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源起

王宁宁

一、引 言

音乐图书馆员①本文追溯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源起，因此研究对象“音乐图书馆员”的范围，涉及早期音乐图书馆的学者图书馆员，他们大多为音乐学者，不具备图书馆学硕士学位。美国音乐图书馆协会自1974 年多次发布美国音乐图书馆员任职资格声明，明确音乐图书馆员的准入标准，拥有图书馆学或情报学硕士学位是基础条件。我国尚未对音乐图书馆员的任职资格做出要求，大多音乐图书馆青睐拥有音乐学科背景的人员。泛指从事音乐图书馆工作的人员。部分国家或地区对音乐图书馆员的任职资格有一定的要求。例如，美国音乐图书馆协会（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简称MLA）对于“什么是音乐图书馆员”的回答是：“音乐图书馆员是具备专门从事音乐工作资格的图书馆员。广泛的音乐背景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任何风格、媒介或时代的音乐都可以在图书馆中找到一席之地。音乐和图书馆学方面的才能和培训是必要的。”②Music Librarianship-What is a Music Librarian?[EB/OL].[2020-09-11].https://www.musiclibraryassoc.org/page/MusicLibrari⁃anship.

美国是音乐图书馆员教育思想萌发与实践起步较早的国家之一。1916年1月13日，时任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负责人的奥托·肯科尔德（Otto Kinkeldey），在纽约图书馆俱乐部（New York Library Club）的演讲中首次公开提及音乐图书馆员培训。③Otto Kinkeldey:“Music and the Library”,New York Library Club Bulletin,1916(3),pp.27-30.1916 年至今，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史已逾百年。从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理念的正式形成到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多种培养模式并存，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经历了教育思想的进步、课程设置的改革、培养项目的更新等多方面的发展。通过对《图书馆学院提供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名录》（Directory of Library School Offerings in Music Librarianship）来源数据的初步统计，1985 年至今，美国曾有约50 家高校的图书馆学、情报学院系不同程度地参与到音乐图书馆员培养之中。④MLA-Directory of Library School Offerings in Music Librarianship[EB/OL].[2020-08-09].http://blog.musiclibraryassoc.org/li⁃brary-school-directory/.此外，以美国图书馆协会为代表的专业协会致力于音乐图书馆员继续教育实践的拓展。它们提供的音乐图书馆员继续教育的方式多样、种类丰富、内容广泛，是美国音乐图书馆员获取专业发展与职业水平提升的重要路径。

美国图书馆学家杰西·谢拉（Jesse Hauk Shera）曾说，图书馆员和图书馆员教育工作者必须认识该行业的历史渊源，由此以合理的精度确定图书馆员的知识和教育需求。⑤Jessee H.Shera:The Foundations of Education for Librarianship,New York:A Wiley-Becker and Hayes Publication,1972,p.vii.本文尝试探索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源起，将其归纳为音乐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音乐学科的交叉与促进、专门图书馆员教育的铺垫等要素。⑥本研究追踪的时间跨度为19 世纪60 年代中期（现代学术型音乐图书馆始建）至20 世纪30 年代中后期（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实践正式开启）。为了更加清楚地反映某些源起要素对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形成的作用力与持续效果，部分内容论述的时间范围延展至1970年代。这一探寻不仅有利于我们深入理解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历史成因与客观条件，且有助于我们审视当下的现实环境与判断方向，以把握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建立与推进的最佳时机。

二、音乐图书馆事业的发展

（一）美国音乐图书馆的兴起

学术型音乐图书馆和公共型音乐图书馆的兴起是美国音乐图书馆事业得以形成与发展的物力基础。19 世纪60 年代，美国第一批学术型音乐图书馆——专业音乐院校图书馆陆续建立，主要包括奥伯林音乐学院图书馆（1865年）、新英格兰音乐学院图书馆（1867年）、辛辛那提大学音乐学院图书馆（1867年）、皮博迪音乐学院图书馆（1868 年）等。随后，塔夫茨大学、哈佛大学和俄勒冈大学相继提供音乐文献以支持音乐历史研究，并成为首批参与音乐馆藏建设的综合性学术机构。19 世纪末，随着音乐在公共图书馆的价值得到证明（流通量的增长和社区音乐生活的促进），音乐收藏逐步得到公共图书馆管理者的认可，公共图书馆纷纷设立专门的音乐部门。⑦Danette Cook Adamson, Mimi Tashiro:“Servants, Scholars, and Sleuths: Early Leaders in California Music Librarianship”,Notes,1992,48(3),p.806.1895 年，波士顿公共图书馆下设专藏音乐文献的部门；1897年，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布法罗公共图书馆、国会图书馆以及密尔沃基公共图书馆分别成立独立的音乐收藏部门。1900—1909 年的10 年间，公共图书馆共创立了12 个独立的音乐部门。此后，加入到这个队列中的公共图书馆还有1914 年的芝加哥公共图书馆和洛杉矶公共图书馆、1915年的明尼阿波里斯公共图书馆、1917 年的旧金山公共图书馆、1920 年的奥勒冈州波特兰市图书馆协会和纽约公共图书馆、1921年的底特律公共图书馆和伊诺克·普拉特免费图书馆等。美国高校对音乐学科的广泛接受，带动了学术型音乐图书馆的发展。自20 世纪20年代起，学术型音乐图书馆数量增长明显，1920—1929年间新建图书馆23所，1930年代新增数量为20所，1940年代为41所，1950年代达到45所。⑧CarolJuneBradley:AmericanMusicLibrarianship: ABiographicalandHistoricalSurvey,NewYork:GreenwoodPress,1990,p.196.

