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瓷艺腕底丹青
——中国陶瓷艺术大师陆如

2021-12-01 11:44张守智

景德镇陶瓷 2021年5期

文／张守智

金秋10月，一年一度的陶瓷交易及艺术展示盛会“国际陶瓷博览会”在千年瓷都景德镇隆重开幕。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老者，精神矍铄，意气风发。他就是陶瓷艺术大师、国画家陆如先生。

无论是政要参观瓷都、国内国际友人访问、艺术展览及艺术家交流，但凡景德镇陶瓷业界大型活动，总有陆如先生的身影。2010年上海世博会、北京建国60周年大庆成果展，陆如先生都在现场挥毫泼墨，绘画表演。围观的人群摩肩接踵，无不喝彩。刚刚在中国工艺美术馆拉开帷幕的景德镇陶瓷艺术巡回展研讨会上，陆如先生的新作——青花玉珠瓷瓶《玉梅万朵向阳开》，再次获得首都文化界高度赞誉。真乃“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求知若渴虚心好学

陆如1936年出生于江西九江。幼年家境清苦，饱受人间辛酸。10岁时从丰城到景德镇随父学艺，从此开始了陶瓷绘画生涯。

陆如父亲陆云山先生，在景德镇近代瓷艺发展史中尊为“八小名家”之一。他以新彩瓷画享誉瓷苑，上世纪50年代新中国陶瓷正处于恢复发展中，陆云山被称之“新彩大王”。他擅长小写意花鸟，善画松、鹤、梅，其国画以工笔为主，造诣颇深。先后任教于景德镇艺专和陶瓷学院，为推进中国陶瓷产区瓷艺装饰交流与发展做出过卓越贡献。

陆如自幼随父学习工笔花鸟，靠自身勤奋刻苦，打下了坚实的绘画基础。他谨记父亲从艺的经验教诲，遵循“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师心而不踵迹”的理念。凭借对艺术的炽热之情，全身心地投入到瓷艺绘画中。1956年，陆如参加了景德镇市美术工作者协会主办的首期美术专修班。他求知若渴，虚心好学，艺术天赋得以发挥。经过美术理论学习和老师言传身教及绘画实践，陆如先生理解到生活是艺术创作源泉的真谛，而临摹画谱则是习艺的手段。从此，他长期坚持深入生活，坚持写生练笔，细致观察，收集创作素材，缜密思考，开阔艺术视野。

1962年陆如先生在江西省陶瓷公司产品设计室工作后，为他提供了良好的机遇。接触到唐云、王个簃、朱屺瞻、林风眠等著名国画家，他虚心学习、讨教，受益匪浅。为了丰富陶瓷美术创作设计的表现技法，拓展瓷绘技艺的发展空间，深化其内涵，陆如从摹写临习古代名家名画入手，以《芥子园画谱》为范本细研勤练。1970年在北京有幸与齐白石的高徒许麟庐先生相识，拜其为师，学画花鸟并得其传授技艺。自此他融绘画技法于陶瓷艺作之中，瓷画纸画，两艺并进。绘瓷作画，笔到意随，颇有雅趣灵气，融诗境入画中，自成格调。1982年又到中央工艺美院进修一年，获得丰厚的美术理论知识，有幸跟随白雪石教授学山水，此后更加拓宽了画路。数十年笔耕不辍，名山大川、千年古刹、历代名城、古镇花园都留下他写生的足迹。

胸中瓷艺腕底丹青

出生于陶瓷世家的陆如先生，其艺术的启蒙与发展不仅得益于父亲陆云山先生的言传身教，同时也摄取了民国“珠山八友”瓷画的艺术风格和手法，以及身处于景德镇这个历朝历代具有浓厚积淀的陶瓷文化古镇的影响。在从事陶瓷创作几十年漫长的历程中，他孜孜不倦，寂寞耕耘，潜心从艺。他将自己的人生体验与感受融入到了艺术创作之中，并以不屈不挠、不耻下问、任劳任怨的精神，去面对艺术创作。他继承了瓷都景德镇的陶瓷文化，同时发展了这一特色文化，是承前启后的一代艺术家。

陆如先生的作品，充盈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他笔下的山石、花鸟、树草、果实，都散发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书卷气。强调笔墨之间，陶瓷造型与釉色之间的典雅，优美的文人意趣，而在其中还巧妙地吸收了某些民间青花艺术的意境及技法。在陆如先生的笔尖既体现着文化传统又洋溢着创造精神。

