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利杰,张泽,申炳俊,金丽虹
(长春理工大学 生命科学技术学院,长春 130022)
保泰松(Phenylbutazone,PBZ)又名布他酮,化学名为1,2-二苯基-4-正丁基吡唑烷-3,5-二酮,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合成的唑酮类非甾体类抗炎药物,具有一定的解热镇痛和显著的抗炎作用。在临床上PBZ被广泛用于治疗炎症性疾病,如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骨关节炎、强直性脊椎炎、丝虫病急性淋巴管炎和急性痛风等[1-3]。作为一种解热镇痛抗炎药物,PBZ在医疗上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然而,PBZ的副作用较大,若长期服用或剂量过大,轻者出现恶心、呕吐、腹痛、便秘等症状,重者可致消化性溃疡,可抑制骨髓功能引起粒细胞减少,再生障碍性贫血,甚至死亡[4-5]。因此,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随着新的止痛和消炎药物的发现,PBZ的使用量逐渐下降,但PBZ在临床上的优势依旧未减。随着相关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近年来PBZ及其衍生物的新生物活性相继被发现。研究表明,4-羟基羟基保泰松具有良好的抗炎增强免疫作用和抗HIV活性,挪威Aviral公司正在进行Ⅱ期临床试验。由于PBZ在治疗结核病、急性血吸虫病和恶性肿瘤引起的发烧方面比其他解热镇痛药更有效,这为PBZ提供了新的市场。目前,PBZ临床用药安全和剂量设计重新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人血清白蛋白(Human Serum Albumin,HSA)约占血浆总蛋白的60%,是人血浆中含量最高的胞外蛋白质。HSA带有较多的极性基团,能显著可逆结合内源性和外源性化合物,在体液中承担多种物质的储存和运输功能。药代动力学研究表明,口服PBZ能迅速吸收进入血液,其血浆蛋白结合率高达98%。Sudlow和Birbett等人[6]研究发现,HSA有SiteⅠ(位点Ⅰ)、SiteⅡ(位点Ⅱ)和SiteⅢ(位点Ⅲ)三个配体结合位点。其中,SiteⅠ位于ⅡA亚域疏水腔中,该疏水腔相对较大且具有良好的弹性,SiteⅠ结合的化合物多为体积较大的分子,2个不同配体分子亦可同时结合于SiteⅠ;而SiteⅡ和SiteⅢ均位于ⅢA亚结构域。作为SiteⅠ标记探针之一,PBZ被广泛用于药物分子与蛋白质结合位点的研究中。目前,PBZ与牛血清白蛋白(BSA)结合研究已有文献报道[7],但PBZ与HSA相互作用的系统研究甚少,有关PBZ结合位点处的热点残基、作用力类型以及对HSA构象影响尚未明确。本研究利用分子对接技术结合三维、内源和同步多种荧光光谱法,在分子水平上研究了PBZ与HSA间键和模式及作用机理,获得了两者间结合常数、结合位点及周围热点氨基酸残基信息、结合距离、结合力以及对作用过程中HSA构象变化等信息。研究结果对于阐明PBZ体内储藏运输、指导临床合理用药提供更多的参考信息。
图1 PBZ分子结构式
F-280型荧光分光光度计(天津港东科技发展有限公司);UV-2550型双光束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日本岛津公司);DC-4006型高精度低温恒温槽(上海菁海科技有限公司);DELTA320型pH计(梅特勒-托利多仪器(上海)有限公司)。
PBZ(纯度≥99%,南通飞宇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用无水乙醇配制成2.0 mmol/L储备液,使用前用无水乙醇稀释成0.1 mmol/L。HSA(纯度≥99%,Sigma公司)储备液用0.05 mol/L Tris-HCl缓冲液(pH 7.40,0.1 mol/L NaCl)配制,浓度为0.1 mmol/L。实验用水为18 MΩ/cm超纯水,所用其他试剂均为分析纯。
1.2.1 分子对接模拟
PBZ的3D结构由有机小分子生物活性数据(Pub Chem数据库)获得,其CID编号为4781。HSA的晶体结构取自蛋白质结构数据库(Protein Data Bank),PDB编号为1H9Z。使用Auto Dock 4.2.5.1软件对PBZ和HSA进行分子对接模拟,应用 Lamarckian Genetic Algorithm(LGA)遗传算法得到PBZ与HSA结合构象,用PyMOL2.3.1.0软件对药物和蛋白质分子构象进行可视化分析。