（二）音乐图书馆先驱的推动

时任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音乐图书馆馆长的詹姆斯·库佛（James B.Coover）曾说，人物传记既可以解释托马斯·卡莱尔（Thomas Carlyle）和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也是一部机构的历史，可以解释美国音乐图书馆的任何历史尝试，无论多么短暂，创造和塑造这些图书馆及行业本身的男性和女性都值得被铭记。⑨James Coover:“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 - The Formative Years and the First Generation”, Fontes Artis Musicae, 1970,17(3),pp.109-110.美国第一代音乐图书馆员是促进和繁荣美国音乐图书馆事业的根本动力。他们多为音乐学者，却在音乐与图书馆的交叉领域潜心钻研、上下求索，从实践层面出发积累了许多值得借鉴的工作经验，也创造出一些对于推动音乐图书馆事业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

1.沃尔特·罗斯·威特利斯（Walter Rose Whittlesey）

美国国会图书馆音乐部依据“1897 年7 月1日生效的拨款法案”创建，沃尔特·罗斯·威特利斯成为音乐部的首位主管，也是众所周知的美国第一位音乐图书馆员。⑩Carol June Bradley:“Notes of Some Pioneers:America’s First Music Librarians”,Notes,1986,43(2),p.272.1898 年初，国会图书馆音乐部面向公众正式开放，并自1900 年10 月起提供晚间服务。虽然音乐部的文献存储在数量上堪称当时美国最大的独立收藏，但它均属版权法要求范围，因此，主要由1891 年《国际版权法》之后出版并享有版权的音乐作品组成。为了减少低利用率的音乐文献数量，威特利斯设计了一个方案，将那些不受欢迎的版权文献“简要编目”后返还至版权部门。为了提升馆藏的利用率，威特利斯着手编排并制作卡片目录。由于缺乏音乐分类体系，乐谱只能做简单的排架。威特利斯充分考虑音乐用户的习惯与需求，将器乐作品按照器乐划分，声乐作品先区别宗教与世俗，而后根据表演者的数量细分。除此之外，他与约西亚·莉莉（Josiah K.Lilly）合作收集美国第一位流行歌曲作家斯蒂芬·福斯特（Stephen C.Foster）的音乐作品，出版“福斯特特藏复制品”（Foster Hall Reproductions），并于1933 年将它们免费分发给美国1000 家图书馆。威特利斯还编撰了一份《1914—1918 年世界大战相关音乐名录》（Listof Music Relating to the World War, 1914-1918），1918年由国会图书馆出版。⑪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pp.137-138.

2.奥斯卡·乔治·希欧多尔·索奈克（Oscar George Theodore Sonneck）

美国第二位音乐图书馆员奥斯卡·乔治·希欧多尔·索奈克出生于泽西城，曾在德国海德堡和慕尼黑大学学习哲学和音乐学。1902 年8 月，索奈克接替威特利斯成为美国国会图书馆音乐部新任主管。上任的第二年，索奈克在考虑国会图书馆音乐收藏的未来发展时指出：“理想的做法应该是向美国学生提供一个对称而广泛的收藏，以免除其出国的必要性，不管他的调查路线是什么。”⑫Oscar Sonneck:Annual Report for the Fiscal Year 1902-03,Music Division.（收藏于纽约布法罗州立大学音乐图书馆。）20世纪前20年，索奈克和他的继任者卡尔·恩格尔（Carl Engel）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构建的音乐收藏管理模式一度受到美国学术型音乐图书馆追捧，直至20 世纪末仍被遵循。⑬Alfred Mann:Modern Music Librarianship:Essays in Honor of Ruht Watanabe,Stuyvesant:Pendragon Press,1989,pp.110-111.索奈克的最大功绩在于他在上任不久后就构建了一个临时的音乐分类法，并在国会图书馆经过一年多的测试后，于1904 年出版，名为《分类法：乐谱与音乐书籍》（Classification:Music and Books on Music）。1917 年，索奈克即将离任之时，该书的第二版正式发布。也许是因为索奈克的这份卓越贡献，大多数人倾向将1902 年作为美国音乐图书馆事业形成的起点。⑭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 p.2.

