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中国玉器名称英译研究
——以天津博物馆为例

2021-12-02 02:46李鸿斌杜倩屹
关键词:玉器名称译者

李鸿斌, 杜倩屹

(天津大学外国语言与文学学院, 天津 300350)

文物是人类文明的活化石,多珍藏于世界各地的历史博物馆中,这些地方成为人们学习研究人类历史及文化的重要场所。中国以北京、西安等地的历史博物馆最具代表性,而其他一些城市的历史博物馆文物展品也各具特色。本文以天津博物馆的玉器展品为研究对象,梳理了馆藏的玉石艺术品名称的常见翻译方法,发现了翻译中的不足之处并提出改进措施。随着越来越多的国际人士来天津工作、定居或游览,天津博物馆也迎来了很多国际参观者,这些国际游客的身份也呈现出多样化。另外,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展开,中国博物馆也会不定期举办多种主题的对外展览,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举办展出,许多相关资料都需要规范的翻译文本。

中国是世界上开采和使用玉最早、最广泛的国家之一,玉石文物是中国器物文物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从古至今人们都对玉器怀有崇敬的心情,许多经历了岁月涤荡的精美玉器一直流传到现在,这也是各个博物馆收藏玉器藏品繁多的原因。天津博物馆玉器藏品丰富,数件镇馆之宝中就有玉石展品。我国其他博物馆也有大量类似玉器文物这样的器物文物,如青铜器、瓷器、陶器等,这些藏品的翻译有着类似的规律和技法。实际上,探讨玉器文物的翻译研究也能同时指导其他器物文物的翻译。

博物馆文本翻译涉及馆名、展馆概况、展品名称以及内容等翻译,本文主要选取天津博物馆玉石藏品的名称翻译进行研究。名称是展品的重要标识,有助于观众及时了解藏品信息,展品名称也要在指示牌、解说板、标识牌、目录以及宣传册等博物馆文本材料中出现[1],使用频率很高。因此,器物文物名称的规范翻译是文物翻译过程中提纲挈领的环节。展品名称命名必须科学和规范,统一的命名规则有助于玉器分类管理,博物馆藏品分类是藏品固有的内在特性及相互联系的集合[2]。因此,在藏品名称的翻译过程中,不同的译者之间,特别是中外译者之间,会有不同的翻译方法和规范。本文将通过实例,对天津博物馆玉石文物名称的翻译进行研究,从而探究中国文物翻译的特点、背后的原因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一、 中国文物名称翻译研究

目前,多数文物翻译研究都是综合性研究,专门研究文物名称翻译的论文很少。文物名称的翻译有自身特点和规律,同时也应遵循一般文物翻译的规律。中国文物翻译研究主要涉及文物翻译的一般原则或标准、翻译策略及技法。如穆善培[3]和刘庆元[4]分别论述了中国传统译论思想“信”与“达”在文物翻译中的应用;师新民[5]总结了文物翻译应遵循的四个原则:即民族性原则、简洁性原则、信息性原则及回译性原则;而郦青等[6]对师新民提出的“回译性原则”提出质疑,并另外提出四个翻译原则:即信息明确、行文简练、语法规范、译名统一。更多学者认为,文物翻译应注重信息及目的语读者,语言上要接近目的语读者,在文化层面上要注意保留原语义的文化因素。而更多研究者从不同的策略角度和技法角度,总结文物翻译的规律和对策。

