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诗琪 郭凤志
摘 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是一种既有的文化自信,也是一种有待提升和实现的自信。提升文化自信是一个系统性任务,做的成效“依智不依识”,唯以智慧为主旨方为可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本质是要确立独立的民族精神自我,提炼中华民族在复兴过程中为世界贡献的先进发展理念、先进制度精髓和有影响力的先进价值观,建立新时代中华文化主体性。我们应在增强国家硬实力的基础上,聚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将其打造为支撑当代中国文化发展的决定性“内因”,盘活传统文化与革命文化资源,提升中华文化的内在统一性,不断增强中国文化软实力。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文化自信;实践智慧
[中图分类号] D64 [文章编号] 1673-0186(2021)011-0029-011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21.011.003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将文化自信视为治国理政的新维度,与“三个自信”并重,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1]349,是“事关国运兴衰、事关文化安全、事关民族精神独立性的重大问题”[1]474,“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41。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强调,“必须坚定文化自信,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激发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3]。这些重要论断,不仅揭示出文化自信的实质就是要重塑民族精神独立性,还确立了构建文化自信的基本方向,要面向“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彰显“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鉴于此,学术界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是什么”与“如何做”展开了深入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在归纳这些成果的过程中,不难发现,在“是什么”与“如何做”之间还存在着一些研究空白。因为理论上的“是什么”并不能直接用于指導、解决实践之中“如何做”,二者的沟通需要建立起实践观念作为中介。实践观念是建立在“是什么”“主体目的”“主体能力”“主体行为”等几者协调基础上的实践智慧。所以,将实践智慧内含的科学思维运用到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理解与塑造之中,有利于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主观能动性,对于发挥其思想引领作用而言,具有重要的理论科学性和具体实效性。
一、文化自信实践智慧的前提性概念综述
实践智慧作为一个中介性概念,始终处于“理论”与“现实”的交互作用之中,起着中间桥梁之效用。想要搭建桥梁,不可不对桥梁两端的情况加以追问。一方面,我们要明确实践智慧指向的理论问题是什么,即到底什么是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最基础的含义和最基本的价值诉求是什么?另一方面,对文化自信的现实培育问题即如何达成文化自信进行探析。
(一)“是什么”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内涵研究
本质来看,文化实践是人独有的对象性活动,文化是人感悟自身精神本性的苦旅。人在多大程度上认识到自身的主体精神和文化力量,就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激发出超越眼前生存困境的能动性。概括地说,文化自信是人们对自身生存意义的确认,关乎我们国家和民族能否建立共同的精神依存、能否最大限度激发整体文化力量,推动中国道路的发展。著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文化理论研究泰斗陈先达先生认为,文化自信可直接比作为一个由中国共产党掌舵、以各领域先进知识分子为先锋、以全体人民为基点的有机呼吸体,它的血脉肌理中流淌着民族自我精神,指引每个成员不断以文化己、以文聚合,成为自觉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先进之人[4]。
如果稍做理论延伸,文化自信可理解为是对自身文化主体性、价值性以及创造性的高度信心,对于一个国家或民族而言,文化自信是一个由文化自觉过渡到文化自强的过程。李宗桂、郝立新、沈壮海、郭凤志等学者,通过论证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交互作用,间接指出文化自信是民族主体自觉戒除文化盲目性、融合内部精神、达成意识形态共识的文化实践[5-8]。历史和现实一再证明,中国想要获得可持续发展,必须对自身优秀文化具有坚定信心和强大定力,为社会主义事业凝魂聚力。
(二)“如何做”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现实培育研究
首先,已有部分学者从文化发展模式角度探讨如何培育文化自信。云杉认为,像中国这样一个有着5000多年历史的文明大国,必须有专属于自己的文化顶层设计,统筹文化资源,以优秀传统文化为母体、以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为根本、以党领导人民创造的革命文化为优势、以外来文化为养分[9]。刘建军认为,中华文化自信承担着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现实使命,它主要来自中华文明的历史辉煌、当代中国的蓬勃发展、文化发展的正确道路、汉语学术的崛起趋势,为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确立了四个基本维度[10]。
其次,部分学者从现实环境角度探讨如何提升文化自信。李德顺认为,新时代的文化问题要在新时代语境下寻求答案,当下讲文化自信必须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获取新生力量[11]。邹广文进一步补充,这股新生力量不仅来自优秀传统文化自信,更应来自对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社会主义道路辉煌成就的自信[12]。李慎明认为,提升对这股文化新生力量的信念感具体有四个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坚持社会主义基本经济政治制度、坚持以人民需求为转移、坚持“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地借鉴外来文化[13]。此外,还有部分学者从社会心理角度出发探讨文化自信。如衣俊卿认为,文化自信实质就是要提升价值观受众的额度,培育文化自信,需以社会价值尺度、历史价值尺度和道德价值尺度相统一的整体性逻辑为架构[14]。
