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燕,邢威威
(南京晓庄学院 旅游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1)
2011年11月,中央组织部、民政部等18个部门和组织联合发布了《关于加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一系列支持政策的落实极大促进了我国社会工作人才建设的发展。在儿童社会工作领域,也有更多高校的社会工作聚焦于此方向。然而,我国目前儿童社工从业者数量与我国庞大的儿童数量仍未达到正常比例,在近年高校儿童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中,也存在着课程体系不够健全、实践教学难以开展、师资队伍难以胜任儿童社会工作者的培养等问题。我国高校儿童社会工作人才的培养策略有待完善,高校儿童社会工作人才培养工作亟需加强。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社会的流动性增快导致家庭核心化趋势明显,传统大家庭带来的儿童保护网络正逐渐消失。伴随着社会发展以及社会异型性和不稳定性的增强,儿童在现代社会中所面临的危机正不断增加,儿童生存发展面临的问题更为复杂,陷入困境和需要保护的儿童人数呈持续上升的趋势,儿童保护工作需求也在日益扩大。根据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按照0—14岁定义的儿童人口数据为2.5亿人,占全国总人口比重的17.95%。其中的弱势群体,统计数量也较为庞大。民政部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8月底,全国共有农村留守儿童697万人(1)中国民政:《图表:2018年农村留守儿童数据》,2018年9月1日,http://www.mca.gov.cn/article/gk/tjtb/201809/20180900010882.shtml.;截至2019年底,全国共有孤儿23.3万人(2)中国民政:《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20年9月8日,http://images3.mca.gov.cn/www2017/file/202009/1601261242921.pdf.。数量庞大的困境儿童群体需要一支巨大的儿童社会工作者队伍为其提供服务。然而,截至2019年底,全国持证社会工作者共计53.4万人,其中社会工作师12.8万人(3)中国民政:《2019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20年9月8日,http://images3.mca.gov.cn/www2017/file/202009/1601261242921.pdf.;全国持证社会工作者数量并不多,而其中儿童社会工作者数量更少,儿童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存在较大缺口。
从高校社工培养来看,全国目前有已有82所高职院校开设了社会工作专科专业,348所高校设立了社会工作本科专业,150所高校和研究机构开展了社会工作硕士专业教育,每年培养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生近4万名(4)中国民政:《民政部对“进一步细化社会工作专业技术职级,推动基层治理精细化”的答复》,2019年9月9日,http://xxgk.mca.gov.cn:8011/gdnps/pc/content.jsp?id=12619&mtype=4.。但是由于社会工作职业本身就业面狭窄、工资报酬低、晋升空间有限、社会地位差、公众认同度低等原因,我国社会工作人才流失严重,仅有10%—40%的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生选择了与社会工作相关的行业(5)陈志刚:《社会工作专业学生就业前景分析》,《智库时代》2018年第47期,第114-115页。,从事儿童社会工作的毕业生数量更低。我国高校儿童社会工作培养现状很难应对现有的对儿童社会工作者的数量需求。
考虑到新时代对于儿童社会工作的需求增加,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以促进儿童社会工作的发展,这些政策的出台对儿童社会工作队伍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
