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 傅娟
一、引言
近年来,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全球贸易和跨境投资大幅萎缩的情况下,2020年我国货物贸易出口总值为17.93万亿元,增长4%,但在中国整体对外贸易发展水平上升的同时,不同地区出口贸易发展却表现出强烈的非均衡性,其中排名第一的广东省出口额为4.35万亿元,而排名最后两位的西藏自治区和青海省分别仅为12.94亿元与12.28亿元,相差巨大。日益扩大的对外出口发展差距,引起了国内部分学者的关注:一是利用各种方法对出口差距进行分解分析以发现规律。如学者许雄奇等运用不平衡指数、变差系数、集中度指数等指标对1992—2001年中国出口贸易的省际差异和东、中、西三大地带差异进行聚类分析,发现该时间段我国省市间出口差异逐渐在缩小,但东、中、西部三大地带间出口发展存在显著差异。二是通过建立指标体系来比较分析省际出口以及贸易的差距。尹希果等建立了包括进出口总额与增长率、贸易结构、贸易企业性质等28个变量的指标体系,对我国31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并将各省市归为发达型、发展型、成长型、潜力型、开发型5大类。三是探析影响我国省际、区域对外贸易差距的重要因素。如学者张杰等发现制度是我国地区间出口差异的重要影响因素,在制度越是完善的省份,越是制度依赖型的行业越具有较高的出口份额。在东部地区,资本禀赋是影响行业出口的重要因素;在中西部地区,劳动力禀赋是影响行业出口的重要因素;西部地区劳动力禀赋对行业出口的影响效应似乎要高于中部地区,远高于东部地区。
综上,研究我国不同省市对外出口发展的时空差异,不仅有利于了解区域出口政策的贸易演变趋势、提升区域出口产业升级和优化生产要素的空间布局,妥善处理区际之间的竞争与整合关系,也有利于制定有效的国际贸易控制政策,进而促进我国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本文使用2017—2020年中国31省份的出口贸易额数据,借助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和Kernel密度估计等方法,对中国对外出口的区域差异及动态演进特征进行全面分析,以期为我国后疫情时代对外贸发展政策的制定提供有益帮助。
二、对外出口的区域差异及其来源
(一)对外出口额的区域差异
从总体层面来看,中国对外出口额的总体基尼系数均值为0.6885,空间非均衡特征非常显著,这意味着中国对外出口的区域差异较明显,随时间推移,区域差异有缩小的演变趋势,但缩小速度较为缓慢。
从区域内差异来看,西部地区区域内差异最大,东部和东北地区次之,中部地区最小。从演变趋势来看,中、东部地区演变趋势相似,区域内差异均呈持续缩小演变趋势,但缩小速度在逐渐放缓;西部地区区域内差异呈持续扩大演变趋势;东北地区区域内差异则经历“先扩大,后缩小”演变过程,呈继续缩小演变趋势。从变动幅度来看,西部地区较大,而东部和东北地区变动幅度较小。
从区域间差异来看,西部—东部、东北—东部区域间差异较大;西部—中部、东北—中部区域间差异相对较小,说明中国对外出口额区域间差距极为显著。从演变趋势来看,西部—中部、东北—东部、东北—西部区域间差异呈小幅提升趋势,中部—东部、西部—东部区域间差异呈小幅下降趋势,东北—中部区域间差异呈波动上升趋势。得益于区位优势和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等一系列特殊政策的扶持,中部地区开放程度迅速提升,中部与东部地区间对外出口额差异逐渐缩小;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及全面对外开放战略的实施,西部与东部地区间对外出口额的差异也在逐渐减小,但东北地区对外开放程度提升较慢,与东、中、西部地区间差异均呈扩大演进趋势。
(二)对外出口额的差异来源及其贡献
样本考察期内,对中国出口贸易额总体差异的贡献率由大至小依次为:区域间差距(均值为73.21%)、区域内差距(均值为22.38%)、超变密度(均值为4.41%)。可见,中国对外出口额的总体差异主要来自于不同区域间对外出口额的巨大差异,区域内对外出口额的差异不是总体差异的主要原因,不同区域间的交叉重叠对对外出口额总体差异的影响则更小。
从演变趋势来看,中国对外出口额区域间差距的贡献率呈逐渐缩小演变趋势,但变化幅度不大;超变密度的贡献率呈逐渐扩大演变趋势,变化幅度也不大;区域内差距的贡献率变化相对较小,经历了“先下降,再提升”的变化过程,整体呈微幅波动上升演变趋势。可见,中国对外出口的空间非均衡问题突出,伴随着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战略的推进,对外出口的区域差异有缩小趋势,但缩小速度慢幅度小,区域间差异是造成出口额总体差异的主要原因,因此,在全面提升对外开放程度的同时,需采取有力措施以缩小区域间差异。
三、对外出口额的动态演进分析
(一)全国层面对外出口额的Kernel密度估计
从全国层面考察2017—2020年对外出口额区域差异的动态演进特征。首先,核密度曲线呈右偏分布,说明中国存在少量出口额较高的省份,多极分化问题明显。其次,随年份增加趋于平缓,说明中国对外出口额整体呈提升趋势。再次,各考察时点均呈多峰形态,侧峰均位于主峰右侧,且主峰高而侧峰低,意味着中国对外出口额长期存在多极分化问题和一定程度梯度效应,大多数省份出口额偏低。最后,右侧拖尾均较长,经历“先增长,再缩短”变动过程,表明全国层面对外出口额的绝对差异呈波动缩小的变动趋势。
(二)区域层面对外出口额的核密度估计
