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教育资源配置是关系我国教育发展的实际问题,也是学术研究的热点。如今关于教育资源配置的研究成果已经很多了,但对于教育资源配置内涵的界定,至今没有统一,现有研究中存在教育资源配置主体不明确,配置内容、方法模糊等问题。因此,本文从“教育资源配置”的语素着手,分析相关概念的演变过程,比较、探讨不同学者对其定义的异同,廓清“教育资源配置”的概念和本质,希望能为今后教育资源配置问题的研究奠定基础。
关键词:教育资源配置;教育;资源;配置
中图分类号:G40-0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1)43-0001-03
20世纪90年代以前,由于中国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教育领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实行单一的政府高度集中的统一管理模式,教育经费的筹措主要是以国家财政按计划比例拨款的方式进行,因此“教育投资”一直是我国学界所使用的主要概念。20世纪90年代之后,中国宏观经济政策调整,教育经济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教育资源配置”概念逐渐受研究者青睐,成为国内教育经济学的学科专有术语和核心概念。
但是在国内研究中关于“教育资源配置”概念并没有统一认识,而厘清概念、逻辑是进一步研究的基础。因此,为给后续关于教育资源配置问题的研究提供更为多样的理论角度,对“教育资源配置”这一概念的内涵进行阐释和界定是非常必要的。
一、“教育资源配置”的语素分解和组合匹配
一般来说要厘清一个概念的准确定义,不管以何种视角,分析概念的组成和语义都是从内容和方法上理解概念本质的基本条件。“教育资源配置”是一个组合性词语,是由“教育”“资源”“配置”三个语素或子概念组合而成。面对一个新异或不熟悉的组合概念,一般可以通过组合加工语素来分析和理解语义,只有当子概念所具有的功能承受性能够彼此成功地匹配到一个协调稳定的模拟情景中时,该组合概念才能被理解[1]。
(一)以“教育”“资源”“配置”三语素分解角度,理解语义元素
从“教育”一词开始分析。在我国,“教育”一词始见于《孟子·尽心上》,“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2]。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对“教”“育”做出如下释义:“教,上所施,下所效也”[3]451;“育,养子使作善也”[3]2136。这说明在中国古代,“教育”一词并不经常使用,一般分作兩个单字使用。而“教育”一词直到近代引进西方教育经验时才被组合使用;真正频繁地使用则是在20世纪以后[4]。在西方“教育”源于拉丁文“educate”,译为“引出”“导出”之义。纵观“教育”一词,虽外延在不断丰富,但本质万变不离其宗,即教化培育,是以有意识、有计划地影响人的身心发展,提高人的综合素质为目的的社会活动。
“资源”是“教育资源配置”中的“主体”,是经济学中常见的研究概念。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阐述道,“劳动和土地,是财富两个原始的形成要素”。恩格斯也认为“劳动和自然界在一起它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转变为财富”[5]。这里的“财富”均是指“资源”。由此可见,资源既有客观存在的自然资源,也含有必不可少的其他来源,如人力、物力、财力等社会资源。“资源”也具经济性,《经济学解说》中将“资源”界定为“生产过程中所使用的投入”[6],反映出资源应该是对主体(主要是指人、社会)有用的,能带来财富和价值的各种物质要素的总称。正如张宽正所述,“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资源就是一切,一切都是资源”[7]。与人类的需求相比,资源永远是稀缺的,因此才涉及“配置”问题。
“配置”作主动词,《现代汉语词典》中释义为“配备、布置”[8]980,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曾说:“这并不是说要放弃一切重要的军事地点,对于这些地点,只要有利,就应配置阵地战”[9],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配置”须考虑“有利性”。那“配置”是否等同于“分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关于分配的解释为“按一定标准分给”[8]381,《后汉书》关于光武帝的一文中曾提及“悉将降人分配诸将,众遂数十万”[10],这里“分配”具标准性。“分配”属于经济学词汇,是社会再生产环节之一,即在社会不同阶级间分割配置在固定时期创造的产品或价值,分配方式取决制度,制度即一种标准,所创造出的产品或价值是有限的,是有一定范围的。如果将分配与“资源”相结合,将会限制资源的范围,使资源有限化。因此,需考虑到主语特征,方可决定其动作,对于“资源”而言,“配置”的运用远比“分配”来得恰当。
(二)以“教育+资源配置”“教育资源+配置”组合匹配,明晰语义建构
基于对“教育”“资源”和“配置”等概念的分析,剔除无意义的组合匹配,“教育资源配置”有两种语义组合和匹配:一是“教育+资源配置”,可以理解为“教育的资源配置”,即讨论教育这一概念范围下的资源配置;二是“教育资源+配置”,也就是“教育资源”作为资源的类别之一,是在一个具体有限的域内探究配置。从中可以看出,“教育资源配置”一词仅通过组合加工各个子概念来进行语义的建构和理解已相当复杂。
二、“教育资源配置”的概念形成与演进过程
根据语言哲学意义理论的观点,探究概念的语义与其形成、演进和使用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因此,应从概念的形成出发,追溯探析不同研究中所指涉的对象和参与主体,形成语义的演进过程,进而全面把握概念的本质。
(一)90年代初期逐渐形成
