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馨
(长沙商贸旅游职业技术学院,湖南长沙 518172)
传统村落又称“古村落”,是中华民族几千年农耕文明的有机载体,是当地自然景观和文化生活的活化石,其传承了先辈们的智慧,记录了自然、历史、社会的更迭,是不可再生的历史遗产。但随着城镇化的建设,传统村落快速减少。为更好地保护传统村落,守护民族根基,国家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四部门于2012 年联合启动了中国传统村落的调查项目,2014 年保护传统村落政策和扶持资金进一步深入落实。截至2020 年底,我国分5 批共公布了6 819 个传统村落,对所有公布的村落实施挂牌保护,中央财政支持。在国家的重视支持和保护下,传统村落颓废的形势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一些传统村落集聚区域在国家政府和村民的努力下焕发了新的生机。但仍有一些传统村落,尤其是一些低集聚低密度区的传统村落在城镇化的冲击和现代商业化的夹击下,还未找到合适自己村落特征的活化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路径[1]。
湖南省传统村落多分布于西部和南部,即湘西地区和怀化地区,占湖南省传统村落总数的50%以上,这些地区地形复杂、自然资源丰富、开发程度较低,传统村落多而完整,加之国家和地方政府的重视和保护、精准扶贫的倾斜,传统村落的生存处境相对优化。其他经济较发达、城市化水平较高的地区,传统村落的分布相对较少,尤其是长株潭地区传统村落总数不到10 个,该地区的传统村落(如张谷英村)的发展因较发达的经济和较密集的人口难以维持传统村落的原状,同时因地理位置优越,得以享受到城市发展红利,获得了一定人流量和关注度,村落发展建设较好。还有一部分地区传统村落数量不到湖南省平均数,经济处于中等偏下地区,对村落建设和发展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村落本身自然旅游资源相对匮乏,以致这些同样被评审在册的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发展略为滞后,如衡阳市的宝盖村、草市村等传统村落,其活化发展问题需引起重视。
宝盖村位于湖南省衡南县宝盖镇人民政府以东0.5 km,距衡阳市区东南约45 km,境内有312 国道通行,在村人口不足千人。宝盖村现有耕地209 hm2,其中公用地18 hm2。宝盖村最著名的是宝盖楼古民居建筑群,占地约2 hm2,始建于北宋末年。整个建筑群为砖木结构,呈封闭式构造,由牌楼屋、大屋场、探花庄、安里屋4 大古民居构连而成,民居建筑雕龙画凤古香古色,是衡阳市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古建筑群之一,极具史料价值和文保价值。宝盖村所在的宝盖镇风景秀丽,分布有衡阳地区最大的丹霞群菩萨崖,丹红如霞、延绵不绝的菩萨崖中青山玉树笼霞,高湖碧波荡漾,油菜朵朵灿烂,有诗人称其为“人类最后的世外桃源”。蜿蜒的衡炎古道是古代朝廷祭祀炎帝的衡阳市最早、最长、遗迹最多的古道,是古代朝廷祭祀炎帝的御祭大道和盐茶商道,古道风景迷人、民风淳朴。此外,宝盖村还有三峰寨、双河口鼓龙泉等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草市村位于洣水及其支流永乐江汇合处,是湖南省衡阳市衡东县草市镇下辖村,占据水运优势,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自古就是洣水流域的鱼米之乡,物资集散中心。草市古镇街道顺水而建,倚坡而上,由东南向西北逐级延伸,呈棋盘结构。草市街原为周边乡镇赶集聚集地,青石板街面,青砖青瓦两层楼阁沿街铺面,中间穿插一些祠堂、戏台、庙宇等古代居民所需生活场所。古镇中有“八仙下棋”“中州红桔”“三江映月”等古景18 处。草市北面有孤峰灵山,山上古木繁多,并建有灵山庙、神行宫、古戏台及中州书院等古建筑,山脚有终年不涸不溢、冬暖夏凉的灵山神泉[2]。
从硬件方面来看,低集聚区传统村落有着与全国其他自然村落一样的共性问题:由于劳动力的净流出,村中建筑及各项设施尤其是古民居建筑均有因年久失修而落败或矫饰过正而失真的现象。宝盖村的宝盖楼是当地镇政府重点打造的旅游景点和宣传对象,对其的保护也极为重视,但由于长年来无人居住,仅是表面管理,一些墙面、雕花等已逐渐脱落,一些牌匾、门当逐渐流失,后期维护也难以做到“以旧补旧”。古民居建筑多为留其形失其魂,仅是一个供游人短暂参观即离开的空心壳。而古民居建筑周边更是成为一些投资商、开发商抢占的地盘,很多建设直接开挖,毁田造房,经济利益优先,破坏了古民居的环境氛围。宝盖镇为吸引更多的旅游观光人群,打造了油菜花田的黄金海公园、银杏公园、梦缘山庄、有机茶园等人造景点,但景点公共设施配备与大城市相比又不够完善,公厕数量少、卫生标准较低。草市村的传统古建筑群距离衡炎高速10 km 左右,昔日草市街人流如潮的繁华景象早已消逝,只留下空旷的青石板街和已腐朽的铺面。原草市街上的人都住进了新街上新建的红砖房,明清时期人气旺盛的“赶春社”也在现代商业化的冲击下逐渐消失。其他古建筑如灵山神行宫、演武坪、中州书院等也还处在改造待建中。