综上所述,文化自信之理论意义与现实势能不言而喻。面对新的环境、新的形势、新的任务,我国想要成为具有强大感召力与凝聚力、具有长远发展前景的国家,必须在世界文化博弈与交融中保持自身精神独立性,坚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方向。目前,学术界在这两方面的研究已取得一定进展,但相对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重塑“民族精神独立性”而言,还需要大量的、有效的学术供给。这势必涉及一个统合现有研究成果、制定基本原则的问题,以化解点对点的分散化研究、进入到学理层面的系统化论证。从方法论的意义上来说,马克思主义向来强调以系统性、整体性、辩证性的全局观来分析问题。将其实践智慧用于分析文化自信,是将理论逻辑与现实逻辑统一到文化自信中的科学化命题和高阶性任务。
二、确立精神文化自我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本质所在
提出确立精神文化自我,不仅是对实践智慧核心思维的运用,同时也是对习近平总书记以文化自信重塑精神独立性构思的学理支撑。马克思启示我们,实践是人获取社会属性和提升生存质量的过程。因此,将实践智慧思维运用于文化研究,必须将明确文化属性和提升精神境界作为首要研究内容。文化属性以文化主体确立精神“文化自我”为显著标志。文化自我既是精神独立性发展臻熟的重要标志,又彰显着意识形态同一性的强大吸引力,是提升文化自信的关键方法论之一。
(一)确立精神文化自我是实践智慧思维方式的内在要求
实践智慧是一种以人为程式的对象性意识,它彰显着人如何将外部事物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现实力量。因此,实践智慧的第一要义便是要求人回答“我是谁”与“我不是谁”的自我认知问题,进而才能够确证自身存在、弥补自身不足、相信自我价值。按照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观点,科学的自我审视,要将自身置于社会历史环境之中,总结人作为类存在与个体存在的双重属性。在现代语境中,人的类存在是指人在普遍社会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承认、肯定自己是社会机体中的一分子;人的个体存在则是指人对于个人身份、个性特质等的坚守。唯有明晰自我的双重属性,才能在个体利益和集体利益、个人价值选择与外部世界要求相矛盾时作出正确判断。
以此类推,当我们将实践智慧运用到文化自信研究中时,首先要通过论证文化类存在和文化个体存在的双重属性来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作为独立存在体的合理性。从类文化层面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同其他异质文化之间是“和而不同”的平等关系,均享有在世界文化环境中同生共存、独立呼吸的平等文化权益。即使各文化形态的活动主体、阶级属性、构成要素等均有不同,但他们都享有在世界文化景观中绽放的机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不应该为资本主义文化所霸凌与胁迫。从个体文化层面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作为一种先进文化形态,有着其他文化所无法取缔与超越的独特品质,是与“黑眼睛、黄皮肤”这种外在特征相比,更能够唤起中国人共鸣和更为高阶的民族凝结方式,构成了中国人崭新的精神密码与身份标识。
从本体论意义上来说,这种文化“独立存在”倾向,使文化的疆域和范围愈渐清晰与稳定,逐渐形成了有自我规定性的存在形式,赋予了不同文化相互区别的精神自我形象,即文化自我。就其理论形态而言,文化自我的生成是某种文化精神独立性发展臻熟的标志。文化以价值观为核心,文化自我抽象指向中国人共有的价值精神高地,限定着中国人最根本的信仰归属问题。信仰凝归于一才能够升腾出热爱自身文化的浓厚深情。就其“现实”形态而言,文化自我以某种文化建立内部秩序、融合共存为一个生命有机体为表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这个大系统中,各内部文化形态可视为整体结构的“部件”,发挥着主次分明的运转性功能,从而保持着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统一性。言而总之,精神文化自我的确立意味着某种文化已具备了精神统一性和内容同一性,这种一致性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生成的重要条件,是凝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情怀的必由之路。
(二)巩固精神文化自我是文化自信重塑民族精神独立性的前提条件
通俗来讲,一个人只有明确自我身份,才能灵活而深刻地按自身属性去生存发展,并在发展过程中不断提升自我、相信自我、感染他人。在现实场域中解析一种文化,首要任务便是考察该文化精神自我的培育情况。它体现着文化主体对自身文化属性、价值意义、前途命运的认识程度,彰显着文化主体渴望通过文化传递自我形象的意志,彰显着文化主体自主选择未来发展道路的决心。一言以蔽之,确立文化自我与习近平总书记对文化自信重塑民族精神独立性的深层期待不谋而合。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若丢失精神文化自我,只能沦为文化他者的附庸,一步步深陷于他者的意识形态之中,丧失社会发展的主动权。
回顾中国历史,近代以前,中国文化道统相继、自成一派,封闭的生活环境、稳定的小农经济基本从未触发人们对于精神归属问题的思考。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开始胁迫于西方,被迫开启文化转型之路,传统文化的唯一性被打破,中国文化既成为被西方窥视的对象、又成为待国人审视的对象,生成了探讨精神文化自我的语境。然而,可惜的是,先進知识分子的文化自我意识觉醒并未给中国文化发展注入生机,而是寄破解生存危机的希望于西方,文化主客界限一度模糊,精神文化自我丢失程度可见一斑。胡适与陈序经等人甚至言说中国百事不如人,唱起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荒谬论调[15-16]。这种境遇直到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才得到扭转,中国文化从此呈现出崭新的面貌,中国文化自我形象也逐渐得到恢复并重回人心。