还有研究人员通过对中外博物馆中国文物的英语对应文本进行对比研究后发现,这两类翻译文本在内容的广度和深度、语体风格等方面都有一些差异。这些对比研究,对中国文物翻译有着特殊的价值和意义。这些对应翻译文本中的差异,集中反映了翻译的普遍规律在文物翻译中的典型体现,即文本的目的受众是译者视域中首要考虑的超文本因素,原文与译文的目的读者及语言差异是译者决定翻译文本内容取舍、语言表达方式、文化具象、文化民族心理等文本特点的主要因素。另外,译者的主体性及其他因素,如意识形态、文化等超文本的因素,也会影响译者认同和采用的翻译规范、策略和技法。文物是最具有文化特色的文化产品之一,文物所属国家的管理机构、特定的组织机构和译者,都想在译文中尽量多保留其文物原文本的意义及文本特点,而译语国家、组织及译者也会根据展馆实际受众的需求,在对外来文物的文本翻译中,从展品内容到语言风格做相应的处理,为了便于受众更好地了解、欣赏外来文物展品,就要顾及本国或国际受众的阅读习惯,对原文本的内容及语言文化表达方式做一定的改变。总而言之,不同语境下的文物翻译差异,主要来自译者及其他超文本因素对文物翻译目的受众的确定,是应该面向原语受众,还是面向译语受众,也就是要“异化”还是“归化”,或者是语言更应倾向“归化”,内容更偏向“异化”。在文献研究中发现,博物馆文物翻译的标准及特点是不断变化和发展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翻译思想和方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研究发现,天津博物馆玉器名称翻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译者对中国玉器进行英文翻译的一些特点,反映了中国译者既要尽可能多地保留中国文物原汉语版的名称和内容,又想在语言及表达方式上做一定的改变,从而尽量适应英语读者的阅读理解及接受习惯。

二、 中国文物玉器的命名规则

文物玉器命名要符合历史文物命名规范,有利于历史文物的分类及管理。玉器命名时,首先要突出藏品的出处,即这件古玉的出土地。如果是现代考古发掘出土,则可以将地理位置、墓葬名称等考古特征详细标出,如“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或“广州南越王墓出土”等;如果是难以考证的传世古玉,则可以表明该玉器的收藏者或收藏主体,如 “天津博物馆藏战国青玉勾云纹环”。对出处的明确标识不仅是向观众介绍玉器的来源,也是对古玉传承的一种说明,有助于辨别藏品真伪,同时还能反映出玉器所承载的历史文化特征。其次,命名中需要突出的是玉器的年代,即玉器制作的年代。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不同年代有不同的技术工艺,玉器的用法用途、形制纹饰都不尽相同。判断玉器出现的时代不仅是玉器鉴赏中不可缺少的一步,同时也有助于观众通过玉器领悟对应时代的生产生活和人文情怀。再次,命名中还需要标明玉器的材质。中国的玉石器物种类繁多,玉的材质是分类的一项重要标准,主要有青玉、白玉、墨玉等。辨别玉的材质是识玉、赏玉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高古玉器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玉器受损等原因往往难以判断具体的玉质,在命名时往往以“玉”作为统称。命名中还要介绍的是玉器的外观,一般包括玉器的纹饰、工艺和形制特点等,如“元青玉翼龙纹双耳壶”,常见的外观还有“鱼莲纹、勾云纹、蟠螭纹、谷纹,镂雕、浮雕、阴刻”等。最后就是根据玉器的器型命名,器型是对玉器最基本的外在形态的描述,如果是玉器皿,那则要分清杯、碗、盏、卮等类型,如果是玉佩饰,则要注明璜、珩、牌、坠等器型。如果遇到功用形制不很清晰或存在争议的古代玉器,一般则用饰、坠或佩等概括,如天津博物馆所藏商青玉鳖形珮,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宋代白玉鱼莲纹巾环。

总体来看,天津博物馆的玉器藏品命名基本都符合这些规则,便于历史考古学家对这些文物的分类进行研究及保护,也有利于人们对文物的了解和欣赏,当译者要把玉器藏品介绍给不了解中国文物和中国文化的外国人时,由于审美观、语言习惯与中国人有差异,翻译者不得不对译文内容及语言表达方式做一定调整,以便于外国读者的理解和接受。下文所提玉器藏品除特别注明外,均出自天津博物馆,故将展品名称略去出处。