从软件方面来看,存在的问题可分为以下4 个方面。1)政府层面上,从中央到地方都出台了很多乡村振兴、保护村落的政策措施,但针对性的有效政策少,执行中“一刀切”的情况多。宝盖村依照振兴乡村经济,发展乡村旅游,在古民居建筑群周边毁田修建拟古建筑,大力打造网红景点,反倒造成了结构性破坏。草市街“异地搬迁”,原有街道年久失修,加速衰败。2)资金上,政府对传统村落投入了一定的扶持资金,但相对于以前的短板和欠账还有一定的缺口,且资金的使用多为分项下达,专款专用,难以满足村落维护发展的需求。3)管理上,传统村落过去多为自治,现在由民主选举出来的村长、支书等人管理,这些管理者囿于自身认知,对村落管理和建设缺乏前瞻性和规范性。4)人才上,青壮村民净流出,村落文化逐渐消逝。
相对于高集聚区的传统村落群,低集聚区的传统在面对传统村落活化发展上有优势,也有弊端:优势是低集聚区的传统村落通常位于城市经济相对发达、交通相对便利、村民思路相对活泛的地区,便于承接城市经济发展带来的溢出红利;弊端是低集聚区传统村落因单兵作战、单打独斗,关注度不及高集聚区,难以获得聚众效应和虹吸效应,吸引的游客人群少,获得支持度低,容易在低级旅游模式上恶性循环,影响村落发展还破坏村落原有生态地貌。为了保留住低集聚区传统村落特有的生活环境,避免走上传统村落同质化,可从采取以下4 个方面的对策。
1)走“微而精”的发展路径。低集聚区的传统村落面临的主要困境之一是村落及所在区域的大面积有特色的景点较少,适宜做精做细,于小村落中发掘大文章,由面上摊饼改为定点文化赋能,为村落发展添翼。以往传播推介传统村落都过于严肃正式,吸引力不足,在如今的微传播时代反而不利于传播。传统村落的发展和宣传可以借助小而微的碎片化信息渗透进入群众视野,利用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形式,展现传统村落精致而有意韵的田园诗意生活,吸引人们目光[3]。
2)走IP 品牌化、文创化之路。与高集聚区的传统村落相比,低集聚区传统村落获得长期大额投资机会较少,且过度投资也容易走入过度商业化的误区。低集聚于传统村落建设应减少非消费型产品、体验产品外的其他重资产投入,重点挖掘当地本土文化,打造形象IP、品牌IP,走内容体验为主的发展之路,满足旅游者更深层次的内容体验需求。例如,宝盖乡素有“唢呐之乡”的美誉,濒临失传的唢呐艺术,“龙灯闹春、唢呐祈福”的传统活动,宝盖三宝、宝盖烧饼、宝盖土头碗等一些曾闻名于世地方土特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可以深入挖掘内容,打造内容体验为主,故事IP、形象IP、品牌IP 的头部内容,给游客以沉浸式体验,让久居城市的游客深入体会悠久传统的特色文化韵味,提升村落文旅产品的体验感和延长消费时间。
3)发挥原住民主导作用。传统村落的魅力不仅来源于史迹斑驳的古建筑,更蕴含在逐渐失传的民俗风土人情中。以往的村落开发建设更多关注于硬件设施的保护与改造,忽略了村落软文化传承,使村落沦为了开发者的“空心摇钱树”。缺少原住民生活与参与的村落丧失了发展内生力,应尊重以村民为主体的保护力量,提高村民对自己村落的热爱关注,如以村集体为主体,修缮改进原有居住建筑,在不更改其原有外在面貌的原则下进行现代化改造,提高居住舒适度,鼓励开展持续的农业生产活动和传统的商业活动,如草市交易,让村落老人、手工艺者生产的背篓、木雕等自然手工产品在集市上流通。通过这些生活生产模式的恢复和常态化,让原住民尤其老人们找到生活的意义,促进传统产业乃至传统文化的延续传承[4]。
4)自下而上发展绿色创意农业。低聚集区的传统村落因产业小、景观零散,难以适应开发商模式,且与村民产权利益常有冲突,这样的村落更适合采用村民自治,从下而上的组织生长模式,走一条突显村落特色、内蕴村落文化、可持续发展的绿色创意发展模式。以创意生产为核心,利用互联网大数据时代技术升级改造原有生产模式,改进经营理念,注重打造沉浸体验式消费,将村落打造的农业产品与文化、艺术创意相结合,提高消费产品附加值,促进农业的转型增效升级。对于景观资源,要利用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形成特色景观,将景观审美性与农业发展的生产性和可持续性结合起来,形成生产、生活、生态有机融合可持续发展;同时发挥绿色农业旅游带动作用,实现一二三产业有机互融,将休闲娱乐、农耕活动、亲子研学等结合起来,拓展农业生产产业链。例如,宝盖村的银杏在当地已小有名气,可进一步修饰设计,打造壮丽的农业景观吸引游客,但不能仅停留在吸引游客拍照打卡半日游,应进一步深挖细作,如利用游客好奇心态,与当地特色民间艺术唢呐、节庆活动等相结合,开展独特且更具深度的观赏体验。还可开展“寓教于农”的生态教育农业园,让游客体验农业原始耕作、采摘、制作当地特色农产品的过程,将吃、住、行、娱融为一体,让久在城市中的人们亲近乡村,回归自然。草市村则可利用历史流传下来的草市交易和丰富独特的景观资源,结合农村手作节、亲子农业体验、亲子财商培养、循环往复的节市活动等,将农耕文化、民俗风情、研学教育及体验消费结合起来,增加游客体验性[5]。
千村一面的发展路径和大开大建的发展模式并不适合一些低集聚区小体量传统村落。低集聚区传统村落活化与发展应回归村民这个主体,用“动态”眼光看待村落发展,让村民在新时代重构自己村落的生产、生活、社会结构,培养村民自我的文化自豪感和认同感,让外界看到真实的传统村落生活场景,感知传统村落特色习俗文化,获得真实的村落生活体验,使村落有活力,人们有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