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 周子琳
陈女士感到的另一个变化是,网上关于教育的营销文章少了,最近亲友聚会的话题也多围绕校内托管的利弊展开。“外部环境传导的教育焦虑的确大大缓解,可以让我重新回想起教育兒子的初心,审视自己的教育方式,思考教育本质。”陈女士说。
“但焦虑缓解并不意味着消失。”她又强调,如果社会用人评价机制不变,如果“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不变,教育焦虑将永远存在,孩子的负担不可能减轻。“目前,大部分普通家长的教育焦虑主要来自中考后的一次分流。其实,现在职校生的就业前景并不比普通高校生差,很多企业更愿意招收职校生。但为什么大部分的家长仍不愿意孩子去读职校?一方面是观念原因,另一方面则是职业教育发展得还不够好,职业技能社会评价机制还有完善的空间。如果职业教育跟高等教育能成为培养人才的两条平行线,两条线路在教育资源、职业发展、社会地位方面相差无几,换言之,当人们认可职业教育也是一条不比高等教育差的出路时,当下的教育焦虑才可能慢慢消失。”她说道。
“早上6点出门,晚上7点回家,10多个小时在校时间如同打仗。一周至少有两天如此。”这是校内托管开始以后,宁波市一所公立小学五年级班主任兼任课老师李老师的日常,“真正的披星戴月、披荆斩棘。”
李老师今年33岁,任教已近10年。她以前在市区一所小学工作,去年被交流到城郊一所小学。
宁波的校内托管服务开展得较早。2019年9月起,宁波市教育局就要求全市有托管刚性需求学生的小学都要开展放学后校内托管服务。“最开始只有部分孩子报名,所以绝大部分学校实行的是混班托管。后来报名的孩子越来越多,一些学校高年段班级甚至达到近90%的托管率,不少学校都开始按原有班级进行分班托管。”李老师说。
从去年开始,李老师所在学校各年级都已按原有班级进行校内托管。“我们学校各班语、数、英老师采取的是“2—2—1”“3—1—1”轮值模式,即要么其中两名老师每周各轮值2次,另一名老师轮值1次,要么每周一名老师轮值3次,另外两名老师各轮值1次。如果算上老师们在全年级所有任课班级的轮值次数,每周每名老师至少轮值2次,大部分老师都是3次以上。包括体育、美术、音乐和科学老师也参加了轮值,负责年级巡查。”李老师说。宁波的“双减”工作方案实施以后,虽然校内托管的放学时间从16:50延长到17:20,但李老师所在学校的老师很快都适应了变化。不仅如此,学校在托管的辅导科目上又增加了体艺托管,每周二、四,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报名参加相应的兴趣班。授课老师除了本校的体育、音乐、美术、科学老师,学校还与校外机构、非遗手艺人合作,开展内容丰富的素质类课程,费用都含在每月100元的托管费用中,一推出就大受家长们欢迎。
“与混班托管相比,按原有班级分班进行校内托管的好处显而易见。”李老师说,学生们当天完成的作业,老师当天就能批改、反馈,而且从全班的完成速度上,老师可以知道自己今天布置的作业量是否合适,还能针对学生个人情况,进行培优补差,有效提升教学质量。
“当然,工作量也增加很多。有时候一天要上四五节课,还要管学生们晨练、午饭、午睡,中间还要开会、完成各种检查、接听家长们的来电……10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对老师体力而言,是很大的考验。”李老师说。她有2个孩子,目前都是老人帮忙带。宁波的“双减”工作方案落地后,她通勤的时间也长了,经常下班回家就已是晚上7点,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家庭生活基本顾不上。
李老师觉得,要想保证校内托管的高质量可持续,一些配套措施必须跟上。比如,学校在教学管理中是否可以梳理常规工作,对各类工作例会和学科教研活动进行优化编排,破解老师的“时间荒”问题;是否可以招募条件适合的家长义工,或是利用社会资源,丰富课后服务的师资编配,破解老师整体负担过重的问题;条件允许的学校,校内餐厅是否可以准备托管放学后的“平价放心菜”“平价晚饭盒”,解决老师们新常态下班时间带来的家务无暇应对问题。只有解决了后顾之忧,老师们才可能更投入地开展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