一方面,国家对于儿童社会工作队伍体系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2016年10月,民政部、中央综治办等12个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加强社会工作专业岗位开发与人才激励保障的意见》,提出根据工作需要,在多个以社会服务为主的事业单位可将社会工作岗位明确为主体专业技术岗位,这些岗位中儿童福利机构、妇女儿童援助机构、收养服务机构、青少年服务机构、未成年人保护机构中的社会工作者均应以儿童社会工作者为主。2019年4月,民政部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健全农村留守儿童和困境儿童关爱服务体系的意见》中提出,村(居)民委员会要明确儿童关爱保护服务工作需要由村(居)民委员会委员、大学生村官或者专业社会工作者等人员负责,优先安排村(居)民委员会中的女性委员担任,工作中一般称为“儿童主任”;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要明确工作人员专人负责儿童关爱保护服务工作,工作中一般称为“儿童督导员”。两个岗位的设置给了以儿童保护为目标的儿童社会工作者在乡镇和村居两级进行了明确的定位,这标志着儿童社会工作在政府体制内有了专门的岗位、职责和称谓。
另一方面,我国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儿童社会工作服务和机构管理的标准以规范儿童社会工作者,并对其工作专业化、标准化提出了新的要求。2014年,民政部发布了《儿童社会工作服务指南》,在服务原则、服务流程、服务方法、服务管理、人员要求和督导等方面做出了较为详细的说明,从规范与专业层面引导儿童社会工作实务的发展。2018年,民政部发布《儿童福利机构管理办法》,进一步扩大了儿童福利机构的服务范围,明确了照料服务流程和规范以及搭建儿童服务机构的服务标准。2019年,民政部等10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健全农村留守儿童和困境儿童关爱服务体系的意见》中对于儿童主任和儿童督导员的工作职责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从政策层面推动了儿童社会工作者工作的规范化发展。此外,一些民间组织,如中国公益研究院等,在实践中进行探索,依托于儿童社会服务一线人员的实务经验,开发出儿童社会工作者应该具备的七项核心技能,即儿童需求分析、服务设计、资源协调、活动组织、沟通、宣传倡导、情绪管理等。
《儿童权利公约》将儿童权利归纳为“生存权、受保护权、发展权、参与权”;儿童的身体弱势让“生存权”和“受保护权”成为儿童社会工作者的首要工作,而儿童自身的“发展性”又让儿童社会工作者在服务中必须以儿童发展为指向、给予儿童积极的参与权。儿童“保护”和“发展”的需求对儿童社会工作者服务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
首先,儿童自我保护能力弱于成人,而儿童保护又是国家和家庭的共同责任,这要求儿童社会工作者必须充分理解国家政策并落实“国家亲职”工作。不论从社会投资还是从社会福利的角度来看,国家与家庭均对儿童负有监护责任,即“国家亲职”和“父母亲职”。基于此,国家通过出台与儿童保护相关的政策,促进适度普惠的儿童福利政策来承担“国家亲职”。而负责落实“国家亲职”者便是儿童社会工作者。因此,输送儿童保护服务的儿童社会工作者首先必须掌握国家及地方与儿童福利有关的法律法规、政策、程序等(6)Taylor, I., Sharland, E., Sebba, J., LeRiche, P., Keep, E., & Orr, D.,“Learning, teaching and assessment of partnership in social work education”,Knowledge Review for the Social Care Institute of Excellence,2007-08-04,http://www.scie.org.uk/publications/ knowledgereviews/kr10.asp.。但由于我国的政策密集型出台且更新速度较快,这就需要儿童社会工作者必须尽快掌握已出台的政策并熟悉政策落实的全过程,同时还必须不断学习以保证对新出台政策的快速掌握。此外,地方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结合国家出台的相关法律与政策,制定了符合本地实际情况的儿童保护政策,这些政策地区差异较大。而一旦出现跨省份的儿童保护事件,多数情况下都需要“一事一办”,这就需要儿童社会工作者不能只掌握本地儿童保护方面的政策,还要了解全国其他省份的相关政策,以完成儿童保护或儿童转介的相关工作。