90年代初期之前,由于计划经济体制的存在,研究中使用较多的是“教育投资”而非“教育资源配置”。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且逐渐成为社会资源的配置基础,“教育资源配置”一词才逐渐出现在研究视域中。而各种研究在阐述“教育资源配置”的概念时,优先讨论的是“教育资源”。
(二)从“小资源”观向“大资源”观的演进过程
基于系统论的角度,“教育资源配置”概念在研究中的运用演进过程是从“小资源”观向“大资源”观转变。“小资源”基于经济学或生态学意义的传统资源概念[11]。在以往的研究中,以顾明远学者为代表的大部分学者基于这种“小资源”观念,认为教育资源是教育过程中所占用和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因此,大部分学者在对“教育资源配置”进行定义时,表现的是教育資源的有限性。靳希斌认为,资源配置是将有限的经济资源在不同的需求之间进行分配[12]。由此可见,“教育资源配置”的内涵包含了两层含义:一是配置的量是一定且有限的;二是配置系统存在于教育系统内部。“大资源”观则是泛指一切资源,相比“小资源”观,其所对应的主体范畴扩大到无限,几乎包含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所有元素,社会支撑力也扩大至全面化。以康宁为代表的研究者将“教育资源”的概念扩大化,拓展为人力、物力、财力、信息、时空、制度等[13]。这些研究者在“大资源”观影响下,将教育资源所含范围扩大化,认为教育资源配置应是无限的,否定了配置系统只存在教育系统内部,因为封闭式系统必定会导致“教育资源”和“非教育资源”的截然分立,这是与资源的本质相违背的,因此,配置的系统也应是一个开放性的系统。
(三)“大资源”观下的“教育资源配置”
分析概念形成与演进的不同脉络,为探讨“教育资源配置”理清了思路,研究者们由“小资源”观转向“大资源”观,从系统论角度出发,不仅否定了教育资源的有限性,认为教育资源归根到底是社会资源的一部分,教育资源是可以与非教育资源之间相互转换的,还阐释出教育资源的分配不仅仅在教育系统内部,也应存在于开放性系统中。因此,教育资源配置体系是一个开放的、动态的系统,配置的资源是可以与非教育资源相转化的。
通过梳理各研究中的“教育资源配置”概念,可以发现其概念的形成演进是根据社会当前政治、文化等背景,从“资源配置”的基础上衍生拓展而来的。但这一概念并非一成不变,随着社会科技文化的进步发展,研究所涵括的内容越来越多,“教育资源配置”这一概念一直处于不断地演进过程中,因此,应以发展性、系统性的眼光对“教育资源配置”的概念进行剖析、界定。
三、“教育资源配置”的内涵界说
在诸多界定“教育资源配置”概念的研究中,很少有能够清楚地表明教育资源配置的主体、内容、方法的。这主要是因为“教育资源配置”中含有的“教育”及核心词“资源”都是涵盖范围广、内容意义丰富的词语。
(一)界定“教育”“资源”的内涵释义
“教育”广义上泛指一切有目的地影响人发展的活动;狭义上则是指专门组织的教育,也就是学校教育。在“教育资源配置”这一概念中,“教育”通常是指狭义的“教育”,即“学校教育”。而“资源”从指涉对象分析,有三层含义:一是“自然资源”,“自然过程产生的一切物质资源”;二是“社会经济资源”,指“影响生产的社会经济因素”,是“资源”的核心;三是“技术资源”,是指将自然科学知识应用于生产生活的方法和过程。
(二)明确配置主体、内容和方法
“教育资源配置”作为一个动词短语,不仅是一种状态,也是配置主体、内容、方法等要素包含的动作过程。
从经济学角度看,作为一门产业的教育事业,其本身没有利益性和主体能力性,配置的主体只能是政府和市场等行为人或法人机构。我国在教育体制改革前和当前的义务教育中所采取的是政府垄断配置手段。但目前我国公立高等教育采用的则是政府与市场双主体配置,由于教育市场主体尚未成熟,教育费用很大部分仍由国家承担。
对于教育资源配置的内容,更多的应该是指教育系统中资源的配置过程。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教育系统是动态且开放的,而非封闭孤立的,是存在于整个社会大系统中的;“资源”也不仅是既定的教育资源,更应该是社会资源,是可以同非教育资源之间进行相互转换的。
在“教育资源配置”的概念中更应该包括配置的方法,方法一般是与主体相联系。教育是公共产品,教育事业是一项特殊的事业,政府和市场双主体,公共选择和市场指挥双机制互相作用于配置。因此,教育资源配置方法遵循的原则也不同于经济供给原则,而是基于罗尔斯《正义论》中的自由原则和差异原则之上形成的。
教育资源配置的方式依据的是平等、差别原则。政府保持中立,仅从水平和垂直的方向关注配置是否公平: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孩子是应受同样教育(水平公平),不同需要的地区或孩子则是给予不同的教育(垂直水平)。而市场机制方式更为关注的是教育资源配置的效率,旨在将教育资源运用到最大限度以满足社会福利需要,最终充分利用好教育资源。
(三)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界定概念内涵
宏观方面,“教育资源配置”是政府按照公平原则将社会总资源平均分配到各区域之间、各教育部门内外以及各级各类教育之间的过程;微观方面,则是政府按照公平原则平均分配教育资源,辅之以市场机制按照效率原则差别分配教育资源,完成教育资源在各级各类教育不同主体之间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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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约翰·罗尔斯. 正义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292.
(荐稿人:蒋丽洁,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副教授)
(责任编辑:淳洁)
作者简介:蒋燕(1994—),女,硕士,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专职辅导员,助教,研究方向:高等教育与教育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