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河
(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洛杉矶 加州,美国 91711)
温德尔·柏瑞(Wendell Berry)是美国著名农耕诗人,生态作家,美国人文与科学院院士。他是后现代农业的先驱,长年倡导自然农耕的智者,是拒绝使用拖拉机的著名农人、亦是反对电脑的杰出作家。先后任教于斯坦福大学、乔治敦学院、纽约大学、辛辛那提大学、巴克奈尔大学以及他的母校肯塔基大学。1965年,柏瑞毅然放弃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大学教授的职位,抛弃都市生活,回到故乡肯塔基乡下做起农夫。自1965年柏瑞携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回到出生地亨利郡附近乡村定居返乡后,他再未离开,并写了50余本诗集、小说及散文集。他的文学作品曾获过许多奖项,包括1971年的美国国家艺术和文学院奖。他也是2012年美国国家人文基金会国家人文勋章获得者。他关于后现代农业的主要学术著作有《家庭经济学》《动荡的美国:文化与农业》《好土地的礼物》等。纽约书评介绍柏瑞时称他为“我们当代伟大的道德伦理随笔作家”[1]。
虽然温德尔·柏瑞自称自己是“生而务农的人”,他其实颠覆了农夫和诗人,农夫和哲人,农夫和作家的界限。他既是农人也是诗人和哲人,既是原乡人,也是一位“返乡者”。我则更喜欢称他为“逆风飞翔的生态英雄”。目睹了半个多世纪以来美国乡村社会的变迁,工业化农业对小农场的摧毁所导致的两千多万农民离开土地,生态环境退化和乡村社区凋敝,温德尔·柏瑞逆流而上,毅然决定返乡,选择了一条特立独行的人生之路。当然,温德尔·柏瑞并非绝对否定城市生活,而是强调人不该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而应该“踏着自己的鼓点前行”。在《留在家吧》一诗中,温德尔写道:
我会在原野中等待/等着看、雨/如何为草带來滋润/原野中的工作/久过男人的一生/我在家,別跟着我/你也留在家吧。
从诗的字里行间我们分明可以感受到温德尔的深情呼唤:不要模仿他人,找到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活出你自己的生命!对温德尔而言,乡村和农场就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且一待就是50年。在这个人人向往“远方”,背弃故土,寻求精神寄托的时代,他是位反潮流的英雄,是土地的栖居者和家园的守护者。
对工业化农业的反思和批判是温德尔有机农耕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1934年8月5日,即温德尔出生之时,全美共有大约680万个家庭农场,而到了1975年,该数字已减少了60%,仅剩250万,工业化农场的面积却与日俱增。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仍相当罕见的石化能源,使用率也有相当惊人的增长。在他看来,工业化所带来的所有舒适与利益都离不开对石化能源的绝对依赖,其结果是花费了难以计算和难以想象的生态和人力成本。
柏瑞认为,现行的工业化农业“在生态上是不可持续的”。首先,工业化农业是有毒的,是过度依赖石化能源的。“它是对土壤的摧残,对土壤中的生命力的摧残,也是对水的浪费。对于支撑我们经济生活的自然系统的健康,它起着毁灭性的作用,对于动植物基因的多样性也是起着毁灭性的作用[2]。”在他看来,工业化农业怂恿土地拥有者(landowners)通过糟蹋土地来谋利。其次,工业化农业是单一思维的产物。它推行单一作物、单一的机械化耕作方式,导致社区多样性和自然多样性的消失以及工业化农场主们精神健康问题的出现,因为对支付巨额贷款的忧虑让他们患上了各种精神疾病。工业化农业“对于生态,地方共同体和地方经济都是有害的”。第三,工业化农业是一种不惜福的农业。如同美国的能源政策一样,工业化农业是能用多少就用多少。“由于越来越不知节俭、惜福……现在的农业侵蚀着表土、水资源、石化燃料、以及人力资源等,且无悔意。我们不假思索地吃着,没有任何一个社会曾如此过。”这里表现出来的巨大悖论就是:给人们提供食物的食品业不关心健康,给人们治病的健康业不关心食物。
