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嘉琪
(内蒙古广播电视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公民馆是日本的一种社会教育设施,其雏形来自日本古代的“村屋”。“村屋”的性质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义庄”或者“宗祠”,其主要功能在于为村民提供集会和交流的场所,同时也为路过村庄的旅人提供住宿,带有原始的社会公益性质。随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发展,“村屋”分化成多种样式,例如“农村公会堂”“邻保馆”等。
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开始从欧美各国引进新的教育制度,作为教育事务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社会教育开始逐步受到重视。明治13年(1886年)起,日本文部省开始设立一个独立的行政机构来管理社会教育,这个机构被称为“通俗教育事务课”。依托当时日本农村普遍存在的农村公会堂等机构,通俗教育会、通俗谈话会等农民通俗教育活动开始逐步开展。与之相对,在城市中的类似机构形成时间较晚,20世纪20年代左右,日本的各大都市中才开始出现类似于市民馆的公营设施,主要用来作为政府组织的教化工作和市民进行娱乐活动的场所。
1945年12月,时任文部省社会教育局科长的寺中作雄首次提出了设立公民馆的倡议。寺中作雄倡议,应当建立一个具有多重属性、可以适应社会教育发展、富有民主性质的中心设施,用以振兴社会教育,提高民智。这个倡议引起了当时日本社会各界的广泛讨论,并在1946年7月得到官方的采纳。从此,日本的公民馆建设走上了政府支持与民间拥护相结合的发展道路。
为推进各地的公民馆建设进程,日本政府在1949年制定了《社会教育法》,从法制角度对公民馆的规划、建设和发展进行了规范和明确。其第五章第二十条明确了设置公民馆的目的是:“为市町村及其他一定区域内的住民,开展各种适应其实际生活的教育、学术及文化的各种事业,以谋求住民的教养的提高、健康的增进、情操的纯化、文化生活的振兴以及为社会福利的促进而作贡献。”由此开始,日本的公民馆的发展被纳入法制的轨道,各地公民馆的设置数量开始以每年10%的速度急速增加。到1958年,90%的日本市村町级行政机构都成立了公民馆。[1]随着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期(1955-1972年)的到来,日本的公民馆也迎来了飞速发展的阶段,在日本政府对小城市、小村落进行行政区划合并的行政改革过程中,各地的公民馆也随之进行了大范围的整合与改组。日本的乡村开始迎接城市化的冲击,公民馆也逐渐从以自然村、街道为中心基地的机构,逐渐转化为“都市型”的公民馆。
20世纪70年代开始,日本的公民馆的发展速度逐步减缓,呈现出“合理化”和“职员消减或委托化”的趋势[2],究其原因,当时公民馆的职能过于单一,不能满足当时民众除接受社区教育外的其他需求。为了摆脱运营困境,20世纪80年代起,日本各地区的公民馆纷纷开始扩大运营范围,积极向社区居民开放更多资源。到2000年代初,日本公民馆的转型基本完成,改革后的公民馆成了符合现代化教育和学习需求的新型公共设施。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日本的公民馆数量在18000所左右。[3]
公民馆在日本属于公立的社会机构,根据日本《社会教育法》第23条第一项的规定,在经济上,公民馆不能以营利为目的而创设,也不能为其他机构或者企业营利提供帮助;在政治上,公民馆不能为任何政党提供有利于选举和营利的支持;在宗教上,公民馆不能支持任何特定的宗教或者教派。因此,公民馆的运营资金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地方债券,主要用于场馆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维护,二是国家补贴,这是公民馆维持日常开销的重要资金来源,三是来自于公益组织的资助,这部分的资金可以用于地区性交流中心等设施的建设和日常维护。[4]
