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同礼、费正清联署《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初探

2022-01-01 03:59□雷
国际汉学 2022年3期
关键词:费正清备忘录图书馆

□雷 强

一、缘 起

1942 年9 月中旬,费正清(John K. Fairbank,1907 — 1991)和乔·海登(Joe R. Hayden,1899 —1945)由美国途经南美、非洲、印度,最终辗转抵达中国昆明。在昆明徘徊期间,费正清和海登考察了高等教育的现状,在其看来以清华大学教授为代表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表达和教学的方式和我们一样,他们代表了美国在中国的切实利益”,而反观美国现有的对华政策,则是基于一种错误理论:

中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与日本作战,因而所谓的文化关系并不重要……向中国提供的物质援助仅仅是战争中的一个方面,除非中国人拥有使用这些东西的正确思想,否则结果只可能是坏而非好……然而这项对华传播思想的计划由于华盛顿主事者缺乏想象力而被延迟,遭到了挫折。事实上这种想象力的缺乏主要由于缺乏与中国现实生活的接触和了解。a1942 年9 月23 日,费正清致信阿尔格·希斯(Alger Hiss,1904 — 1996),他表示“向中国提供的物质援助仅仅是战争中的一个方面,除非中国人拥有使用这些东西的正确思想,否则结果只可能是坏而非好”,译文参考费正清著,闫亚婷等译:《费正清中国回忆录》,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 年,第198 页。

虽然费正清以美国国务院文化关系司对华关系处文官的身份来华,其主要任务“为国会图书馆收集中国出版物”,b同上,第203 页。并以此收集情报为美国情报部门服务,但他也有意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中美文化交流的现状,而非此前“平民街”式的自我推销。c同上,第234 页。恰在此时,国立北平图书馆(以下简称“平馆”)馆长袁同礼回到重庆,在教育部下成立中国国际文化服务社,向美方提供中文出版物,更协助费正清在美国大使馆筹建美国学术资料服务处(American Publications Service),用于配合向西南各高校、研究机构分发美国出版学术期刊的缩微胶卷。d1942 年12 月2 日,袁同礼致信陈光甫,其中提及“前在港时,鉴于我国学术界需要新资料之迫切,曾向美订购Microfilm 设备五套,不意两套运到后,香港即告沦陷。近美国国务院派Dr. John K. Fairbank 来渝,源源供给此项资料,教育部特组织一委员会,共策进行”。参见朱纪华主编:《上海市档案馆藏中国近现代名人墨迹》,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14 年,第515 — 516 页。该书将此信错系为1943 年,特此说明。

二、内 容

1942 年12 月初e虽然美国图书馆协会档案(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中保存的版本为1942 年12 月31 日撰写,但笔者认为由于备忘录寄送给许多机构、个人,因此不同单位、私人档案保存版本的落款日期略有不同,譬如,发送给哈佛燕京学社社长叶理绥(Serge Elisséeff,1889—1975)版本的落款时间应该是12 月16 日,而据费正清回忆录可知,12 月4日他致信柯里(Lauchlin B. Currie,1902—1993),附上了该份备忘录,参见《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33 页。,袁同礼以平馆馆长、中国国际文化服务社执行秘书(Executive Secretary,International Cultural Service of China)身份与国会图书馆远东代表(Far Eastern Representative,Library of Congress)、外国出版物采购部间委员会中国区主任(China Director, Interdepartmental Committee for the Acquisition of Foreign Publications)费正清共同撰写了一份名为《中美文化关系的备忘录》(“Sino–American Intellectual Relations”)的文件,又称《袁、费备忘录》。

该备忘录a笔者所依据的版本为美国图书馆协会档案保存的版本,因为相关卷宗中留存了该协会及美国各高校图书馆长就此的讨论、反馈,从这些意见中可以窥见基于此份备忘录美国知识界对中美文化关系的认识,及其对后来各相关高校汉学研究的影响。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1. Correspondence about China 1942–1943.共六页,分为两个部分,先概述后枚举具体措施。概述部分首先强调战争期间中美两国必须尽快制订计划、开展文化类相关行动,为重建战后国际关系、区域和平奠定基础;其次,概述了美国对中国援助的现状,指出虽然美国制定了较为详尽的“租借法案”(lend–lease),但这一援助仅仅只是出于赢得战争的目的,并没有涉及文化领域,而后者则须尽快制订长期计划并着手落实;再次,明确了备忘录的两个基本原则:一是思想与技术并重(ideas are as important as technics),二是两国间文化关系必须是互惠的(reciprocal);最后,备忘录将涉及两大类,分别针对印刷品和个人。

