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屹
(白城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白城 137000)
近代著名军事家、外交家吴禄贞,曾有两年半的时间致力于图们江北今吉林省延边地区的防务,对维护吉林东疆主权、抵制日本侵略作出了重要贡献。关于这段史事,虽然以往学界已经发表过研究成果,有些方面仍有继续研讨的余地。本文拟据中日两国的相关记载,就吴禄贞建设图们江边防的核心成就再做进一步的探析。
吴禄贞初次接触图们江边务是在1907 年7月。当时,他正以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军事参议的身份,奉命到长白山区和图们江边境进行地理调查,测绘《延吉边务专图》。延吉边务问题,自19世纪后期朝鲜流民越垦图们江北,一直是清政府内政、外交的重要课题。朝鲜王朝一度认为历史文献记载的中朝界河“土门江”,与朝鲜称作豆满江的图们江并非一江,图们江北朝鲜移民聚居区属于朝鲜领土。清政府在1885、1887年同朝鲜王朝举行两次勘界谈判,最终确认自红土山水和石乙水会流处以至图们江干流的中朝边界没有任何疑义。[1]但日本在1905年取得代行朝鲜外交权后,又着手策划以保护朝鲜移民名义重新制造图们江界务纠纷,提出所谓“间岛”侵略方案。虽然日本没有清晰界定“间岛”的地理范围,但实质即指此前朝鲜王朝认为存在领土争议的地带。徐世昌获悉大批日本特工前往延吉厅考察后,与清外务部商议决定,必须马上派遣精通测绘的人员对日本假定的“间岛”及周边区域进行实测,以便日后一旦发生界务交涉时作为参考。吴禄贞率领的测绘人员,自今吉林市开始测量,途经敦化、延吉、珲春,沿图们江到达长白山区,再由长白山沿二道松花江前往夹皮沟,之后返回。就在吴禄贞测绘延吉厅期间,即8月中旬,日本陆军中佐斋藤季治郎率领兵警,自朝鲜钟城越过图们江进入延吉厅,随即在龙井六道沟非法设立了“间岛”侵略计划的执行机关——“临时间岛派出所”。同时,日本驻华使馆照会清外务部,以所谓“间岛归属未定”为借口,正式提出图们江界务交涉。面临如此紧迫的形势,吴禄贞不得不加快测绘速度,1908 年1 月,终于印制了1:50 万比例尺的《延吉边务专图》。该图尽管没有标出经纬度,但却是我国第一次用现代仪器测量、用现代绘图技术完成的中朝边境地图。从现存原件看,该图比以往任何同类地图都要准确、实用,其中承载的信息,不仅包括山岭、江河、森林、土坡、草地、湿地、沙地、金矿、银矿,还包括石碑、国界、屯庄、村镇、道路、桥梁、电线、庙宇等。[2]
考虑到地图的容量毕竟有限,吴禄贞妥善保存了实测中记录的各类详细数据,如图们江上游红丹水、石乙水、红土山水、红旗河的源流,图们江主要支流海兰河、布尔哈通河、嘎呀河的流向,长白山区临近图们江源的松花江源等,此外,吴禄贞还广泛搜集了与延吉厅主权历史有关的文献资料。他发现,延吉厅疆域自唐虞以至清朝,“历四千余载,如肃慎、如靺鞨、如渤海、如辽、如金,则皆建国满洲而据有此地者也。如汉、如元、如明、如国朝,则皆统一中国而领有此地者也。”[3]而日本妄指延吉厅为“间岛”,称无法确定其属于中国还是朝鲜,完全是无稽之谈。