3.爱德华·西尔斯基（Edward Silsky）

美国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第一任负责人爱德华·西尔斯基曾是一名俄国律师。1888 年10 月，西尔斯基移民美国，定居纽约。他原本为哥伦比亚大学文献保管员，但后放弃该职位转投雷诺克斯图书馆音乐部，并在其归并德雷克塞尔图书馆后，出任音乐部负责人，直到两所图书馆再与中央公共图书馆合并，纽约公共图书馆的42街大楼（音乐部）即将成立为止。尽管1911 年5月23 日42 街大楼才向公众开放，但西尔斯基在此的任职自1904年2月15日算起。1914年，国际音乐学会记录了西尔斯基对于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的描述：“由于主要是历史性的（原因），……对音乐部的拨款有限，使它在向调查人员提供过去50年的音乐出版物方面几乎无能为力。”⑮Edward Silsky:“The Music Division of The New York Public Library”,International Musical Society Proceedings,1914(9),pp.211-214.虽然馆藏规模不够理想（12000册馆藏中超过8成来自并入图书馆），但利用率却很高。1913年，平均每册文献有3名使用者。西尔斯基还和他的助理约阿希姆·安德森（Joachim Anderson）保障音乐部一年365天开放（平时早上9点至晚上10点，周日下午1点至晚上10点）。⑯Philip L.Miller:“There is a Photograph of Silsky in Miller’s History of the NYPL Music Division”,Notes,35(1979),p.539.

4.芭芭拉·邓肯（Barbara Duncan）

芭芭拉·邓肯是美国第一位女音乐图书馆员。1907年，她以波士顿公共图书馆美术部的助理身份开启了图书馆职业生涯。1909年，邓肯成为艾伦·布朗音乐收藏（Allen A.Brown collection of music）的保管者，并在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馆藏发展与建设经验。1922年，邓肯任职于伊斯曼音乐学院西布利音乐图书馆，负责馆藏的发展。等到1937 年，西布利音乐图书馆搬进属于自己的新建大楼时，馆藏总量已从之前的7000册攀至42000 册，且乐谱数量达到音乐书籍的两倍之多。1931 年6 月22 日，邓肯出席了MLA 的成立大会，并担任第一任秘书（1931—1934），之后又任秘书长一职（1934—1939）。⑰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pp.139-142.

除了上述人物外，第一代音乐图书馆员还有旧金山公共图书馆音乐部的组织与开发者杰西卡·弗雷德里克斯（Jessica Fredricks）；洛杉矶公共图书馆音乐部主管格拉迪斯·考德威尔（Gladys Caldwell）；邓肯的继任者、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音乐部负责人理查德·吉尔摩·阿佩尔（Richard Gilmore Appel）等。MLA 成立之前，这些音乐图书馆事业先驱者都是孤独的劳动者。在他们大部分的职业生涯中，除美国图书馆协会（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简称ALA）外，彼此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职业上的牵连。即便这样，他们仍为美国音乐图书馆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⑱Carol June Bradley:“Notes of Some Pioneers:America’s First Music Librarians”,pp.272-291.

（三）MLA的成立与早期发展

行业协会（或学会）的建设与发展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该行业的兴衰状况。⑲彭俊玲、王彦祥：《从美国专门图书馆协会的发展历程看专门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路向》，《图书情报工作》1998年第1期，第26—28页。MLA 创立之前，第一批音乐图书馆员分散在美国各地，独自从事音乐馆藏的建立与社区资源服务，鲜有相关专业平台提供有深度、有广度的交流机会。虽然宾夕法尼亚大学图书馆俱乐部的会议尤其重要，可以回答、处理图书馆中的音乐问题，但俱乐部成员多为图书馆馆长，普通的音乐图书馆员很少有机会参与。自1924 年，ALA 发起了几次艺术参考圆桌会议（Art Reference Round Tables），并针对图书馆中的音乐问题进行讨论，但基本上只是停留在较浅层面的问题。⑳1927年的圆桌会议主要关注音乐所带来的编目、分类和图书馆管理问题，前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音乐部的芭芭拉·邓肯担任会议主持。1928年，洛杉矶公共图书馆艺术和音乐部的格拉迪斯·考德威尔主持圆桌会议。理查德·阿佩尔报告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音乐部的工作，时任美国国家广播电台音乐图书馆员的朱利叶斯·马特菲尔德（Julius Mattfeld）接受音乐委员会主席的职位，该委员会将协助较小的图书馆建立和维护足够的音乐收藏。1929年，旧金山公共图书馆音乐部负责人杰西卡·弗雷德里克斯报道图书馆在旧金山音乐生活中的作用。随着圆桌会议出席人数从100 人、150 人增加到众多，以至于无法统计出席人数，音乐图书馆员显然需要一个更适当的平台来加强彼此之间的深度交流与合作。㉑Carol June Bradley:“The 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The Founding Generation and Its Work”,Notes,1981,37(4),pp.763-822.

