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利民
恍然之间,刘冰老校长已经离开我们四年了。四年来,老校长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今年是老校长诞辰100周年,特殊的年份,对他的怀念之情也更加浓烈。
老校长1938年入党,是延安时期的老革命,新中国成立后担任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是我们党培养的教育家。他忠诚于党的赤子之心、铮铮铁骨,在干部群众中有口皆碑。我最早知道刘冰老校长,是在文革后期的1975年。当时,江青集团的爪牙迟群、谢静宜把持清华大学,老校长对他们的倒行逆施坚决斗争,并通过邓小平同志向毛主席写信反映他们的问题,结果因此成了“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重点。1978年,老校长在拨乱反正中恢复工作,他本可以有多种选择,却在时任甘肃省委书记宋平同志的感召下,毅然来到地处西北、条件艰苦的兰州大学,担任党委书记兼校长。
兰州大学是文革的重灾区,十年浩劫中兰大元气大伤,那时真可谓是疮痍满目、百废待兴。面对困境,刘冰校长果断将学校工作重心转向教学科研上来,下力气推动知识分子政策落实,大力平反冤假错案,采取多种方式充实师资力量、提高师资质量。我是1978年考入兰大的,是哲学系建系后的第一届本科生。当时哲学系的老师,很多都是想方设法从各地调来的摘帽“右派”。
人们都说生命之树是常青的,哲学是灰色而枯燥的。入校学习不到两个月,我向系里提出申请,希望转到中文系或者历史系去。没想到,我的转系申请被刘冰校长看到了,他指示系里,要我继续在哲学系学习。系领导立即找我谈话,传达了刘校长的指示,鼓励我安心学好哲学。一个大学新生的请求,惊动学校主要领导亲自过问,让系领导细致入微地给我做思想工作,使我深受感动。我于是安下心来,潜心学习,对哲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大一第二学期就担任了班级的学习委员。现在,离开学校将近40年了。这些年来,无论干什么工作、在什么岗位,我都深深感到哲学训练使我受益无穷,特别是筑牢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根基,掌握了科学的世界观方法论。离开工作岗位后,我又投身到敦煌哲学的探索之中。
大二第一学期开学不久,因为校食堂炊事员与打饭学生口角继而击打学生一事激起公愤,学生们联合起来罢饭。刘校长迅即来到学生中,详细了解情况,耐心听取意见,并语重心长地给大家说,食堂有问题,学校一定改进,同学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罢饭影响健康,身体是学习的本钱。在刘校长的循循善诱下,同学们很快停止了罢饭,恢复了正常教学秩序。他关心关爱学生、善于做深入细致思想工作的风貌,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尊师重教,爱生如子,老校长的崇高品质和人格魅力,成为凝铸兰大文化的一块磁石。这些精神财富,为兰大的快速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上世纪80年代的兰州大学,也进入历史上发展的黄金时期。
时光流逝,刘冰老校长宛若一个巨大的存在,刻印在兰大的历史中,那是一段令人念兹在兹的美好岁月。
我记得大约是1981年,刘校长到甘肃省委担任副书记。我1982年7月从兰大毕业后,到酒泉地委工作,1983年提拔担任了地委副秘书长。时任总书记胡耀邦同志视察甘肃时强调指出,在基层党组织建设中,村党支部是关键的一环。其时刘冰书记在省委分管组织工作,甘肃全省的农村改革也正在深入推进。“包产到户”后如何尽快让农民富裕起来,是基层党建的一个重要任务。刘冰书记深入各地调查研究,下功夫抓好村级组织建设。1985年5月,他轻车简从来到酒泉,我跟随地委书记郭振江陪同调研,从酒泉县到金塔县一路走去,他始终关注的都是如何建设一个好的村党支部,使之成为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带领群众致富的坚强战斗堡垒。当年初秋,刘冰书记就在酒泉主持召开了全省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会。这次会议,对推动全省农村党建和改革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一年,酒泉地区实现连续三年农民人均纯收入增百元,在当时,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为全省树立了榜样。
后来,我在省区党委工作了较长时期,主管组织工作,对当时刘冰书记狠抓基层党建的考量和做法有了更加深切的理解,他的领导风范也时时熏染着我。基层党建是党的建设的根基,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强基固本始终是治党之要。刘冰书记为甘肃党的建设工作呕心沥血,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甘肃改革发展之所以取得良好成效,党建强、基础牢,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2000年后,老校长已是“80”后了,但仍精神矍铄。我们在京的兰大同学每年相聚一起,为老校长过一次生日。这是我们和老校长一起最愉快的时光,大家为老校长祝寿,欢声笑语,好不开怀。这也是老校长教导我们的最好课堂。他给我们讲在抗大学习的往事,讲延安岁月,一件件、一桩桩,都使我们深受教育。印象中的老校长,是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的。但在这个时候,他会放飞心情,以高亢的的声音,为同学们唱抗大校歌、《在太行山上》。一位耄耋老人,连续唱两首歌,一句词都没忘过,令大家感慨万分。这背后所蕴藏的,正是对党的深厚感情、执着信仰。记得在90岁生日的那天,他又回忆起去抗大之前,在河南家乡农村学的一首民歌,并为同学们认真地唱了一遍,声情并茂。拳拳乡情,溢于歌声。
虽然老校长已经离开了我們,但他的歌声却仿佛就在耳边,老校长的光辉形象一直高高耸立在我的心中。
责任编辑 阎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