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 军, 何胜虎, 徐 冰, 陈 述, 张 晶, 方 震,
廖清池, 陈 勇, 杨柳青, 黄文诺
(江苏省苏北人民医院 心内科, 江苏 扬州, 225001)
近年来,经导管主动脉瓣置换术(TAVR)以其创伤小、恢复快等优点,成为有症状的行外科手术的中高危重度主动脉瓣狭窄(AS)患者的优选治疗方案。2019年美国心脏病学会科学年会(ACC 2019)[1-2]公布的PARTNER3研究和Evolut Low Risk研究表明,外科手术低危的重度AS患者应用球扩式瓣膜(SAPIEN3)和自膨胀式瓣膜(Evolute R)进行TAVR治疗的主要终点发生率等同或者优于外科主动脉瓣置换术(SAVR)治疗。目前,临床上TAVR主要应用于重度AS患者。对于单纯重度主动脉瓣反流(AR)患者,由于自身解剖结构的特点,如钙化程度轻,甚至无钙化,缺乏稳定的锚定区; 主动脉瓣的瓣环通常较大,瓣膜定位困难,容易发生移位,术后瓣周漏发生率高[3-4]; 或是没有合适尺寸的人工瓣膜可供选择,这些原因都限制了TAVR技术在AR患者中的应用。本研究探讨TAVR在合并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重度AS患者中的疗效及安全性,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选取2018年4月—2021年1月江苏省苏北人民医院18例入院诊断为重度AS合并中重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住院患者为A组,另选取22例同期入院诊断为单纯重度AS或仅合并轻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患者为B组,患者均采用杭州启明公司的Venus-A自膨胀式人工主动脉瓣膜完成TAVR术。
纳入标准: ① 老年(年龄≥70岁)重度AS者,伴或不伴主动脉瓣关闭不全。超声心动图检查显示跨主动脉瓣血流速度≥4.0 m/s, 或跨主动脉瓣平均压力差≥40.0 mmHg (1 mmHg=0.133 kPa), 或主动脉瓣口面积<1.0 cm2; 或主动脉瓣口面积指数<0.5 cm2/m2。② 患者有气喘、晕厥、胸痛、胸闷等AS相关临床症状,美国纽约心脏病协会(NYHA)心功能分级Ⅱ级以上。③ 瓣环直径20~29 mm, 外周主入路血管直径≥6 mm。④ 外科手术中高危者、有手术禁忌证者。⑤ 预计TAVR术后生存时间超过12个月者。排除标准: ① 左心室内血栓者; ② 左室流出道梗阻者; ③ 左心室射血分数<20%者; ④1个月内的心肌梗死者; ⑤ 预计术后生存时间不足12个月者。所有患者均经心脏内外科联合会诊,存在SAVR手术禁忌证或者中高程度危险,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所有患者均在杂交手术室内完成手术,采取全身麻醉,选取经股动脉或者颈动脉途径。常规消毒铺巾,穿刺右侧颈内静脉,置入5F鞘管,漂浮临时起搏电极经鞘管送至右室心尖部,测试后备用。经食道超声全程监测,透视及造影引导下分别穿刺辅入路和主入路股动脉,置入动脉鞘。主入路股动脉预置2把Proglide缝合器,在Lunderquist超硬导丝引导下送入18~20 F股动脉鞘。推注肝素80~100 U/kg, 活化凝血时间(ACT)维持在250~350 s, 每30 min监测1次。经辅入路侧股动脉鞘管送入6F猪尾导管至无冠窦内或者升主动脉窦低行主动脉根部造影。选择直头导丝或泥鳅导丝跨瓣送至左心室内, 6F猪尾导管送入左心室,测跨瓣压差并记录。将Lunderquist导丝头端预塑形并交换送至左心室心尖部,沿Lunderquist导丝送Numed球囊至主动脉瓣处, 180次/min快速起搏右心室,收缩压降至60 mmHg以下时,快速预扩张1~2次,根据球囊膨胀是否完全及术前CT血管造影测量结果选择合适的Venus-A人工主动脉瓣膜(杭州启明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沿Lunderquist导丝送至主动脉瓣环处,以猪尾导管最低点作为瓣环参考线,调整人工瓣膜深度0~6 mm, 缓慢释放瓣膜前1/3部分,瓣膜中间1/3部分在140~160次/min右心室起搏下快速释放,最后缓慢完全释放人工瓣膜。经食道超声及主动脉根部造影评估瓣膜形态及功能情况,如瓣膜膨胀不良或者出现中度及中度以上瓣周漏,需行球囊后扩张或植入第2个瓣膜。术毕使用预置的2把Proglide缝合器缝合股动脉穿刺点,局部加压包扎后至心血管内科监护病房(CCU)或者重症监护病房(ICU)观察,并保留临时起搏电极至术后24~48 h。术后对于无抗凝适应证者,给予阿司匹林100 mg联合氯吡格雷75 mg双联抗血小板治疗3~6个月,而后长期单一抗血小板药治疗。对于有抗凝适应证者,给予长期华法林抗凝治疗。
① 即刻手术成功率(无术中死亡、人工主动脉瓣位置正确、跨主动脉瓣平均压力差<20 mmHg且无中重度AR和瓣周漏)。② 即刻及随访6个月跨瓣压差、瓣周漏情况、人工瓣膜形态及功能。③ 随访6个月左室射血分数及左室舒张末期内径变化等。④ 住院及随访6个月期间发生的主要不良事件,包括急性脑血管事件(脑卒中、短暂性脑缺血发作等)、严重出血事件、严重传导阻滞(需植入永久起搏器)、严重血管并发症(血管急性闭塞、穿刺部位动脉夹层、动静脉瘘、假性动脉瘤、严重血肿等)、死亡。