1931年春，纽约公共图书馆的音乐部负责人卡尔顿·斯普拉格·史密斯（Carleton Sprague Smith）就成立音乐图书馆员的专业协会给几位同行写信。他谈到：“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独立地解决同样的问题？”1931年6月22日，一个由音乐学者和音乐图书馆员构成的非正式小组在耶鲁大学音乐学院举行会议。与会人员在第一天休会之前将自己协会的名字定为“音乐图书馆协会”（The 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并协定每年举办两次会议和官员选举活动。㉒Carol June Bradley:The Genesis of 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1902-1942,(Volumes I and II),Tallahassee:The Florida State University,1978,p.341.时任康奈尔大学图书馆员的奥托·肯科尔德先生出任MLA 第一届主席，并将协会的总体目标确定为“促进美国音乐图书馆的利益并组织彼此之间的合作，培养音乐研究的总体目标”㉓Frank C.Campbell,Edward N.Waters:“The 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Music Journal,1946(4),p.7.。MLA 的具体目标有6 个：1）创建测定（dating）音乐版本的辅助工具；2）联合采购；3）为现刊创建索引；4）纪念版本分析（analysis of Denkmäler editions）；5）音乐编目标准化；6）编制供图书馆员使用的音乐书目。㉔John Wagstaff:“Training and Education in Music Librarianship”, Susannah Cleveland and Joe C.Clark: Careers in Music Li⁃brarianship III,Middleton: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 and A-R Editions,Inc.,2014,p.44.1934 年，在伊娃·贾德·奥米拉不知疲倦的努力下，MLA 成功创办了自己的官方刊物《音符》（Notes）。《音符》的第一系列为不定期发行的打字版文本，共15期。自1943年冬起，《音符》的第二系列采取印刷版形式按季出版。第二系列《音符》所达到的精致程度反映出音乐图书馆行业开始走向成熟，因此，1943 年也被视为美国音乐图书馆事业形成的句点。㉕Carol June Bradley:The Genesis of 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1902-1942,(Volumes I and II),p.5.

虽然MLA 在创立之初并未将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直接纳入发展重点，但它却一直给予音乐图书馆员适当的教育准备极大的关注，并不断地推动着音乐图书馆员教育思想和实践的进程。此后的事实证明，1931年6月22日对于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发展意义重大。

三、音乐学科的交叉与促进

（一）音乐与音乐图书馆的交叉作用

关于音乐的学术型研究历史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可以用古老来形容，但是直到19 世纪下半叶，音乐领域的科学研究方法才得到广泛认可，最终促成音乐学专业的创立并进入大学教育体系。大约在20 世纪20 年代，音乐学才逐渐得到美国高校的认可。1931 年，美国共有7 所学院具有音乐学博士授予权，但全美只有5 名毕业生取得学位，且他们全部来自一所学院。1939 年，纽约召开国际音乐学大会（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Musicology）。由于二战的爆发，许多参会的欧洲音乐学者被迫留下。与此同时，一些音乐学者作为政治难民来到美国。一时间，美国聚集了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学者，他们在美国各类学术机构开展音乐学教学与研究，美国的音乐学发展突飞猛进。㉖Vincent Duckles:“The Growth and Organization of Music Research Libraries in the Western United States”, Unity Sher⁃rington,Guy Oldham:Music Libraries and Instruments:Papers Read at the Joint Congress,1989,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usic Libraries and the Galpin Society,London:Hinrichsen,1961,p.48.1952 年，全美共授予132个音乐学博士学位。5 年后，这个数字即增长到392 个。等到1970 年初，学校数量达到56 所，授予博士学位数量愈千。㉗Harold E.Samuel:“Musicology and the Music Library”,Library Trends,1977,25(4),p.834.

音乐学的发展离不开来自音乐图书馆的文献支持。随着需求量的大幅度增加，学术型音乐图书馆的数量显著提升，由1939 年底的74 所增至1949 年底的115 所、1959 年底的160 所，1969年底的212 所，直至70 年代末，这个数字翻至3倍，达到230 所。1970 年代，经济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高校的发展，教师人数遭到精减，音乐学博士的预计增长率面临高失业率，也就是说56 所学校中的一些博士项目将无法存活。那些起步较晚的新项目首当其冲，而它们之所以成为首选的原因之一在于其图书馆藏书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发展。耶鲁大学音乐教授兼音乐图书馆员哈罗德·塞缪尔（Harold E.Samuel）曾提出摆脱“这种困境中的一个核心考虑因素必须是支持博士项目所必需的图书馆馆藏”㉘Harold E.Samuel:“Musicology and the Music Library”,p.834.。

（二）音乐与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相互促进

音乐学科的发展关联着音乐图书馆的建立与进步，进而影响着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形成，这一点毋庸置疑。事实上，还有两股来自音乐的力量更为直接的作用于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它们在美国开花结果的同时几乎已经在孕育着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直至它破土而出。

第一股力量属于音乐学的主要研究对象之一——音乐书目（Music Bibliography）学术研究的发展。1930 年代初，美国音乐书目相关研究起步。1931 年11 月，美国音乐学家奥利弗·斯特伦克（Oliver Strunk）在为美国学术团体联合会（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调查美国音乐课程的过程中发现，“瓦萨学院和耶鲁大学已经认识到引导书目研究的重要性”㉙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State and Resources of Music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 Bulletin,1932(19),p.76.。乔治·谢尔曼·狄金森（George Sherman Dickinson）㉚1939—1941年任MLA主席。在瓦萨学院开设的“音乐学方法要素”（Elements of musicological method）课程包括书目研究。自1931年秋季起，伊娃·贾德·奥米拉在耶鲁大学音乐学院开设的一个小时课程“音乐书目”（Bibliography of music）在美国是独一无二的。除此之外，斯特伦克也在华盛顿天主教大学提供音乐书目课程，后由爱德华·沃特斯（Edward N.Waters）㉛1941—1946年任MLA主席。接替。1936—1950 年，奥托·肯科尔德在哈佛大学音乐学研讨班授课期间，音乐书目一直是他教学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㉜Carol June Bradley:“The Music Library Association:The Founding Generation and Its Work”,p.798.音乐书目一直是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主题之一，它的兴起给予音乐图书馆员培训充分的内容支持与方向引导。在随后产生的音乐图书馆学位教育项目中，音乐院系开设的书目类课程更是其课程体系的有力构成。