现在,公民馆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一般会以年报的形式发表在各公民馆的官方网站上,接受社会民众的监督。
根据日本《社会教育法》的规定,每个普通规模的市级公民馆都应当拥有一个可以为居民提供活动场所的建筑物,这个建筑物中必须包含一个图书室,为居民提供书籍的阅览和查询服务;同时,公民馆中必须包含可以开设讲座的讲堂或者教室,为居民定期开展讲座;还必须建设运动场馆,满足居民的健康需求。
除法律规定的几大设施之外,很多地区的公民馆中还建设有舞蹈教室、烹饪教室、多媒体教室和儿童游戏室等场馆,满足居民的多种需求。
日本的公民馆属于公益性质的机构,因此日常的管理和维护大部分依靠来自社区居民的志愿服务人员。公民馆的馆长和馆员一般由地区政府的公务员担任,为协助管理工作,公民馆设有“管理审议委员会”,各种活动的策划和实施都由馆长、馆员和“委员会”协作完成。可以说,《社区教育法》赋予了公民馆体系最核心的“共建”精神,在这个精神的领导下,地方行政机构与社区居民共同承担了公民馆的管理和维护工作。
大部分公民馆都建设有自己的网站,网站一般与当地市区级政府官方网站互联,社区居民可以登录网站查询公民馆近期的活动安排,报名参加活动或申请使用场馆等。
按照日本《社会教育法》第22条规定,公民馆的必要职能有以下几种:
①定期举办学术讲座。
②举办讨论会、讲习会、演讲、实习会、展览会等活动。
③购置图书、记录、模型、资料等并加以利用。
④举办体育和休闲运动会等活动。
⑤负责与社会各种团体、机关之间的相互联系。
⑥为社区居民提供集会和其他活动的场所。
由此可见,公民馆的主要职能在于为社区居民提供集体活动与文化交流的场所、提供社区教育和学习研究的场所、提供满足运动和健康需求的场所,负责联络社区居民和社会团体并发挥纽带作用。
除法定职能以外,公民馆还承担了一些其他社区居民所需要的工作,例如在地震和台风多发的地区,公民馆作为公共设施,可以为社区居民提供临时避险的场地。日本全国公民馆联合会制作的《公民馆灾害对策手册》中规定了公民馆应当具有防灾训练和受灾避险的两个职能,一旦遭遇火山喷发、大地震、海啸等极端灾害,公民馆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与欧美国家相比,日本的社区教育起步晚,但发展很快。在二战结束之后,日本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社会教育和终身教育的模式,并依托于公民馆等设施创造了一套完整的社区教育体系,这个体系对日本的全民教育事业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了解日本的社会教育模式和社区教育体系,对我们国家不断推进社区教育建设,有着很大的参考意义。
在法律层面,公民馆的建设和运营都有相关法律和法规的支持。日本1947年颁布的《教育基本法》和1949年颁布的《社会教育法》中,都对公民馆的属性、职能和运营模式进行了规范与指导,并阐明了以公民馆为代表的公共社会团体应当如何参与社会教育工作,明确了社会教育管理机构和相关职位人员的主要工作职责。
除此之外,日本还有《终身学习振兴法》《改正教育基本法》等一系列教育相关的法律法规,这些对日本的全民教育和社区教育都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
相对来说,我国关于社区教育和开放教育的法制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应当借鉴日本的立法经验,尽快确立我国的社区教育法律体系,为社区教育类事业单位和社会机构提供运营的法律保障。
2.完善管理机构
日本的公民馆由政府中的文部科学省负责管理工作,根据实际运营需要成立各种专家委员会或审议会对相关工作进行指导和协调。同时,社会上的各类非营利性组织、非政府组织和文化艺术团体也在公民馆的管理工作上发挥着重大的作用。以此为基础再结合志愿者工作制度,日本的公民馆在尽力减少政府过度干涉和节约人力、财力资源方面都做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大大减少了社区职员的工作量。
