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 伟
人逢良师是大幸,陆如老师对我来说是一位良师,我对陆如先生的敬意是对他人格魅力的追寻与开拓。他外放的胸怀,言行合一的知行,对我整个艺术生涯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谈及陆如,很多人知道他在陶瓷绘画上的造诣,但并不知道,他在上世纪80年代教过我们。那是1982年,陆如先生在景德镇职工大学教陶瓷彩绘。我记得,第一节课上,陆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时年20岁的我对陆如先生印象深刻,记住了这个特立独行的老师。后来,我发现陆如老师不仅性格与众不同,绘画上见解独到,有自己独特的气韵,走自己独特的艺术之路。作品独特但不曲高和寡,不让人不服也不让人不懂,很多同学开始临摹他的花鸟瓷盘,临摹也就是“互动”。陆如老师陶瓷语汇方面非常专业,以画入瓷的笔墨关系处理得非常好,对陶瓷和绘画的艺术理论也研究得透彻,无一不值得学生们学习。从临摹作品到理论学习,这中间隔了一个空间。也就是多层次的学习,让我们这些学生打下了牢靠的功底,才有创新的可能。
艺术求变很难,我从陶瓷职大毕业后分到东风瓷厂,1988年期间,设计的“景德壶”系列产品,被大家认为具有开创意义。这一系列作品也得到陆如老师的悉心指导,在这点上,老师并没有“派头”。后来,我从事工艺美术设计,不断在传统中寻求个性。我的艺术思维创造能力,大部分受到陆老的影响。
之后很多年,我参与过多次笔会和展览,发现一些规格较高的笔会,都会邀请陆如老师参与,老师水准很高,接触到的平台自然不一样,和他打招呼的都是艺术名流和陶瓷大师。但老师的性格注定了他将留下更辉煌的艺术,那就是对艺术的传承。那是老师随父学艺时养成的,不但自己靠自身刻苦钻研,打下扎实的基本功,他也一直念念不忘父亲那诲人不倦之情,懂得艺术的生命在于传承和创新,所以陆如老师除了接触有名望的大家,他更多时间用在了帮年青艺术家修改作品,在培养学生上,他改到要点,使其作品立意更高。看到老师耐心地伏案修改,仿佛他不是培养学生的老师,而是艺术事业的服务员,又像学生们作品的一名忠实的观众。遇到这样的老师曾是奢望。多年后当我也有了许多学生,我所能做的是传承艺术,还有尽其所能帮助他们、几十年不敢间断。
从80年代教书至退休,陆如老师在陶瓷艺术领域,真正做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为人知为人爱!将陶瓷工艺和文化传承给更多学生,这份责任是很重的。他很多学生如今都成为陶瓷艺术界中坚和砥柱,但我们这些人创作出作品仍然会邀请老师指点,陆老会综合各种审美上、思想上、艺术细节上的各种问题,拿出全部的精力与热情对待,同时又那么谦逊低调。
陆老的人格魅力,早已融入到景德镇精神中,春风化雨,汩汩流淌。陆老与我师生至今,经过了40年的岁月。老师虽已是耄耋老人,对陶瓷的热爱、对年轻人的关注未减,对创作的严谨未变,每天还保持看报写字画画的习惯,依旧给年青艺术家指点鼓励,依旧笔耕不辍在创作,这些精神几十年如一,是现在年青人最稀缺最该学的精神。
和陆老相逢相知多年,这些生活、这些感情、这些领悟,我把它们理解为“深造”,后来都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我的作品。
今年是建党百年,我创作了一件超大薄胎碗《百吉图》,用青花工艺画了100多只小鸡,这件薄胎大碗也得到了陆如老师的高度肯定,并为这件薄胎大碗题字“百吉图”,这是对我很大的鼓励。不仅仅因为是我,不仅仅因为陆如先生是我的老师,而是因为这件作品代表了一代又一代艺术家,对祖国爱得深沉。我和陆老都有坚定的爱国情怀,我们骨子血脉里流的是中国传统艺术家的血,爱国是我们融入骨髓和血液的人生态度。
人,是一切的希望。对艺术而言,人的精神,是更重要的。一个人如果不真诚,不真心助人,就不会打动别人;一个人的作品不真诚,观众和收藏家不会认可。这些年来,我每次遇到陆老,看到他对学生作品流露出真诚的微笑,低调、随和,气场却很强大,我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陆老爱创作、爱学生,展现出一派大家风范,是大美。
大美无形,骨子里的传统,与传统殊异的创新,为人的真诚,从艺的德行,艺术家最高尚的特点陆老身上都有,但更贵重的是初衷。
老师不改初衷,我亦不改。陆老对我的指点和教诲,我也传承给了我的学生,我相信是老中青几代陶瓷艺术家相辅相成、师生组合唯美“合演”,才让景德镇的陶瓷艺术有独特韵味,抓住人心。好的师生情谊,好的作品,中国陶瓷的形象,将一同被世界铭记。
艺术无涯,但能遇良师,路才会越走越宽……
(作者系景德镇陶瓷研究院副院长、中国工艺美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