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重若轻的山（组诗）

刘舰平

如   果

如果选择

我会在一阵短暂的春雨后

迅即放下手中的工作

去山边的那一处原野疾走

我的足音一定沾染上了水珠

一定惊扰了山头上的鹰

和欢快的虫鸣

整个原野，静谧如夜

我听见地下的水流奔涌

那些平时被忽略的植物根系

正在甜甜吮吸

举重若轻的山

有一天，我幻想着离开大地

腾出一片又一片平原，让山民

视野开阔，种庄稼，种瓜果

也种风景

人群中一定有一双眼睛

看着我，落在何处

我开始飞翔，举重若轻地飞翔

让那些云朵缀满胸前

让上山的路在空中扭动

晓  起  村

在晓起，我不敢晚起

我怕错过油菜花带露的风景

在晓起

我计划驻足一幢又一幢徽派民居

琢磨一个又一个人杰的前世今生

在晓起

我就想站在那棵老樟树下

听那些无名鸟柔声呢喃

在晓起

我用溪水煮饭，用皇菊泡茶

用我的吴侬软语朗诵：

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

玉  岩  山

山的一头，长着树，长着灌木

山的另一头，出产鸡血石

人们趋之若鹜，开采。夜以继日

制成印，雕刻成生肖或饰品

据说，印是身份，生肖能避邪

只是有人看见，山在摇，山在动

出荆州记

某一天。在朴素的江边

我们和早酒相遇

这是必然的

只是我们当初浑然不知

以为是偶然

相遇的

当然还有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雨

多么大的一阵雨

我们的行程因此湿了

多么深情的清晨

我们因此手舞足蹈

我们用不全的五音唱歌

唱不遠处的春江

唱稍远一点的洪湖水浪打浪

……那么，就把杯子满上

满满的稻花香，满满的白云边

喝吧，就当这是中午或晚上

喝吧，就当这是晚上或中午

大雨中我们看得见古城容光焕发

就是看不清

荆州兄弟们难舍难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