三、 天津博物馆玉器名称的翻译实例

1. 年代的翻译

在漫长而悠久的玉石开采、雕琢以及使用过程中,各个年代的玉器都有着不同的特点,体现在造型材质、玉琢磨痕、琢玉技法、纹饰图案等方面。对一般游客而言,判定玉器的年代十分困难,这一信息完全依赖于文物的文字介绍。根据赖斯的文本类型理论,旨在传递信息、知识等事实的文本属于信息型文本[7]。基于信息型文本的翻译要求,年代的翻译应尽可能精准。

目前,国内许多博物馆所提供的英文解说词是在相应的汉语解说词基础上一一对应翻译过来的,与英美国家博物馆解说词的写作风格有着很大的差异,难以照顾到英语国家受众的信息期待和阅读习惯[8]。如中国国家博物馆文物展品的名称翻译与解说词翻译就是与中文文本相对应,国内很多博物馆的名称翻译都是遵照中文顺序将年代信息放在名称第一位。而大英博物馆为了突出文物的出土时间或制作时间,英语平行文本一般在解说词正文之后单独用一行文字将该类信息列出来。天津博物馆采用把年代翻译放在名称的最后一部分,但并排一行不够突出,可以借鉴西方博物馆格式将年代置于第二行,以符合西方游客的语言阅读习惯。从语法角度看,中文中心词的修饰语通常前置,而英语中心词的修饰语比较灵活,同时英语句式为了避免头重脚轻,越长的修饰语则后置,这也是中英文句式最重要的差别之一。

另外,由于母语译者往往倾向于尽可能多保留原文的内容,但考虑到多数外国受众对中国历史不甚了解,在翻译朝代信息时,不仅要完整保留原文内容,甚至要适当增译更多时间信息,以便英文读者理解历史背景。笔者通过实地走访发现,天津博物馆玉器藏品的年代翻译采用朝代的拼音+Dynasty。如“元青玉翼龙纹双耳壶”译为“Grey jade pot with dragon pattern and double handles,Yuan Dynasty”。对于熟悉中国文化的汉语阅读者而言,注明朝代就足以让阅读者联想到相应的历史背景,但对于不熟悉中国历史文化和朝代更迭的外国人来说,直译朝代的信息量是远远不够的。为了更好地传达时间信息,可以采取朝代+括号内补充说明公元年份的形式。如“元青玉翼龙纹双耳壶”可改译为“Grey jade pot with dragon pattern and double handles,Yuan Dynasty(1271—1368)”。除朝代信息外,为帮助游客更明确玉器产生的时间,在译文中应备注更具体的时间。以清朝为例,各个时期的器物不论是形制还是纹饰都差别很大。因此,“清末翡翠缠枝菊花纹环耳扁盖瓶”和“清末碧玉兽面纹提梁卣”中的“清末”可译为Late Qing Dynasty(1840—1912),以便更准确地传递信息、介绍藏品。根据译名统一原则[6],对于时间无法准确判定的新石器,翻译时也应加入对应的公元年份说明,如“新石器时代红山文化黄玉猪龙形珮”可译为Yellow jade pig-dragon,Hongshan Culture,Neolithic age (approximate 5000~6000 years ago),增加推测出的时间信息,便于外国游客把握相对具体的历史时期。除了添加中文名称里已包含年代的对应信息,译者还可根据文物的特点及背景知识进一步明确玉器制作时间,减轻阅读负担。如“清青玉孝淑睿皇后谥册”是清道光帝为纪念其生母孝淑睿皇后所做,记述了孝淑睿皇后一生的功绩,此玉器制作的年代应为道光朝,所以年代也可以进一步明确为Qing Dynasty,Daoguang(1820—1850)。这些增加的信息对英语读者比母语读者更有必要,因为中国读者普遍具有文化背景常识,对各朝各代有基础的判断和了解,而外国游客则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查证。

2. 材质的翻译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玉石生产国。玉石从材质上大体分为软玉和硬玉两种,硬玉主要指翡翠,软玉则包括白玉、青玉、碧玉、墨玉、黄玉、糖玉、烟青玉、猫眼玉等。中国各地软玉的矿物成分主要是透闪石,Fe(铁)是造成软玉颜色多样的主要元素[9]。