另一份促进力量则是音乐学者的亲力亲为。如我们所知，美国早期音乐图书馆员多具有音乐学者身份，事实上，音乐图书馆员与音乐学者的工作也确实存在较深的交叉与关联。㉝Sheila Cotton:“Education and Research in Music Librarianship”,Fontes Artis Musicae,1978,25(3),p.219.这些音乐学者身处音乐图书馆实践第一线，深知音乐图书馆员的教育需求，并积极地加入到推进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队伍之中。他们或提出符合当下实际情况的有效的教育理念，或担当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工作者。其中最为值得一提的是对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贡献卓著的人物——奥托·肯科尔德。1915 年，肯科尔德毕业于德国柏林大学，并获得音乐学专业博士学位。随后，他返回美国，先后任职于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和康奈尔大学图书馆。1930年，康奈尔大学设立了音乐学席位，坐上这个位置的正是肯科尔德，他也因此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音乐学家。1931 年和1934年，美国相继成立音乐图书馆协会和音乐学会（American Musicological Society，简称AMS），肯科尔德均出任第一届主席。至此，音乐学与音乐图书馆员教育便被更加紧密的牵连在一起。多萝西·劳顿（Dorothy Lawton）是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正式教育的第一位实践者。劳顿出生于英国约克郡谢菲尔德，8 岁时随家人移居美国，15岁开始钢琴教学生涯。㉞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p.148.一战期间，劳顿任职于第42 街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分馆；1920 年，加入纽约公共图书馆第58 街分馆，从事官方音乐收藏的建设工作；1935 年，她于纽约音乐学院开设的音乐图书馆课程被公认为美国第一门正式音乐图书馆员培训课程。1935 年亦被称为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实践的元年。

1937—1938年，理查德·安吉尔（Richard Angell）开设了美国图书馆学院第一门音乐书目课程和音乐图书馆管理课程。在此之前，安吉尔曾从事一系列的音乐学习与研究工作：1930—1931学年，修读新英格兰音乐学院的钢琴和视唱练耳夜校课程，并在哈佛教育研究生院学习管弦乐队指挥；1931—1932 学年，在隆基音乐学院学习视唱练耳，并于1932 年获得视唱练耳文凭和奖章；1933年，取得哈佛大学艺术硕士学位。㉟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pp.121,134-135.

凯瑟琳·凯斯·米勒（Catharine Keyes Miller）是第一位同时拥有图书馆学和音乐学学位的美国音乐图书馆员。1925 年和1932 年，米勒先后获得奥柏林音乐学院音乐学士学位和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学士学位，随后担任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参考助理。1934年起，米勒负责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编目工作，并开始攻读哥伦比亚大学音乐学硕士学位。1938年，她赴慕尼黑大学学习音乐学。1939年，米勒成为奥伯林音乐学院音乐史讲师和音乐图书馆员，并继续在耶鲁大学学习音乐学，1948 年获得音乐学博士学位。1945年，米勒离开奥伯林，担任纽约公共图书馆音乐部代理主管。1946 年，她接替理查德·安吉尔成为哥伦比亚大学音乐图书馆员和音乐目录课程讲师。从1957 年起，米勒在哥伦比亚大学讲授音乐图书馆课程。㊱Carol June Bradley:American Music Librarianship:A Biographical and Historical Survey,pp.151-152.

与肯科尔德、劳顿、安杰尔、米勒等人一样，具有音乐背景、从事音乐图书馆工作，且对音乐图书馆员教育贡献杰出的人物还有很多。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是MLA和AMS的创建者和主力成员。

四、专门图书馆员教育的铺垫

专门图书馆是指由私人公司、政府机构、非营利组织或专业协会主办的信息组织。㊲Ellis Mount,Renee Massoud:Special Libraries and Information Centers:An Introductory Text,Washington,DC.:Special Librar⁃ies Association,1999,p.4.属于这一定义的图书馆包括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的学科专藏、博物馆图书馆、政府部门图书馆、公司图书馆、医院图书馆等。专门图书馆员的类型包括艺术图书馆员、健康科学/ 医学图书馆员、法律图书馆员和音乐图书馆员等。㊳Breanne Erin Crumpton, E.Porter-Fyke:“The Special Library: Applicability and Usefulness of the MLIS in Non-traditional Library Settings”,The Bottom Line,2016,29(3),p.152.

