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公共危机背景下城市社区治理智慧化的思考

2021-12-15 02:28邢宇宙
团结 2021年3期
关键词:智慧社区建设

社区是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实践表明,应急和常态化的不同场景下,对于基层社会治理的形式和效能有着不同要求。城市社会由于人口密集、流动性大等特点,应对类似新冠肺炎疫情的重大公共卫生风险更需要未雨绸缪,在常态化治理中完善公共卫生防疫体系。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这是党中央首次在社会治理体系中增加“科技支撑”的表述,积极回应了时代发展和人民需求。

在此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远程测温、电子监控、扫码登记、社区电商等信息化和智能化手段和服务,已经得到广泛应用。目前,各地正在探索和推进的智慧城市建设,正是要最大限度地运用通信和信息技术,现实和虚拟融合,进一步整合各类公共服务,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需求,提升社会治理能力。

城市化与社区治理面临的挑战

随着我国城市化的逐步推进,城市常住人口比例显著增加,2019年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0.6%,已经步入城镇化较快发展的中期。各大中城市的主城区基本上都建成了相对成熟的小区,实行街居制的管理模式,拥有较为明确的居住空间和生活边界,社区不仅是居民生活共同体的基本单元,也是国家行政管理末梢所及的治理单元。

与此同时,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科技的应用,正在从总体上深刻改变社会交往和生产生活方式,并引发社会结构、社会观念、社会心理、社会行为的深刻变化。而人口流动与阶层分化,居民利益表达、组织方式日趋多元和服务需求日益多样化,则使得城市基层治理的社会基础发生较大变化。

具体而言,大中城市的人口流动、职住分离、双职工现象等较为突出,社区面临着老龄化;幼儿教育与照料;停车、绿化等公共设施与公共空间的利用;垃圾分类与环境整治等各类设施与服务的需求。与此同时,现代城市还面临着不确定性风险增加等复杂问题,社区环境、公共卫生,乃至自然灾害等应急或次生灾害的产生,其中对于老人、病患、低收入者等脆弱群体的影响更大,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初期这类问题就表现得尤为突出。

与这些需求相匹配,不仅需要完备的社区管理力量:社区工作者队伍、社区社会组织和志愿者动员体系等,还要有基于社区生活半径的各类便民生活设施和服务提供商。这也意味着基层负担很重,社区责任很大。以此次疫情防控为例,京沪等超大城市拥有相对完善的社区服务和管理体系,具备防疫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以及与之配套的组织能力和动员体系。

但是在很多中小城市,现有社区治理体制面临着极大的挑战:一是社区拥有的资源不足。社区在工作人员、基础设施、物资储备和公共卫生意识等方面,无法完全满足社区防疫的需求;二是治理主体存在缺位。一方面是部分社区没有物业服务、业主委员会等自组织等,另一方面是社区居委会、物业、社区组织等的权责存在不清晰和难以落实的情况;三是未能形成有效的社区动员体系。社区动员中的“组织起来”,属于行政动员为主,少数积极分子参与,缺乏真正的社会参与;四是无法实现多元主体的合作共治。社区中存在群体和组织分化,但是大多缺少共治的共识、平台和机制。

信息技术应用与智慧社区建设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不断提高人们日常生活和工作的信息化和智能化程度,催生出大量新的商业模式,也使得生活和生产方式正在发生变革。与此同时,这种转变过程中蕴含的海量信息,本身就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也正在重塑社会的运行机制和图景,而数字政府、智慧城市和智慧社区建设的推进,也使得新一代信息技术正在成为应对城市社区治理所面临挑战的必然选择和重要战略。

毋庸置疑,城市社区是智慧化的重要现实场景。从技术层面来看,通过物联网和人工智能,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的融合,可以集中获取大量数据,做到更精确地掌握人群需求与服务供给之间的相关性,从而产生新的价值,不断用于优化社区的管理与服务。但在实践层面,智慧社区建设是关乎政府管理、企业服务和居民参与的系统性工程。

首先,智慧社区建设的前提是智慧城市建设的顶层设计。智慧城市建设作为一项基础工程,意味着较大的资金需求和长期的研发投入。目前我国正在经历“劳动集约型”、“资本集约型”和“知识集约型”社会叠加的时代,区域发展和城乡发展都有着较大的不平衡,城市社区发展具有不同的经济社会发展基础和条件,总体上智慧城市和智慧社会建设处于初步阶段。因此,在各方面条件相对成熟的区域,智慧社区建设可以通过政府的财政支持,整合市场和社会力量,探索政府、企业、高校等科研机构多方合作,推动政产学研用的广泛结合,形成共建共享的机制。