清朝入关以后,将长白山以南、图们江以北,如布尔哈通河、海兰河、嘎呀河、珲春河流域皆列为禁山围场,行使封禁主权,取其物产精英,上充朝廷贡品。咸丰、同治以来,开始注重防御沙俄,继而又因朝民越垦,事务殷繁,驻扎靖边军水师营及吉强军,设立南岗、珲春、五道沟、黑顶子等垦务局,通商则有和龙峪、光霁峪、西步江等局卡。民政机关则设立延吉厅、和龙峪分防经历。上述建制,除民政机关是改旗员旧规,其他机构的设立都在中朝界务问题发生以前,历考二百年来建设沿革,“延吉厅为我领土,决非外人所能干涉之铁案”。[4]吴禄贞还查考了康熙年间穆克登查边以及1885、1887年中朝勘界谈判的过程,对于穆克登所立石碑性质、最初位置、穆克登勘定的图们江源都作了深入研究。他从穆克登碑文、音韵学、朝鲜议政府照会、日人所制地图、中朝日俄典籍记载等多个角度,考证出历史文献所称中朝界河的“土门江”,与朝鲜称作豆满江的图们江确实本为一江。他认识到,侵略图们江北是日本政府的既定战略。日本欲利用延吉厅地处中朝俄三国缓冲要区的独特地理优势,在殖民统治的基础上,掠夺当地的矿产、森林、农产、猎产、渔产资源,并以此遏制、对抗沙俄。[5]1908年4月,吴禄贞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写成《延吉边务报告》,交给奉天学务公所出版印行。不久,他得到了好友宋教仁编著的《间岛问题》书稿。宋书提到,咸丰年间,朝鲜古山子(金正浩)制作的《大东舆地图》标注的康熙年间穆克登建立的中朝界碑,碑东石堆、木栅连接的界河“分界江”,从地理形势看,明显是图们江,日本所谓的“间岛”地方位于图们江北,自然是中国领土。[6]吴禄贞非常重视这幅地图,委托部下柏文蔚自延吉秘密前往汉城去搜购原图。柏文蔚果然不负所托,历尽艰辛,从朝鲜户部尚书朴姓之子手中,花五百银元重金将地图购回国内。[7]
虽然吴禄贞没有在谈判桌前直接与日方交涉“间岛问题”,但他测绘的界务专图、编写的边务报告以及搜购的《大东舆地图》,都成为清外务部论辩图们江主权的关键证据。1909年初,中方对日谈判首席代表梁敦彦又委托吴禄贞撰写图们江界务申辩节略,吴禄贞根据自己的边务报告,并参考宋教仁的《间岛问题》,与周维桢一同起草了13 000字的照会,逐条驳斥了日方的谬论。[8]日本当局研读该照会后,不得不放弃所谓“间岛归属未定论”,将界务交涉的重点转到其他相对次要的问题。
据徐世昌《东三省政略》记载,斋藤季治郎抵延时,正因为吴禄贞的机智因应,才使斋藤未能按预期实施其侵略计划,从而为清政府和徐世昌赢得了时间,得以“专派大员,从容筹划”[9],在当天发给徐世昌的信函中,吴禄贞全面分析了延吉厅的危难局势,并提出加强图们江边防建设的若干建议。一是增派部队制衡日本驻扎在图们江南的3000左右的军队,防止日本采用强硬手段直接控制延吉,但“骤移重兵,恐起交涉”[10],可以“借剿匪之名,驻额木索、铜佛寺一带”[11],以资震慑。二是恢复珲春副都统的地位,赋予珲春副都统更高权力。副都统不仅要能指挥调动延吉厅内所有军队,特殊时期可以负责延吉厅一切事务。仿照日本师管体制,以延吉、珲春为师管区域。三是修通由吉林至珲春、延吉的电线,保持消息畅通,方便联络。四是派兵保护负责越垦朝鲜移民事务的和龙峪分防衙门,无论日人如何胁迫,不得让长官离开任所。“且照常办理民事,不令稍事惊恐。”[12]五是安抚民心,对斋藤一伙不必惊惧,“又万不可与之为难”[13]。六是调兵一营至图们江沿渡口,以阻止日本驻朝鲜总督府继续向延吉厅派遣军队、警察。[14]