无论是学术界已有的研究成果,还是《费正清回忆录》中的追述,对《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或并未指明或有较大的偏颇。b王成志:《袁同礼、费正清与抗战时期中美学术文化交流》,《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43 卷第2 期,2019年4 月,第77 — 84 页。有鉴于此,笔者对该件各节要点给予翻译、讨论。

(一)图书馆

虽然平馆制订了购买、编辑出版计划,但也要为中国范围众多的公共图书馆制订购买(或补充)西文书籍、期刊的计划。对此,美国图书馆协会援助战区图书馆委员会须给予立刻的关注。

美国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建立了中文馆藏,可以预见战后对中文出版物(书籍、报纸、期刊)的需求会急剧增加,国会图书馆作为中枢,立刻与平馆开展以下具体工作:(1)对重庆地区重要报纸进行缩微胶卷化回溯,特别是《大公报》《新华日报》《中央日报》《扫荡报》;(2)购买或索取政府、社会团体出版物,并暂时储存于美国大使馆,等待合适机会运美;(3)购买并储存其他经过挑选的期刊和书籍,因为西南地区的纸张和印刷困境,所有出版物在付印后都会立刻绝版。

虽然国会图书馆与平馆已经在以上各方面展开合作,但由于法币贬值,购买费用不断攀升,亟需美方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二)出版物

平馆编辑的《图书季刊》(Quarterly Bulletin of Chinese Bibliography)英文本已经在1943 年在重庆再次复刊,因其对西方汉学家的大力帮助,建议由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在美国复刻出版。此外,考虑在美出版其他中国刊物,如《南开社会经济季刊》(Nankai Social and Economic Quarterly)、《天下》(T’ien Hsia)等,《远东季刊》(Far Eastern Quarterly)应酌情考虑刊登《南开季刊》(Nankai Quarterly)的文章,以示两国学术界的团结互助。

美国国务院文化关系项目正在将美国学术界出版的期刊缩微胶卷化并运输到中国,为了尽可能地发挥其作用,应编辑一份油印版的缩微文摘,包括内容页和刊物重要部分的介绍。此外,平馆正在编辑“留美回国人员名录”。

(三)培训人员

美国已经拥有为数不少的中文馆藏文献数量超过十万卷的图书馆,但每天接待专业读者的数量却少得可怜,亟需培养专业人员协助读者、研究人员利用中文馆藏资源。政府和私人基金会均应在此投入人力、财力,哈佛燕京学社(Harvard–Yenching Institute)和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 Foundation)尤其应该自1943 年秋提供中国研究的研究生奖学金,而政府机构如“战略情报局研究分析处”(Research and Analysis Branch of the 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不仅可以提供赴美交通、手续的便利,更可以利用这些研究生开展相关的分析工作。

国务院文化关系司已经向中国派遣了大量的科学技术工作者,但在人文社科领域却是一片空白,英国派遣皇家古希腊讲座教授(Regius Professor Greek)a备忘录中并未注明姓名,但应指埃里克·多兹(Eric R. Dodds,1893 — 1979),1936 年当选牛津大学皇家古希腊讲座教授,1942 年至1943 年前往中国,遍访各大学、研究机构。来华考察是值得学习的,美国应考虑委派学术界代表来华访问。洛克菲勒基金会人文部和哈佛燕京学社应在1943 年度提供临时奖学金,并委托在华委员会挑选10 个到20 个年轻学生前往美国。

对无须前往美国的研究者,洛克菲勒基金会和哈佛燕京学社应给予资助,确保他们可以完成自己的研究。而由国务院文化关系司选派到美国的学者,也能获得私人基金会的补助金。

此外,美国应帮助中国训练图书馆、博物馆馆员,并让他们在美国各机构实习。

(四)筹建在华的美国机构

为了指导并鼓励各层面的中美文化交流,应在华成立类似于华美协进会(China Institute)的机构,它既有官方属性,又能独立于大使馆和其他外交渠道。可以在重庆设立该机构的办公室,处理国会图书馆、国务院文化关系司、外国出版物采购部间委员会等美国政府机构的在华业务,并能够在重庆本地开展中美文化机构的交流活动。

此外,该机构尤其应设立学生、教师的交流项目,类似于美国国际教育协会(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开展的相应活动,因为战后中国教育机构的重建亟须大量来华交流的教师和学生。