在实践层面,可以首先在城市新建小区中应用智慧社区建设的理念和技术,从而形成示范效应,并逐步在不同区域实施智慧化的改造和应用。与此同时,按照行政区划,对于公共服务或是社会综合治理平台,优先以市、区一级从平台运行和管理的制度和机制设计上,做好统筹、协调和资源匹配。如用于數据收集和整合、挖掘相关性和应用的信息平台,不仅要解决部门和领域之间的数据共享的制度和技术壁垒,明确各类数据获取和使用的规则,也要提升数据解读和应用的能力,才有助于在基层社区治理中推广和普及各类智慧化的应用。

其次,智慧社区建设的重心是社区内各项设施和服务的整合。智慧社区平台依赖于能源、交通、水电交通管网、治安、医疗、零售、教育、娱乐等各类基础设施和服务商提供的数据和信息,尤其是通过分析和研判它们之间的相关性,研发契合居民便利性需求的模拟预测技术、针对供需匹配和追踪的技术,由此通过各类公共服务机构和社区服务供应商,实现需求响应和服务供给。信息化平台的优势正是在于能够更有效地利用跨部门、跨领域的数据信息,从而避免传统社区服务碎片化的问题,更容易及时和有效地发现和解决问题。

再次,智慧社区建设的基础是社区居民的广泛参与。居民本身是数据重要的来源之一,同时也是数据解读和应用的主体,因此智慧社区建设,不仅仅涉及到政府部门、研发企业和服务供应商,更需要整个社会对于数据收集和应用的重视和关注。如通过数据驱动来助推包括居民在内的不同利益相关方,借助信息平台实现更有效的沟通和协商,来增进共识和达成决策,满足不同人群的多样化,寻求公共事务更优的解决方案等。

最后,智慧社区建设的目标是更具包容性和韧性的社区。技术的应用往往是双刃剑。在数字化平台中,不仅需要增强数据的获取能力和可信度,也要加强居民个人隐私的保护,强化数据应用的伦理规则;平台运行和管理上避免“唯技术论”,防止陷入形式主义的怪圈;要避免过于依赖数据、被动地接受相应的推送或服务,防止使每个人深陷“算法”之中,失去创造性或积极性。

因此真正以人为中心的智慧社会建设,需要培养每位公民具备数字化时代生存的知识、能力和素养。在未来的社区教育和社区能力建设中,需要配套开展相应的信息社会应用教育。通过教育不仅有助于填平已经存在的“数字鸿沟”,培养社区各主体对于数据与信息的应用能力、认识智慧社会产生的影响,在享受技术进步带来的便利性的同时有更广泛的社会参与和协同,通过技术创新和社会创新的结合,推动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破解社区治理面临的难题,真正实现从社区管理到社区治理的根本变革,增强应对各类常态和应急性风险的能力,契合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治理重心下移与社区全周期管理

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需要通过加强社区治理夯实基层基础。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习近平总书记2020年3月10日在赴湖北省武汉市考察疫情防控时也表示,要着力完善城市治理体系和城乡基层治理体系,树立“全周期管理”意识,探索城市现代化治理的路径。通过建设智慧化的社区管理平台,无疑有助于实现社区全周期管理,提升社区治理效能。

一方面,在智慧社区管理平台的前端,通过各类基础设施硬件、政府服务热线、政务网站、服务供应商和社交媒体等,快速捕捉各类风险、畅通居民利益和需求表达渠道,及时进行风险应对和趋势研判,提升决策和服务的精准化和精细化水平。

另一方面,在智慧社区管理平台的后台,整合城市公共服务和社区服务。通过信息平台增强治理主体和服务主体之间的协同,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权责的边界清晰,以及治理绩效的科学评价,从而也有助于“让数据多跑路”,减少社区工作者的负担和压力,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

总之,基层社区是我国社会长期稳定的重要基础,也是社會良性运行的重要基石。无论是智慧社区平台建设,还是社区全周期管理,都离不开人的价值尺度。要注重隐私保护和居民参与,尤其是要避免在重大公共事件中出现恐慌、歧视、污名等,以增强人民群众的安全感、获得感和幸福感,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

(邢宇宙,北京工业大学文法学部副教授、北京社会管理研究基地研究人员。本文系2018年度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基地项目“社会组织参与北京社区垃圾分类治理的机制研究”<18JDSRB008>的阶段性成果/责编 刘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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