放眼当今世界,中国人的精神文化自我所经受的“同质化”压力并不亚于近代以前。对内而言,马克思主义是在特定历史境遇下进入中国的,培育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内在契合性,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对外而言,我们正面临资本主义国家营销性、排他性文化输出的压迫,资本主义国家正不遗余力地诋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存在的合理性,妄想让中国道路驶入资本主义阵营。可见,重提精神文化自我命题不仅是对实践智慧科学思路的贯彻、对我国历史文化发展规律的总结,更是对新时代中国文化问题的理性解答。重塑精神文化自我是实现文化自信的先决条件和思想基础,它能够高屋建瓴地引领国人的价值选择,凝聚亿万人的信仰形成磅礴之力,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注入活的灵魂与新的力量,发挥它作为先进文化对中国道路的积极作用。
(三)坚定精神文化自我应以加强文化自觉为着力点
精神文化自我并非是文化主体与生俱来的属性,而是经过后天努力获得的产物,确立文化自我的方法论在于注重并提升文化自觉。马克思启示我们,精神文化是实践活动的产物,活动过程中人的思维方式、交往方式逐渐内化为人的价值取向、文化素养、精神境界,将自身塑造为具有特定精神禀赋的文化存在物,并与文化他者相区分,至此才可判定文化自我的生成。也就是说,精神文化自我的确立需要文化主体经历一个由自发走向自觉的认识过程。在自发状态下,文化主体只是机械地存活于特定环境中,并不能系统地、科学地归纳自身文化结构、文化属性、文化规律;而在自觉状态下,文化主体除了超越上述水平之外,还能够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按自身意志决定未来文化发展出路。
费孝通先生指出,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之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17]。它体现着文化主体对自身文化发展规律的占有、对主观意志力的把控和对文化前景的科学预期。我国从近代以来的文化自我迷失,到新时期的文化自我重建,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们超越了小农经济孕育的自给自足、封闭自守的文化盲目意识,超越了西方工业文明鼓吹的全盘西化意识,最终在中国道路成就中唤醒了文化自觉意识。在文化自觉意识下,我们党将马克思主义文化与传统文化创造性地融合起来,我们的人民笃定了以社会主义文化精神作为自己的价值信仰。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有了马克思主义,有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有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伟大觉醒,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追求真理、追求进步的潮流从此就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18]
独树一帜的精神文化自我是中华文化的高度缩影,中华儿女决不能背弃自身价值操守,盲目崇拜外来文明。当下,世界各国经济低迷、区域之间冲突频发、生态环境屡遭破坏、全球性问题加剧,在西方资本主义陷入困境,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取得历史性突破的情况下,资本主义国家不甘心自身发展优势丧失,对外输出新自由主义的“普世价值”,煽动曲解中国的谬论,图谋销蚀我国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文化基础,妄想通过没有硝烟的战争使社会主义政权变色,遏制中国发展大势。我们必须提升文化自觉意识,从坚守精神文化自我的高度出发,来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先进文化自信的深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是对新中国成立70余载中形成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中国发展智慧、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等的确信,究其本质是对马克思主义精神独立性的坚守。只有通过文化自觉确立新时代中国特色的精神文化自我,才能够为中华民族提供共同的精神归处和不竭的精神动力。
三、阐释文化贡献性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根本保障
精神文化自我作为一个辩证性概念,与文化他者休戚相关。因而,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不得不分析另一个重要维度,即“他信”问题。文化是否有吸引力、文化能否为他者所信服,这取决于文化的贡献力与吸引力。我们要回归到中国道路、中国制度的伟大成就之中,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强在何处”,解读其开创性、科学性、共享性意义,如此才能实现“自信”与“他信”协同增长。
(一)阐释中国道路中的先进发展理念
中国道路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超越资本主义发展弊病的、“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2]16。近年来,中国道路作为展示中国形象、中国智慧的话语表述被频频提及,这既彰显了中国向世界输出崭新文化符号、发展理念的努力,同时也反衬出我们文化影响力薄弱的事实。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取得重大突破,我国的国际地位不断攀升,然而“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等谬论却愈演愈盛,妨碍着中国文化安全乃至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究其根本,在于我们尚未具备讲好中国故事的能力,无法彻底化解外界误解。因此,我们必须以中国道路“祛魅”为基准,还原中国真实形象,通过文化手段阐释清中国梦与资本主义霸权梦的本质区别,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既能自信、亦能服众,