其次,儿童的理解能力低于成人,而其对发展与参与又存在较高的需求,这要求儿童社会工作者要有较高的沟通能力以更好地为儿童服务。在现实中,儿童社会工作存在着大量繁重的儿童案件和超负荷的行政工作需要完成,因此社会工作者应掌握与儿童沟通的技巧并快速与儿童建立信任关系,以减少其创造儿童信任环境的时间与精力;在为儿童创建良好的信任环境的基础上,能够尽快为儿童提供服务,减少外在环境对儿童的负面影响。同时,良好的沟通技巧还有利于儿童社会工作者更快更准确地了解儿童的需求、评估儿童的问题所在,为儿童提供更契合的服务,减少因为社会工作实践而造成的儿童照顾不足的问题,消除对儿童未来的不利影响。此外,由于儿童的理解与表达能力有限、自身资源不足,儿童社会工作者还须与儿童利益相关方进行沟通,如监护人、家庭、学校、社区等,从而找到儿童问题产生的真实原因、挖掘能够帮助儿童的社会支持、为儿童搭建良好的社会及家庭生态系统、保障儿童的良性发展。这也对儿童社会工作者的沟通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
我国特殊的国情要求和社会工作的复杂性,使得与社会工作相关专业的学生面临着更为严苛的要求。在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学生需要解决来自不同地区、不同人群的需求,因而学生必须具有很强的理论知识,从而帮助人民群众切实解决实际困难。正因如此,我国高校社会工作专业更倾向于“全能型”社会工作者的培养。所以,与西方国家相比,当前我国社会工作专业的课程体系难以满足具体化、精细化的要求,许多课程的设置都是依据管理学或社会学的课程,难以体现出社会工作本身的专业属性(7)郭小宝:《基于OBE理念的应用型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体系构建》,《就业与保障》2021年第2期,第81-82页。。
就儿童社会工作者培养课程体系而言,则是体系的成熟度更低,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目前高校的社会工作专业仍然是在以“全科社工”的模式培养社会工作者,高校课程体系建构并不聚焦。社会工作专业教育课程体系是以专业基础课程(如社会工作概论、社会政策、社会工作伦理与价值)加三大社会工作方法为主体,辅之以专业方向课程(如儿童社会工作、老年社会工作、家庭社会工作、残疾人社会工作等所构成的)。为了让社会工作专业学生毕业后能够更快适应儿童社会工作岗位,儿童社会工作培养的课程体系不仅应该包括社会工作概论、个案工作、小组工作、社区工作等专业基础课程,还应增加更加实用性的方案规划及评估、咨商理论及技巧等与之相关的专业方向课程。另一方面,课程体系缺乏支持儿童社会工作的其他专业课程。儿童社会工作学生的知识体系不能仅仅包含社会工作的相关课程,还应该具备医学、教育学、公共管理学、心理学以及艺术学等方面的专业课程。通过整合不同学科的研究成果和教学资源,设计出更为多样化的儿童社会工作知识课程,并构建成较为系统且全面的儿童社会工作学生的课程体系。只有具备健全的课程体系,才能完善儿童社会工作者核心能力的培养(8)詹晗,周红缨,蒋兢,等:《儿童福利机构社会工作教育支持服务标准研究》,《中国标准化》2015年第2期,第59-62页。。
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的培养离不开实务经验的积累与技能的训练,这些不是仅仅通过校内教学就可以完成的,更需要学生参加适当的实践教学活动,在实践中学习。因此,实践教学是高校社会工作专业培养体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然而,中国目前的现实状况是缺乏专业化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许多社会服务机构属于准社会工作的服务机构(9)马凤芝:《中国社会工作实习教学的模式与选择——北京大学射虎工作实习教育的经验》,《发展探索本土化——华人社区社会工作教育发展研讨会论文集》,中国和平出版社1996年版,第98页。,这些机构对专业实践存在较大限制,难以确保社会工作者进行全面的实习(10)史铁尔:《社会工作实习方法与效果》,《中国社会工作(增刊)》1998年,第121页。。而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中又包括以社区服务为主的社会组织、以老年人为服务对象的社会组织以及第三方评估的社会支持性组织等,与儿童社会工作相关服务机构在其中所占比例更低,找寻到专业性的儿童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成为在中国本土开展儿童社会工作专业实习遇到的最大难题。
