尔回答:“这两个人是互为镜子的关系。”k艾雅娜和赖金在命运的起伏中兜兜转转,寻找自我的身份,而相似的人生经历把他们带到了一起。

“你是谁”这个关于身份问题的追问一开始出现在艾雅娜前往中国的货轮上,她和赖金站在一起,面向大海:

他和她一起看着大海。他们的相似之处:假装有选择、虚幻的庆祝、人类意志对抗命运的力量,以及角色扮演。她是一个由命运指派的女大使,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是强征航次的船长。Ni?Shi?Shei?大海问道。

“你是谁”这个问题在小说中出现了十几次,均没有使用英文加以解释,其含义要读者自己去领会。巴里巴尔曾指出,人都想有一个过去,以此获得身份感。有了过去,人们就能在当下效仿过去的模式。过去在个体的社会化过程、维持团体团结和建立或挑战社会合法化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l童年时,艾雅娜问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自己家族的姓是什么。面对这些难以启齿的过去,母亲穆尼拉只是回答她:“月亮。”母亲告诉艾雅娜以月亮为名,生于自然,属于自然。成年后,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时间,艾雅娜还是深受身份问题的困惑,她在电话里继续追问母亲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只是得到无言的回答。穆希丁的离去让她最终决定离开中国,回到帕泰岛,继续面对自己的人生课题。

在另一片广袤土地上成长的赖金则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他从小便缺少母亲的关爱,混血的身份也让他的继母有了歧视他的理由,这让他无法融入自己的家庭;他有作为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和清高孤傲,加之前半生独特的人生遭遇,让他最终在社会上格格不入。赖金来到帕泰岛后,跟随朱玛(Juma)老师学习这座岛屿——它的生活、它的意义和它的影子。赖金在这座岛上寻找生活的意义,探寻它所呈现出来的世界。他看着岛上留下的先人坟墓,意识到早在唐朝,就有中国人来到这里,留下足迹。

艾雅娜和赖金对自我身份的追寻展现出不同人物以知识和人格对抗权力与实利的取向,这种理想主义的立场把理想人格与道德精神的追寻从国家内转向国家外,由群体的现世楷模转向了个体的超越精神。艾雅娜回到帕泰岛之后成为一名女海员,但她的母亲对她从中国留学回来后继续留在帕泰岛很不满,要求女儿最起码也要去内罗毕,不要留在帕泰。此时,艾雅娜只想在帕泰岛上寻找自我的意义,而不仅仅是普遍意义上的成功道路。帕泰岛上的节奏让赖金也获得了一个新的名字——贾马尔船长(Nahodha Jamal),这是他获得当地人认可和接纳的象征,赖金也入乡随俗,融入当地生活。小说中,“你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尽管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决,但是在苏莱曼妈妈的推动下,艾雅娜和赖金最终喜结连理——就和六百年多年前一样,郑和船队上幸存下来的船员和当地岛民成婚,两个不同的种族和睦相处,繁衍生息。

四、结语

《蜻蜓海》以“命运”这个宏大的哲学概念,在六百多年后的21世纪,通过“清瑞/国龙”号船,将两个不同民族的命运串联在一起。艾雅娜和賴金对自我身份的探索追寻,也是在这个时代里中国和非洲当下需要共同面对的课题。男女主人公历尽千帆,最终在帕泰岛上修成正果,也表达了作者对中非和睦交往的愿景。帕泰岛一向对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文化兼收并蓄,在“一带一路”的倡议下,以史为鉴,中国定将与非洲互联互通,努力创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a Yvonne Adhiambo Owuor.The Dragonfly Sea [M]. New York:Alfred A. Knooph,2019:185-240.(本文有关该书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b 周有光:《从世界看中国:周有光百岁文萃(上、下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版,第587—590页。

cd 陆致极:《命运的求索:中国命理学简史及推演方法》,上海书店出版社2014年版,第1—2页,第14页。

e Yuan,Mingqing. The Myth of Zheng He:Kenya-China Encounters in Yvonne Owuors The Dragonfly Sea [J]. Afrika Focus,2020(2):18.

f Wang,Siwei. Post-Imperial Waters: Oceanic Form and Politics in 21st-Century Global South Novels [M]. Doctoral dissertation,Georgetown University,2021:67.

g 李新烽、郑一钧:《郑和下西洋三战的性质是自卫》,《历史评论》2021年第2期,第36—39页。

hj 王充、张宗祥校注,郑绍昌标点:《论衡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55—61,第24—30页。

i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45页。

k Maimouna Jallow.Talks to Yvonne Owuor about Fate,Mortality and Love [EB/OL].https://www.youtube.com/ watch?v=Q1Oq_G-UACw.

l Balibar,Etienne. & Immanuel Wallerstein. Race,Nation,Class: Ambiguous Identities [M]. London:Verso,1991:78.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非洲英语文史”(19ZDA296),及2021年上海师范大学高水平地方高校建设一流研究生教育项目“非洲文学中的汉字——《蜻蜓海》”,上海师范大学科研项目“苏丹与肯尼亚英语文学史资料整理与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 者: 杜冰蕾,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文学。

编 辑:赵斌 E-mail:mzxszb@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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