中国道路的发展理念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内核。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国家文化精神、社会价值规范、个人理想追求三位一体的统一,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高度概括。我们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中心,简明扼要地传播自身文化特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根本性质和基本特征,反映了中国道路的丰富内涵和实践要求,是新时代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价值的集中表达。对于它的践行与培育,体现着中国人民对中国道路和中国文化的自觉认知程度。当下,全球范围内的文化交往、交融、交锋越发频繁,国内市场经济环境下的文化形式越发多元、多样、多变,这不禁促使我们思考该如何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阐扬中国道路理念、巩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筑牢国家和民族共同奋斗的思想基础。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先进的价值观产生于优质的社会土壤,对社会和个人具有预见性的导向作用。中国道路养蓄的优秀文化理念内化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在中国道路前行中不断散发魅力,其与西方普世价值观有著原则性分野。我们既要避免走入西方范式之中,言明我们的社会主义“个性”和独立自主的国家态度,同时也不能脱离全球化的时代背景毫无根据地自说自话。我们应以社会主义话语体系为载体、以新时代中国成就为质料,通过“内容为王、话语为器”的方式使中国道路通畅表达、自主发声。
(二)凝练中国制度中的独特文化智慧
中国制度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它由“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以及建立在这些制度基础上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等各项具体制度”[19]构成。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并非一蹴而就,它凝结着中国人民从积贫积弱到实现脱贫攻坚胜利的艰辛汗水,是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创造的优秀智慧结晶。社会主义制度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资本主义对现代化道路的垄断,给世界上渴望独立自主的民族、国家贡献了中国方案。它不仅没有如资本主义一般走入民粹主义歧途、扰乱国际秩序,反而在新冠肺炎肆虐的当下,焕发出强大的向心力与凝聚力,这是其强大优势的最好说明。阐扬中国制度的超越性、文化性、人类性,能够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独特优势传送给世界,增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感染性、故事性和共情性。
超越性体现在中国制度实现了我国古、今文化的联结。中国制度以传统文化为底色,以马克思主义先进文化为本色,其在我国的创造性应用并未引发排异反应,主要是因为马克思主义的制度设计与中国传统制度文化存在很多相通之处。比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命运共同体思维与中国古代向来倡议的天下大同精神高度契合;又比如,儒家学派强调以中央集权为前提来管理政府和社会、重视官员选拔与考核,在今天的社会主义制度中都能够探索得到。值得注意的是,传统文化只是中国制度文化丰富内涵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并不在全局中起决定性作用。中国制度文化发展的真正动力来自中国经济发展的新进展与新要求。
文化性体现为中国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消融了中、外文明交往中的块垒,拓宽了世界文化交流内容的广度和深度。中国制度的友好向善价值观,符合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需要。它与资本主义制度宣扬民主、自由的虚假主义不同,始终主张求同存异、平等互助,是维护友好国家关系的真正模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要着重阐扬中国制度的智慧底蕴,它实质上是现代性与民族性、批判性与革命性、自主性和全球性的统一,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世界文明的发展范式。
人类性体现于中国制度对于发展中国家的重要意义。作为一个拥有五十六个民族、十四亿多人口的、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当中国开启现代化征程时,它的价值必然会超出一个国家的范畴,而上升到全人类的意义。社会主义制度的成功,为南亚、中东、拉美以及遥远的撒哈拉以南的第三世界国家,贡献了现代化发展的崭新模式。我们要持续不断地传递新的文化代名词,发挥文化符号的影响力,使中国文化始终葆有热度与新鲜度。让世界看到中国互助共赢、独立自主的和平发展道路,看到中国为实现全人类解放贡献的卓越的社会主义力量,这是我们实现“自信”和“他信”的重要依据。
四、构建中华文化一体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条件支撑
解决了“我是谁”和“我强在何处”之后,更为关键的是“我应当如何做”来保持文化先进性,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可持续性。如前所述,精神文化自我以文化有机体为外在表现形态,从“一体化”意义上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构成要素及其互渗融合,是以实践智慧提升文化自信的又一个关键维度。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源自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熔铸于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中创造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2]41,因此,探析“三种文化”如何汇通、融合、共存为一个生命有机体,是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内部的“物理嫁接”转化为“化合反应”、把“盘活存量资源”与“创造增量资源”统一起来的必然要求,也是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必须破解的问题。
(一)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传统文化形成于封建历史时期,其“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20]的基本精神,构筑着中国人最深层的精神底色和最厚重的文化力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起源形态”。