1.2.2 三维荧光光谱
室温下,在两个Tris-HCl缓冲体系中分别加入 0、240 μL 1.0×10-4mol/L PBZ 溶液以及 40 μL HSA储备液,获得HSA∶PBZ(浓度比)为1∶0和1∶6混合液,总体积为4 mL。充分混合后静置30 min,测量三维荧光光谱。激发波长(λex)和发射波长(λem)范围分别为210~340 nm和250~500 nm,激发波长和发射波长间隔均为5 nm。
1.2.3 荧光光谱和同步荧光光谱
配置 HSA∶PBZ(浓度比)分别为 1∶0,1∶1,1∶3,1∶5和 1∶7混合液,总体积为 4 mL,溶液获得过程同三维荧光光谱。充分混合,在298 K(或310 K)恒温水浴中静止30 min,测量荧光光谱或同步荧光光谱。其中,荧光光谱测量条件为:激发波长(λex)为282 nm或295 nm,发射波长(λem)范围为290~410 nm或310~430 nm,激发/发射狭缝为10 nm/5 nm;同步荧光光谱测量条件为:发射和激发波长间隔(Δλ)为15 nm(或60 nm),发射波长范围285~375 nm(或310~410 nm)。
1.2.4 结合距离
1.0 μmol/L HSA 和 PBZ Tris-HCl溶液分别测量荧光光谱和吸收光谱,荧光光谱测量参数同1.2.3节,吸收光谱波长范围290~410 nm。
分子模拟是研究分子之间特别是生物分子复合物(如药物与受体)之间相互作用的一种有效方法,它能获得配体和受体结合构象、位点和作用力等信息[8-10]。图2(a)为 PBZ 在 HSA 的亚结构区域ⅡA的对接图,图2(b)直观显示HSA疏水腔内有足够的空间容纳PBZ,疏水作用力在稳定复合物方面应起到了重要作用。PBZ周围4.0 Å范围内存在44个对结合作用贡献较大的活性氨基酸残基,图2(c)为PBZ与HSA部分氨基酸结合截图。44个活性氨基酸残基涉及,HSAⅡA结构域的氨基酸残基有,ⅡA-h1的Gln196、Leu198、Lys199和 Ser202,ⅡA-h1和ⅡA-h2间伸展链的 Phe206,ⅡA-h2的 Arg209、Ala210、Phe211、Lys212、Ala213、Trp214、Ala215、Val216、Arg218、Leu219和 Arg222,Ⅱ A-h3的Ser232、Val235、Thr236、Leu238和 His242,ⅡA-h4的 Arg257、Leu260和 Ala261,ⅡA-h6的 Ser287、Ile290和Ala291,除ⅡA结构域5个α螺旋中的27个氨基酸残基外,WF周围4.0 Å区域还涉及ⅠB、ⅡB、ⅢA亚结构域17个氨基酸残基,其在HSA二级结构中的具体分布为:ⅠB-h3的Glu153,ⅠB-h4的 Lys195,ⅡB-h2的Asp324、Leu327、Gly328和 Leu331,ⅡB-h3的 Leu347、Ala350和 Lys351,ⅡB-h3和ⅡB-h4间β-转角的 Glu354,ⅢA-h4的Glu450、Asp451和 Ser454,ⅢA-h5和ⅢA-h6间伸展 链 的 Ser480、Leu481和 Val 482,ⅢA-h6的Asn483。
图2 PBZ与HSA的分子对接结构模型图
三维荧光具有高选择性,它能够获得化合物的完整荧光信息,可用于HSA构象及微环境的分析。1.0 μmol/L HSA与PBZ作用前、后的三维荧光光谱如图3和图4所示。可以看出,HSA有两个荧光谱峰(峰1和峰2)和一级瑞利散射(峰a,λex=λem)[11]。其中,峰1(λex/λem/Intensity,230 nm/340 nm/153.0)反映的是蛋白质多肽链结构等信息,峰 2(λex/λem/Intensity,285 nm/340 nm/1 329.8)则反映了HSA色氨酸和酪氨酸残基的光谱行为。随着PBZ的加入,峰a强度较HSA有所增加,这应是由于溶液中溶质粒径增大所致;峰1和峰2荧光峰强度均显著降低,其值分别为106.1和968.8,两者比值1∶9.13,有别于HSA的1∶8.69;最大发射波长都蓝移了1.0 nm。说明PBZ与HSA发生相互作用,导致HSA构象略微改变,使HSA中荧光基团微环境非极性有所增加,蛋白质粒径变大。
图3 HSA的三维荧光光谱
图4 HSA与PBZ作用后的三维荧光光谱
HSA含有色氨酸(1个)、酪氨酸(18个)和苯丙氨酸(30个),这些具有芳香结构氨基酸令其具有内源荧光[12]。由于苯丙氨酸荧光量子效率(φ=0.04)远低于酪氨酸(φ=0.1)和色氨酸(φ=0.2),而酪氨酸离子化时其荧光几乎被猝灭,HSA内源荧光主要来源于ⅡA亚域疏水腔的色氨酸(Trp214)。不同浓度PBZ对HSA荧光光谱影响结果如图5(a-e)所示,而PBZ则无明显内源荧光(见图5曲线f)。由图5可知,λex=282 nm时,HSA在340 nm处内源荧光强度随PBZ浓度增加呈现有规律的下降,峰形虽没有明显变化,但荧光发射峰位蓝移4.8 nm(激发波长为295 nm时,PBZ-HSA体系的荧光光谱与其类似),表明PBZ使HSA生色团微环境极性降低,PBZ与HSA间发生了作用。