(五)补充备忘录

1943 年3 月3 日,袁同礼和费正清签署了一份补充备忘录,题为“援助中国学者”(Preservation of Chinese Scholarly Personnel)。自抗日战争爆发以来,中国学者不得不与疾病、通货膨胀斗争,有些人被迫放弃学术研究,而一些优秀的年轻学人如张荫麟则由于无法得到恰当的医治不幸去世,这对中国学术研究乃至世界范围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因此,在抗战进行的紧要关头,私人基金会有必要对中国学者伸出援手,如同洛克菲勒基金会援助从德国流亡的犹太学者一样。拟由傅斯年、陈寅恪、袁同礼三人成立资助管理委员会,并请费正清担任顾问。覆盖范围以汉学研究为主要对象,包括历史、语文学、考古、科学史、社会学和哲学。该计划以两年为期,每年资助额为20 000 美金,每人1000 美金,用以确保受资助者的研究能够继续并出版相关成果。该份备忘录附有董作宾、郭宝钧、丁山、陈梦家、贺昌群、陈述、张申府、陈寅恪八位候选人的介绍和各自研究计划的概述。bLibrary of Congress Archives, The Central File Series, Box 674 Asia-3.

三、反馈与落实

《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撰写完成后,陆续提交给洛克菲勒基金会人文部主任史蒂文斯(David H. Stevens,1884 — 1980),哈佛燕京学社社长叶理绥,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秘书格雷 夫 斯(Mortimer Graves,1893 — 1987),国 会图书馆东方部主任恒慕义(Arthur W. Hummel,1884 — 1975)、柯里,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China Foundation for the Promotion of Education and Culture,以下简称“中基会”)董事顾临(Roger S. Greene,1881 — 1947)、 雷 麦(Charles F. Remer,1889 — 1972),华美协进社社长孟治、洛克伍德(William W. Lockwood,1906 — 1978),美国国务院文化关系司对华关系处费慰梅(Wilma C. Fairbank,1909 — 2002)。c其中,柯里时任罗斯福总统的经济顾问,曾参与调停国共摩擦皖南事变;雷麦,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曾执教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著有《外人在华投资论》(Foreign Investments in China),时任战略情报局远东处(Chief of the Far Eastern Division of the 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主任;洛克伍德时任太平洋国际学会(Institute of Pacific Relations)秘书。这意味着,该份备忘录发送给美国政界、私人基金会、学术团体、图书馆界,而这些收信人均做出了相当程度的回应。

(一)美国政府

柯里将这份备忘录辗转交给了亨培克(Stanley K. Hornbeck,1883 — 1966),后者是美国国务院远东政策的顾问和专家,曾对20 世纪30 年代至40年代美国对华政策产生过重要影响。a余伟伟:《斯坦利·亨培克与美国对华政策(1931 — 1941)研究》,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7 年。1943 年1月5 日,他就备忘录撰写了较为负面的评论,他认为:

为了获得战争的胜利,凡能促使战争胜利的事我们必须竭尽全力。而目前最迫切的莫过于向中国输送那些能够并且将有助于取得战争胜利的物资、仪器和人员。相对而言,现在由我们派人前往,向中国介绍“美国戏剧”的情况不合时宜。b《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36 页。

而这种观点并非是其一己之见,一切为了赢得战争胜利的实用主义在当时的美国政界几乎是一种共识。譬如,远东司司长汉密尔顿(Max Hamilton,1896 — 1959)、文化关系司司长佩克(Willys Peck,1882 — 1952)对备忘录均持消极态度。c同上,第236 页。然而,费正清并没有就此放弃努力,而是通过各种渠道阐述自己的观点和主张。d譬如,1943 年10 月6 日费正清撰写新的备忘录,名为Education beyond Technology,强调对中国的文化援助。Library of Congress Archives, The Central File Series, Box 674 Asia-1.最终,美国国务院决定邀请中国学者赴美考察。该举措自1943 年至1946 年共开展了四次,共有26 位中国知识界人士受邀前往,其中人文社科类学者、作家共计14 位,他们分别是费孝通、金岳霖、刘迺诚、萧作梁、陈序经、汪敬熙、杨振声、林同济、陶孟和、梅贻宝、袁敦礼、老舍、曹禺、叶浅予。e孙洋:《太平洋战争时期美国对华文化援助研究》,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博士学位论文,2012 年,第103 — 174 页。该论文作者就访问学者的学科、类别统计有误,参见其论文第172 页,他认为人文社科类学者有17 位,这是不准确的。

