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泉
和谐是中华文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既是一种社会理想,也是一种生命理想。如果站在中华文化的大视野来看,和谐应该包涵三个层次的含义:
一是“人与心和”,主要是指生命个体的修炼。简单地说,就是要讲诚信。中华文化认为,道德是灵魂顿悟后,在良知的诱发下而产生的一种自觉的行為。如果一个人的行为不是出自本心,不管这种行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善良都是不道德的。所以,孔子讲:“巧言令色,鲜矣仁”。意思是说,一个两面三刀,巧舌如簧的人,不可能有爱心,对天下也不可能有责任、有担当。孔子还发现,春秋之所以成为乱世,首先乱于心。这就是说,当权者的所作所为与内心所想完全脱节,对天下苍生没有了敬畏之情,让礼乐都完全沦落为形式,于是整个国家都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功利世界。因此,孔子大声疾呼:“人而无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而后世的王阳明更是参透了这一精神,提出了“知行合一”的价值观,意思是当一个人对某一个问题的认知触碰到了灵魂,他一定会通过某种行为去表达,而这种行为就是善行,并且是长久而可持续的。也就是说,“知”和“行”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有真知必有真行,有真行必有真知。如果一个人对一个事物的认识不到位,其行为只能是一种带有某种目的性的粉饰。所以,和谐的人生就是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干净的人、一个既不欺骗别人,又不自欺欺人的人。
二是“人与人和”,是指团队建设。在整个自然界中,人类并不算强大,既不能飞翔,也不善于奔跑,能够站在生物链的顶端,应该归功于团队的合作。从家庭、部落,再到后来的社会、国家,证明了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不断社会化的历史。正是因为这种群生关系,导致人的一生必须要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对于理想的社会关系,孟子说了一句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并不是说,孟子希望我们对别人的父母及子女和对我们的亲生父母和子女一样好,事实上这是做不到的,因为血浓于水的情感是超越不了的。这里面反映了儒家的一个价值逻辑,即“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也”。也就是说,想要做到爱别人、爱社会、爱国家,首先应该爱自己的家庭。如果一个人对父母都没有感恩,兄弟之间都不能够和睦相处,对朋友怎么可能好?所以,在中华文化中,家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这不仅是一个人幸福的港湾,也是社会和谐的基础。
三是“人与天和”,即处理好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中华文明是最早关心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文明,并且很早就确立了“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中华文化一直认为人类永远是自然的一分子,人类是从属于自然的,切忌带着过多的主观愿望无休止地破坏自然,否则必将受到自然的惩处。而除了对自然保持敬畏和尊重之外,中国文化也特别强调要善于向自然学习,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比如老子,他的很多智慧都源于对水的观察,他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故几于道”的表达,告诫世人,一个人无论有多么大的功劳,无论拥有多么大的权力和多么高的地位,都要保持谦和的精神状态。再比如孙子,他所撰写的《孙子兵法》中重要的作战原则也是观察自然所得来的,即“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意思是,江河最终能够归于大海是因为它不断地根据地形选择自己的走向,而在战场上的将领,也一定要明白自己和对手的实际情况,不能盲目而行。毛主席一生酷爱《孙子兵法》,在罗瑞卿大将向毛主席请教作战艺术时,主席很幽默地讲,其实也没有什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句话看似简单,细想来却是用兵之大道。
那么,一个人怎么做才能够达到和谐的状态,我觉得有三点很重要:一是要多读书,不断地提高自身的修为;二是要多接近自然,要让生命与自然合拍;三是要学会过一种简单的生活,越简单越接近自然,越简单越容易让灵魂变得宁静。一颗宁静的心,会感觉到灵魂的舞蹈和自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