徐世昌迅速采纳吴禄贞建议,奏报朝廷设立延吉边务公署,由“讲习边情,研究公法”[15]的陈昭常、吴禄贞分别担任吉林边务督办和吉林边务帮办(陈昭常升任吉林巡抚后,吴禄贞被任命为边务督办)。考虑延边“旗民杂处,驻有兵队,事权不属,诚恐呼应不灵”[16],清政府在授予边务公署对日地方交涉全权的同时,亦授予陈昭常、吴禄贞对吉林省军队有指挥调动之权。光绪赏给陈昭常副都统衔兼吉林全省各军翼长,赏给吴禄贞正参领加协都统衔兼会办吉林巡防营营务处。[17]边务公署的编制,督、帮办之下设3 名参谋官,具体事务则由办事处、秘书处、书记科、交涉科、筹备科、运输科、庶务科、测绘科负责。[18]
吴禄贞到任后,见清军驻延吉厅只有吉强军4 个营。其马队、步队包括各官长所用马弁、差官、护兵、杂役在内亦仅800 名,空额占十分之二三,老弱占十分之四五,可用之兵寥寥无几。除中营马队驻于附近各要区外,步队之前、左、右三营散扎四外不下30余处。军纪涣散,有时简直兵匪难分,根本不能依恃保护地方。驻宁古塔吉宁军虽分有一营驻延,但吉强、吉宁两军总体亦势单力薄。为加强军事力量、提高军队素质,吴禄贞请示上级调来新军4队,并将原有军队裁并改编,最后整合为1000 余人的精锐武装。马队共有2 营,计240余骑。[19]又拨陆军第三镇一标驻扎珲春,以重吉林南部要塞。军队中的工程营负责交通工程建设,屯田营负责垦荒,但同样受军队的纪律约束,坚持操练。[20]鉴于延吉厅虽有警察之名,绝无警察之实,吴禄贞和陈昭常权衡利弊寓兵于警,以常备马步兵队300 人安抚地方,维持治安。然而以军队代替警察保护越垦朝鲜移民,不但不能使日人心服,且徒受日人增派巡警、兵宪口实。延吉厅境内土旷人稀,少壮之丁大都野性难驯,识字之人屈指可数,难以找到警察人选。吴禄贞、陈昭常为此请求东三省总督徐世昌由奉吉两省巡警局内分派180名巡警,并于局子街设立一所巡警速成学堂,培养警政后备人才。边务巡警区所在地有延吉厅、铜佛寺、瓮泉褶子、头道沟、帽山前、凉水泉子、珲春东沟、百草沟等8处,每处驻长警22名,马巡4 名。[21]据“临时间岛派出所”向日本统监府汇报的数据,边务公署军警合计最多时候达到4300多人。[22]
为对抗日本在延吉厅及周边地带设立的“间岛宪兵分遣所”,边务公署决定在相应地方设立边务派办处。关于派办处的数量及其住所,徐世昌《东三省政略》前后记载并不完全一致。正文记载有和龙峪、光霁峪、六道沟、珲春、铜佛寺、帽儿山、前稽查处、外六道沟、怀庆街、马牌、娘娘库等11所。但附表记载的派办处驻扎地点却是东盛涌街、铜佛寺、六道沟、马牌、八道沟、光霁峪、和龙峪、头道沟、百草沟、火狐狸沟、稽查处、凉水泉子、黑顶子、外六道沟、二道江等15处。[23]日本方面的资料则记载称有六道沟、东盛涌街、胡川街、马牌、头道沟、大拉子、沙器洞、铜佛寺、吉地、八道沟、凉水泉子、茶村、百草沟、汉宁沟等 14 所。[24]可能边务公署在不同时期根据现实需要调整过派办处的数量和驻扎地点。派办处的性质属于行政机关,但所设办事委员则为边务公署的专员,每处办事委员都配一名翻译,3 名士兵。派办处的职责主要有:调查居民情形,监视日人举动;编定户口、门牌;催缴租税,如有乡约、牌头欺压朝民,力为禁止。
