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奴及混淆品的本草考证与法定标准收载

罗 霄，代 琪，雷 蕾，杨小艳，张蓉琴，周重建

(1.成都市药品检验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45；2.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中药材质量监测评价重点实验室，四川 成都 610045；3.湖北闺真园中草药有限公司，湖北 红安 438400)

刘寄奴为常用的活血化瘀中药，从古至今各地所使用刘寄奴的药源不一，品种复杂，同名异物现象较多.为澄清混乱，保证临床用药的安全与有效，本文对刘寄奴及混淆品进行本草考证并分析整理全国各地方标准药用品种的延续和变更.

1 品种调查

刘寄奴全国药用历史出现的品种来源约有9 科30 多种植物[1]，其中主流品种为奇蒿和阴行草.奇蒿广布于我国中部至南部各省区，我国南方地区以此为刘寄奴，称为“南刘寄奴”，浙江称“六月霜、六月雪、小米花”，广西为“六月白”.阴行草分布于全国大部分地区，华北、东北地区称“北刘寄奴”，南方称“金钟茵陈、钟茵陈、铃茵陈、角茵陈、黑茵陈、土茵陈”等.药材对比图见图1，品种调查结果见表1.

图1 刘寄奴的主流品种对比Fig.1 Comparison of Herba Artemisia Anomala′s mainstream varieties

表1 刘寄奴的全国各地习用品种Table 1 Herba Artemisia Anomala′s customarily used varieties in China

2 本草考证

2.1 文献

刘寄奴始载《雷公炮炙论》，唐《新修本草》云:“茎似艾蒿，长三四尺，叶似兰草(佩兰)，尖子似稗而细，一茎上有数穗，叶互生”，性状描述与现今的奇蒿基本一致；《本草纲目》列于草部隰草类，释名“金寄奴”.《名医别录》记载:“味苦湿，主破血下胀，多服令人痢”.《本草求真》记载:“寄奴总为破血之品，故能使滞者破而即通，而通者破而即收也”[2].《图经本草》所附滁州刘寄奴图被《证类本草》引用，结合其图文应为奇蒿.《本草品汇精要》和《本草蒙筌》所描述特征及附图也均为奇蒿.《救荒本草》记载的野生姜:“一名刘寄奴，叶似菊、排生、茎花俱如蒿而色白，结黄白小蒴”，《蜀本草》认为是刘寄奴.上述植物形态及功效描述均指明，奇蒿是传统刘寄奴正品.

在历代本草文献中阴行草出现比较晚，最早见于《植物名实图考》，载:“阴行草产南安，丛生，茎硬有节，褐黑色，有微刺，细叶，花苞似小婴上有歧，瓣如金樱子形而深绿.开小黄花，略似豆花，气味苦寒…湖南岳麓亦有之，土呼黄花茵陈…阴行，茵陈，南言无别”[3].南方地区以阴行草作土茵陈见于宋《图经本草》，为“山茵陈”的一种，明代则为“金钟茵陈”，《滇南本草》载:“金钟茵陈，味苦，性寒，利小便，疗胃中湿热，痰发黄，或眼仁发黄，或周身发黄，消水肿，服后忌豆”[4].北方地区将阴行草作为刘寄奴，又名“北刘寄奴”，始见于明《本草原始》，李中立所绘注的“市卖干刘寄奴草形”，具椭圆形而尖的果实，果实表面有纵棱，符合阴行草的植物特征.

《蜀本草》记载的刘寄奴:“叶似菊，高四五尺，花白，实黄白作穗，蒿之类也.今出越州，夏收苗，日干之”，结合植物特征和产地信息，应为白苞蒿(四季菜)，为广东地区历史习用刘寄奴.

元宝草作为刘寄奴，《本草从新》就已辨明非同一物:“刘寄奴、元宝草二药，前者苦温，破血痛经，除症下胀，止金疮血；后者辛寒，补阴，治吐血瘀血”[5].《植物名实图考》记载的黄花刘寄奴应为湖南连翘，载:“湖南连翘…极似刘寄奴，梢端叶际开五瓣黄花，大如杯，长须迸露…土人即呼为黄花刘寄奴”.

《图经本草》所载刘寄奴:“茎似艾蒿，上有四棱，高三、二尺以来.叶青似柳，四月开碎小黄白花，形似瓦松，七月结实似黍而细，一茎上有数穗互生，根淡紫色，似莴苣.”据日本学者考证，认为是一枝黄花[6].

云南地区习用的刘寄奴为藤黄科植物金丝桃，又名芒种花，《滇南本草》载:“金丝桃，味苦、性寒，行肝气，利小便，治诸淋，利膀胱，止[茎]中痛.走经络，止筋骨疼，止偏坠气疼，膀胱病气，良效.”[7]此外，四川地区习用的刘寄奴为菊科植物蒌蒿，又名红陈艾、撬杆草，作通经、止血、跌打损伤用.见图2.