(二)私人基金会

洛克菲勒基金会收到备忘录后,在1943 年度资助中并无响应举措,这极有可能是因为申请时间晚于年度时间线。1944 年度报告则显示,该基金会在传统资助中国的医疗项目、人文项目外,批准了一项特别资助(Special Grant-in-Aid Fund for Chinese Scholars),给予60 000 美金用以补助赴美中国学者,鼓励各大学、研究机构邀请他们前往考察、演讲、授课,并认为该举措必然会极大促进美国远东人文学科的相关研究。fRockefeller Foundation, 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 Annual Report, New York, 1944, p. 248.1945 年,该基金会批准了另外一项资助,给予美国图书馆协会50 000 美金,用以为战争波及的各盟国购买美国出版的期刊。gIbid., pp. 257–258.

(三)学术团体和组织

1943 年4 月12 日,哈佛燕京学社召开董事会议。其间有两项议案与《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及补充备忘录直接相关:一是批准在1943 年至1944 年经费中拨付1500 美金,请平馆购买新出版的中文书籍和期刊(T-782);二是批准在1943年至1944 年经费中给予10 000 美金,援助十位中国人文学者(T-787),并请傅斯年、陈寅恪、袁同礼组成该笔资金的管理委员会,由费正清作为顾问,共同遴选资助对象。hMeeting of the Board of Trustees, HYIBMM. Spring. 1943;另参见《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31 页。

其中第二项援助并非一次性行为。1944 年6月,哈佛燕京学社批准了袁同礼继续给予中国学者补助的申请,给予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营造学社各5000 美金。i《袁同礼致傅斯年信》(1944 年6 月),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李69-3-2。该信提到“顷接哈佛燕京社来电,对于吾请求继续补助研究费一案已获通过,并补助贵所美金五千元,营造学社美金五千元”。在傅斯年、袁同礼等人反复斟酌后,这份补助款“除李庄外,其他中心点之汉学家似应顾到”。换言之,援助对象除覆盖史语所,还覆盖了中国文史研究界的学者,如向达、贺昌群、姚从吾、唐兰、徐中舒等人。a《傅斯年致袁同礼信》(1944 年7 月6 日),参见王汎森、潘光哲、吴政上主编:《傅斯年遗札》第2 卷,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2011 年,第1500 — 1502 页。

1944 年6 月13 日,袁同礼致信傅斯年,提及“敝馆编印英文本图书季刊,由美国翻印,在华京重版”b《袁同礼致傅斯年信》(1944 年6 月13 日),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李22-37。。该语绝非虚言,而其恰恰针对的是备忘录中“建议由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在美国复刻出版该刊”。事实上,《图书季刊》英文本确由美国学术团体理事会远东研究委员会(Committees on Far Eastern Studies of the 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在海外复刻并发行,其复刻的范围不仅仅限于1943 年重庆复刊后的出版物,更追溯了更早的卷期。

(四)《远东季刊》

1941 年11 月,《远东季刊》(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创刊,由美国远东学会(The Far Eastern Association)出版发行,首任主编为哥伦比亚大学著名学者毕格(Cyrus H. Peake,1900— 1979),另有编辑二人,分别为博东(Hugh Borton,1903 — 1995)、普里查德(Earl H. Pritchard,1907— 1995)。c毕格,汉学家,研究中国法律史;博东是历史学家,专门研究日本历史;普里查德,汉学家,也是亚洲研究协会(Association for Asian Studies)的创始人之一,并担任该协会的主席。至1943年8 月,无论论文还是书评,鲜有中国(华裔)学者在此发表文章。d1943 年8 月,该刊第2 卷第4 期刊登了姚善友和邓嗣禹的两篇文章,前者为论文,作者在加州大学担任教职,后者则撰写了一篇书评文章,严格意义上讲这两篇文章均不是在国内的中国学者所撰写。