近代以前,传统文化封闭稳定、自成体系,“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论语·为政》)。但随着时代推移,全新的“社会存在”容纳了马克思主义,缔造了影响中国百年文化历史的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有一部分人开始鼓吹传统文化“过时论”,认为传统文化对于解决新时代的社会矛盾已无用武之地。引发了我们对传统文化如何发声、如何与马克思主义相处等问题的深思,即传统文化在现代化环境中如何转化与生存问题的思考。
一方面,马克思主义虽“受命”于中国危急存亡之时,改写了中国的历史命运,重新引起了世界对中国及中国文化的关注,但它从未否定、反而重塑了中國文化主体性。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传入中国的外来文化,只有经由中国话语体系的演绎,才能融入中华文化、发挥它引领中华文化不断进取的势能。由是观之,挖掘中华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文化的共鸣,既有利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更利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这是两种文化有机融汇的唯一出路。破解问题的关键在于以马克思主义为基本立场,遵循“时”“空”原则完成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时”指传统文化在历史纵向发展之中,不能倒行逆施、固守自封,要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进行现代化转化。“空”指传统文化在新时代发展中,要有全局意识、主次意识,它横渡古今的最终宿命是要服务于马克思主义构建的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如此,才能激活千古之智,开辟具有时代性、民族性的文化新气象,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在“从历史走向未来”的方针中获得有益补充。
(二)发挥革命文化的精神引领作用
革命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形成的首要文化形态,它是我党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在对传统文化辩证汲取的基础上,于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形成,并与中国革命历史同呼吸、共命运的独特精神智慧,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准备形态”。
毛泽东同志曾指出,“伟大的胜利的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大革命,已经复兴了并正在复兴着伟大的中国人民的文化。这种中国人民的文化,就其精神方面来说,已经超过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21]。这段系统的、科学的论述揭示了革命文化在中华文化体系中的独特魅力:革命文化破除了传统文化的封建窠臼,重塑了岌岌可危的中国精神;革命的胜利果实扭转了中国文化的自卑境遇,为近代以来中华民族、中国文化的被动落后画下了休止符。它佐证着党的历史自信,把中国文化提升到超越资本主义文化的新层次,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奠定了前期基础,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起着破旧立新、继往开来的积极作用。革命文化以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为实践方向,以其自身浸润人心,有利于筑牢时代新人的使命意识、担当意识,引领时代新人的价值选择和奋斗方向。
目前,有部分人认为革命时代已经过去,我国的主要任务已由曾经的“革命”步入“建设”,妄断提升文化自信无需革命文化加持。但是,漠视革命文化等同于背弃党和国家的革命历史、等同于忘记曾几何时先辈百折不挠、艰苦奋斗的卓越品质,将自身精神操守湮没于市场经济的信仰弱化危机之中,任由西方普世价值侵蚀中国历史、党的历史。欲亡其国,必灭其史。坚决守护革命文化,是对唯物史观主张还原真实历史的思维的秉承。究其本质,是在巩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维护中华文化整体性和主体性。我们既要完善革命文化内容,用新时代话语体系将杰出人物和典型事例重新编绘,增强革命文化的故事性、时代性和亲和性;又要创新革命文化的传播手段,借助现代媒体技术拉近革命文化与人民的距离,调动起学习革命文化的热情,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在“红色江山世世代代传下去”的过程中获得精神支撑。
(三)增进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创造性
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源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是党带领人民在马克思主义创造性发展中形成的、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先进文化形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有着自身发展逻辑,它既囊括着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的优质基因,又反映着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中国制度中的伟大价值理念,尽显中国智慧在新时代的先进样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着的“现实形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主体内容与力量支撑。
从内容上看,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与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的贯通之处不胜枚举,它的斗争精神、人民本位等思想均能从中国文明成果中得到印证。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并不是传统文化及革命文化的翻版,也并未套用苏联社会主义文化和资本主义文化作为模板,它是党和人民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对中国发展规律的高度总结。从时间上看,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与传统文化、革命文化是同质文化发展的不同阶段,三者之间是阶段性与连续性的有机统一。任何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割裂开的研究,都将使文化自信走入“形而上学”的困境,使其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破解问题的关键,在于增进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创造性。