统计发现,天津博物馆所藏硬玉,即翡翠,译为“jadeite”,软玉中除碧玉之外均翻译为“颜色词+玉”。事实上,在玉器材质的判断上,主要依赖文物专家的经验,根据玉器颜色做判断。白玉颜色呈脂白色,也可指稍泛淡青色、乳黄色,质地细腻滋润,油脂性好,所以白玉译为“white jade”。而墨玉中含有大量石墨,全黑纯墨,微透明,所以墨玉通常译为“black jade”。

玉石材质翻译的难点主要集中在青玉和碧玉,青玉的成分与白玉相近,呈青白、青、灰或鸭蛋壳色,又可细分为青白玉、青玉。青色是中国文字独有的一种颜色词语,含义丰富。《荀子·劝学》里有:“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这里的青,实际上指的是一种介于蓝和紫之间的颜色,通常归为紫色。同时“青”在中华文化中象征着生命和春天,纪昀《阅微草堂笔记》载:“二三月间,田苗已长,商家以钱给农户,俟熟收粮,谓之买青”,这里的青是指没有成熟的庄稼,象征着希望,这里的青色是作物未成熟时的嫩绿色。李白诗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里的青,指黑色。现代汉语语境中,青通常指介于蓝绿二色之间的颜色,又称水绿色。由此可见,“青玉”中“青”字的来源复杂,颜色所指也不确定,对中国文化了解程度不够的英文读者恐怕很难揣摩理解“青”的含义。笔者认为此处可适当牺牲原文的文化含义,不拘泥于“青”,而延续以肉眼所见颜色命名的方式。在玉器中,青玉玉器大多呈灰色,颜色与白玉相近,与英文中“green”一词所指的颜色大不相同,在翻译青玉时不宜选用“green”,反而与实际颜色更为接近的“grey”更加合适。

碧玉的颜色以绿青色为基础,常见有绿、灰绿、黄绿、暗绿、墨绿等颜色。与普遍呈灰色的青玉相比,碧玉与绿色更为接近,可将其翻译为“green jade”。颜色词在各种语言中是典型的文化负载词,不同语言对主要颜色分类基本相同,对次要色彩的命名及分类方式有差异。因此,在翻译这类词汇时,应根据译语的颜色词语分类习惯,重新选择对应词才能准确传达原文的词汇语义,这样翻译不仅能让相关玉器颜色及材质传达的更准确,还能统一软玉的翻译方式。

3. 外观的翻译

玉器名称中外观部分也可进一步细分为工艺、纹饰和形状,如“清乾隆御赏款墨玉描金经文佛像钵”中,“描金”是其主要工艺,而“经文”和“佛像”是玉器上的主要纹饰。又如“清黄玉云纹龙首四耳瓶”中“云纹”是其纹饰特点,而“龙首”和“四耳”是其形状特色。这些工艺、纹饰与形状特点在中文名称里通常简单并列,符合中文的语言习惯。但若按照中文的行文特点直译进行并列排序,势必会造成英文读者的阅读困难。为了照顾英文读者的阅读习惯也为了更准确地传达原文含义,在翻译时应该分清主与次、修饰与被修饰的关系。以“清乾隆御赏款墨玉描金经文佛像钵”为例,经文与佛像都是采用描金工艺绘制的,在翻译中可采用描金为修饰经文和佛像的办法,如“gold sutra texts and buddhist iconography”。