柏瑞的结论是:工业化农业是自毁。因为无止尽的增长、无止尽的财富、无止尽的权力、无止尽的机械化及自动化——这些目标可以(暂时地)带给少数人财富和权力,但迟早会带给所有的人毁灭。他的警世之语是:“以生命的源头为生存的代价,明显的是自我毁灭[3]。”
对于现代人特别是工业化农业从工具理性角度出发把乡村、农场和大地仅仅看作可资利用的“资源”,温德尔表现出强烈的愤慨。在他看来,乡村、农场和大地作为“一方水土”①感谢萧淑贞老师和王明杰老师把英文中的“Place”翻译为“一方水土”。,是人类和其他生物共同栖居的家园,而不是可利用的资源。它们是“家园”不是“资源”。他强调指出,如果一个经济体可以摈弃一个社区或一方水土的生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生命的价值,那么这种经济是不现实的,因而也是不可容忍的。因此温德尔特别强调对“一方水土”的热爱。在他看来,“如果我们不了解一个地方,不热爱一个地方,我们最终会糊里糊涂地毁了这个地方”。大地在温德尔心中是神圣的,他曾把它比喻成“神药”,它不仅仅给我们提供温饱,而且是我们灵魂走向高尚的向导。针对时人重城市、轻乡村,温德尔表述自己的不满:“今天人们大谈城市化,农业似乎变得无足轻重。事实上,不论我们的生活有多么的都市化,我们的躯体仍必须仰赖农业维生;我们来自大地,最终也将回归大地,因此,我们的存在,是基于农业之中,无异于我们存於自己的血肉之中。”在辞去纽约大学教授之职回到故乡后,他如此谈及自己的感受:在与这块土地的关系上我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以前,说这块土地是我的只是由于偶然或碰巧;现在是由于选择它才成为我的土地。一开始我做出回家的选择是犹豫不决和试探性的,后来就变得一心一意和完全有把握了。我来这里是要留在这块土地上的。我希望在这里度过我的余生。这一思想确定下来后,我开始用一种新的定义、新的理解、新的真诚来看这块土地……我发现了它的富饶、它的历史以及它潜在的无限价值[4]。
显然,温德尔对土地的爱已经浸透到他的骨髓里。例如,在他心目中,土壤是我们生命最伟大的连接者。它将我们的生命和所有的资源与归宿系连起来。现代人喜欢强调营养的重要,而在温德尔看来,营养并非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土壤才是最重要的。用瑞士医生Bircher-Benner的话说,正是土壤决定了人类的生死存亡!
为此,温德尔促请人类敬畏大地,“与土地感同身受”。在他看来,只有我们与土地和生灵感同身受,才能真正善用它们;同样,只有我们与土地和生灵感同身受,才能真正理解它们。“如果经济学家全然不顾农户对家园的热爱,这样的经济学很容易变成破坏家庭农业的推手。如果‘动物学家’(animal scientist)全然不顾牲畜是否遭受痛苦,这样的科学技术几乎必然破坏田园牧歌的古老理想,必然加剧动物的痛苦。我祈愿,把我们的乡村从冰冷抽象的实验室科学中拯救出来[5]。”
2010年秋天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项目主任,《世界文化论坛》主编樊美筠博士在美国采访他时,他曾寄语中国同道:让我们对大地保有一颗敬畏之心,“因为她是我们走向高尚的向导”[1]。在温德尔心目中,大地是我们的良师益友。她不仅滋养我们的肉身,而且滋养我们的灵魂。只有在仁慈的大地上,我们的身心才能获得真正的大自在。在一首题为《宁静的野生世界》的诗中,他是这样写的:
我对尘世日渐失望/夜间/最轻微的声音/也会把我惊醒/我为自己和孩子们的生活担忧
我在林中彳亍/水鸟在湖面上展示自己的美丽/苍鹭给孩子们喂食/我走进宁静的野生世界/它们不以悲伤增添生命的负担
我走进前面平静的湖水/在我的上方,白天隐藏的群星/正闪耀着光芒,这时/我在仁慈的大地上休息,自由自在。
这种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在《远景》(“Vision”)一诗中表现得淋漓精致:
“……推开窗看见肥沃的田地和花园,/河里流淌着清澈的水,鸟鸣声像华盖一样笼罩在河流的上方。/山坡上/芳草如茵,午后的树荫下停歇着拴上铃铛的牲口。/……每家每户都将在土地上歌唱。/……这片土地的丰硕,人们和鸟儿的歌声,/将会成为健康、智慧和内心的光亮[6]。
这不就是当代人所渴望的诗意栖居地吗?
