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传播下的蔚县剪纸研究

姜琦

一、蔚县剪纸的艺术特色及风格成因

（一）蔚县剪纸艺术特色

蔚县剪纸是全国唯一的点彩剪纸，整个制作流程是由刻刀刻制完成，与剪刀不同，刻刀在使用过程中力度不易掌控，故而也有人戏称蔚县剪纸为“男人的艺术”；色彩上以宣纸为底，以毛笔点彩染色，用色大胆，色彩对比强烈，突出特点在于“染”。蔚县剪纸素来有“三分刻七分染”的说法，色彩搭配上，从不局限于固有色，用色热闹不失完整性，和谐具有律动感，淡雅而不庸俗，多用对比色、互补色形成鲜明的视觉效果色彩反差，运用国画工笔写实画法，通过色彩与整体造型表达劳动人民的情感。

（二）独特风格成因

蔚县剪纸风格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地理位置、人文文化以及物质资源等。最早可追溯到明代，那时的蔚县剪纸多以单色为主，其中红，白居多，多用于婚丧嫁娶。随着时间的推移，蔚县剪纸也有了新的变化，其重大突破是由单色纸剪逐渐发展成为现今色彩丰富的点彩剪纸，据考证此技巧成熟的时间于清代咸丰年间。

1.贸易流通造就蔚县剪纸风格的形成。蔚县位于冀西北的太行山、恒山和燕山三山交汇之处，四通八达，是南来北往骡马商队的必经之路。这种环境使得蔚县融合了游牧民族文化、农耕民族文化，两种文化浑然天成，为蔚县剪纸创造了坚实的文化基础。蔚县作为沟通南北的贸易重镇，明代时，贸易的往来为蔚县带来了刺绣工艺，剪纸艺人纷纷将刺绣的花样与剪纸相融合；明清时期，随着武强年画，天津杨柳青年画在此地的销售，年画的色彩鲜艳深受人们的喜爱，在这种年画文化冲击下，剪纸艺人们便尝试点染剪纸，久而久之，便形成特有的点彩艺术形式。制作材料上，也与贸易往来有着密切的联系，蔚县剪纸所使用的颜料是由德国生产的“品色”，这种颜料可以调出多种颜色，加入酒精后色彩十分鲜艳；在题材上，西方文化的传入也为蔚县剪纸带来新的内容，如蔚县剪纸也会出现代表西方文化的麋鹿，圣诞老人等元素。

由此可见，贸易交往对于蔚县剪纸的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本国的贸易为蔚县剪纸带来新的表现手法，海外与中国的贸易交往为蔚县剪纸提供了颜料的物质基础，西方的文化也影响了蔚县剪纸的题材选择。

2.戏曲对于蔚县剪纸创作题材的影响。蔚县剪纸题材种类众多，按照所表现的内容，可分为戏剧人物，花卉，脸谱三类。其中戏剧人物与脸谱人物的素材来源于蔚县盛行的戏曲文化。据《蔚县志》记载，光绪年间活跃在蔚县的剧种就有十种之多，而“顾了看戏子，忘了吃饺子”这一句妇孺皆知的俚语，反映出蔚县人人看戏，爱戏的文化民风，蔚县剪纸艺人，将戏曲纳入剪纸中创作，不单是借鉴它的故事、人物形象表现，更重要的是创造出了蔚县剪纸独有的戏曲类人物制作技法。匠人用刻刀精心刻制人物的头发与胡须，马的鬓毛等细节部分，这是其他地区剪纸技术所无法达到的，如作品“京剧脸谱”中，胡须,头发等细节部分，根根透底，丝丝入扣，每根连接在一起，刻制过程一气呵成。

二、蔚县剪纸海外销售与交流传播

我国早在汉朝，就开始了对外贸易，中国的商品随着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迈入国际市场。蔚县往北约150 公里处为大境门，这里在清朝被称为“陆路商埠”，据史料记载，大境门内外国内剪纸商铺为一千五百余家，同时在美、日、俄、德等洋行中也出现了蔚县剪纸的身影，年贸易额高达一亿五千万两白银。各种贸易活动在此处展开，蔚县剪纸此时在技艺方面已到成熟阶段，随着蔚县剪纸的名气逐渐扩大，利益比较可观时，人们开始意识到蔚县剪纸的商业价值。根据天津口岸和北京国际书店记载，自清朝末年开始，蔚县窗花销售至大江南北，其中大部分被远销到了东南亚，受到东南亚人民的追捧。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国家认识到蔚县剪纸可观的商业价值，特批蔚县剪纸成立生产合作社，经由订单向海外销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是蔚县剪纸海外贸易活动最活跃的阶段。据统计，2010 年蔚县剪纸产品远销美国，日本，等多个地区，实现海外营业额2.71 亿元。

蔚县剪纸的海外活动不仅限于销售,早在1998年蔚县剪纸就被外交部确定为馈赠礼品，在中外友好交流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2009 年，蔚县剪纸作为国礼赠予奥巴马和盖茨，其中，包括美国总统头像和国防部长肖像剪纸作品。

三、蔚县剪纸的海外传播商业化分析

（一）商业化模式为蔚县剪纸注入新活力

自20 世纪50 年代起，首家蔚县剪纸厂成立，蔚县剪纸国内外销量的增加，促使剪纸艺人们开始创立个人剪纸企业，至今，据统计蔚县现有60 余家剪纸厂，商业化的发展对蔚县剪纸的影响不仅反映在国内销售，对于海外销售影响尤为突出。蔚县剪纸厂利用现代化的产业模式，提高了生产效率，设计-生产-研发-销售一体化，产业化道路使得蔚县剪纸的海外销售范围扩大，远销至海外100 多个国家等地区。针对海外受众人物的不同，蔚县剪纸实行专门的定制业务，根据客人的具体要求设计制作。为了迎合海外人群的审美需要，蔚县剪纸企业独辟蹊径，设计出多种多样的题材供海外消费者购买。

