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粥
湖水隐于天边,落日以可见的速度落幕
天空和大地已不再高远。暮色降临
不见了喧嚣,不见了道路
这是提示。多年之前
在每个相似的夜晚,总会有人摸黑走路——
我那喝下过刀子般西北风的乡亲们
拖着疲惫的影子走过。我聋哑的叔公
扛着犁耙、牵着羊牛走过
我年轻的母亲,躬身担着沉重的稻穗走过
隐于暗中的他们。更多的时候
总是透过雨水洗着黑色的光亮回家
雨水落在吴家畈。
雨雾中,一群麻雀蹲在电线杆上
孩童仍在村子干净的柏油路上追逐
雨水轻轻落下。落向村庄的雨水
深思熟虑
先经过林立的楼房,盛开的泡桐花
最后抵达,如父亲般
沉默的大地
蓬勃的春日。年幼时故乡泥泞大道边的那些
梨树,
进入了界牌庄整洁的生态公园。正挤出
它身体的美,它波澜壮阔的白
“正是江南好风景”
今天,我们终于从不同路径又在此相逢
当我试图在界牌庄再寻找一些什么时
便来到了莲花庵
如果不是人世外喧闹的我们
依山环水的莲花庵仍阒寂而
整洁。菩萨沉默,修行的居士低眉
在莲花庵,一場春雨赶着冷风
让我理解了这人世,总有
猝不及防的微凉
“最远处的灯已经点亮”
面对年迈的居士,冒雨缓缓向我们递送过来
的热茶水
面对她带着永恒的洒向我们的光亮。在莲花庵,
我是唯一没有说话的人。在莲花庵,
我双膝早已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