1943 年11 月至1944 年8 月,该刊分四期eKuo Mo-Jo and Josiah W. Bennett, “A Poet with the Northern Expedition,”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3, No. 1, 1943,pp. 5–36; Kuo Mo-Jo and Josiah W. Bennett, “A Poet with the Northern Expedition,”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3, No. 2,1944, pp. 144–171; Kuo Mo-Jo and Josiah W. Bennett, “A Poet with the Northern Expedition,”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3,No. 3, 1944, pp. 237–259; Kuo Mo-Jo and Josiah W. Bennett, “A Poet with the Northern Expedition,”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Vol. 3, No. 4, 1944, pp. 362–380.连载了郭沫若早年自传《北伐途次》的译文。译者为贝内特(Josiah W. Bennett,1917 — 1992),他是费正清在重庆时美国驻华大使馆的同事。此后,《远东季刊》接连刊登了浙江大学张其昀(Chang Chi-Yun)fChang Chi-Yun, “The Centenary Celebration of Sino-American Intellectual Friendship,”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3, No. 3,1944, pp. 205–210.、云南大学许烺光(Francis L. K.Hsu)gFrancis L. K. Hsu, “Some Problems of Chinese Law in Operation Today,”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3, No. 3, 1944,pp. 211–221。许烺光另外两篇文章刊登时,已分别注明为哥伦比亚大学、康奈尔大学,Francis L. K. Hsu, “Influence of South-Seas Emigration on Certain Chinese Provinces,”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5, No. 1, 1945, pp. 47–59; Francis L. K.Hsu, “A Closer View of China's Problems,”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6, No. 1, 1946, pp. 50–64.和平馆馆员顾子刚(Koo T. K)hT. K. Koo, “Some Economic Documents Relating to the Genesis of the Japanese-Sponsored Regime in North China,” 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 Vol. 6, No. 1, 1946, pp. 65–77.的英文论文。而这些中国学人的文章能够在美国汉学(中国学)研究的专门学术刊物问世,无疑与袁同礼、费正清《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有直接且密切的关系。

此外,该刊本计划在美发行《南开社会经济季刊》,但因为后者的稿件不仅须由国民政府审查制度筛查,也很难将其寄出,只得作罢。i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 1, Correspondence about China, January to June,1943–1944.

(五)美国图书馆协会及其下属各图书馆

与此前“Books for China”(捐书中国)自愿、松散的援助活动不同,美国图书馆协会收到《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后,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

首先,1943 年3 月初由执行秘书米兰(Carl H. Milam,1884 — 1963)致信下属的国际关系委员会(International Relations Board)委员和其他重要图书馆馆长,请求对备忘录进行评估并提出反馈意见。随后在三四月间收到了相当数量的反馈意见,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认为该备忘录非常重要,其中涉及的各方面都需要美方(图书馆)做出积极回应,而不应等待战后再付诸实施。a撰写书面意见者有:曼荷莲文理学院(Mount Holyoke College)图书馆馆长拉丁顿(Flora B. Ludington)、爱荷华州立大学(Iowa State College)图书馆馆长布朗(Charles H. Brown)、伊利诺伊大学(University of Illinois)图书馆馆长怀特(Carl M. White)、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图书馆馆长毕寿普(William W. Bishop)、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图书馆馆长克莱蒙斯(Harry Clemons)、得克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图书馆馆长科尼(Donald Coney)。笔者认为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寄送名单要远远超过以上的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该份档案并未收录全部反馈。参见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 1, Correspondence about China,January to June, 1943.

其次,1943 年6 月18 日,美国图书馆协会及相关领域人士在华盛顿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出席人员有费慰梅、佩克、特纳(Ralph Turner,1919 — 2014)、恒 慕 义、米 兰、布 朗(Charles H. Brown,1875 — 1960)、 莱 登 伯 格(Harry M.Lydenberg,1874 — 1960)、米尔泽夫斯基(Marion A. Milczewski,1912 — 1981)、萧采瑜、格雷夫斯、泰勒(George Taylor,生卒年不详)。b莱登伯格,美国著名图书馆学家,曾担任纽约公共图书馆馆长,时任美国图书馆协会国际关系委员会主任;米尔泽夫斯基,美国图书馆学家,后曾担任华盛顿大学图书馆馆长;萧采瑜,中国昆虫学家,时在华盛顿从事研究工作。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 1, Correspondence about China, January to June 1943.会议主旨即讨论《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中各项建议,而为美国图书馆获取中文出版物被列为首项议题,涉及美国图书馆数量统计、协作形式、购买步骤、监管与分发四个方面。