专门图书馆员教育与普通图书馆员教育相对，既包含基于各类专门图书馆共性所开设的通用型课程，如专门图书馆导论（Introduction to Special Librarianship），也涵盖针对不同类型专门图书馆人才而开展的一系列教育活动（如法律图书馆员教育、音乐图书馆员教育）。从隶属关系来看，专门图书馆员教育属于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上位类，前者构建的发展框架、理论基础、实践指导，甚至遭受的曲折与困难均对后者产生较大的影响。总的来说，美国专门图书馆员教育积累的经验、成果和基本形成的思想导向，为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事业的推进打下了基石，做好了铺垫。

（一）杜威图书馆学院构想中的闪现

著名图书馆学家麦尔威·杜威（Melvil Dewey）在思考和筹划美国第一所图书馆学教育机构之时，即对专门图书馆员教育有所考量。正如杜威所述，他打算“根据专门学科图书馆的实际重要程度，满足或不太充分的满足”它们的需求。㊴Saram K.Vann:Training for Librarianship before 1923,Chicago: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1961,p.31.1887 年，哥伦比亚学院图书馆经济学院（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以下简称SLE）正式开学之前，哥伦比亚学院连续发布了数版关于图书馆经济学院教学计划的信息通告，其中最后一个版本——《信息通告（1886—1887）》（Circular of Information,1886-7）全面地呈现了杜威较为成熟的图书馆学教育思想。㊵Columbia College Librar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Circular of Information, 1886-7”, Columbia Universit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 of Columbia College,1887-1889;Documents for a History,New York:School of Library Service,Columbia Uni⁃versity,1937,pp.61-105.我们从中可以发现，除了关注一般的涵盖各学科文献的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外，杜威构建的图书馆教育体系中还透露出对于专门图书馆员教育问题的思考。杜威将专门学科图书馆（Libraries on Special Subjects）纳入SLE计划设置的学习科目范围，具体包括法律、医学、神学、艺术、音乐、政治学、植物学等。㊶Columbia College Librar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Circular of Information, 1886-7”, Columbia Universit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 of Columbia College,1887-1889;Documents for a History,p.101.此外，他还专门提到设立目录学课程，主要用于论述目录的领域和用途等，内容应涉及专门学科目录。㊷Columbia College Librar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Circular of Information, 1886-7”, Columbia University: School of Li⁃brary Economy of Columbia College,1887-1889;Documents for a History,p.102.

由于种种原因，SLE 的课程设计最终以公共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为主，并未建立专门图书馆相关课程。用杜威自己的话说，他的教育理念是非常实际的，反映了时代的现实和变革的必要性。㊸Robert V.Williams, Martha Jane K.Zachert:“Specialization in Library Education: A Review of the Trends and Issues”,Jour⁃nal of Education for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1986,26(4),pp.216-217.虽然，杜威因普及“图书馆经济”驱动而选择暂时放弃了针对专门学科收藏和专门化信息服务的设想。但记载于《信息通告（1886—1887）》的重要信息点足以表明美国图书馆教育项目从一开始就思考着为专门图书馆工作培养专业人员的问题，也可以证明专门图书馆员教育思想早已蕴含在杜威对于SLE的构想之间，特别是其中还有音乐图书馆员教育思想的闪现。

（二）专门化教育实践的突破

1900 年以前的图书馆学教育大多针对普通图书馆（尤其是公共图书馆）的工作而展开。19世纪中后期，专门学科图书馆数量逐渐增加。这些图书馆需要一种“新型”的图书馆员，一种具有学者或学科专家的传统技能，以及图书馆学校所教授的图书馆技术能力的图书馆员。然而，高校图书馆教育项目忽视了图书馆员作为学者的悠久传统，在响应这一波图书馆大发展的过程中表现出不适。㊹随着各类专门图书馆员需求的增加，自19 世纪末，图书馆学教育机构的视线有所转移，一些图书馆学院开始为各种专门图书馆和图书馆专门工作培养人才。图书馆学教育的专门化主要从两个角度出发，一是针对为不同人群（年龄、性别等生理学特征）服务的图书馆员的培养，如儿童图书馆员教育；二是针对以收录专门学科文献信息为主的专门图书馆馆员的培养，如医学图书馆员培养、法律图书馆员教育。这些专门化图书馆人才培养活动中，当属儿童图书馆员教育的发展最为迅速：1897年6月4日，时任纽约州立图书馆学校副校长的玛丽·萨洛姆·卡特勒（Mary Salome Cutler）在给《图书馆杂志》“交流”栏目的信中写道：“（儿童图书馆员）不仅需要一般的教育（包括学识和技术两个层面）——这些对于其他部门工作人员来说是基本需要——而且需要适合她自己具体工作的专门训练。”㊺Mary Salome Cutler:“The Children’s Librarian”,The Library Journal,1897(22),p.292.1898年，普瑞达图书馆儿童图书馆员安妮·摩尔（Anne Caroll Moore）在纽约肖托夸举办的ALA年会上发表题为《儿童图书馆员专门培训》（“Special Training for Children’s Librarians”）的报告，强调儿童图书馆员专门培训的重要价值，并将个人的适合性、与儿童工作专项培训相关的图书馆普通培训，以及图书馆儿童工作专项培训归纳为儿童图书馆员培训的三大方面。㊻Anne Caroll Moorer:“Special Training for Children’s Librarians”,Library Journal,1898(23),p.80.个人的适合性包括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健全的常识、清晰的判断力和良好的幽默感等；与儿童工作专项培训相关的图书馆普通培训包括分类、编目、相关书目和参考文献知识等；图书馆儿童工作专项培训是指对儿童、儿童书籍、图片以及三者之间关系的认知等。次年，普瑞达学院图书馆学院开展儿童图书馆员教育试验项目。1900年，匹兹堡卡内基图书馆开设儿童图书馆员助理培训班。第二年的9 月，为了满足明显增长的儿童图书馆员培养需求，培训班重组为匹兹堡卡内基图书馆儿童图书馆员培训学校（Training School for Children’s Librarians,Carnegie Library of Pittsburgh）。㊼Mary W.Plummer:“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Library Training”,Library Journal,1903(28),pp.100-101.它也是美国第一所儿童图书馆员培养机构，是专门图书馆员教育史上一次最具实质性的突破。