吴禄贞深知稳定边民,加强民族团结对于图们江边防的重要性。边务公署成立伊始,便连续两次发布告示,通知各界群众遵守法纪,保持正常的社会秩序。在给徐世昌的汇报中,边务公署特别提出,“欲与斋藤争衡,当以要结韩人为要务”,主张改变延吉厅过去的教育模式,使越垦朝鲜移民得到与其他各族人民同等的教育。[25]徐世昌也认为“振兴教育虽似缓图,而实为根本之救治”。[26]此时斋藤季治郎为排除朝鲜移民反日思想,强占了越垦朝鲜移民最早的学校瑞甸书塾,在该校址上建立了“间岛普通学校”,由“临时间岛派出所”事务官担任名誉校长,接受斋藤的监督。[27]学校课程必须开设日语,渗透亲日反华意识,期冀朝民久而久之会在思想上脱离中国的轨范。延吉边务公署为提高延吉厅边民文化水平,防止朝鲜移民日化,促进民族交融,传播中华文化,特从经费中拨出专款一万两白银作为建校经费。1908年,按照清政府学部颁布的《学务官制》,延吉厅成立学务公所,掌管延吉厅教育行政事务。1909 年,延吉厅升格为延吉府,设立了简易师范讲习所作为培养师资的基地。讲习所学生的来源以高等小学毕业生为主,按照当时师范教育规定,讲习所毕业生都有充当小学教员的义务,服务年限为3年,就学期间免除学费。边务公署在局子街和珲春设立小学2 所,在和龙峪、光霁峪、帽儿山前及各乡镇也创办了初等小学和劝学讲习所,这些学校都允许招收朝鲜移民子弟。对于朝鲜移民所立私塾,为避免被日本暗中插手散布对中国不利的言论,边务公署要求其章程课本必须由地方官验明允准,学务公所也要进行验查。经吴禄贞批示,朝鲜移民李同春创办的养正学堂改制为官办学堂,由边务公署资助办学经费、扩建校舍。在边务公署和李同春的共同努力下,养正学堂这所延边第一所越垦朝鲜移民官办学堂,所有学生皆薙发易服、倾心归化。[28]
吴禄贞在抵制“临时间岛派出所”的各种侵害中国法权的行为时,始终坚持原则,不畏强敌,尽最大限度维护国家尊严和当地各族民众利益。据日本档案记载,吴禄贞与“临时间岛派出所”的直接交涉至少不下十几次。限于篇幅,这里仅举几个典型的案例。
“临时间岛派出所”以保护朝鲜人为名,到处破坏中国对朝鲜移民的行政权、司法权。延吉厅内朝鲜移民聚居区的建制本来有4堡39社,基层各社乡约一向由延吉厅地方官吏委派,负责代收租课,办理杂务。但斋藤无视中国法律,暗自将朝鲜移民聚居区划为北都所、钟城间岛、会宁间岛、茂山间岛四个行政单元,由“临时间岛派出所”派都社长、社长、村长管辖,并发给工资。中国提出抗议后,斋藤又借防朝鲜义兵为名,于各社添设百家长、十家长,吴禄贞令派办处人员竭力阻止并令各族民众不得承认,其事不了了之。[29]1908年初,“临时间岛派出所”以竖立里程标牌为名,先尝试将图们江北火狐狸沟地方改名,试探中国反应。边务公署派员拔掉所谓里程标的木桩后,日人又沿图们江至六道沟一线90余里钉立了木桩,并标上所谓“会宁驿间岛某某社”,暗将中国领土拓入朝鲜界内。吴禄贞又指令管带王廷瑞率领人马连夜毁掉木桩,钉立新桩标识详记华名里数。此时恰逢斋藤回国述职,“临时间岛派出所”代理所长筱田治策气势汹汹来边务公署诘问,声称日人所钉立里程标只是为旅行方便,对中国做法提出严重交涉。吴禄贞复函严正指出,越垦朝鲜移民聚居区属于中国领土,只能用中国地名。日方无视中国主权随意立标,边务公署为维护中国主权理所当然可以随意拔去。将来日方再立,边务公署一定会再拔掉。吴禄贞告诉日方,“本帮办”有守土之责,对此事不可能坐视不管,“万难宽容”。[30]