2组患者年龄、性别、吸烟、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肾功能、合并心房颤动或者心房扑动、美国胸外医师协会(STS)评分、欧洲心脏手术风险回归(Logistic EuroSCORE)评分、NYHA心功能Ⅲ~Ⅳ级比率等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A组患者平均主动脉瓣环内径、二叶式畸形患者比率、升主动脉内径高于B组,钙化积分低于B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2组患者基本资料比较
2组患者手术即刻均取得成功, 2组手术入路、选择瓣膜尺寸及植入瓣中瓣率等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2组TAVR术中情况比较[ n(%)]
2组术后即刻和术后6个月的跨主动脉瓣流速、主动脉瓣平均跨瓣压差以及术后6个月的左心室舒张末内径均低于术前,术后6个月的左心室射血分数高于术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B组术后即刻、术后6个月的瓣周漏发生率低于A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2组术后即刻、术后6个月的并发症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3 2组围术期超声检查结果比较
表4 2组围术期并发症发生情况比较
对于无法耐受外科手术或者外科手术高危的主动脉瓣疾病(包括AS和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患者, TAVR已成为其主要的治疗手段[5-6]。因AS和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患者主动脉瓣解剖结构特点不同,在瓣膜选择、释放位置等方面都有差异。对于重度AS合并中重度AR的患者,由于解剖结构综合了狭窄和关闭不全的特点,更为复杂,手术难度及手术风险也更大。
目前国内TAVR术使用的人工瓣膜大多为自膨胀式瓣膜,需要将钙化的自体瓣叶压在主动脉壁上,以此获得足够的径向支撑力,牢固锚定人工瓣膜。自体瓣膜钙化是完成TAVR的一个重要条件。如果自体瓣膜钙化程度较轻甚至无钙化,支架植入易产生移位,增加TAVR手术失败风险[7-8]。而一旦发生瓣膜移位,无论是上移还是下移,均会导致严重并发症。位置明显下移可能会影响二尖瓣功能及增高瓣周漏风险; 位置明显上移可能会增加阻塞冠状动脉开口的危险,并可导致心力衰竭、心肌梗死、死亡等风险增高。本研究中A组患者的钙化容积显著小于B组(P<0.05), 钙化程度相对较轻,增加了手术难度及风险。
研究[9]表明,合并升主动脉增宽的主动脉瓣疾病患者行TAVR术后的少量瓣周漏发生率会明显高于不合并升主动脉增宽的患者,对于外科手术高风险和较多合并症的患者,即使轻度瓣周漏也会增加TAVR术后2年随访的死亡率。二叶式主动脉瓣畸形常伴有升主动脉扩张、主动脉夹层、升主动脉瘤等情况。研究[10]发现,二叶式主动脉瓣疾病患者的瓣环面积、升主动脉及瓦氏窦内径均显著大于正常三叶式主动脉瓣患者,并且二叶式主动脉瓣的偏心钙化更加严重。另一项观察TAVR在二叶式AS中应用的研究[11]也发现,入组的100例重度AS患者,术前超声心动图检查提示二叶式AS组与正常三叶式AS患者比较,升主动脉直径更宽。正是由于这些解剖特点,这些患者行TAVR手术的成功率比三叶瓣患者要低,瓣周漏的发生率以及中重度AR、瓣中瓣植入率、转外科换瓣手术的发生率等不良事件发生率均较高。一项多中心回顾性研究[12]结果表明,在使用自膨胀型主动脉瓣瓣膜治疗的TAVR术中,升主动脉内径增大(>32.1 mm)是手术失败的独立因素。长期的AR会有主动脉根部及升主动脉的相对病理性扩张,导致主动脉瓣瓣环扩大[13], 从而使反流进一步加重,形成恶性循环。本研究中, A组的二叶式主动脉瓣畸形率、升主动脉内径高于B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导致TAVR术后A组瓣周漏的发生率高于B组。
从病理生理特点来看,单纯重度AS患者主要是压力负荷过重,压力负荷需要更粗的心肌细胞来对抗更大的后负荷,导致左心室向心性肥厚。这类患者在TAVR术后左室压力负荷会得到改善, LVEF升高,左室肥厚大多会逆转[14]。合并中重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的重度AS患者,除了压力负荷过重外,容量负荷也会增大,容量负荷需要更长的心肌细胞来调节Frank-Starling机制,一旦该机制失调,左室功能就不可逆转地受损,造成心室体积增大,室壁应力增加,并出现左心室重构和左室功能障碍[15]。这类患者在TAVR术后左室功能很难完全恢复,理论上会导致左心室扩张、心力衰竭、心律失常等并发症增高,这类患者的预后也较差。
本研究结果显示,重度AS合并中重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患者TAVR术后能有效降低平均跨瓣压差,改善心功能,但瓣周漏发生率明显增加,且多为微量或轻度瓣周漏。术后6个月内脑卒中、消化道大出血、严重血管并发症、永久起搏器植入情况及死亡等主要不良事件的发生率无明显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