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翔：一束照亮的光

紫云

罗翔老师又上热搜了！

一段媒体采访披露，罗翔把他在B站视频点击赚的所有钱——总计37万余元，全部捐给了儿童希望救助基金会。作为2020年最火“网红”之一的罗翔，在B站坐拥近2000万粉丝，视频播放量超3亿，他不曾接一条广告，却公开表示要把“视频激励”收入全部捐出。罗翔老师说到做到，一直以来， 他都用真实和坦诚让自己成为一束光，照亮世间， 带来美好。

罗翔为什么红

很难形容罗翔红起来的理由，他身上似乎并不具备“网红”的一系列要素：颜值不算高， 穿着不算讲究，发型永远是平头；口音不算“正”，满满的湖南味；聊的话题也是一般人不会钻研的枯燥的法条；就连背景板也毫无特色，永远是蓝底白字的“厚大法考”。

罗翔在2 0 2 0 年3 月正式进驻B站，创建《罗翔说刑法》，正式进驻B站当天，闻风而来的粉丝迅速破了百万，投稿的第一个视频，几天时间内就达到了两百万播放量。

在《罗翔说刑法》第一集中，他在家里，脸微微侧过，对着镜头，显得有些憔悴。“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同学热爱这门课程。”他谦虚又“文艺”地说道，“我只是海滩上的一个拾贝者，希望同学们看到海边那些贝壳的美丽，也想让同学们看到背后的大海，是那么广袤，那么美丽。”

“举例”是罗翔最出名，也经常被人“造梗”的部分。“张三”是罗翔为方便描述案情而虚构的人物，被粉丝冠名为“法外狂徒张三”，把整本刑法除了封面以外的罪全犯了。

有时候，罗翔也会讲一些和课程无关的内容。比如，讨论“人为什么要讲诚信”的话题，先后对比论述道德主义、功利主义、相对主义和柏拉图的调和论；也会探讨法律的哲学定义，否定“相对主义的虚无”；还会引用古希腊哲学家爱比克泰德的名言“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借此鼓励学生，不管拿到多么烂的人生剧本，都应该努力把它演好，在痛苦中找到人生精彩。罗翔的视频鼓励了许多人，不少失意者在弹幕里齐刷刷地回复“泪目了”。

他还酷爱读书，在《罗翔说刑法》栏目中，他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谢谢那些和我一起开读书会的年轻人》。他经常在视频中引经据典，用带有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朗诵书中的段落。每到这时候，弹幕上就会变一种画风，观众们纷纷开始列举自己读过的书单，不禁让人有些感动：严肃的人自有一种魅力，再不羁的后辈也很难不对其报以尊重。

罗翔之所以火，大概也是满足了人们对有力量的通识教育的想象。用荒诞、极端案件逗笑人的同时，夹带出对尊重生命、尊重常识和对理想主义的呼唤。

获得B站百大up主最具人气奖的时候，罗翔是这么说的——“我用自己的视频拨动了大家的心弦，大家被自己心中的正义感所感动，将荣光投射给了我。”

“普通”的大学教师

罗翔的主业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教授。2021年夏天，罗翔刑法分论课所在的第七阶梯教室迎来了比以往更多的学生。过道里堆满小马扎，最后排的暖气片和窗台上坐满学生，这是罗翔课堂上最司空见惯的场景。

对许多新生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真的“罗翔老师”：他身姿依然挺拔瘦削，鬓角却已斑白；他讲课的声音比节目里更虚弱；他的案例和法考视频里一样；他的课件上除了知识点什么都没有。

在这所每次下课都会给老师鼓掌的学校里，每一堂足够精彩的法学课都能获得无上的荣誉；但同时，这种荣誉不会因老师的职称、名气或在社交媒体上的表现而有所增减。从第七阶梯教室走进端升楼——以中国政法大学第一任校长名字命名的主教学楼——一块牌匾挂在入口：“课比天大”。在罗翔没在媒体露面的日子里，他藏在这里，做一名普通的大学教师。