后现代尊重差异,欣赏多元。作为一个后现代的有机农人,温德尔毕生都在为多样性张目。他心目中的多样性,不仅包括生物的多样性,食物的多样性,经济的多样性,而且包括人的多样性。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乡村的繁荣所必不可少的。关于生物的多样性,他写道:
几十年来,我在这里务农,利用其中一小块地维持生计,种地的同时也在改善环境。经过一番番成功与失败,我些微懂得了这片土地。然而我敢肯定,自己还没有掌握善用这片土地的最佳方式。我相信别人也是如此。在有生之年我大概也看不到它臻于完美的样子。但我渐渐读懂了土地真正的需要:在每一个角落,它需要的就是多样性。我所见识的每一片美国乡村,最需要的就是多样性。我们需要更加丰富的物种多样性,农作物和牲畜品种的多样性,人的技艺和方法的多样性,只有这样人们才能以更加敏锐、更加优美的方式因地制宜地善用一方水土。
与生物多样性密切联系的是食物的多样性,为此他坚决捍卫本地食物的多样性:“我们需要为乡村自身及周边城镇生产最为丰富多样的本地食物:肉类、谷物、蔬菜、水果、坚果、乳制品和禽蛋。我们的水塘和溪流应该保证可持续的水产。”我们还要让当地人更加珍视这些本地产品。
要保持食物的多样性,就需要经济的多样化。我们需要的不是某些“开发商”热衷的大工厂。让大量人口蜂拥着去制造电脑或汽车,那就像让全村人种植玉米、圣诞树或纸浆木一样错误;那会消解我们作为一个社区和一方水土(as a community and as a place)的价值,那是对每个人的才能的侮辱。相反,我们需要一个分布式、小规模的各行各业的体系(a system of decentralized,small-scale industries),从事农林牧副渔的再加工:小型的乳品厂、奶酪作坊、罐头厂、磨坊、锯木厂、家具厂等。“小规模”是指它们的规模不至于破坏乡村的风貌、生态和宁静。
最后,也是尤为重要的,有机农耕需要多样化的人。“我为多样性而辩的最后一个论点是:如果没有多样化的人,任何其他意义上的多样性也就无从谈起。我主张的并非多样化的专家,而是以优美的方式扎根一方水土、让每一个角落都地尽其利的人们——无论是保留荒野的无用之美,还是把土地用于永续的高产(highest sustainable productivity)——这一切都需要人的多样化[5]。”
从这样一种后现代的多元化的立场出发,他抨击美国公立大学制度远离了办学初衷:“为了创造永久的乡村福祉”,蜕变成培养依附在全球经济体之上的“流动的破坏分子”(技术精英)的机构[5]。一批批最优秀的年轻人离开家乡接受大学教育,取得所谓(往往以文凭决定的)“职业地位”,然后以糟蹋自己故乡而谋生。熟人社区被破坏,地方经济被瓦解,一片片这样的土地的生态健康被戕害,很少有人后悔这是“进步的代价”(price of progress),而竟然几乎成了全民推崇的目标。
有鉴于此,温德尔主张改革大学教育,将培养“人的多样性”——不是多样化的专家,而是“以优美的方式扎根一方水土、让每一个角落都地尽其利的”安居乐业的人民为其宗旨。在一篇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柏瑞呼吁一种“回家的教育……当今教育体系只有一个专业,美其名曰‘向上流动’,今天我们迫切需要一个新的专业‘回归家园’,以应对世界普遍弥漫的生态虚无主义”。
纵观温德尔·柏瑞的作品,对小农场的讴歌始终是他的主旋律。他非常赞赏美国总统杰斐逊的名言:“我们应该及时采取必要措施保护小规模的农场。小农场主是国家最宝贵的部分。”他曾自称:“自给自足、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家庭农场是我的信仰。”在温德尔·柏瑞眼里,小农场或家庭农场至关重要,因为它不仅决定了家庭的繁荣,地方社区的繁荣,地方学校的繁荣,地方经济的繁荣,而且决定了优秀文化和道德的保存与传承。