同时,高校社工在实践教学的开展中获得与儿童面对面的机会并让其成为服务对象、进而开展实习的难度更大。社会工作实习是围绕服务对象(即案主)开展的一系列服务,然而在实际的实习过程中很少有儿童自愿成为服务对象,导致社会工作者无法以儿童为中心展开自己的实习工作。中国目前有巨大的专业社会服务市场,但是案主的需求又是潜在且未被开发的,这种状况由三个方面的原因造成:一是受到传统文化观念的影响,中国人对于“求助于人”并不愿意,作为父母亲职的承担者,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更不愿意求助于他人,这种求助就是对其监护能力的一种浮动;二是即便儿童及其家庭需要得到服务,但是他们也更愿意首先求助于政府并从政府中获得帮助(11)肖萍:《社会工作实习教育模式的本土化探讨——资源概念的引入》,《南京社会科学》2006年第3期,第103-109页。,而不是社会组织;三是我国目前社会组织发展并不充分,专业化的社会组织并不多,儿童社会工作的专业服务机构更少,能够为儿童及其家庭熟知并愿意主动寻求帮助的社会组织少之又少。在实际中,儿童及其家庭这一服务对象的缺乏导致社会工作实习常常处于停滞状态,社会工作实习开展困难,无法实现既定目标。
更重要的是目前高校社工的实践教学模式仍偏于传统,难以适应儿童社会工作发展的新要求。目前,中国大陆的社会工作实习教育主要秉承着传统的“跟随社工督导实习的参与模式”(12)Hokenstad, M. C., Rigby, B. D., Kohn, S., & Dragoo, B.. Participation in Teaching and Learning: An Ideal Book for Social Work Educator. New York: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chools for Social Work,1977.,这种模式可以划分三个取向:着重经验获得的学徒式取向、着重理论知识应用的学院式取向、着重理论实务的结合式取向(13)Sheafor, B. W., & Jenkins, L. E.. Issues That Affect the Development of A Field Instruction Curriculum.Journal of Education for Social Work. 1981,17(1), pp.12-20.。不论哪种取向的模式,在社会工作实习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都是督导,实习生在督导的指导下确定学习目标、开展结构性学习任务、进行自我监视与反思。此时,学生的实习成效受到实习生和实习督导关系、实习机会安排、学生与实习督导的合作度等实习场域因素的影响(14)Knight, C.. The Process of Field Instruction: BSW and MSW Students, Views of Effective Field Supervision. Journal of Social Work Education. 2001,37(2),pp.357-379.。这种情况会导致实习生因无法预估行为后果是否为个人所愿望和认同而抑制学习动机(15)Garner, J.. Empowerment in Social Work Field Education: Examining Triadic Aspects of Empowerment in the Education Process of the Social Work Field Student. Journal of Baccalaureate Social Work. 2006,12(1),pp. 237-260.,进而影响实习的期待和投入行为,最终无法实现实习目标的达成。值得注意的是,专业儿童社会组织数量较少导致能够成为儿童社会工作人才培养实践基地的组织较少,从而导致这些组织中能够承担高校儿童社会工作培养的校外实习督导老师的数量较少。缺乏校外督导的儿童社会工作实习教学不仅无法实现实践教学目标,而且有可能在实践教学中淡化学生对社工专业的认同,甚至有可能在实践的过程中造成对服务对象的伤害。
另外,现行的实践模式目标大多是着重在某一专业领域专精知识技能的发展。然而,由于中国儿童社会工作正处于不断变化与发展中,儿童福利政策的调整、儿童保护工作的强化、儿童群体的新时代特性等,都让儿童社会工作变得不再是一成不变,这就要求儿童社会工作者要以更加专业化的状态来处理各类儿童服务问题,而不是以固定的知识与技巧去应对已经变化的儿童群体及服务内容。此时,以专精知识技能的获得为目标的实践教学模式变得难以运用,需要破除现有的传统实践教学模式,重视儿童社会工作者的综合能力、专业素养与应对能力,更需要儿童社会工作实习者的主动参与。