校内是他的安全区。新学期第一堂线下刑法课，他在“生产、销售不符合卫生标准的化妆品罪”里讲起的终于不再是“张三”，而是自己：“男生现在用不用化妆品？用的吧？据说这是一种潮流，只是我现在还不太适应。有的时候做节目，他们要我化妆，可是化完妆还得卸妆。好几次我都是用肥皂卸的，有没有同学告诉我，肥皂到底能不能卸啊……”台下响起隐隐约约的哄笑，但罗翔的抱怨戛然而止：“所以有人知道第148条的最高刑是什么吗？”

几年前的罗翔在课堂上更为肆意。学生们曾创办过一个服务号，输入老师的名字，后台会自动回复历届学生的评价，作为新生选课的参考。2015年，输入“罗翔”的自动回复就已经是：“仰望星空的帅哥，不解释。”

更明确展现出罗翔人气的是学校两年一度“最受本科生欢迎的十大老师”盛典。评比分为初选、正选、公示三阶段，需要严格进行线上、线下共三次民主投票，而罗翔则是盛典上的常驻嘉宾。

正式颁奖礼的排场不输选秀成团夜。典礼在学术报告厅举行，开场前有暖场表演，老师携妻儿参加，场下座无虚席。甚至会有学生举着灯牌，会在微博广场发帖，带老师的大名：“××老师我们爱你！”师生互动的环节是由自愿報名的本科生为老师颁奖。学生会找罗翔签名、传诵他说过的句子、做他的表情包，一如现在网友所做的那样。

勇敢与淡然

很多知名人士会打造一个完美人设，想对内心黑暗处避而不谈，但罗翔不是，他一再自省。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走红，只不过因为自己是“恰好被选中的那个”而已。“即使这次出现的不是我，也会有别的‘罗翔老师。”

2020年末，罗翔登上《十三邀》。许知远问罗翔怎么看待自己的火？罗翔说：“谈不上厌倦，但本质上是一种虚荣。”站在那聚光灯下的罗翔，非常诚恳。许知远问他：“所有杰出的法学人物中，最鼓舞你的是谁呢？”罗翔说：“我想起了很多人，马丁·路德·金、甘地、林肯……”许知远又问：“他们身上最触动你的是什么呢？”罗翔回答：“勇敢。”

罗翔习惯用先哲的名言表达观点，而在少有的、他用以自述的句子里，最常出现的词汇是“虚伪”与“懦弱”。最广为人知的一个片段是，罗翔读书时，遇到一个老奶奶问他去往法律援助中心的路。他犹豫后没告诉对方自己也是律师，因为“不想惹麻烦”。找到路以后，老奶奶对他说：“年轻人，你不用陪我进去了，别影响你的前途。”

罗翔用“虚伪”概括了自己当时的行为：“其实你是在用虚伪的道德优越感去掩饰自己的内心。”从那时开始，勇气在罗翔眼里有了具体的定义，但他却时常感受到自己的“不勇敢”。

关于如何面对自己的“不勇敢”，罗翔给出过一个回答：“就等命运之神把你推向勇敢的那一刻，希望你能像想象中那么勇敢。”

尽管他真实坦诚，也并没有任何优越感，但网络公共语境下对个人言论常常苛责。罗翔曾经沉寂了半年时间。他在个人微博上发表了一篇读书评论，被人曲解。罗翔没有反击，但不曾停下普法的脚步，之后，因为普法的贡献突出，罗翔获得B站百大u p主最具人气奖，还被评为“2020年度法治人物”，司法部部长亲自给他颁奖。

罗翔提出过一个“圆圈正义”的观点：人类画不出绝对完美的圆，我们无法追求绝对的美。但我们不能由此推断出这个世界没有美，这个世界一切都没有意义。

罗翔用学识和幽默吸引了众多粉丝，而他更令人敬佩之处，是把得失荣辱看得淡然。罗翔兑现了他将视频播放收入捐出的承诺，然后一如既往坚守在普法的道路上。很多人喜欢罗翔，也许是因为在罗翔身上，看到了自我超越，看到了内心美好的存在。

资料来源：看客inSight微信公众号、中国新闻周刊微信公众号、世界华人周刊微信公众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