东部地区层面:首先,核密度曲线均呈右偏分布,说明东部地区存在少量出口额较高的省份,多极分化问题明显。其次,随年份增加趋于平缓,说明东部地区对外出口额整体呈提升趋势。再次,各考察时点均呈多峰形态,側峰均位于主峰右侧,且侧峰离主峰很近,说明东部地区内部对外出口额虽然具有层次性和分化问题,但绝对差距不大,存在对外出口额规模相近的“小俱乐部”,有小部分对外出口额规模偏小的省份正在崛起。最后,右侧拖尾均较长,但在缓慢缩短,表明东部地区对外出口额的绝对差异呈逐步缩小的变动趋势。
中部地区层面:首先,核密度曲线均呈“一主峰+两次峰”分布形态,主峰高次峰低,且两个次峰分别位于主峰两侧,说明中部地区对外出口多极分化问题突出,因“贫困俱乐部”和“富裕俱乐部”并存,区域内差异短期内较难消除。其次,随年份增加整体向右小幅移动,说明中部地区对外出口额整体呈逐年提升趋势。再次,主峰峰值经历“先增加,后减小”变动过程,说明中部地区对外出口额的区域内部差异呈“先扩大,后缩小”演变趋势。最后,两侧拖尾均较长,经历先增加后减小的变动过程,表明中部地区对外出口额的绝对差异呈“先扩大,后缩小”变动趋势。
西部地区层面:首先,核密度曲线均呈右偏分布,说明西部地区存在少量出口额较高的省份,多数省份的出口额较低。其次,随年份增加趋于平缓,且向右小幅移动,说明西部地区对外出口额整体呈提升趋势,区域内部差异逐渐缩小。再次,除2020年外,其他年度均呈多峰形态,侧峰均位于主峰右侧,说明大多数省份对外出口额偏低,多极分化问题突出但目前有所缓解。最后,右侧拖尾越来越长,延展性呈拓宽趋势,表明西部地区对外出口额的绝对差异呈扩大变动趋势。
东北地区层面:因东北地区仅包括三个省份,核密度曲线的主峰和两侧拖尾分别呈现的是三个省份对外出口额的分布状态。首先,根据主峰形态可以判断黑龙江对外出口额经历了“先减小,后增大”的演变过程。其次,根据左侧拖尾形态可以判断吉林对外出口额经历了“先增大,后减小”的演变过程。再次,根据右侧拖尾形态可以判断辽宁对外出口额经历了“先增大,后减小”的演变过程。最后,区域内部差异较大,绝对差异呈“先扩大,后缩小”的变动趋势。
三、政策建议
出口贸易的区域差异易加剧区域间经济增长的差异,不利于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总体目标,需采取合理的措施以实现对外出口的区域间适度均衡发展。影响出口贸易额的因素主要包括经济基础、制度环境、科技创新水平、出口信用保险保障程度、知识产权保护程度等,因此,可围绕上述主要影响因素采取以下措施。
一是需結合地区经济发展实际和资源禀赋,制定和实施科学合理的产业发展规划,努力提升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为对外贸易打下坚实的基础。东部地区可依托经济发展的先天优势,在国内继续维持其对外出口贸易规模优势的同时,将自己打造成全球领域的贸易开放新高地。中部地区应牢牢把握国家给予的“打造内陆开放新高地”的政策机遇,极大地提升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贸易水平。西部和东北地区则应分别抓住“一带一路”、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沿边对外开放等区域发展战略带来的重大机遇,努力扩大自身对外贸易规模,缩小与其他地区间出口贸易额的区域间差异,尤其是潜力巨大的西部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与东南亚、中东、西亚在地缘经济格局中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东南亚、中东、西亚市场则是国际上公认的最具有潜力和活力的市场,西部地区应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更加深度地参与国家市场竞争。
二是在经济金融全球化背景下,积极顺应国际经济秩序变革,加大制度创新力度,优化市场开放环境,提升出口贸易水平。特别是出口贸易额水平偏低的西部和东北地区,需继续坚定不移地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不断优化地方制度环境,增强市场主体参与对外贸易的积极性。具体而言,通过降低市场投资准入门槛、加快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和扩大内陆与沿边对外开放等措施,推进制度型对外开放的体制机制改革,通过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征信体系及市场监管等方面的法律依据,推进对外贸易领域的法律制度改革,着力营造对外贸易法治化和国际化的营商环境,借助“一带一路”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发展优势,进一步提升各地区对外开放程度。
三是加快科技创新步伐,优化出口贸易结构,提高出口贸易质量。积极以创新驱动为动力,坚持巩固传统优势,加快培育竞争新优势,发挥不同类型企业的主体作用,加强产业链分工合作,增强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其次,借助科技的力量,不断丰富出口信用保险产品,通过提升保险保障水平,增强出口型外贸企业的抗风险能力。再次,加快国际高端人才的引进,以提升中国人力资本结构,从而提高先进技术的开发和驾驭能力,从根本上推动出口产品技术结构和竞争能力的提升。
(高超,中国民航科学技术研究院。傅娟,国家信息中心大数据发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