玉器上的纹饰题材丰富,有动物、植物、几何、人物、文字和复合型图案等。纹饰是玉器的重要元素,不仅为玉器增加了美感,也赋予了玉器丰富的文化内涵。玉器纹饰中有许多来自于人们的信仰、民间传说、动植物的谐音等吉祥图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中国传统器物讲究“图必有意,意必吉祥”,而许多图案的吉祥寓意来自于中文的谐音。如“鱼”通“余”,象征着有富裕的生活;“葫芦”通福禄,指会带来福气和俸禄。这些图案的含义对不了解汉语文化的外国游客而言,是难以理解的,属于文化专有项,文化专有项的翻译最能体现译者对于信息删减保留的不同态度。鉴于中英文分属不同的语系,两种文化的巨大差异意味着很少有对应的文化专有项,便会产生一定的语义空缺。为对该种空缺进行有效弥补,一般通过加注释的方法实现[10],亦即艾克西拉提出的文内解释和文外解释。为了保持名称的简洁性并让游客一目了然,文外解释更适宜。如“清翡翠蝈蝈白菜”译为“Jadeite cabbage with katydids,Qing Dynasty”就没能体现出“白菜”与 “百财”谐音,有聚财、守财的丰富含义。可在下文的文物介绍里添加解释,既不影响名称的简洁,又方便外国游客了解深厚寓意。

缠枝纹,全称缠枝纹样,俗称缠枝花,又名万寿藤。因其结构连绵不断,故有生生不息之意,寓意吉庆。缠枝纹委婉多姿,富有动感,优美生动。缠枝纹与莲瓣纹、卷云纹、如意纹、回字纹等,都是中国古代艺术品的重要装饰纹样,广泛用于雕刻、陶瓷、家具、漆器、编织、刺绣、玉器、年画、剪纸、碑刻等。天津博物馆所藏“清末翡翠缠枝菊花纹环耳扁盖瓶”与大英博物馆所藏“元青花缠枝莲鳜鱼纹菱花盘”都属于缠枝纹,前者译为Jadeite lidded flat vases with ring handles and interlocking chrysanthemum pattern,将缠枝与菊花都完整对译,而后者名为Porce1ain dish painted with a fish among water plants[11]。四君子之一的菊花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都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且菊(淡)和莲(廉)的联想意义在中文语境中是约定俗成无需额外论述的。大英博物馆在命名中完全舍弃了“缠枝”这一饰样,又将“莲”这一文化专有项简化为“water plants”,略去了瓷器纹样的隐含意和象征意,仅仅只突出了其装饰作用。这样不同的翻译处理方式,各有其原因。大英博物馆面对着来自英国及世界各地的游客,要他们完全理解中国语言文化中这些文化内涵是很困难的,简化后虽然不会造成受众的阅读困难,却让英文读者失去了解莲花含义的机会,阻断了文化传播的可能性,这也是跨语言文化交际中不可避免的遗憾。将来,这些不易被翻译和理解的语言文化信息一定会以不同的方式在未来的译本中呈现出来,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发展,异化翻译会越来越被人们接受。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本国译者往往倾向于尽可能多地保留原文信息,因为他深知这些信息的价值和美感。但笔者认为,只有将原文信息转化为译文读者可接受、可理解的信息才是有意义的信息保留,也才能顺应文化交流趋势,真正达到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的目的。天津博物馆的翻译虽然在文本上完整传达出了“缠枝”与“莲花”的意思,但在不加解释的情况下对于英文读者而言,“chrysanthemum”(菊花)不过是植物的一种。笔者认为以上两种中国文物的英语介绍方法均可取。退一步说,如果在实际翻译中既要保留原文的有效信息,又要借鉴外国博物馆藏品介绍的简洁明了,如缠枝菊花纹可译为interlocking chrysanthemum (one of the plants,representing gentility and nobility in Chinese culture),再补充注释,也是一种选择。

在器物的各种纹饰中,龙即龙属纹饰,是比较特别的一部分,也是英汉翻译的难点。其特别之处在于,“龙”在英语文化中似乎有其对应的文化专有项“dragon”。而在中华文化中,龙被视为尊贵、力量、吉祥的象征。望子成龙、龙凤呈祥、乘龙快婿等成语都表现出炎黄子孙对龙的喜爱之情,龙的图腾形象也广泛运用于玉石器、青铜器、衣料织造等日常用品和工艺品之上。如“龙纹玉”指带有龙纹饰的玉器,包括有夔龙、螭龙、苍龙、鱼化龙等多类品种[12]。

