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涛
烈日下的戈壁没有影子
除了野马。它不停在奔跑
想从影子里跑出来
跑到日光前头,不致像多年前
草被晒干变成灰然后被风吹掉
这匹野马将水分紧裹在皮里
不停地奔跑。它设想的是
目力所及之处有个草原
而我设想,前面是更深的时间
如摊开的一本书。书里的马厩
藏起了自己的影子,我就是
那个提着马灯的孩子
在迎接黑暗里由远而近的马蹄
就一个国家而言,它一边
在甘肃,一边在四川
就两个省而言,它一边
在碌曲,一边在若尔盖
就一米多宽的白龙江而言,它在左边和右边
就影子老长老长的我而言,它在这边和那边
就赛赤寺而言,它在金顶前边
就格尔底寺而言,它在银顶后边
就大地升起的桑烟而言,它可以在上边
就天空一动不动的鹰而言,它只能在下边
我相信一滴水,在奔流的河中
停下来,不仅仅是为拒绝
随波逐流。相信一缕风
悄然藏身于静止的空气里而不是
佯装消失。石头里亮着一盏灯
白云上写着一封信。就像我相信
有人绕过了时间,一直活在我们中间
不时伸出无形的手,拍拍我肩膀
向我轻声说话。因为说的文言
我不能确定那口音是山东还是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