在我国,社区教育大部分还是依托于社区民政管理机构,部分地区的社区教育由开放大学承担,但开放大学的教学网络还没有实现城乡范围内的全部覆盖,体系也没有完全建成。因此,尽快建立一个完善的社区教育管理机构,是社区教育体系建设的当务之急。如果能建立社区管理和志愿者工作相结合的工作体系,就能充分实现社区教育管理工作的全面优化,更加充分地满足社区居民的学习需求。
公民馆的主要职能是举办讲座和社区教育学习活动。大多数公民馆面向当地的高校全面开放,无论是教师或学生都可以通过申报程序在公民馆举办讲座或发表演讲,这类演讲一般不收取费用。除在校师生的个人申请外,公民馆还可以与高校联合举办各类大型的学习和社会实践活动,既为师生们提供了演讲和锻炼的平台,又能为社区居民提供学习和交流的机会,是公民馆和高校实现“双赢”的操作模式。除高校外,各类社会培训机构也可以依托公民馆进行非营利性的知识教育、技能培训等活动,提高社区居民的工作技能,促进就业率的提升。
当前,我国的普通高校与社区之间的合作并不是非常充分。一方面,大部分的社区居民具有强烈的学习意愿,愿意参与高校教学课程的旁听,但由于现行高校管理制度,很多高校不接受外部人员进入校区听课或者参观学习;另一方面,很多高校的年轻师生需要一个平台来锻炼演讲和说课的技能,这种平台资源在高校内部是短缺的。因此,如果能将高校的师资资源和社区的平台资源进行有机结合,定期举办面向社区居民的讲座、演讲、宣传会,就能满足师生和社区居民双方的需求,实现高校师生和社区居民“双赢”的局面。
公民馆在社区教育中扮演着极重要的地域性角色,在公民馆举办的各种学习会、文化展览会等活动中,宣传本地区的传统文化是核心要求。这是加强社区居民向心力、促进区域经济和文化发展的重要举措。在文化活动中不断增强社区居民、尤其是年青一代的凝聚力,可以在减少地方人才流失方面起到一定的影响。
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各地区、各民族都有独具特色的地区文化和民族文化,在社区教育中,可以将地区特色文化与社区教育结合起来,着重于当地历史、人文、特产等方面知识的传播和宣讲,可以有效地增强地区凝聚力,增强社区居民爱家乡的情感。同时也可以将环境保护等内容加入社区教育的范围之中,教育社区居民从热爱家乡环境做起,为城乡环保事业贡献力量。另外,在具有中国特色和地区特色的传统佳节来临之际,也可以由社区或社区教育机构牵头,组织文化节庆活动,增进社区居民之间的情感交流。
日本的公民馆普遍设置烹饪教室、缝纫教室等技能教育设施,无论是毕业生还是失业人员,都能通过公民馆的免费或低收费培训班学习一些生活及职业技能,长远来看,公民馆的职业教育对日本的就业率有一定的提升作用。
在我国的一线城市,很多社区已经开始了对社区居民职业技能教育培训的探索,现有的培训主要以缝纫剪裁、语言培训等技能为主,面向社区失业和低收入居民进行免费的教育培训,帮助其实现再就业。但在小城市和农村中,社区职业技能教育还没有得到推广,社区教育师资力量也略显不足。如果能参照公民馆的模式,将失业救济与职业培训通过社区的平台广泛开展起来,将对我国的扶贫工作和就业工作产生积极的影响。
在日本,使用公民馆设施或者在公民馆举办讲座,都可以依托网络进行查询和预约,完善的网络建设大大节约了公民馆的管理成本,为社区居民提供了便利。
目前在我国,大部分的社区还没有开展网络平台的建设,一部分的社区管理主要依托于微信、QQ群或者微信公众号等平台,我国还没有形成全国各大城市、各社区互联的统一的网络平台。如果能创建一个各省市、各地区自由互通的社区教育网络平台,或者将国开学习网等类似网络教育平台与地区政府网站互通互联,就能实现社区居民线上学习的智能化,推广社区教育在居民间的普及,方便更多的群众。
日本的公民馆制度是日本社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强调了以地区为中心的教育的重要性,为社区居民提供了多样化的学习条件,促进了日本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从多方面借鉴日本公民馆的经验,对我们发展社区教育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