通过实地走访统计,发现天津博物馆所藏玉器中龙与螭在翻译中均被译为“dragon”,如“元青玉翼龙纹双耳壶”译为“Green jade twin-handled hu vase with winged dragon design Yuan Dynasty”。但这种想象的动物会带给中英文读者不同的文化联想,其差别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第一,龙是吉祥的象征,而dragon 主要是邪恶的象征;第二,龙一般没有翅膀,而dragon 有着巨大的蝙蝠形翅膀;第三,龙的身体修长,而dragon的身体粗壮;第四,龙为金黄色或其他颜色,而dragon主要是黑色的;第五,龙不食人间烟火,但dragon 吃人和动物;第六,龙喷水而dragon大多喷火。由于不同语言文化的游客对这两个词的理解不同,因此把“龙”译为“dragon”可能给观展的外国友人带来困惑,无法理解为何要以主恶的怪物为饰,这样就有悖于博物馆传承中华文化,促进文化交流的初衷了。事实上,关于“龙”的翻译争论已久,目前有一部分中国译者普遍接受的译法是将其译为“loong”,但西方译者还没完全接受。龙本来就是中华文化独有的图腾,翻译为“loong”既避免了西方人主观印象中“dragon”可能带来的疑惑,也避免了“long”与英语原有单词“long(长) ”的混淆。因此,博物馆文物翻译也要顺应翻译的发展趋势,选用更合适的翻译策略,更好地介绍本国文化。

4. 器型的翻译

不同时期的人们赋予玉器的内涵不同,功能不同,玉器造型也就不同。西周时期,玉器是王权威严的象征,玉器多作为礼器出现,这一时期的玉璧、玉琮数量庞大。两汉及魏晋时期,玉器主要用作随葬品。后来,随着玉器由王玉向民玉的转变,玉器也由礼器逐渐转化为了装饰用品。唐代增加了云彤杯、莲花形杯、瓜棱形杯、三鸠式杯和椭圆形杯等[13];在两宋、辽金和元代,玉器品种和造型大多延续唐代文物[14];到了明代,玉器除了仿古、伪古数量较多以及形式变化较大外,其他品种大都延续宋、元时期;清代保留了明晚期遗风,到清晚期为了适应商品需要和市民习惯,器物造型多繁复华丽[15]。

玉器的器型都是中文的文化专有项,有的器皿如“钵”能找到语义对应,读音相似的“bowl”很好地传达了音与译。但更多的玉器都很难找到与之相匹配的英文单词,这种情况下拼音和解释相结合的方式是比较理想的解决办法。器型的解释通常比较容易,采用文内解释并不会让名称过长,而且不会打断读者的阅读。如卣、卮、尊都是古代盛酒的器皿,具体用途略有差异,翻译的主体词都用到了“vessel”。在韦氏词典里vessel一词的解释是“a container (as a cask, bottle, kettle,cup or bowl)for holding something”,与中文所指相符。但若都翻译为“vessel”就体现不出卣、卮、尊三者的差异了,可以采用汉语拼音及括号里解释的方法。由于汉语拼音运用范围仅局限在国内,达不到面向国际传播的要求,下一步可以考虑用国际通行音标注音,辅以用途的解释。这样处理后,可以把各种不同形式的中国古代酒器比较清晰地介绍给外国人士,由于展品名称往往和实物同时出现,观者即使从语言上感受不到器物间的微妙差异,而实物则可以弥补语言造成的语义丢失,这也是历史文物展品翻译的一个独特优势。

四、 结 语

中华民族的玉文化历史源远流长,了解玉文化是认识中华文化的重要渠道,博物馆文物翻译是对外传播的窗口。本国译者对原文信息的爱护和保留符合当下文化交流的传播趋势,同时借鉴外国博物馆对同类信息的处理方式也很有必要,尤其是对中国文化专有项的处理,既要达到传播中国文化的目的,又要在细节上保证译文的可读性,让中国传统文化真正走出去。博物馆展品的翻译标准将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在“归化”和“异化”之间达到一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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