图5 PBZ对HSA荧光发射谱的影响(298 K)
PBZ诱导HSA内源荧光猝灭机理可以根据Stern-Volmer方程进行描述[13-14]:
式中,F0和F分别为PBZ加入前、后HSA内源荧光强度;Kq为双分子碰撞过程速率常数;τ0为HSA荧光寿命,约为1×10-8s;[Q]为 PBZ平衡浓度(μmol/L);KSV为Stern-Volmer猝灭常数。
282 nm和295 nm两激发波长下,由PBZ-HSA体系F0/F对[Q]的Stern-Volmer曲线图可计算获得猝灭常数(KSV),其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PBZ与HSA作用的猝灭常数
可以看出,随着温度升高,PBZ-HSA体系的荧光猝灭常数KSV减少;文中实验条件下,双分子猝灭速率常数(Kq)数量级在1012,该值大于2×1010L/(mol·s)(各类猝灭剂对生物大分子的Kq)。由此推断,PBZ对HSA内源荧光猝灭过程为静态猝灭,两者间形成了复合物。
根据Förster理论,荧光物质与受体间发生非辐射能量转移亦可能导致HSA内源荧光猝灭原因之一[15]。图6为 1 μmol/L HSA 和 PBZ的荧光发射谱、吸收光谱的重叠图,采用矩形分割法可求得298 K时两光谱重叠区的重叠积分为J=2.06×10-16(cm3·L)/mol,临界距离R0=1.046 nm,能量转移效率E=0.105,结合距离r=0.65 nm。由于r<7 nm,且0.5R0 图6 HSA的荧光发射谱和PBZ的吸收光谱 荧光物质与猝灭体之间形成非荧光复合物时 ,可利用Lineweacr-Burk双对数方程[16](lg[(F0-F)/F]=lgKA+nlg[Q])得到结合常数KA和结合位点数n(如表2所示)。298 K和310 K下,结合常数KA数量级均在104,说明PBZ与HSA之间作用力适中,两者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复合物。结合位点n近似为1,表明PBZ和HSA间结合类型为1∶1。 表2 PBZ与HSA作用的结合常数及结合位点数 药物分子与HSA间可逆结合化学键主要涉及:静电作用、氢键、范德华力和疏水键[17]。由范特霍夫方程[18](lnKA=-ΔH/RT+ ΔS/R,ΔG=ΔH-TΔS)计算PBZ和HSA作用的热力学参数焓(ΔH)、熵(ΔS)和吉布斯自由能(ΔG),结果如表 3所示。由表 3可知,ΔG<0,ΔH<0,ΔS>0,说明PBZ与HSA间相互作用是一个自发吸热的过程,亦是一个熵增加的过程,二者作用的主要驱动力为疏水作用力,这与分子对接以及文献[7]结果一致。 表3 PBZ与HSA作用的热力学参数 同步荧光光谱被广泛用于多组分物质分析,它可以提供关于色氨酸(Trp214,Δλ=60 nm)和酪氨酸(Tyr,Δλ=15 nm)残基的荧光团微环境变化的有用信息,而这些荧光团与蛋白质的构象变化密切相关[19-20]。图7和图8为PBZ和HSA作用的同步荧光光谱,两步长(60 nm和15 nm)荧光强度均随PBZ浓度的增加而被明显猝灭。代表色氨酸残基的荧光猝灭程度(36.8%)明显大于酪氨酸残基(13.2%),表明HSA与PBZ结合部位更靠近色氨酸,这与PBZ为位点I的标记药物结论相符。此外,色氨酸、酪氨酸残基最大发射波长分别蓝移1.2 nm和0.3 nm,表明与PBZ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HSA构象,主要引起两荧光生色团微环境极性增加。 图7 PBZ对HSAΔλ=15 nm同步荧光的影响(298 K) 图8 PBZ对HSAΔλ=60 nm同步荧光的影响(298 K) 综上所述,通过多光谱技术与分子对接,研究了PBZ与HSA间的相互作用。结果表明,两者间的疏水作用力推动了PBZ-HSA复合物的形成。结合过程使HSA构象改变,色氨酸和酪氨酸残基微环境极性均有所增加,两者间结合距离为0.65 nm。此外,分子对接进一步解释并验证了光谱分析正确性,表明除ⅡA结构域28个氨基酸残基外,PBZ周围4.0 Å区域还存在ⅠB、ⅡB、ⅢA亚结构域17个氨基酸残基。PBZ与HSA间结合常数为104数量级,其值适中。本研究对预测WF与HSA结合率和其安全性评估提供一定的参考数据。2.4 PBZ与HSA作用的结合常数和结合位点数
2.5 热力学参数及作用力
2.6 PBZ对HSA二级结构的影响
3 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