（三）专门图书馆协会的创立与促进

1909 年，美国专门图书馆协会（Special Libraries Association，简称SLA）成立，致力于满足专门图书馆员日益增长的教育需求。㊽Robert V.Williams,Martha J.Zachert:“Knowledge Put to Work:SLA at 75”,Special Libraries,1983(74),p.370.然而，SLA 的发展之路并不顺畅，初期的努力并未取得任何成果。例如，1914 年SLA 任命专属委员会从事商业图书馆员教育项目的研究，试图与图书馆学院产生合作，帮助SLA 成员接受高校图书馆教育，却以失败告终。虽然图书馆专门化教育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对于渴望正规教育的专门图书馆员来说，现实依然残酷。拉尔夫·鲍尔教授（Ralph L.Power）就曾在1917 年的一次讲话中指出，委员会的想法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图书馆学院的认同和理解。鲍尔还举例说明这一困境：“……我收到了一位著名图书馆学院院长的来信，声称专门培训不被需要，这种培训毫无用处。”㊾Ralph L.Power:“Bussiness Education for Librarians”,Special Libraries,1917(9),p.135.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社会和经济逐渐繁荣，认识到信息管理必要性的企业和行业数量意外地大幅度增加，SLA 也相应地发展起来，在代表专门图书馆员的培训需求方面也越来越主动和大胆。1926 年，SLA 下设培训委员会，并就创建一个完整和独立的专门图书馆员培养项目，向时任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服务学院院长的查尔斯·威廉姆森（Charles C.Williamson）提出具体建议。项目共包括18 个主题（或课程），包括理论、商业经济学、统计学、设备应用、应用心理学、打字、编辑、专门书目、分类原则（侧重于特定学科体系）、编目、学科术语、主题标引、归档、信息来源、研究、公共关系、专门图书馆的采购和管理等。培训委员会将它们设定为本科课程，且每个学生都将参加有关商业或工业主题的课程。㊿Rebecca Rankin:“Training for Special Librarian”,Special Libraries,1926(17),pp.329-330.考虑到上述建议过于激进，委员会又提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备选方案，将专门图书馆课程安排在普通图书馆课程之后，并以当时琳达·莫利（Linda Morley）在哥伦比亚大学开设的专门图书馆课程为参照。直到1930年代初，琳达·莫利的课程才成为正式课程，并被公认为美国历史上第一门专门图书馆课程。1927 年，SLA 向所有的高校图书馆培训项目发布了一份最低标准声明，其中纳入了扩充后的首次提案和备选方案。Rebecca Rankin:“Training for Special Librarian”,Special Libraries,1927(18),pp.226-228.

1936 年，SLA 培训委员会针对700 名专门图书馆员进行调研。杰西·谢拉汇总的调查结果显示：近50%的受访者参加过一些图书馆学校的课程，大多数人对这些课程不抱幻想，然而，所有人都深信专门化教育需求，并希望参与更多的课程。谢拉坚定地认为“半心半意的措施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他要求学校做一些有创新性和建设性的事情。Jesse H.Shera:“Training for Specials:A Prologue to Revision”,Special Libraries,1937(28),pp.139-144.1938 年，SLA 年会上举办了一次专门图书馆员教育会议。长期从事这一行业的活动家、SLA 前任主席鲁思·萨沃德（Ruth Savord）就专门图书馆与一般图书馆在目标和宗旨上的差异发表了一篇颇具权威性的论文。她声称，由于学校忽视了这些重要的差异，图书馆员也没有认识到这些差异，SLA无法为新图书馆的形成而努力，这个行业也正在失去潜在的地位。Ruth Savord:“Training for Special Librarianship”,Special Libraries,1938(29),pp.207-212.