图2 刘寄奴的品种考证图Fig.2 Herba Artemisia Anomala′s variety pictures of textual research

2.2 功效

从功效上看，奇蒿为活血化瘀类药，“主破血，下胀”可治疗刀伤等；而阴行草无破血通经功效，具清热利湿、活血祛瘀作用，主治黄疽，小便不利，跌损瘀痛等症.不同来源的“刘寄奴”大部分均具破血、活血、祛瘀和清热解毒等相似功效.见表2.

表2 刘寄奴及混淆品的功效对比Table 2 Efficacy comparison of Herba Artemisia Anomala and several adulterants

3 法定标准

3.1 历版药典

我国在1977 年版《中国药典》收载“阴行草”为玄参科植物阴行草的干燥全草；2010 年版至2020 版均修订为“北刘寄奴”.

3.2 各省市中药材标准

全国各省市中药材法定标准中，以“刘寄奴”为名的中药材共4 种(刘寄奴、北刘寄奴、广东刘寄奴和湖北刘寄奴)，而药用部位也有“全草”和“地上部分”之分，其中植物奇蒿和蒌蒿仅作为刘寄奴使用，不另做其他药用.见表3.

表3 全国各省市中药材标准收载Table 3 Collection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standards in all provinces and cities of China

3.3 各省市中药炮制规范

全国有23 个地方炮制规范收载刘寄奴饮片标准，饮片名称分为“北刘寄奴”和“刘寄奴”，其中北京、甘肃、山东、陕西和天津共5 个省市收载“北刘寄奴”，来源均为玄参科植物阴行草.其余收载“刘寄奴”的省市，按来源分别为:阴行草7 个(黑龙江、辽宁、内蒙古、宁夏、贵州、吉林、河南)，蒌蒿1 个(四川)，奇蒿9 个(江苏、上海、福建、江西、浙江、青海、安徽、广西、重庆)，白苞蒿1 个(重庆)和黄海棠1 个(湖南).见表4.

表4 全国各省市中药炮制规范收载Table 4 Collection of processing specification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all provinces and cities of China

4 讨论

4.1 现状分析

目前全国有27 个省市的法定标准收载刘寄奴，其中16 个省市以药材标准收载，23 个省市以饮片炮制规范收载；以“北刘寄奴”之名收载的有北京、甘肃、山东、陕西、辽宁和天津6 个省市，以“刘寄奴”之名收载的有黑龙江、辽宁和四川等21 个省市，以广东刘寄奴和湖北刘寄奴收载的各有1 个省市.各地现行法定标准中，以奇蒿和阴行草作为刘寄奴使用的各有9 个省市，均分别占总数的41%左右，可见刘寄奴品种混乱使用的形势依然严峻，相关部门及技术单位应加强刘寄奴品种的系统梳理和正本清源工作.

4.2 品种考证

经本草文献考证菊科奇蒿为传统正品的刘寄奴，而不同来源的刘寄奴功效有明显差异.奇蒿广布于我国中部至南部各地，台湾称“珍珠蒿”；载于《中国植物志》第76(2)卷，我国有1 种和1 变种(密毛奇蒿)；奇蒿与密毛奇蒿区别在于后者叶面初时疏被短糙毛，叶背密被灰白色或灰黄毛宿存的绵毛.阴行草并无破血通经作用，最初在湖南、福建等地作为土茵陈入药，标准收载于《湖南省中药材炮制规范》1977 年版.湖北、湖南地区历史上习惯以湖南连翘和元宝草作为刘寄奴，可能是因“枝梢攒簇开小花”和“子似稗而细”等特征而来；具有凉血止血、清热解毒、活血调经的功效，江西地区九江、都昌历史上也曾调入作为刘寄奴使用.《植物名实图考》所附图“刘寄奴二”，也有日本学者认为是植物羽叶狗舌草Senecio palmatusPall..

4.3 标准演变

各地方标准收载的“刘寄奴”在历版标准不断修订完善，主要出现以下变化:(1)名称更改，湖北2009年版所收载“湖北刘寄奴”[29]，在来源不变的基础上，2018 年版药材名称修订为“刘寄奴”[13].(2)品种变化，湖南收载的刘寄奴药材，1993 年版为湖南连翘(黄海棠)和元宝草[11]，2009 年版删除元宝草，仅保留黄海棠[12]；广西收载的刘寄奴，1990 版为奇蒿或白苞蒿[10]，2011 年版修订为奇蒿[15].(3)药用部位变化，植物奇蒿的药用部位，青海“全草”修订为“地上部分”；植物阴行草的药用部位，甘肃、黑龙江和山东“全草”修订为“地上部分”，而辽宁“地上部分”修订为“全草”.

4.4 采收时期

各地方标准收载的刘寄奴(奇蒿)均要求在植物花期采收，其中上海要求刘寄奴药材为稍带花、果的地上部分，安徽要求为带花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