在温德尔·柏瑞看来,要繁荣发展有机小农场,不仅要抵抗大规模工业化农场的侵蚀,而且也要求从事小农场的人“用心去耕耘”。他希望人们“满怀爱与尊重、坚韧而务实地在这片土地上劳作”。
与主流社会将农耕看作简单的体力劳动不同,温德尔·柏瑞将农耕看作是一门艺术。在他眼里,农耕和艺术一脉相承。因为农耕除了知识还有赖于品格,献身精神,想象力和结构感。因此“它是一种实践艺术”!
如同艺术需要精心创造,细心打磨一样,温德尔·柏瑞认为有机农耕也应精耕细作。因此之故,他为有机农场确立的基本原则是:愈小、愈慢、愈好!这显然对工业化农业的“做大做强”的反拨。
对于有志于返乡和从事有机农耕的新农人,温德尔·柏瑞希望他们认真做好思想准备,在做之前先思考如下几个问题:
这里发生过什么?“这里”指的是你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这里原本可以成为什么样子?
这里如今有什么?原来的自然禀赋还剩什么?这里已经失去了什么?这里又被增加了什么?
这个地方的天性或者智慧是什么?
大自然允许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而不至于造成永久破坏或损失?
大自然能帮助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修复我们曾经造成的破坏?
凡事的限度是什么?这个地方的大自然的限度是什么?我们的智识和能力的限度是什么?
可见在柏瑞那里,发展小农场,从事有机农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是一件伟大的事业,是人类重新与大自然建立连结的努力。
要大力发展小农场,从事有机农耕,农人是第一可宝贵的。因此温德尔·柏瑞非常欣赏美国开国元勋杰佛逊对农人的评价,他说:“农夫是最有价值的公民,他们最具生命力,最具独立自由的精神,最善良;他们与国家休戚相关,与国家的自由和利益永远相结合[2]。”在温德尔·柏瑞看来,真正的农人应该是思想深刻而富有责任感的。他们将自然赋予的一切视为珍宝,把对消费者和周围环境的这份责任看得很重,而且懂得保护土地免遭水土流失。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需要很多这样的农民,比现有的数量多得多,而且这种需求将来得更急更猛。要实现这一目标,唯有令新一代的年轻人认识到草地和食草动物对农耕的重要性,进而和我们一道,协调好农耕和牧场环境,自然景观间的关系[1]”。
那么什么是好的农人呢?在温德尔·柏瑞眼里,好的农人应该是“地球的管家”,他/她“严肃对待自己作为地球管家和土地继承人的职责。他们对社会所做贡献远超出社会的想象。这些农人生产有价值的食物的同时保护土壤,保护水,野生的生命,保护绿地,保护美丽的风景[2]”。
显然,在温德尔·柏瑞心目中,有情怀是好农人的第一品格。温德尔·柏瑞在谈到尽管困难重重,艰辛备至,“为什么许多农人还要坚持有机农耕”时,他给出的答案是:“爱!”他们为爱而做!为爱而耕作!他们爱观察和滋养庄稼的生长。他们爱与动物为伴,他们爱户外活动,爱乡村的天气,尽管有时天气把他们搞得很狼狈。他们喜欢住自己工作的地方,工作在自己住的地方。如果农场足够小的话,他们喜欢与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并得到他们的帮助。他们热爱农耕生活提供的那份独立与自由。笔者理解这就是许多农人尽管艰难还是不愿意给别人打工,愿意自己做自己的老板的原因。
在温德尔·柏瑞的诗集《车轮》中,他把一系列诗作献给了指导他农耕的老师欧文·弗鲁德。弗鲁德是柏瑞心目中的理想农民形象。他很普通,但却很真实。在《升起》一诗中,温德尔·柏瑞是这样描写他的:
这些日子/这个男子因他佝偻在地里的后背/而众所周知/他带领着我,虽然带着许多悲伤/在我面前他像一名舞者一样移动着/他是那么的兴高采烈,那么能干/他心中充满着让土地成长的渴望。
正是弗鲁德告诉柏瑞如何把劳动的“痛苦”转变成带有物质和精神意义的“享受”。作为诗人心中的完美人物,弗鲁德“靠种子穿越几个世纪”,他的生活或许是一种在田间小路来回往来的旅行,一年一年循环往复。以弗鲁德为代表的农民在精神上是乐观的,他们在传统的农耕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和价值。面对现代社会的侵扰,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无助,他们是快乐生活的提倡者;他们并不孤单,“因为他们与土地和自然建立了亲密关系”[6]。
在温德尔·柏瑞看来,“一个好的农人是一种文化品牌;他是经修炼而成就的,他身上体现了时代人的要求,也是几代人的经历造就了他”[6]。所以他/她们理应获得我们的敬重。
毫无疑问,温德尔·柏瑞是个理想主义者。搞有机农耕,发展小农场离开情怀是绝对不行的。但在美国社会几十年含辛茹苦地从事有机农耕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个中的艰辛。那么如何对待情怀和现实的矛盾呢?温德尔·柏瑞给出的回答是:“我们没权问我们是否能成功。我们唯一有权问的问题就是:此事是否正确?”
这很接近我们中国古人所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见,在骨子里温德尔·柏瑞还是个拥有伟大情怀的理想主义者。正如美国有作家所评价的那样:“要真正的欣赏柏瑞这个人,必须先理解,他将生命建立在一个信念上,这信念即是他所谓‘倘若你立下一个承诺,并誓死力行,便会有所回报’[7]。”
理想是有感染力的,今天的美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生态觉醒,越来越多的城市白领追随温德尔·柏瑞的脚步,从事有机农耕,发展小农场。刚刚成立的只有五英亩大的以著名后现代思想家柯布名字命名的“柯布生态农场”就是一例。
第一,尽管由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掣肘和工业化农业的强势,美国的乡村复兴和有机农耕事业步履艰难,但温德尔·柏瑞的有机农耕思想不乏其宝贵的价值。
第二,温德尔·柏瑞的有机农耕思想和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的农耕智慧高度妙合。
第三,从事乡村复兴情怀是必须要有的。温德尔·柏瑞的小农场几十年能坚持下来,他身上的理想主义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四,温德尔·柏瑞对西式现代化和工业化农业的深刻批判,有助于我们规避西式“两元归一的城镇化”,探索一种“城市与乡村两元文明共生的城镇化”[7]。
第五,温德尔·柏瑞的有机农耕思想对于我们大力发展全域有机农业,“开拓乡村有机化,带动城市有机化,实现国家有机化,推动全球有机化建设”具有重要参考价值[8]。
第六,温德尔·柏瑞对现代教育的反思有助于我们改革现行的教育体系,大力发展生态教育和热土教育。
最后,温德尔·柏瑞半个世纪关于有机农耕的艰辛探索,使我们对中国的乡村复兴事业充满信心。因为与美国不同,乡村是中国五千年文明之根,尽管城市化凶猛,但中国的乡村还在,亿万农民还在,成千上万的新农人在崛起,乡村振兴已被中国政府提到国家发展战略的高度,这一切使我们有理由相信世界著名后现代思想家小约·翰柯布博士的预言:“世界乡村复兴的希望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