SLA 的创立初衷、早期行动以及遭遇的挫折是当时美国图书馆学教育发展态势的记录，也是专门化图书馆教育坎坷命运的写照。得益于SLA 的先行付出，在此环境下萌发出的音乐图书馆员教育虽依旧经历磨难，但已然获取到一定的支持与护佑。

（四）《威廉姆森报告》的力推

20 世纪10 年代末，图书馆对于专门化人才的需求愈发强烈，然而，图书馆学校课程的专门化水平提升缓慢，总体来说仍居于普通图书馆教育层面，市场期望与教育供给出现明显的不匹配。1919 年ALA 会议期间，来自多方面的批评意见不断聚集。在一场主题为“沿着新路线的图书馆培训与图书馆专门化服务”（Library Training along New Lines and Specialized Library Service）的项目会议上，多位知名人士批评图书馆学校忽视专门化教育。耶鲁大学的安德鲁·基奥（Andrew Keogh）讨论了两个相互关联的需求：想成为学科专家的图书馆员和想成为图书馆员的学科专家。他认为，学校面对这些需求均无能为力，因为它们在入学要求和课程开展中仅强调人文学科。图书馆的特殊工作需要不同的学科背景，对技术知识的需求也越来越大。Andrew Keogh:“Advanced Library Training for Research Workers”,ALA Bulletin,1919(13),p.166.当然，这次会议上最有说服力的发言，也是随着时间推移证明最有影响力的批评来自查尔斯·威廉姆森。威廉姆森对图书馆学校未能满足专门图书馆的需求做出评论。他强烈建议ALA 应当专设一个机构来处理图书馆学校的教育标准问题，并提交了一份图书馆员认证方案。Charles C.Williamson:“Some Present-day Aspects of Library Training”,ALA Bulletin,1919(13),p.120.

威廉姆森拥有专门图书馆的长期工作经验，曾先后担任纽约公共图书馆经济学部主任、纽约市立参考图书馆主任，并以SLA 主席（1917—1918）的身份时刻关注图书馆专门化教育的走向，积极推动专门图书馆实践的发展。1919 年3月28 日，经纽约卡内基公司董事会决议通过，时任洛克菲勒基金会信息服务主管的威廉姆森受邀负责对全美图书馆学院教育现状进行调研。1923年，《图书馆服务培训：为纽约卡内基公司编写的报告》（Training for Library Service; A Report Prepared for the 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简称《威廉姆森报告》）正式出版。《威廉姆森报告》如实地反映了美国图书馆人才培养的现状，并提出改善的对策。威廉姆森在报告中指出，由于受限于经费、标准等因素，除了少数的图书馆学校（如西储大学、威斯康星大学的图书馆学校）之外，大多图书馆学校并没有开展专门化教育或者教育效果欠佳。基于对图书馆学教育专门化趋势更为直观的认识，威廉姆森建议有条件的图书馆学教育机构可以采用第一年提供普通专业教育，第二年开展专门化图书馆学教育的组合方式。专门化教育范围应涵盖儿童图书馆、学校图书馆、高校图书馆、县级和乡村图书馆、商业图书馆等领域。Charles C.Williamson:Training for Library Service:A Report Prepared for the 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Boston:Mer⁃rymount Pr.,1923,pp.94-95.威廉姆森还敦促至少应该有一所图书馆学校，也许是纽约公共图书馆的学校，为提供高级“专门图书馆课程”做准备。Charles C.Williamson:Training for Library Service:A Report Prepared for the 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p.100.

五、结 语

优质的音乐图书馆人才队伍是提升音乐图书馆服务水平、促进音乐图书馆快速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相较于发展颇为成熟的美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我国在音乐图书馆员教育领域的探索实践几近空白。一方面，高等院校图书馆学院系普遍强调通用型图书馆学教育，通常忽略针对某一专门学科图书馆人才的培养，因此，尚未开设面向未来音乐图书馆员的相关课程与教育活动；另一方面，图书馆行业协会大多聚焦于普通图书馆员的职业发展，致力于满足综合性大学和公共图书馆的人才培养需求，导致针对在职音乐图书馆员的继续教育与大规模岗前培训也处于缺失状态。如何加强高等教育人才的对口输出和从业人员的职业培养是我国音乐图书馆人亟需思考、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立足于我国现状，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1）拓宽图书馆学教育思路。图情院校在坚守图书馆学内核的基础上，主动给予“图书馆+”就业方向一些思考，通过扩大招生对象专业范围、增设音乐图书馆方向课程、建立专业型硕士等方式增加图书馆学专业学生的不可或缺性；2）鼓励专业音乐院校争当音乐图书馆员教育实践的先行者和主力军。音乐院校，尤其是音乐院校图书馆可将图书馆学知识与信息素质培养嵌入课堂，与图情学院合作建立双学位培养项目，开展图书馆实习项目或日常实习机制等，以此作为教育切入点，率先推进我国音乐图书馆员教育的实践；3）建立全国性音乐图书馆协会，从多渠道（举办年会、发行刊物、搭建信息交流平台等）弥补我国音乐图书馆员继续教育的不足。

总之，我们可以尝试在校教育与在职教育双管齐下，图情学院、音乐院校及音乐图书馆多方同时行动，通过扭转传统观念、兼容并包、开拓思路、丰富方式与方法、鼓励合作与创新，走出一条符合中国实际的音乐图书馆员教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