陆如先生的作品属于典型的江南文人画，强调内在意蕴的小写意墨法，在收放适度中呈现点，线，墨色的韵律感。同时他追求逸笔草草、笔断意连、虚实相间、笔简墨精的结构方式和风格，达到了笔墨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在宣纸与陶瓷的不同质地上，呈现了不完全相同的视觉效果。许麟庐先生曾题字“胸中瓷艺、腕底丹青”，诠释了陆如先生瓷艺画艺双管齐下的艺术追求。精妙的笔墨分别在国画艺术与陶瓷艺术中，虽然载体不同而产生了同样的视觉美感。

秋声|纸本

陆如先生作品突出的特点是在陶瓷作品中引入中国画的气韵与格调，以国画的笔调表现青花艺术。他的青花作品：运笔自如、浓淡相宜、点线有度、布局得体；斗彩作品：施色互映、形彩雅致、笔到神具、联结互动；粉彩作品：柔中见刚、赋彩清新、传承有佳、自立艺苑；新彩作品：随形着色、互融互显、浓艳脱俗、书画到境。在陶瓷上展现国画的美感，形象生动，构图巧妙，笔法精到，气势宏阔而不失其巧，意境深邃兼具书卷文墨之气，装饰布局与陶瓷器型浑然一体，具有装饰的连续性和延伸的感觉。艺绩斐然自立风范，成为陶瓷界一个耀眼的亮点。

陆如先生画《寿戴鸟蟠桃图》有着沉潜的、抑制的、强烈的厚重感，桃树主干姿态如舞蹈的造型，料色恰如其分。点线面浓淡穿插，均匀而有力，为枝繁叶茂的主体起到烘托作用。而累累的果实红透欲滴，是大笔皴染的釉下红，体现作者繁浓精细的功夫；陆如先生笔下的松树则苍劲老辣，笔力雄健，颂扬了苍松“寒暑不能移，岁月不能败”的精神风貌。

解读陆如先生的作品使我们感触到，他在继承、接续传统文化艺术中，同时追求新的发现与创造。当他把文入画笔墨韵律成功转换到陶瓷艺术作品中时，真正实现了水墨与陶艺浑然的和谐与统一，充分展现出陶瓷材料肌理质地的韵味与美感，即用陶瓷语言把情感、美感与技术统一成功地表现出来。实现了文人画派瓷艺个人风范的最佳展现。

师徒课子率先垂范

陆如，字“淘人”，室名“淘乐斋”。其中意蕴，怎一个“淘”字了得。他实在为人，胸怀坦荡。王个簃先生在回忆录中不忘提及与陆如先生的交往，给予人品高度评价和赞誉。他在景德镇陶瓷职工大学美术系任教，严于律己，循循善诱，学生听他的课，不仅获得知识营养，同时得到勤奋精神的传承。一个“淘”字，透出陆如对人品、艺品的执着，只有“淘”才能去莠存良，达到自强不息，淘尽黄沙始见金。

一次外出写生在一家素食饭店用餐，陆如先生将迎门的对联记录在餐巾纸上；六十寿辰朋友送来的鳜鱼陆如先生立即将鲜活的形象临摹并记；昙花开放的瞬间、兰花绽放的绰姿、牡丹怒放的仪态，都被先生抓住瞬时成为绘画资料素材。这点点滴滴无不成为对弟子学生的言传身教。先生的艺术人生本身就是丰厚的教科书，指导鞭策着弟子学生，真可谓桃李满天下。先生的长子陆涛、二子陆岩秉承陆氏艺术风范，融汇时代特点，在瓷坛艺术界已有建树。弟子秦胜照、江月光得恩师言传身教，艺术水平突飞猛进，其作品也成为了陶瓷艺术收藏及业界的新宠。

尽护山房报吉祥|纸本

陆如先生在陶瓷艺坛走过了六十多个春秋，卓有建树，艺技斐然。陶瓷艺术评论家曹淦源先生曾有赞颂陆如先生的文章《笔底春风挥不尽，东涂西抹总开花》。陆先生的品格如他笔下的《梅兰竹菊》，谦谦君子之气；先生的绘画风范，如他笔下的《映日荷花别样红》，在业界亭亭玉立；先生的艺术成就，如他笔下的《秋韵》，硕果累累，占尽风光；先生的学子如他的《品似梅花香在骨》花开呈怒放之势。愿先生的艺术生涯如他的《岁寒三友》永葆青春。“天道酬勤”，祝陆如先生的瓷艺，在振兴当代中国陶瓷中，再创辉煌。

（本文系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中国陶瓷工业协会顾问张守智先生于2011年8月撰文）