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德
左宗棠说,人不可俗,不可不随俗。
前者说的是,你得活得跟别人不一样。后者强调的是,你得活得跟别人一样。
不可俗,是说一个人的格调要高。不可不随俗,是说一个人要融入社会。前者张扬的是自我性,后者贯穿的是社会性。或者说,前者是独特的我,后者是普遍的我,两相和谐,才是一个有味道的人。
简言之,你要高贵地孤独,还要接地气地合群。
人,生来是容易俗的。有情趣,会让一个人脱俗,有修养,可以让一个人去俗。情趣,让一个人有了意识,修养,让一个人有了格调,前者提高了人的物质等级,后者提升了人的精神品相。这时候,丰富湮没了浅薄,生命也便有了卓然的况味。
这种况味,既是别于其他生命的优越感,又是别于其他人的成就感。不俗,也就真的不同凡俗了。
也由此,左宗棠的一个担心是,人在活到超凡脱俗之后,容易自己把自己弄得高不可攀,进而与这个尘世渐行渐远。这样的话,无论多么高贵的孤独,也会变成孤单,无论自我多么繁盛和蓬勃,也会显得荒寒。
左宗棠的意思是,你的挺拔,最好在森林之中,你的绿意,最好在绿洲之上。你需要与众不同,前提是你先要在“众”中,你需要精神高蹈,而非身体与世俗交割、逃避和疏离。你最该活成的样子,是酒中清冽,是花中淡雅,是人中响当当的那粒铜豌豆。
再通俗地说,那就是人要有一点儿不同凡俗的精神生活,但即便这样,还要过在俗为俗的凡俗日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