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摹古”而“出新”——论景德镇青花瓷器的传统与现代*

邓 艺

(景德镇陶瓷大学 江西 景德镇 333000)

前言

青花瓷器创始于唐宋时期,但严格意义上的青花,是一种运用钴料在瓷器上进行釉下彩绘装饰的手法。它是江西景德镇的特色产物,也是极为珍贵的人间珍宝。景德镇青花瓷距今已有约七百年的历史。随着时代的变迁,技术的进步以及审美的提高,青花瓷也随之呈现不同的特点。然而,景德镇传统制瓷业发展到现代化的今天,仍然面临着传承与创新的问题。

1 景德镇传统青花瓷器的起源

在元代景德镇烧造青花瓷之前,唐代湖南长沙窑就已有成功烧制釉下彩瓷器的例子，已具备了青花瓷的基本工艺要素之一——“釉下彩绘”。而“运用钴料”作为青花瓷产生的另一要素在唐代以前已经开始应用。尽管早在唐代已经开始了青花瓷的制作,但唐代的青花瓷还只是处于其制造的原始阶段。青花瓷制作工艺的真正成熟,是在约四百年后的元代,元代青花瓷的窑场有好几处,但其中最能代表当时制造水平的窑场非景德镇莫属。景德镇窑制作青花瓷的技艺是在当时烧造青白瓷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青花瓷的烧制成功,在中国陶瓷史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青花瓷发色稳定、不易褪色、端庄素雅等特点深受人们喜爱,并发展迅速。青花瓷也因此成为景德镇瓷器生产的主流,畅销海外,也将景德镇推向了空前繁荣的局面。

不同时代的瓷器都具有其不同的风格,青花瓷也是如此。随着生产技术的提高,人们审美观念的转变,景德镇青花瓷随之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在这种变化发展中,既有传承也有创新。例如元代梅瓶可以明显看出是延续了宋代的样式,但在碗、盘等造型方面与之前相比较而言有较大的变化。但无论是继承或是创新都具有一个时代的显著特征。

元代景德镇青花瓷器的成功烧制,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在继承唐宋以来的器型、装饰的基础之上,创造出新的造型和纹样,并在各类生活瓷器上得以体现。

随着时代的繁荣,社会的发展,景德镇青花瓷发展到明代已经成为中国瓷器生产的主流,全国的制瓷中心也转移至景德镇。明代的景德镇青花瓷是在元青花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创新。装饰图案更加秀丽典雅,常见纹饰中出现了传统元代纹饰之外的图案,如胡人舞、佛道人等。明代是中国陶瓷史上的兴盛时期,景德镇青花瓷在这一时期也得到了全面的发展。在清代,最具代表的作品是康熙民窑时期的青花瓷器。官窑的停顿或解散为制瓷工匠们创造了良好的创作空间,使得这一时期的青花瓷呈现出色泽鲜艳、层次丰富、题材多样的面貌。除此之外,清代景德镇青花瓷还继承了中国水墨画和书法的特色,展现出不一样的风格。

2 景德镇青花瓷发展之路所面临的选择

2.1 继承传统的“摹古”之路

在20世纪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延续传统装饰方法的青花瓷仍处于景德镇瓷器的主流地位。大部分的作品都沿用前朝清丽雅致的装饰风格,鲜少有创新的部分。因而出现大量仿古青花瓷器。在景德镇传统手工制瓷环境影响下,景德镇制瓷作坊培育出一大批将仿古技术运用到炉火纯青的手工艺人。上至元代青花,下至近现代名家青花,无一不仿,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20世纪晚期是景德镇仿古瓷的鼎盛时期,不论是原料还是制瓷方法,他们无一不按照严格的传统制瓷工艺进行生产。甚至在现代化的今天,依旧保持着一批私人仿古瓷作坊。在这种大批量的仿古瓷生产中,也可以看作是一种传承的方式。但是这种毫无创新可言的传承,仅仅只是单一的模仿与再现,终将影响青花瓷艺术的创造与发展,使得人们的创作思维停滞不前。

2.2 面向未来的“出新”之路

建国以来的景德镇青花瓷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还摸索出来一条“出新”之路。其中有一批人受到文人绘画的影响,其中以“珠山八友”和王步为代表,在青花瓷创作中结合文人画的特点,并与诗词相结合。景德镇“珠山八友”是由一部分官窑画家在清末御窑停烧后组成。他们的绘画风格多受到文人画的影响,并且集中多种艺术流派所长。而王步也更是一位典型文人画青花艺术风格的代表画家。他将中国画中独特的水墨技法与青花相结合,产生了不同于传统分水技法下的“写意青花”。为中国的青花瓷器发展开启了一个新篇章。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具有现代审美意识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风格或是在传统青花瓷的技艺之上加以自己独有的现代审美,又或是融合了东西方现代审美观念，这种充满传统意味的现代青花瓷器,既体现了青花清新雅致等民族特色,又体现了造型新颖,装饰多样的时代特色。像这样的现代青花瓷创作正在不断崛起。这种传统与创新的结合适应跟随时代发展的审美变革,为景德镇青花瓷的发展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但在这类新青花创作者中,由于他们大多不以实用为目的,运用夸张、抽象的现代艺术语言以及多种材料相结合的方式,对传统青花瓷的造型、装饰等元素进行借用并创造出一种与之截然不同的艺术风格的作品。虽然其目的在于表现创作者的艺术思想,但在这种前卫艺术的思潮之中也产生了一些弊端:如出现了过分追求艺术形式,导致形式大过内容的现象，以及滥用青花元素,使其反而丧失了青花艺术独特的美感等。

3 景德镇青花瓷器的未来

景德镇青花瓷艺术距今约700年历史,在这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景德镇青花瓷始终是中国陶瓷史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它集结了景德镇历代制陶人的心血和汗水。对于有着如此大意义的景德镇青花瓷器,如何在保护和传承的基础之上，将这一国之瑰宝继承发扬光大,是我们当代制瓷人的首要任务。

传统不仅仅是一个学术名词,传统是一个有关时间、地域、记忆和民族的范畴。传统是文化在时间中的积淀,长期以来这种积淀在保守与变革中不断发展,由此得以推动陶瓷文化产业的进步。传统与现代不是简单的落后与先进的关系,也不是一个对抗的概念。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传统的存在,任何一个时代也具有当代性。我们身处在当下这个时代中,如何更好地在传统与现代中进行转化,才是值得被关注的事情。

对传统文化加以保护、继承,而不是摒弃、淘汰。对于现代艺术观念进行汲取、参考,而不是盲目崇拜、模仿。陶瓷文明史一直在“摹古”和“出新”这两条路上转换,每一个陶艺人也是如此。当下走过的每一步也会成为传统路上的一部分,只有与时代产生关系,吸收传统而向当代转换,才能不断推动景德镇青花瓷器,推动陶瓷文化的前进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