斋藤指使部下暗中迫令越垦朝鲜移民不准向中国官府交纳租税,以至一度帽儿山前税局越垦朝鲜移民已缴牲畜税款被日本官员勒令退还。抚垦局催令朝鲜移民换土地执照,竟然无人敢响应。吴禄贞来延后,对于越垦朝鲜移民被斋藤蛊惑抗纳租税者厉行禁止,严厉打击当地充当斋藤走狗、欺压越垦朝民的“一进会”(朝鲜亲日卖国团体)成员,越垦朝鲜移民自此所有租税仍照常交纳。“临时间岛派出所”虽然打着保护朝鲜移民的幌子,有时也给予朝鲜移民一些小恩小惠,但实质上其勒索手段却异常狠毒。1908 年3 月,斋藤派出身“一进会”成员的朝鲜人巡检在六道沟一带勒索钱财,民众怨声载道。经吴禄贞派员前往密查,有11 家越垦朝民被勒索到当尽家中所有钱财。巡检对乡民重则严刑拷打,轻则冷室看押。边务公署派人禁止勒索并致函“临时间岛派出所”,要求收回不法命令,将勒索越垦朝民各款已收者退还,未收者免缴。9 月,越垦十社乡约、甲长等控告,日人所派总社长李义英、金世希、金圣千等又在光霁峪以征收为名,勒令越垦朝民每户出钱一吊八百文,不从者则诬为反日义兵。适值吴禄贞至此,当即将李义英等3人拿获,日本宪兵出面拦阻,竟用手枪威吓,欲将该犯等夺回,经我宪兵阻止未遂。事后,斋藤至边务公署交涉谓金世希确系朝鲜巡警,要求释放。吴禄贞将该犯交斋藤惩办,李义英等交延吉厅监禁。[31]
天宝山为图们江北地区的著名银矿,1901年吉林将军及珲春副都统奏请设立矿务局从事开采,派程光第担任经理,官商合办。1906年冬,在安东日本领事冈野的参与下,程光第在安东与日商中和公司经理中野二郎私订《天宝山采矿草约》。1907年9月,吴禄贞回奉天见徐世昌面陈程光第开采情形,提出该矿为中国官有矿产,程光第所订私约,非中国政府所能承认。后来吴禄贞等将该山封禁。日本驻吉领事岛川屡与吉林巡抚朱家宝交涉,声称日本外部大臣来电云,中国于界务未定之地,对日本人与中国有权利者订立合同而后着手之事业,欲用暴力中止,未免甚不稳当。中方称程光第并无办矿之权,其私订合同不具有法律效力。陈昭常、吴禄贞到延吉时,程光第已畏罪潜逃,中野仍招来数十名工人继续开采。于是陈、吴致函诘问斋藤并恢复行使封禁之令。斋藤请求将已经开采的40吨矿渣运出,边务公署从策略上考虑,要求斋藤运出矿渣必须经延吉厅知府发给护照、许可证,并填写明确数量,以后不准再运。40吨矿渣运走后,斋藤又说已采矿渣有3万吨,仍要运出,遭到吴禄贞和陈昭常的拒绝。[32]斋藤以武力相要挟,中野也继续派人偷采。边务公署令庶务科长贾春泽带数名护兵前往,切实查禁,解散工人。查获的5箱炸药、1箱电线、10余支枪械及一切开矿器具均一律封存。[33]
吴禄贞以及延边各界民众对日本势力采取的上述反制措施,使清外务部对日交涉获得了必要的后方保障。1909年9月4日,中日结束“间岛问题”谈判,签订图们江界务条款,日本政府承认中国对图们江北拥有领土主权,对越垦朝鲜移民拥有行政司法权,“临时间岛派出所”两月内撤出中国境内。[34]为进一步巩固图们江边防,吴禄贞向新任东三省总督锡良奏请增练新军。[35]然而,清政府逐渐对这位具有崇高威望且掌握重兵的革命党人又产生疑惧。1910年2月,以“经费支绌”为由,清政府裁撤了延吉边务公署,吴禄贞黯然离开延边,他与图们江边防的机缘从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