（二）过度商业化对蔚县剪纸技艺的影响

随着商业化模式的不断深入，为蔚县剪纸带来新生机的同时，也为蔚县剪纸带来了新的挑战，尽管题材上有了新的创新，但过度批量的生产，导致厂家只关注产品带来的经济利益，忽略产品自身的传统性，对于其内涵的表达鲜有关注，缺乏品牌意识，艺人们不再是专心于民间艺术的“匠人”，而是一味地模仿抄袭其他畅销作品，从事剪纸技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大多是半路出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剪纸的质量参差不齐，大大降低了蔚县剪纸的艺术性，缺少了传统东方美学意蕴，丧失自身独特性。工厂的机械化也逐渐代替了纯手工制作，产品做工粗糙偷工减料，使得蔚县剪纸在国际市场贬值。

四、针对蔚县剪纸海外传播的创新设计

（一）贯穿传统设计的创新设计理念

在针对海外国家的受众群体时，应充分考虑符合海外国家审美并兼具蔚县剪纸自身文化特性，实现蔚县剪纸品牌传播效果的最大化。剪纸艺人们在关注剪纸自身纹样设计的同时，更应注重品牌的整体形象。据调查，当下市面上销售的蔚县剪纸无论是主销国内或是国外，其产品自身具有很强的文化性，然而，产品包装上显得十分简陋，造成产品与包装上的脱节。

首先要有能够代表蔚县剪纸形象的品牌以及标志设计，并应用于蔚县剪纸的衍生产品中，扩大蔚县剪纸载体，形成系统的剪纸品牌，品牌形象设计体现民族性的同时简单大方有辨识度。其次是包装的文化性，要赋予产品一定的情感，如在包装主色彩的细节方面，注重海外观者的心理感受，尊重国家民族文化差异性，西方多个国家将黑色作为葬礼的表达，所以在色彩运用上应避免出现大面积的黑色；而东南亚的部分国家，他们十分忌讳黑，白，黄等颜色，喜爱大象蝙蝠、多喜双喜图案，当针对不同消费者时，剪纸应避免出现禁忌色彩，在纹样的设计上，多运用当地人喜欢的图案，体现蔚县剪纸的人性化设计。

（二）蔚县剪纸海外传播的传播策略分析

网络时代下，新媒体传播不受时间，空间，地域的限制，可以在包装设计的细节处，增加二维码，通过手机对二维码扫描，海外消费者可以观看到剪纸的制作过程，让消费者了解更多的蔚县剪纸的种类，使消费者对蔚县剪纸产生更多的兴趣。当下一些蔚县剪纸厂家，建立了专门的网站进行销售，但网站内容的编排设计过于简单，毫无新意，不仅国内的消费者不感兴趣，对于海外消费者更是毫无吸引力。所以，在对海外国家的网站设计上，应更多地体现中国风、蔚县文化，内容上不仅包括蔚县剪纸，还可将蔚县的戏曲等表演，编辑至网站中，让更多海外消费者了解蔚县剪纸，了解蔚县文化。将传统的蔚县剪纸文化更加具体化，形象化，增加交互功能，提升海外消费者的参与感，建立网站的原因不仅是增加外销数量，更是传播中华文化。

国家方面，政府积极组织参与国内外举办的民俗文化博览会和文化活动，2010 年8 月成功举办首届中国剪纸艺术节，邀请各界人士，国际友人参与其中，至今已举办八届剪纸艺术节。在2018 年平昌冬奥会闭幕式上“北京8 分钟”短片中的巨幅剪纸作品《相约长城》即是蔚县剪纸传承人周利伟的作品，他利用传统剪纸技法融合现代文化创作出的剪纸作品，让世界共同目睹了蔚县剪纸的风采。当下国家对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宣传十分重视，蔚县剪纸应更多的借助国家对外的政策，如一带一路政策。借鉴国际上已经久负盛名的泼墨大师张大千的成功案例，让蔚县剪纸艺人也可以“走出去”，以此契机，带动蔚县剪纸的传播。

五、结语

纵观蔚县剪纸海外传播交流活动、蔚县剪纸的商业化过程及现状，可以发现无论是古代，或是现代蔚县剪纸都具有对外传播的属性，蔚县剪纸的自身文化属性，独特的艺术特色，使得蔚县剪纸可以代表中国剪纸形象，向海外宣传中华剪纸文化，宣传中华文化思想内涵。尽管政府对于蔚县剪纸的海外传播十分重视，但蔚县剪纸产品自身及其包装设计上，宣传设计上仍存在着问题。在今后蔚县剪纸的海外传播活动中，应针对不同海外受众群体设计，体现蔚县剪纸的人性化设计，唯其如此，才能让世界各国人民更好地了解中国，喜欢中国文化。

注释

1 冯骥才《中国民间剪纸集成-蔚县篇【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2 高佃亮，刘颖，高阳《蔚县剪纸：融汇中西的美丽之花》，民族非遗与课程融合创建工程管理委员会，2008。

3 高佃亮，刘颖，高阳《蔚县剪纸：融汇中西的美丽之花》，民族非遗与课程融合创建工程管理委员会，2008。

4 高佃亮，刘颖，高阳《蔚县剪纸：融汇中西的美丽之花》，民族非遗与课程融合创建工程管理委员会，2008。

5 王欣《独特风格的民间美术---蔚县剪纸》，河北北方学院学报，2010。

6 蔚县县委宣传部，《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蔚县剪纸》，河北日报，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