再次,1943 年6 月18 日至同月28 日,该协会国际关系委员会委员布朗分别采访了阿恩特(C. O. Arndt,生卒年不详)、洛克海德(Archie Lochhead,1892 — 1971)、李谟炽、孟治、古迪孔茨(Bess Goodykoontz,1894 — 1990)、胡适、晏阳初、赛珍珠、吴贻芳、寿景伟c其中,阿恩特和古迪孔茨均在美国教育部任职;洛克海德任美国外汇稳定基金主任、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Henry Morgenthau Jr., 1891—1967)的技术助理;李谟炽,毕业于西南联大工学院土木系,1943 年赴美留学;晏阳初,先后毕业于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平民教育家和乡村建设家;吴贻芳,1928 年或密歇根大学生物学博士学位,后担任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寿景伟,1926 年获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1937 年任经济部商业司司长兼中国茶叶公司总经理,时在美出席会议。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 1, Brown Charles and Milam Carl 1943.和中华民国在美的一些文化机构,如中华新闻服务社(Chinese News Service)等,并撰写了一系列的内部报告,协助该协会制订最终方案。

最后,由布朗主笔撰写文章——《我们在华的利益》(“Our Stake in China”),刊登于《美国图书馆协会会报》(ALA Bulletin)。dCharles Harvey Brown, “Our Stake in China,” ALA Bulletin, Vol. 37, No. 12, 1943, pp. 447–451.他认为在战争结束后,中国将成为继美、英、苏联后的第四大国,而一个拥有四亿五千万人口的工业化中国,无疑会对世界的永久和平发挥巨大作用。美国有必要对中国重建学校、实验室、图书馆、平民教育等方面施以援手,无论是通过政府层面、知识界、教育机构,还是个人,因为两国间的文化关系至关重要。该篇文章无疑表明了美国图书馆协会对《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的态度,即必须尽快、积极介入中美文化关系互动中,不仅限于单方面援助,而更应该竭尽所能促进美国对中国文化、现状的理解。

随后,美国图书馆协会采取一系列相关措施,如继续收集复本捐助中国图书馆、捐赠美国出版物、协助中国图书馆重建、物色美国图书馆学者访问中国在中国筹设一家美国图书馆(即后来的国立罗斯福图书馆),而组织十余家美国图书馆购买中国战时出版物无疑对美国汉学研究的发展有重要的影响。1943 年11 月29 日,美国图书馆协会远东及西南太平洋地区委员会致信所有下属各研究型图书馆,询问是否愿意加入该项计划。e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1, Purchasing Pool, 1943–1945.最终于1944 年夏,该项目开始启动,参与机构为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纽约公共图书馆、西北大学、加州大学、芝加哥大学、夏威夷大学、密歇根大学、明尼苏达大学、密苏里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华盛顿大学、耶鲁大学。a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1, Purchasing Pool, 1943–1945.该计划由以上13 家图书馆共同出资,并委托袁同礼(平馆驻渝办事处)具体操作,至1945 年5 月累计购买150 种书刊,分六批寄出。b学界已有的研究成果认为涉及古籍(经史子集),这是不正确的,参见王成志:《为什么哥大会有这些中文资料》,《中华读书报》2013 年3 月13 日,第5 版。笔者寻找到第2 批至第6 批书单,分别于1944 年8 月、9 月、10 月、11 月、1945年5 月寄送,均只用英文标注书名,虽然回译中文有相当难度,但可以肯定不涉及中文古籍。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1, Purchasing Pool, 1943–1945; China Publications for American Libraries, 1945.主要涉及四类:一、汉学类著作(sinology);二、战时中国的经济和统计出版物(economic and statistical materials on wartime China);三、有关中国的原始材料和一般中文出版物(source materials on China and things Chinese);四、科学技术出版物(scientific and technical publications)。c参见1943 年9 月8 日袁同礼致美国图书馆协会执行秘书米兰信,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rchives, China Projects File, 1938–1948, Box1, Purchasing Pool, 1943–1945.这些文献无疑极大丰富了美国各图书馆,尤其是高校图书馆已有的中文文献资源。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书刊在短时期内就因纸张、印刷局限而绝版。

四、结 语

1940 年3 月9 日,重庆国民政府外交部即接到美国大使馆正式来函,告知美国国会图书馆已数月未接到教育部国际印刷品交换处的信函和包裹。d《中美互换刊物》,台湾“国史馆”,典藏号020-070500-0001,第28 — 31 页。3 月23 日,外交部以代电知会教育部,并在文件中直接道明教育部国际印刷品交换处“系指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请该处查明情况尽快禀明。e同上,第32 页。5 月24 日,教育部代电函复:

据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呈复节称:“查本处兼办之教育部出版品国际交换处,关于我国政府公报及各院部会公报均经按月邮寄International Exchanges Service,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Washington, D. C., U. S. A.转交Library of Congress 收,从无间断,或因运输拥挤,印刷邮件,递寄迟缓,致有累月未能达到者。”f同上,第33 页。

外交部旋即以“运输拥挤”为由答复美国驻华大使馆,但该问题并未得到实质性解决。7 月12 日,后者再次正式函告国民政府,表示前函所言的政府出版物仍未寄到国会图书馆,请外交部“转令中央图书馆或其他主管寄送机关在未再接通知以前,将印刷品送由美大使馆转寄美国国会图书馆”。g同上,第36 — 37 页。换言之,美方获得中国官方出版物的渠道已经失效,在此远东局势日益紧张之际,这无疑是亟待解决的困境。

1942 年8 月,费正清赴华的身份之一即“国会图书馆馆长麦克利什(Archibald MacLeish,1892 — 1982)派到中国的代表”,并得到国会图书馆东方部主任恒慕义的支持。h《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05 页。因此,他此行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大规模收集中文出版物。此时,国际印刷品交换处仍由中央图书馆管辖,实际负责人员为岳良木。i1943 年10 月29 日,费正清为驻华大使撰写的备忘录,题为“Cultural Relations, Development of Libraries in China”,参见Library of Congress Archives, The Central File Series, Box 674 Asia-1.费正清回避中央图书馆,而选择袁同礼作为合作对象,并非仅仅是因为二人旧有情谊。a1932 年春,费正清为完成博士论文前往北平,他先拜会胡适、陶孟和等人,并在他们的介绍下结识袁同礼,后者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充满活力(dynamic)、亲切(cordial)、高效(efficient)。此外,他还特别提到此时袁同礼委派顾子刚专门负责协助外国学者利用平馆的中文馆藏资源。参见费正清:《思忆录:袁守和先生纪念册》(“Tung-li Yuan as I Knew Him”),台北:商务印书馆,1968 年,英文部分第18 页。首先,费正清对时任教育部部长的陈立夫无任何好感,认为他是蒋介石将教育政治化的执行人。b《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00、250 页。此前,美国联合援华会(United China Relief)资助中国高等院校教员的提议,即被蒋介石和教育部断然否决,这无疑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生存窘况。c同上,第230、250 页。其次,费正清认为中央图书馆(筹备处)及蒋复璁虽然被教育部定为名义上的国家最高图书馆机构和负责人,但在现实层面则相距甚远,蒋复璁个人活动与国民党过于密切,其馆务方针并非传播知识,而是热衷于政治生活,因此中央图书馆主要的功用是作为一个展览厅。d1943 年10 月29 日,费正清给驻华大使撰写的备忘录,题为“Cultural Relations, Development of Libraries in China”,参见Library of Congress Archives, The Central File Series, Box 674 Asia-1.最后,相对蒋复璁的政治倾向性,费正清盛赞袁同礼是“学术事业头等的开创者”(an academic entrepreneur of the first magnitude),eJohn K. Fairbank, Chinabound: A Fifty-Year Memoir. New York: Harper & Row, 1982. p. 200.他能调动的资源不仅仅限于平馆驻渝、驻昆办事处,f1941 年1 月,平馆在重庆沙坪坝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内设立办事处,参见李致忠主编:《中国国家图书馆百年纪事》,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 年,第31 页。更能以中华图书馆协会执行部主席的身份利用除央图外绝大部分的资源。

袁同礼及平馆介入《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也绝非偶然。平馆经费虽由中基会支付,但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即统制外汇,购书款项不仅严重缩水,更因战事持续、货币贬值难以维持馆务,馆员的生存状态较费正清所熟识的大学教授们更是凄凉。另外,面对诸多困境,平馆此前的几次努力,如申请将经费列入国家预算g《国立北平图书馆请拨员工学术研究补助费经常费有关文书》,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卷宗5,案卷号11616。、1941 年初袁同礼赴美请求援助计划均告失败h雷强:《此信寄自巴黎?——从王重民致胡适的一封信说起》,《上海书评》,2019 年12 月24 日。,此外馆长蔡元培的逝世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打击,以上种种遭遇无疑将平馆逼入“绝境”。因此,袁同礼在给胡适的信中写道:

近教育部以八十余万美金分配国内各学术机关,西南联大及中央研究院均各得三万五千美金,中央图书馆亦得一万美金,平馆则分文未得。而中基会拨付之西文购书费近又由国币五万元减为二万五千元,中文购书费则仍为国币六千元,重要西文杂志均无法订购,普通书籍则更无法购买。凡此种种,事业上深受严重之打击,昆明馆址被炸三次,而生活日昂,同人中十余日不知肉味者比比皆是,不得不希望美国方面能予若干之援助。今日之援华团体虽侧重于救济,但建设事业之实际需要似亦包括在内。如吾人迟迟不进,则又为教会大学捷足先登。i《袁同礼致胡适信》(1941 年5 月20 日),台北胡适纪念馆藏,HS-JDSHSC-1636-003。

在此情形下,袁同礼屡次试图赴美申请援助是一种必然选择。平馆因中基会及以往学术活动与美国学术界建立起的联系和亲近感,使袁同礼有信心可以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获取美国学术界的同情和援助,他在1941 年初撰写的“A Tentative Memorandum the Sino-American Cultural Exchange”,即与费正清联署的《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底稿便是双方加强交流的一个例子。

笔者认为,费正清、袁同礼备忘录的提出对美国汉学(中国研究)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首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一特殊的历史背景下,美国对于远东地区的关注日益增强,但为了赢得对日作战的胜利,美国不断加大对华援助,以军事、政治、经济为核心,并未在文化交流上投入过多精力。直至《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的提出,费正清和袁同礼对中美文化交流提出了新的、更高层面的建议,尤其是费正清认为必须将中美文化交流置于美国对华长期利益的层面,并给予慎重的考虑。

为了我们在此的长期利益考虑,我们必须鼓励那些具有领导能力且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的中国人。所有人都认为没有必要与留美归国学生保持联系,然而事实上,他们是学术领域的领袖人物,是我们对华主要的人才投资,同时也是连接中美的桥梁。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就会陷入不幸的处境。就如同与苏联的关系一样。因此我们需要采取以下措施:1.将文化关系项目提升到更高层次,而不仅局限于技术援助层面。2.直接从文化关系司派遣人员来执行文化关系项目规划。3.对中国的教育进行科学的研究(“文化”领域)。a《费正清中国回忆录》,第238 页。

这一出发点和其得到的各方反馈,无疑为美国汉学研究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场域。以往研究只是学术社团、各高校、各学者的单独行为,而《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则希望在国家利益层面调动一切可能的资源,积极开展中美两国的文化交流和合作,在宏观领域推动了美国汉学研究的全面展开。

其次,《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的提出极大激发了美国文化界、学术界等相关领域对近现代中国的关注。在此之前,20 世纪美国汉学研究无论从学者、研究方法、研究对象等诸多方面均深受以法国汉学为代表的欧洲学者的影响,即在叶理绥、夏德(Friedrich Hirth,1845 — 1927)、劳费尔(Berthold Laufer,1874 — 1934)等欧洲旅美学者执鞭下,美国汉学研究的对象和范畴仍以古代中国为界限,对晚清之后的中国兴趣有限,几乎不会涉猎现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领域研究,但美国汉学研究对欧洲汉学传统的秉持在1941 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势必要做出调整。通过《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无论是受美国政府邀请、私人基金会支援的中国学者,或在美国的考察、演讲、教学,或留在国内苦心研究的学人,他们要么亲自前往,要么通过自己的学术成果与美国汉学家、相关领域人士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并赢得了后者的认可和称赞,这不仅在相当程度上扩大了美国汉学研究的范畴,更让后者与中国学术界建立起直接的对话传统,而这些渠道于1949 年后继续在美国与中国台湾地区之间开放。

最后,《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在具体落实阶段,袁同礼及平馆为美国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图书馆等13 家图书馆遴选并购买了抗战中后期出版的中文出版物,虽然数量并不巨大,但这些书刊极大地扩宽了美国汉学的研究领域,钱存训就曾对此有过明确表述:

芝大远东馆的最初藏书原以古籍为主,不仅没有毛泽东的著作,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也未收藏……但自二次大战来,尤其新中国成立以后,美国大学的中文教学和对中国的研究范围已从传统的语文、历史、哲学扩充到现代的政治、经济、社会、法律等社会科学以及其他部门。b钱存训著:《留美杂忆:六十年来美国生活的回顾》,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7 年,第51 — 52 页。

促成这种转变的固然有政治、战争等客观原因,但其滥觞和早期实现方式即袁同礼与费正清联署并竭尽所能落实的《中美文化关系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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