自2009年起,社会工作专业开始在高校普遍建立,在短短十年间已经发展至近百余个社会工作本科点,过快的扩张与发展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师资的严重缺乏。很多高校的社工专业教师并非科班出身,他们往往是跨专业进行教学和指导(16)高迎爽,王涛:《新文科建设视域下社会工作专业硕士培养路径探析》,《研究生教育研究》2020年第4期,第72-76页。。后来,社会工作专业师资队伍不断吸纳国内外社会工作硕士及博士,社会工作师资再培训丰富,师资队伍专业结构得以优化。但是,在许多高校,教师侧重于提升科研业绩,而忽视教学;在部分高校,教师有着丰富的社工理论知识和书本知识,而实务能力较为缺乏,学校实务经验丰富的教师较少(17)邓宁华:《能力为本的社会工作专业教学模式构建研究》,《五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第85-88页。,拥有社会工作师资格的双师型教师更为缺乏。高校社工教师对社会工作的理念、工作方法、实务技巧理解不深刻,难以对实务教学工作形成有效指导(18)张洪清:《需求导向的社会工作硕士专业学位教育改革思考》,《河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第44-48页。。
由于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正在逐渐进行专业分化,儿童社会工作的人才培养仅仅是高校社会工作培养方向的一个分支。然而,一直以来,社会工作的教师也处于“全科社工”的状态,即并没有实现个人教学与科研上的分化与聚焦,即便是已有专业取向的社会工作教师,取向也各不相同,其中有老年社会工作、社区社会工作(包括社区治理)等,这些教学与科研领域方向的教师难以承担起儿童社会工作人员培养。再加上社会工作实务教学比例高、对教师实务要求强,因而,能够真正承担起儿童社会工作专业教学的老师少之又少。
另外,由于服务对象为“儿童”,仅仅以社会工作为教学内容并不能满足儿童社会工作者的知识需求,合格的儿童社会工作者还应该具备与儿童服务有关的各个学科的知识与理论,包括发展心理学、社会学、教育学、乃至政策学等。因此,高校儿童社会工作的师资团队中还必须整合与儿童服务相关的多个学科的师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应用性强、知识面广、灵活程度高的儿童社会工作者。
在儿童社会工作的培养过程中,在设计儿童社会工作的知识和技能培养体系时,要确保社会工作的学生所需的工作理论和经验方面得到充分的培养。由于儿童服务的发展性、保护性和照护性,儿童社会工作服务必须建立基于多学科的专业知识和理论基础。儿童社会工作者应具备三个方面的核心学科知识,包括儿童全人发展的知识、儿童福利政策的知识和儿童社会照护的知识(19)刘斌志,梁谨恋:《论儿童社会工作者的核心能力及培育策略》,《青年探索》2018年第4期,第24-36页。。基于儿童社会工作者的核心学科知识的需求,将这三个部分的需求融入到高校社会工作课程体系中去进行设计,使他们受到训练。
首先是与儿童全人发展相关的专业课程的全面构建。此类课程应该包括儿童生理、儿童心理发展、多元文化与亲职教育。其中,儿童身心发展的授课内容应该包括:儿童发展理论、儿童的生理与认知发展历程、儿童心理与社会发展历程。多元文化与亲职教育应该包括:多元文化与家庭、家庭教育理论、家庭发展理论、家庭生态系统理论、多元家庭与家庭教育。创伤复原与辅导应该包括儿童家庭暴力受害人的心理创伤内涵与指标、未成年人性侵害的心理创伤内涵与指标、压力后创伤症侯群的内涵与指标;转介、与家外安置工作人员、相关网络人员协调合作、家外安置服务的发展现状与趋势。
其次是儿童福利和保护政策。高校的社会工作专业课程体系基本均包括社会福利、社会政策、儿童社会工作等课程,但是以儿童社会工作学生培养为方向的高校应更加关注与儿童服务有关的内容讲授。社会福利与政策中有关儿童福利与政策的部分应该包括儿童服务意涵、社区保育系统等相关政策,儿童权利与保护、儿童福利与方案规划、儿童服务行政体制与专业制度、儿童福利服务内容与输送,还应该包括国家基本法中对儿童基本权利的保障知识、具体法规形式对儿童实施特殊保护的知识、专门对儿童实施保护的法律法规知识、对设计儿童福利的有关机构和部门的政策规定、对特殊状态的儿童实施保护的相关法规知识、对儿童相关政策法规的分析、倡导和促进知识、对其他困境儿童的相关福利服务知识(20)王才章,李梦伟:《基于社会服务项目的儿童福利资源整合》,《当代青年研究》2016年第5期,第61-66页。。此外,儿童福利与政策的内容可以包括但不限于家庭教养、学校保护、社区教育、司法保护、犯罪预防、领养政策、寄养政策、孤儿救助、社会救助及各类困境儿童的专门政策。