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内蕴的科学理论、精神品质、道德标准,具备引领传统文化、革命文化昂扬向上的能力;且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与另两种文化具有贯通之处,阐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本身就是对于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的肯定,利于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整体认同。实践的主体只能是人,增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创造性,必须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首先,文化创作要遵循“扎根人民”的原则。文艺工作者要牢记为人民服务的神圣职责与创作立场,贴近新时代人民所需、所思、所想,使人民获得精神上的充盈感、自豪感、归属感。其次,鼓励创新不代表绝对自由,要巩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识形态主导权,引领人民自觉明辨各种错误思潮,提升其政治敏锐性和政治鉴别力,自发热爱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提供不竭精神支持。
五、结语与展望
本文旨在从实践智慧出发探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问题,从实践原则角度为构建文化自信提供一种知行统一、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问题解决方式。实践是人将外部资源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建立“自我边界”的活动。因而,实践智慧思维内在要求我们:首先,要将确立精神文化自我认知作为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前提条件;其次,鉴于精神文化自我的辩证性,我们要具备兼顾他者的文化视野,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独特性、超越性与贡献性,实现文化自信与文化他信的协同增长;最后,我们要通过文化一体化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整体优势,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获得可持续性发展。
简而言之,实践智慧视域下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是一个回答“我是谁”“我强在何处”“我应当如何做”的系统性任务。究其本质,是涉及确立主体属性、提升主体能力和发挥主观能动性的综合性任务。未来研究需进一步聚焦于“应当如何做”来“发挥主观能动性”,巩固中国特色社會主义文化的独特性质,趋近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重塑“中华文化新辉煌”的美好愿景,构建社会主义文化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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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Practical Wisdom to Enhance the Cultural Confidenc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Feng Shiqi Guo Fengzhi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Jilin 130024)
Abstract: The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not only an existing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but also a self-confidence that needs to be improved and realized. It is a systematic task to enhance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which can only be achieved by relying on wisdom. The essence of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to establish an independent national spiritual self, refine the advanced development concept, advanced system essence and influential advanced values that the Chinese nation has contributed to the world in the process of rejuvenation, and establish the subjectivity of Chinese culture in the new era. We should focus on the advanced culture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on the basis of strengthening the country's hard power, and make it the decisive "internal cause" to support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culture. We should revitalize the resources of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revolutionary culture, enhance the internal unity of Chinese culture, and constantly enhance the soft power of Chinese culture.
Key Words: socialist cultur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Cultural confidence; Practical wisdom
(責任编辑:易晓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