再者是儿童社会服务的知识。在儿童服务的过程中,首先须秉承“以儿童为中心”的理念,遵循儿童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这些有关儿童服务的价值与伦理是开展服务的前提。同时,强调实习中要在直接工作中把发展“使用自我”列为优先事项,使用基于群体的、经验的和互动的方法,来推动社会工作学生有关儿童服务道德与伦理观的建立,如通过儿童观察和参与式学习策略培养学生的情感投入能力和良好实践的道德承诺。其次是与儿童接触与沟通的能力培养。当前儿童服务发展的趋势认为合格培训应该提供更多与儿童及其家庭有关的培训,包括从业者应该如何与儿童接触和沟通。因而,如何与儿童接触与沟通的课程应被设计在儿童社会工作学生培养的知识体系和技能框架中,这类课程应教授社会工作的学生根据儿童的年龄、理解力和文化进行调整,以识别并以一系列语言、非语言和书面的交流方法,与儿童进行沟通、有效倾听儿童及青少年的想法,最终建立信任关系并为之有效服务。最后是儿童治疗方面的技术,如儿童创伤症的心理治疗方式、台湾创伤治疗整体资源与个案转介、家庭支持等。
考虑到目前我国专业的儿童社会工作机构较少且专业程度并不高,而我国的政府系统中又存在着相当一部分从事儿童保护服务和儿童福利政策制定与传输的部门,因此,应以政校结合的方式,让高校与从事儿童工作的政府部门及事业单位进行合作,以其为实践基地。这种合作的好处在于:一方面由于这些政府部门及事业单位直接承担儿童福利责任或从事儿童福利工作,能够与需要服务的儿童(如困境儿童)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高校社工学生在这些部门或单位实习能够获得直接接触所要服务的对象(如处于危机或者困境中的儿童)的机会;让学生的实践学习也能够围绕明确的服务对象开展实践服务,在服务中提升能力获得成长。另一方面,与政府相关的儿童工作部门中存在着大量从事儿童服务的工作人员,服务经验丰富、专业水平较高,更能胜任校外督导的身份,让他们参与到儿童社会工作的实践教学中,以其儿童保护和儿童福利服务的一线服务经验为依据,对社工学生的实践学习进行督导,真正实现实践教学的目标。此外,还可以在政校合作的实践基地中推动二者在科研方面的合作和服务项目的共同研发,引领本地儿童社会工作服务的发展并让参与其中的社会工作学生获得最前沿的服务理念和服务技术。
而在现实中,国内目前缺乏充足的能为实习生提供儿童社会工作方向指引的督导者,专门从事儿童社会工作服务的社会组织数量少、规模小,因此无法承担起高校儿童社会工作实习基地建设的全部责任。此时的儿童社工督导在专业引力、机会安排、提供案主、协调冲突等方面的功能无法完全发挥,因此需调动实习生的主动性,不能仅仅将实习生看作是社会组织外来者,而是社会组织行动的参与者。让实习生与督导之间建立合作关系,此时的督导不再仅仅是教育者,更是陪伴者、价值引导者。将增权取向运用在儿童社会工作实习教育中,强调实习督导双方共同制定实习内容,由实习生提出他们的需求、由双方确定共识和完成意愿,以此激发实习生的参与性与学习的动力;在实习的过程中,实习生自主学习的效能感让他们能够觉察并理解自己的行动,并在良好的关系上接受实习督导者的挑战,为实习生的实践力和反思力做好引导,探讨能够实现学习目标的各种做法和资源,并在事后评估目标的达成和修正(21)赵志成:《香港推行自主学习的探索》,《教育学报》2014年第2期,第143-153页。。以增权取向的实习教育能够提升实习生自主学习的意愿(22)白倩如:《提升社会工作实习学生自主学习效能:增权取向实习教育》,《社会政策与社会工作学刊》2020年第2期,第138-218页。、发展实习生建构认知的能力、提高自我学习的效能、培育自我调节的技能,最终提升实习生的专业体验和实习成效、解决现有的实习基地存在的困难、打破实习教育存在的困境。
在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中,提升高校社会工作专业教师的教学能力、服务能力及科研能力是关键(23)李斌:《领办社会工作机构与高校教师专业能力提升研究——以井冈山大学为例》,《井冈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4期,第69-72页。。从儿童社会工作人才培养师资优化的角度来看,一方面应该让专业教师通过继续深造和短期培训的方式对儿童社会工作前沿理论和方法进行集中学习,在短时间内提升教师在儿童社会工作方面的理论水平和专业知识。另一方面,应该通过机构内的挂职锻炼、顶岗实践或者直接承接政府服务性项目等方式,让教师直接参与到儿童社会工作的服务项目中,让教师在服务的同时提升自己的实务工作与教学能力。而在直接参与实践工作的过程中,教师与学生应共同参与,并在实践中通过角色互换、参与式观察、顶岗实践、反身性思考等方式来实现师生的双重能力建设,从而达到在教学中师生共同参与、共同学习、共同成长,真正实现教学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